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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苗寨 ...

  •   “咚——”

      山路崎岖不平,摇晃的车厢内,陈阁额头重重的磕在车窗上,额头传来的钝痛迫使正在假寐的他缓缓睁开眼睛,浅褐色的眼里闪过一丝迷茫,他不由伸手揉了揉眼睛,安静的在椅子上坐了一会儿。直到侧头看向车窗外的满山苍翠,意识才渐渐回笼。

      陈阁今年24岁,是首都一所大学民俗学专业的在读研究生,为了完成导师布置的暑期课题千里迢迢的从首都出发赶往鲜为人知的苗地采风和走访调查。他的导师是一位精神矍铄、慈眉善目,但在学术方面异常严格的教授,担忧他们这些年轻人在暑假荒废时光,贪图享乐,特地给他们布置了课题,希望他们度过一个充实的假期。

      为此特地要求他们开学时上交一份万字左右的民俗报告。且报告主题也由导师出题,比较值得一提的是课题选取采用较为新颖的抽签形式,而陈阁抽取到的题目:论苗寨风情与祭祀文化历史流变研究——以潜山苗寨为例

      当陈阁将课题告诉正在登记的导师时,导师的脸上浮现出惊讶,对此表示这项课题是他早些年放在抽箱中的,但后来因为某些缘故被他拿掉了,没想到还有漏网之鱼,并且由于只有陈阁一人抽到该项目,这也就意味着一件事——

      陈阁要独自完成这项课题。

      但后来想想觉是不妥,但一时间又找不到其他课题来替换,别的小组的人员也都满了,于是就从其他系找了几个民俗选修课没过的学生和陈阁一起完成。还在第二天交给陈阁一封信,意味深长的让他到苗寨后交给当地的巴代。

      陈阁从来没有听说过潜山苗寨,为此他上网查找了诸多资料,才知晓这座苗寨位于十万大山深处,是一支非常古老的苗族。它属于“直过民族”的一支,也就是在建国前仍处于奴隶社会,新中国建立后直接跨越几种社会形态,直接过渡为社会主义社会。并且由于这座苗寨极度偏僻,地势险峻,再加上寨中的苗人早期被发现时格外排斥外人到访,于是寨中一直过着与世隔绝的日子。

      也是很久以后,寨中部分苗人与政府经过从建国到现在几十年的接触磨合,潜山苗寨终于渐渐对外开放,但由于该地实在是过于偏僻,且交通不便,所以即使后来放开了限制,依旧鲜少有人踏足,但也因此当地保留了大量古老的民俗文化和祭祀传统,十分有研究价值。

      被导师额外选中的加上他一共四个人,两男两女相当平均,但陈阁与他们素不相识。他又是个格外内向的人,所以通过导师给的微信加了他们联系方式后,即使他绞尽脑汁的想促进交流,但聊天的对话框里只有一句干巴巴的,你好,我叫陈阁。

      但好在主动揽下小组组长的吴子姜是一个相当开朗热情的人,他还与小组中的许玉谙是一对异常甜蜜的小情侣。于是在他频繁的组织和动员下,陈阁好歹是与他们熟络起来。但这也仅限于吴子姜和许玉谙,他和另一位书秋依旧没什么交集,她几乎从来不在群里冒泡,只有在关于讨论一些出发和调查问题时才会发表一两句言论,独具特色的高冷也让她保持了相当长一段时间的神秘感。

      在他们探讨多次确定出发日期后,他们就定好飞机票从首都飞往西南边的一座城市,下了飞机后也马不停蹄的辗转在各式的交通工具上,大巴车、客车、吉普车轮番上阵。终于在一番舟车劳顿后他们到达了地图上显示距离潜山苗寨最近的一座城镇,在当地休整几天后,雇了一个熟知潜山苗寨的小镇居民做导游,再次踏上了旅途。

      “陈阁,你……没事吧?”坐在车后座的许玉谙听到声响后,有些担心的问道。

      但还没等陈阁回答,坐在身旁的吴子姜就笑嘻嘻的朝玉谙身上凑,嚷嚷道:“就撞了一下能有什么事啊,谙谙,你怎么都不关心一下你男朋友我有没有撞到啊……”

      结果他话还没有说完就被许玉谙一把推开,但吴子姜还是笑着凑到许玉谙身边。

      陈阁坐在副驾驶,从后视镜看着许玉谙和吴子姜闹作一团,浅褐色的眼眸浸染上几分笑意,小情侣间的打打闹闹生动有趣,给这趟略显枯燥的乘车旅途平添了不少乐趣。

      他看了一会儿,正要收回目光,却无意间瞥见苏秋也在侧目看他们打闹。她坐在靠窗的位置,双手抱胸,偏头看着他们,外头的阳光透过车窗洒进来,为她的面容镀了一层朦胧的微光,模糊了她的面容,陈阁从后视镜中看不清她的神情,却莫名觉得她的目光很认真,很专注。

      可能是陈阁的视线在人家身上停留的有些久,苏秋似有所感般的扭头对上了后视镜中陈阁的眼睛。

      苏秋有着一头利落的齐耳短发,眼型细长,眼尾微微上翘,总给人一种若隐若现的距离感。而现在,她的视线直直的扫过来时,陈阁很清晰的看到她的眉头皱了皱,他能很明显的感觉到她目光的的攻击性。但只是一瞬间,书秋就移开目光朝他点了点头,也不等陈阁做出反映,便一言不发的扭头去看车窗外的不断后撤的风景,看上去略显烦躁。

      陈阁有些疑惑书秋突如其来的情绪,他看了看书秋旁边的许玉谙,她脸上有着一层浅浅的笑意,陈阁微微垂了垂眼睫,总觉得有些奇怪。

      良久,陈阁偏头问正在开车的导游大哥:“钱大哥,请问还有多久才能到达潜山苗寨啊?”

      坐在驾驶座的这位导游大哥叫做钱利,今年50多岁。他留着满脸络腮胡,穿着灰扑扑的衬衫,嘴里还叼着根烟,闻言连头都没转,目视前方,只笑呵呵的说:“你这后生别着急啊,这山路崎岖不好走,差不多就一个多小时了吧,眯一会大概就到了。”

      话音刚落,汽车又是一阵颠簸,车厢晃动的更加厉害,迫使车内人不得不抓紧车内的把手,但即便如此,依旧被颠得眼冒金星。尤其是陈阁,他本身就有些晕车,这一阵颠簸更是让他脸色发白,胃里翻江倒海。

      吴子姜坐在后座刚从一阵颠簸中缓过神来,一抬眼便见后视镜中陈阁苍白的面色,忙将手边的一瓶水递给他,急道:“快快快,兄弟,压一压!”

      陈阁接过他递过来的水,灌了一口,他喝得有些急,一些水珠顺着他苍白的脖颈缓缓洇湿衣领,等缓过胃里那一阵后,他扭头冲着吴子姜,不好意思的说:“谢谢。”

      吴子姜挠了挠头,笑道:“害,这有什么,倒是你,晕车这么难受可怎么办啊?”

      陈阁正想说没事,就只剩下一个多小时忍忍就过去了,坐在吴子姜旁边的许玉谙就将一盒药递了过来,对上陈阁略带茫然的目光后,解释道:“我以前也晕车,就习惯性的带着晕车药,想不到还真派上用场了,你吃一粒吧,应该会好受一点。”

      许玉谙边递药还偏头对着钱利说:“钱大哥,你这只烟抽完就别再抽了吧,山路本来就不好走,再加上你这烟味这么大,开窗也散不干净,这不是让晕车的人更难受吗?”

      钱利听着就扭头去瞅陈阁的脸色,瞧见他苍白的面色,连忙掐了烟,有些讪讪地说道:“晓得啦晓得啦,我这不抽根烟缓解一下疲劳嘛!这不就掐了吗。”

      这句话过后,车厢内一片沉寂。

      钱利开着车,随后又像是没话找话,用略显沙哑的声音说道:“说起来我也是奇了怪了,我在这带那么多年,也载过一些人去这苗寨里头,往前几年来来去去都来不了多少人,好不容易来了吧,还都是些上了年纪,神神叨叨的。偏这一次,倒也是稀罕呦,居然是你们这几个年轻的后生,费老大子劲,去这么个古怪的地儿。”

      陈阁看着钱利脸上露出些微妙的神情,有些讳莫如深但又意犹未尽的模样,不自觉地问道:“钱大哥,为什么说那个地方是个古怪啊?”

      果然,钱利不由地顺着他的话接了下去,他压低声音,有些神秘的说道:“听说那个苗寨里的寨民会蛊术。”
note 作者有话说
第1章 苗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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