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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第二十章 ...

  •   一个时辰之前。

      窈安进千机学院找师祖奶奶,她想问给兔子喂白菜,但是兔子不吃怎么办。

      她应该直接去灵兽苑,但经过落雪湖时,一路观湖光景色,不知怎么就走到了湖畔的撼庭楼下。

      撼庭楼临湖而立,巍峨壮丽,宛若天工。整座楼阁通体以澄黄琉璃瓦覆顶,金光流转,阳光倾洒其上,恍若湖面碎金跃波而来,熠熠生辉。

      楼高百尺,共分五层,层层飞檐挑空,檐角高翘,有扶摇九天之势。檐脊之上,错落蹲卧着数尊琉璃神兽,栩栩如生,神态各异。

      但此刻真正吸引窈安的,是撼庭楼上有人在弹琴奏乐。

      好熟悉的曲子。

      可她从未听过这首曲子。师尊爱唱歌,但她唱的曲调起伏无定,腔调怪异多变。

      而这首曲子悠扬婉转,如清水绕石,秋风拂枝,薄云掩月,又缓缓漾开。

      明明没听过,却莫名的熟悉,与......亲切。好像曾有位女子对着月亮,为她奏过此曲。

      混沌之中,她听到那女子的心跳声。又或者,她的心跳声,与女子的心跳声连为一体。

      窈安不由自主地登上阁楼,拾级而上。

      ......

      “我欲乘风归去,又恐琼楼玉宇,高处不胜寒。”

      撼庭楼上,姬芷柔素手轻扬,玉指拨弦,一串清音如珠落玉盘,悠然流淌于阁楼之间。

      她眉眼上挑,朱唇轻启,边弹边唱,歌声婉转,琴音与人声相和,宛如春水映桃花,春日明月夜,柔美中又带着几分激扬。

      身旁“乐坊十三部”丝竹齐奏,箫笛和鸣,鼓板轻响,衬得曲调愈发曼妙动人。

      “但愿人长久,千里共婵娟。”

      一曲既终,余音袅袅,绕梁不散。众人连手中乐器都来不及放下,就爆发出阵阵喝彩与掌声,赞不绝口:“妙极!此曲只应天上有!”

      “这首‘水调辞’,少宫主已经练的炉火纯青、登峰造极。”

      “少宫主弹奏此曲,不仅技巧精湛,而且感情充沛。我等自叹不如。”

      替补吕太常进来的乐修弟子徐望大为震惊,大开眼界,大受裨益。

      原来,当人真的为了前途拼命时,什么瞎话都说得出来。

      什么,你问良心?那是什么,不知道。

      姬芷柔五年前才被媓岐宫宫主从乡野带回,一个残忍的事实,她完全没有乐道天赋。因此虽有宫主亲授,也不过学些皮毛,勉强能奏出悦耳之音,中规中矩,谈不上意境,更难言道韵。

      更别提在座的都是既有卓绝天赋,又肯勤学苦练,真正的乐修弟子。

      她的琴音在这些人面前,真如稚子啼语、粗石未琢、难登大雅。

      不过,谁叫人家有个好娘呢?

      听闻媓岐宫主为她寻了许多至宝。单单她现在手中那把归凤琴,便是件难得的灵器,琴头镶嵌着鸽卵大的灵石,其中灵气随乐调流动。

      徐望想,安心做个陪衬吧。

      一番吹捧夸得姬芷柔得意忘形,她慢条斯理地用丝绢擦擦手,朱唇轻启:“各位好好排,下月母亲诞辰,我为她一一引荐。”

      乐坊团发出一阵欢呼。徐望也跟着高兴起来,鼓足干劲,准备下一场弹奏时,身后忽然传来一道脆声:

      “不对。”

      不对?

      众人回过头去。

      一个五六岁的小女孩粗布麻衣,穿着简单却干干净净。头顶绑了两个小揪揪,稚气未脱,五官却尤为精致,睫毛生得又长又密,眼睛剔透,纯真无邪。

      不知为什么,姬芷柔一见她,莫名觉得讨厌。

      真是不讨人喜欢的野丫头。她这样想着,乐坊十三部里已经有人开口问道:“你说什么不对?”

      窈安一点也不害怕,伸手一指姬芷柔:“她弹得不对。”

      乐坊十三人从牙缝里倒吸了十三口凉气。

      姬芷柔冷笑一声,保持着少宫主的风度:“野丫头,你会品琴?你说说哪里不对。”

      窈安歪着脑袋,想这曲应当温婉清冷,空灵飘渺,就像她从未蒙面,却出现在潜意识里弹琴的女子。

      可刚才这座上人弹琴柔美中却带着激扬,月满则亏,多了几分庸俗之气,完全失去了此曲意境。

      但原谅窈安只是个五岁小孩,一时间没有办法组织那么多语言表达出来,于是固执道:“就是不对。”

      姬芷柔火大:“野丫头这不是你能随便撒野的地方,小心我将你从这楼上扔下去……”

      “我可以弹。”窈安脑袋冒出一个想法,她大胆打断道。

      “你可以弹?”
      姬芷柔仿佛听到天大的笑话。她观这野丫头,行为举止无拘无礼,手指粗躁肮脏。

      一个野小孩能懂什么?她不会以为,她们是在楼上过家家吧。

      窈安走到一张琴时,琴修弟子微微侧身,好让她够到琴边。

      十几双眼睛齐刷刷盯过来,窈安却一点没有怯弱与害怕,她想了想,学着别人指腹勾住琴弦。

      起初只是一串杂乱的琴音,断续无序。阁中已有轻笑响起。

      片刻之后,众人神情渐变——凌乱的音符竟渐渐连贯起来。

      她从前从未弹过琴?

      她刚才只是在试音。

      只用片刻时间,窈安弄清楚指法。

      “明月几时有,把酒问青天。”

      她的指尖仿佛早已熟稔这旋律,无需思索,似旧梦重拾,便自然流淌而出。

      其声宛转处,如细雨拂柳,水波不兴;清越时,又若冰玉相击,响彻云霄。曲中似有冷月铺霜之幽思,亦含疏影横斜之清韵。

      众人凝神静听,恍若置身瑶台之上,望见银河垂落、玉露凝光。

      终章已至,余音不绝,似断未断,似息犹存,天地俱寂,唯留一轮明月,照见万古情长。

      乐坊十三人面面相看,徐望知道,他们每个人心中都跟自己想得一样:

      ——不学了不学了!学个鸟!
      ——这就是顶级天赋,先天乐修圣体吗?!

      “够了!”姬芷柔面色极难看,为什么这个孩子会与她母亲所弹曲调如出一撤,她手指发抖道:“颠三倒四,不堪入耳!阳春,将她给我赶出……金缕绫?”

      她不是把金缕绫给吕太常,让他去杀那只该死的白头雷鸟吗?怎么会绑在这个小女孩的头上。
      天助我也!

      姬芷柔猛得站起身来,眼前一亮,揪住窈安的头发:“前几日我的金缕绫不见了,本以为是丢了,原来是被你偷了去。好啊,小偷!”

      “我不是小偷。”窈安奋力挣脱。缠揪揪的发带本来是缠在师祖奶奶的手腕上,她觉得好漂亮,要过来的。

      心大的周青崖:这玩意是越挣扎越紧。可头发又不会动。太适合绑头发了。

      姬芷柔人高力大,拽着窈安的头发不松手,心中已经有了主意:“阳春,用金缕缕将这野丫头绑起来,挂在撼庭楼的飞檐之上。”

      不可!

      徐望猛地站起身来。撼庭楼百尺之高,她才那么小.......

      窈安被拽得脸涨通红,发根处传来一阵阵尖锐的刺痛,仿佛有针直扎进头皮,却拼命挣脱不过。

      “乐者,以应天道,以化人伦,五音有序,八声有节,令人心平和而志意安。”徐望身侧,吹竽的师兄幽幽道,“心平气和,师弟修行还不到家啊。”

      他还想开口,见师兄又摇了摇头。

      窈安被挂在飞檐之上,阁楼内乐起再起。为宫主寿辰排练其它曲目。

      他们这些人没有世家背景,也没有家缠万贯,修为也处于不上不下的尴尬境地。高境的师兄师姐才不屑来这“乐坊十三部”。
      他们这些普通人,好不容易有个露脸的机会。

      好不容易。

      徐望想,自己真不是个东西。

      他坐了下去,拿起了鼓。

      楼内,笙歌鼎沸,金鼓齐鸣。姬芷柔愈发盛气凌人,颐指气使。

      楼外,窈安被高悬在高楼飞檐,摇摇欲坠。脚下是万丈虚空、幽深湖水。她挣扎几下,金缕绫便越勒越紧,越往血肉里陷去,殷红鲜血悄无声息地渗出,顺着身体流落。

      刚才还晴空万里,不知何时,天空飘来好大一片云,自梅山蔓延开来,黑云压顶,越压越低,仿佛要将整座高楼吞没。

      终于,窈安哭了出来。

      “呜呜………”

      “呜呜呜呜………”

      “呜呜呜呜呜呜………”

      这哭声比任何一种乐器都动听,姬芷柔只觉浑身舒畅,如听天籁。她手指一挥,乐府十三人更加卖力。

      琴音清越,瑟声低回;箫笛穿云裂石,琵琶急雨骤响,钟磬遥遥相应。诸音交汇,错落有致,各展其妙。

      最当高潮,唢呐声进——

      正当此时,一个极快的青衣身影从阁楼掠过,伸手一把搂住窈安,破窗而入,直冲上位而来。

      威势迎面,锐不可挡!

      姬芷柔急向后退:“什么人?”

      万乐皆停,唯有唢呐高昂激越,似孤鹤冲霄,惊雷破云。

      周青崖衣袖带风,一拳砸碎归凤琴,琴弦崩碎,铮铮作响:“我——是——她——师——祖——奶——奶——”

      ‘金缕绫’重新回到她手腕之上,湿漉漉的,鲜血斑斑。

      她背着窈安、锋利地站在阁楼中间。

      不知道窈安的师尊是谁,此刻周青崖只觉得对不住她。

      无论是谁,将两个孩子托付给她,将来她就要完好无损地交给那人。

      这就是周青崖。一诺千金,言出必行,九死无悔。

      “快保护少宫主!”
      阳春第一个反应过来。

      话音刚落,身后“乐坊十三人”一齐动作,扫弦击鼓,吹芋敲钟。
      十三道灵力交织在一起,裹挟着能震碎山石的轰鸣,以波涛巨浪之势,朝周青崖压来。

      周青崖背对着,衣袍被灵力风压得猎猎作响。
      她没有回过身,仿佛身后不过檐下落雨。

      直到洪流将至,她眼帘微抬,抬脚再极快地反腿一踢,将归凤琴踹了出去。

      “铮——”

      古琴与洪流撞在一处。

      一时间笛音的锐、琵琶的急、胡笳的沉,皆在琴身震颤中骤然乱了节奏。灵力碰撞,归凤琴琴头鸽卵大的灵石轰然炸开,在空中爆炸出惊雷般的巨响。
      声浪未歇,脚下楼板发出“吱呀”的声响。

      随之,整个撼庭楼都摇动起来。

      怎么回事?

      徐望低头看着摇摇欲坠的地板。

      两股灵力碰撞撞上了承重楼柱,漆红的木头猝然从中间断裂,刹那间——他们所处的半边楼塌了。

      “愣着干嘛,快逃命吧”。师兄拽住乐弦猛地后拉,将整个人弹出,脚步轻点,贴着倾斜的楼板飞掠而下。

      脚下地板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裂开蛛网般的缝隙,木刺尖锐上翘,师兄师姐各自逃命。混乱中,徐望突然有种解脱感。

      他想笑。

      撼庭楼上,只剩下背着窈安的周青崖、姬芷柔和阳春三人。

      她一步步朝着姬芷柔走去,一步步压迫在少宫主的心头上。

      少宫主惶恐中尖锐爆鸣:“我警告你,你不要再靠近。我娘亲是天下第一乐修,代州媓岐宫宫主。你要是敢伤我一根头发,她绝不会放过你们。”

      窈安没有爹爹和娘亲。

      玉髓药池边,窈安将整个脑袋扎到水底。等周青崖假装着急了,她才猛地一抬脸,水珠顺着红扑扑的脸颊往下滚,睫毛上还挂着亮闪闪的点儿,活像只刚从水里钻出来的小鸭子。

      池水溅湿了周青崖的衣裙。周青崖刮了刮她的鼻子:“在水底下不害怕呀?”

      “有师祖奶奶在,窈安什么都不怕。”

      “窈安最喜欢师尊,小师兄,现在还有师祖奶奶!”

      此刻,她伏在周青崖肩头,气息微弱,手臂垂下来,染着周青崖的衣服一片血红。

      “什么第一乐修,什么媓岐宫主,”周青崖轻轻将窈安放到一边,冷冷瞥向姬芷柔,“千军万马,绝世大能,尽管来与我一战!”

      周身灵力暴涨,以她为中心向外急速蔓延。

      “啊——”少宫主腿软到竟一动不能动。

      “砰——”
      灵力与一道低沉的琵琶声对冲开来。震耳欲聋。

      阳春站在姬芷柔身前,怀抱琵琶,左手按弦,右手食指与大指骤然“扫拂”——四弦同时震颤,丝弦发出金铁交鸣。

      《十面埋伏》,列营·扫拂惊尘。

      冲撞波未散,她大指紧随其后挑动子弦,高音如号角穿云。音波凝成半透明的战鼓虚影,在周青崖身前层层叠起。

      周青崖侧身,步步闪避。

      音波劈在阁楼上,将木柱震得寸寸碎裂,阳春指尖越来越快,左手指节在相品间游走,右手骤然转为“长轮”。食、中、名、小四指次第弹弦,大指反向挑动,如疾风骤雨。

      吹打·轮指成阵。

      “敢骂我娘?”姬芷柔躲在阳春身后,这才缓过来,见周青崖被逼着连连防守,不由得直起身来,“阳春给她点厉害看看!”

      她向来只道阳春这丫头还算机灵,没想到,她竟有这么大的本事!

      也是。

      周青崖想,这姬芷柔不过刚引气入境者。她的身边,媓岐宫宫主必派人保护。

      少宫主趾高气扬,以为胜券在握。阳春额头却渐生细汗。

      她看不透眼前这女子。完全,看不透。

      明面上看,她的琵琶攻势越来越强,周青崖只守不攻。

      她左右闪过,腰肢弯折,音刃擦着她发梢掠过,带起的气流只吹得鬓边散发轻晃。

      弦上兵戈,兵刃交击声刺得人耳膜发颤。她越能越来越快,每次闪避都似早有预判,腰、肩、腕的转折衔接得行云流水,像春风细柳,看似柔弱,却总能在毫厘之间避开锋芒,连衣角都没被扫到半分。

      一步都未曾错,一点破绽未曾露出。

      唯有脚步所及之处,阁楼木板不断坠落。

      阳春的手指在悄然中变缓。宫主派她来保护少宫主,便是看重她‘随机应变’的能力。既然这女子精于防守,那便让她攻来。

      正如阳春所料,周青崖丝毫没有犹豫,脚步更快,转瞬已至身前。

      阳春等得就是这一刻。

      她左手指尖一拧,弦音陡然拔高,右手“滚奏”如飞,食指与大指在四弦间极速交替,每拍八声的密集音流化作无数银刃散开。

      银刃炽盛耀眼,铺天盖地,直冲周青崖面门。

      十面埋伏,金戈铁马。寒光凛凛,声声催命。

      最强的杀招已出!这么近的距离,她再无可能避开!

      周青崖等的就是这一刻!

      就像是一个最有耐心的猎手。中毒之后,她没有足够的进攻时间,等的就是最强杀招!

      她再没闪躲,衣袂带风,跃身而起,铮得一声,手腕之上骤然一根金绸带展开,在银雨中亮得扎眼。积蓄的灵力尽数爆发,金绸横飞似剑,映在阳春惊惶瞪大的瞳孔。

      剑气迅猛,映照着周青崖绚丽明亮的脸庞。

      扶舆磅礴天两目,渟蓄云气藏风雷。

      万丈狂风平地起,千层骇浪静中生。

      “咿———”

      剑气所至,银刃溃散,湮灭无踪,琵琶弦断,霸王卸甲。

      阳春跌落在地,口中鲜血喷涌而出,她喃喃道:“.....怎么会?金缕绫这样轻,怎么可以作为剑?”

      周青崖站在她身前,淡淡道:“我曾有一把剑。比春风更轻三分。”

      “你不要得意!”

      一声绝望的嘶吼从楼边传来。

      周青崖与阳春一同望去,皆一震。

      姬芷柔拖住嚎啕大哭的窈安,站在高楼边,面目狰狞、声嘶力竭,俨然一副气急败坏鱼死网破的样子:“现在我看你还怎么护住她?”

      在千机学院内闹出人命,将会被永远逐出学院。
      阳春竭力站起来想要阻止少宫主干蠢事,但已经来不及。

      姬芷柔将窈安从高楼扔下。

      周青崖想也没想,翻身而过,一跃而下。耳边风声呼啸,她心中只有一个念头:快、再快、更快。

      ‘金缕绫’在空中飘舞,她脚下运炁,转瞬已追上窈安,伸出手一把抱住窈安,护住她的脑袋。

      她的怀抱宽广温暖。怀中女孩慢慢止住哭泣。

      两人倒立地急速掉落。

      身下是落雪湖。无垠的湖面静得像一块羊脂玉,通体是雪浸过的白。不是那种寡淡的白,而是带着玉般的温润光泽,阳光洒在上面,碎成千万点银亮,像是把天山上的雪揉碎了铺在水里,分不清哪是湖面的光,哪是山巅的雪。

      “窈安,好玩吗?”周青崖用下巴贴住她额头,“我们在飞耶。”

      窈安晕晕乎乎中道:“师祖奶奶,其实我来,是,是想告诉你,小兔子不吃菜。”

      周青崖:“因为它刚到我们家,它害怕。过几天就好了。”

      “我想回家了。”

      “好。”

      周青崖吹了一声口哨。

      巨大的白头雷鸟掠过亭阁,从天而降,接住两人。

      周青崖稳稳抱着窈安,在柔软的鸟背上滚了两圈,裹在鸟羽里:“好样的,小绿。”

      她话音刚落,砰地一声,雷鸟像被什么束住翅膀,挣扎无果,直线坠落。

      怎么回事。
      一只鸟在一个地方跌倒两次。

      四周忽然一片漆黑,什么也看不见了,只听见隐隐的水花翻涌声。
      周青崖想起,她曾听王轶提过,阵圣在落雪湖上设下了一座阵法。

      因撼庭楼坍塌而赶来救急的执事们,来围观热闹的弟子们只来得及看到白头雷鸟掉入落雪湖。

      湖面之上,一圈银纹猛地亮起,以湖心为点旋即铺开,转瞬间化作百丈圆阵结界。

      符文在结界上流转,半透明的光壁直抵天际,如倒扣的庞大冰碗。

      医修药田,背竹篓的医修弟子直起身子,心想又来活了;玉髓池边,木屋里空无一人。
      藏书高楼,捧卷细读的妇人若有所思,从窗口看去;演武场上,武修弟子高声呼喊,赌猜这次进落雪湖的人是会被扛着出来还是被架着出来。

      从千机学院的任何地方都能看到:定风波阵法已启动。

      阵法一旦启动,其他人无法再进。

      岸上有人回过神来,呆呆道:“王教导养的鸟掉进定风波了。”

      “那鸟完了。”
      “好像是那只鸟王。”

      还有人暗暗幸灾乐祸,那只白头雷鸟王脾气最差,若是死在定风波阵中,也算是为学院除一害了。
note 作者有话说
第20章 第二十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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