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一章 上一章 目录 设置
353、第 353 章 ...
-
“当然,不离的,要么是有利益,要么是有感情,还有被关住的。”孟淮妴仍旧无情,“逃不出来的,就是他们运气如此了。”
她云淡风轻的样子,冷血得可怕。
但拓火君的反应,让她很是满意。
“你连受过瘦马培训的人都可以放过,为何要杀这么多人?”
虽然他眼中不赞成,说着劝诫的话,但那眼底,却并无悲悯,肢体也是不退反进。
怪哉!
既然同样无情,为何要劝她?
她回道:“因为被掳去做瘦马的不多,我有能力把人集中看管。”
她岂会真的放任生长?
其实仔细想想,这筛选的法子无情,却也不是怠政。
因为,要派多少人手,才能把满省犯事官吏的家人都审查清楚?——还是对于思想上的审查,这是一件需要长期观察且无法量化标准的一件事。
另外,对于审查人员的任命,又不是随便能选的,他们的个人情绪甚至会导致结果南辕北辙。
所以这件事,只有两个法子。
要么只抓典型,其它人全都放过;要么只留典型,其它人全都不放过。
孟淮妴嗜杀,再加上深知许家思想的后果,当然选择后者。
她勾起唇角,继续道:“我是杀戮重,我不仅要杀,对于济安府中,从消息散播之日起十五日后,才来找我离婚的人,我也要杀。”
“为何?”拓火君担忧之色更重,不是担忧那些人命,是担忧眼前这个人。
“十五日后才来的,说明不够果断坚定。为了人类未来的发展,优胜劣汰,这样的基因,就没必要延续下去了。”
拓火君双手抱着她的肩头,弯身看着她的眼睛,浑身冰冷尽褪,任由温柔席卷。
他的声音,也成了春风融化后的冰块,有着感人的湿气。
“你前世过得好不好,可以告诉我吗?”
孟淮妴笑容变得有些冷,一一打开他的手,道:“我知道你在想什么,你想治我?”
她凑近他的脸,缓慢而坚定,“我不接受救赎,不需要治愈。”
“拓火君,我杀人,只是想除尽天下渣滓。”
能不能杀尽另说,首先,要杀。
拓火君看的出来,她不是抗拒回答,不是讳疾忌医,她的字字句句都是真的。
他便没有追问,直起身,话题回到了杀与不杀。
“太多人命了。”他自己就是一个杀戮重的,其实不适合劝谏别人减少杀戮,但还是背离本性说着劝谏的话,“这样重的杀戮,很危险,你会被人质疑高高在上、太绝情,你就一点也不在意自己的名声吗?”
“高高在上?绝情?”孟淮妴只觉得痛快,“这样的评价听起来很好!大家可以尽情地批判我,反正后世有的是人推崇我!”
她潇洒得好像做了什么丰功伟业。
拓火君揉揉太阳穴,觉得有些头疼:“你如何断言后世会推崇?”
孟淮妴反问:“你如何断言我会被质疑?”
拓火君一怔。
孟淮妴戏谑一笑,是狡黠的狐狸回到暗处现形为魔的邪性与霸道:“所以啊,我只要做我认为正确的。民声瞬息万变,旁人之评说,且看且听。”
本想劝她,却反被说服。
拓火君沉默许久,才道:“没有一个帝王会同意的,甚至满省官吏,他都不会全部处理。你不如直接采取暗杀,若是人手不足,我可以提供。”
这听起来是同道了,但孟淮妴却蹙眉道:“你又教我做事?拓火君,你是不信我的能力,还是不满我的行为?”
在她看来,可以不对皇帝抱期望,不期望会处理掉满省官吏,但不能不试就放弃,直接给自己人揽活。
拓火君眼睫轻颤,垂眸掩饰此刻的心急,道:“我相信你的能力,也认可你的行为。但是你的作风,也许不适合应对更大的范围。”
“你是多虑了,我的作风,不一定不适合,况且,我是会根据范围调整的——”孟淮妴扯着他的衣领把他的脸拉近,对他的眼睫吹了口气,似在告诉他自己注意到了,声调带着点蛊意,“拓火君,你还是不相信我的能力啊……”
拓火君抬眼,执着地劝谏:“我相信,可再强大的人,也有张狂到疏忽大意的时候,否则皇帝就不会需要谏官,我只是担心……”
又是欲言又止。
孟淮妴强硬道:“担心什么,说!”
拓火君却看向屋内的座钟,二十二时整,他扯回自己的衣领,覆上面具:“你该歇息了。”
话落,已经离开屋子。
孟淮妴把书打落地上,这该死的欲言又止!
她很快调节好情绪,躺在床上,就要挥手熄灯,却见窗外又翻进来一个人。
面具没摘,像个木偶人一样,伸直一手,送过来一个东西。
孟淮妴坐起身,接过瞧了良久,才不确定道:“这是……你做的香囊?”
“嗯。”
得了答复,她又细细地瞧。
香囊很精致,却是竹编的,还是一个宫灯样式,用色考究。本就繁杂精美的宫灯,被缩小为了香囊大小,还瞧不出一点瑕疵,完美得不可思议。
孟淮妴认真欣赏着,一边道:“你一定是刺绣水平不好,才这样做香囊。”
香囊一般都是以布料制,或是金玉,竹编罕见,编为灯笼形更是稀有。
拓火君闻言,气息一窒。
明明是跟在她身边这么久,每日相处,都没有发现她有除折扇外特别喜爱的东西,这才想另辟蹊径,用最特别的方式做些寻常玩意,想着应能博她欢喜。
但她也说对了一半,所以他点头:“我不会刺绣。”
孟淮妴对这竹香囊爱不释手,内并无任何香料,她更是满意。嘴上说是拓火君不会刺绣才这么做香囊,实际看着香囊的每一秒,她都能感受到制作者的用心。
是以,对于拓火君不是很痛快的回答,她心中觉得好笑,朝床边缘挪了挪,对他招招手。
拓火君坐过去,面具就被眼前人掀到额上,那人还把一双大眼笑成了弯月,攫着他的下巴,问着:“昨儿才是上元节,怎的今日才送?”
那只手温温轻轻的,却有一颗心被灼得不敢落地。
头也动不了,拓火君掩下紧张,喉咙缓慢地滚动一下,用冰冷低沉的声音道:“今日才做好。”
鬼信!
孟淮妴另一只手摩挲着香囊,这颜料绝不是今日才干;丝毫涩意也没有,定是被人摸过许多遍。
拓火君也知这谎话太好识破了,他深吸一口气,解释:“我知道你不需要治病,现在送你,是觉得你可能会开心。”
“哦?”孟淮妴立刻抓住重点,“原本打算藏到什么时候送?只藏了这一个?”
是真心在笑,却有些审讯的味道。
拓火君覆上她的手,轻轻从下巴上移开,起身之际,面具滑落,他更冷的声音传来:“嗯。”
孟淮妴好整以暇地目送他离开。
她听得分明,那嗓音冷彻如初见,却有些耐人寻味的紧。
猜中了么?
——
翌日,汤赫来辞行,她一个知府,又不是闲人,是时候回帛封府了。
孟淮妴没有挽留,但许怀洲不能完好地回去——这厮回去后会发现别院养的人都不在了。
在二人离开后,她传信下达了一则命令。
当汤赫夫妻到达帛封府后,许怀洲突然上吐下泻。
汤赫赶紧命宅中张大夫查看。
张大夫想到今日一早收到的威胁,自己家人还在歹徒手上,诊脉后道:“是吃坏了东西,并无大碍,只是夫人的脉象……”
见他面色沉重,汤赫心中一紧:“脉象有问题?”
张大夫道:“还不确定,可否让老朽查看夫人的身子?”
汤赫点头,挥退下人。
张大夫需要询问,便代表要看的是隐私部位。
张大夫家人被掳,本就心情沉重,眼下倒无需伪装,一张脸不见丝毫轻松。
汤赫和许怀洲看得是心惊肉跳,二人对视一眼,有一个不好的念头出现。
许久后,张大夫道:“这是……花柳病。”
夫妻二人顿感天旋地转。
许怀洲气愤地指着大夫:“庸医!你个庸医!”
张大夫皱眉,他是受聘为住宅大夫不错,却不代表要任人打骂,他冷下脸,道:“夫人若是质疑老朽医术,可另请高明。”
这个态度,反让二人确定了。
汤赫道:“夫人是一时无法接受,还请你理解。”
“老朽自不会与病人一般计较。”
心理作祟,二人此刻听着这话,有一种被嘲讽得了脏病的感觉,都羞得面红耳赤,猛然意识到这病得捂着慢慢治。
汤赫和张大夫走到外头,询问一番治疗方案后,再三叮嘱不得泄露消息。
至于另请高明,她和许怀洲是都不会再请的了。
叫人知道知府的夫人得了花柳病,那还得了?
不过可以等许怀洲因上吐下泻变得虚弱的身子恢复气力后,乔装打扮暗寻名医看诊。
但这个打算,注定落空。
因为张大夫按照歹徒吩咐,接下来对许怀洲开的药,只会使许怀洲越来越虚弱,只能躺在床上。
后来的日子里,汤赫只能想法子,请外头的大夫乔装打扮来看诊,并以重财封口。殊不知,她请的大夫,也受了“歹徒”威胁。
请过两个大夫确定是花柳病后,二人不再折腾,踏踏实实听任张大夫治疗。
张大夫听歹徒之命开的药中,有些是使人清心寡欲的,是以许怀洲丧失了要召幸女子的心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