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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3、阴云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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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叔叔他们答应了？”
“嗯！”何斯屿显得有些开心，“不过这个学期快结束了，他们让我这个学期考完试再申请休学。”虽然和他预想的有点差距，但他们能同意自己这个任性的请求就已经很好了。
池景柚也为他感到开心，“那就好啦，你自己在外面要注意安全。”
说到这，何斯屿有些不开心，自己要离开B市，那和池景柚就要异地恋了。
池景柚捧着他的脸揉揉捏捏，“干嘛苦着一张脸？都不帅了。”
“我已经开始想你了。”
池景柚点点他的鼻子，“粘豆包。”
何斯屿朝他笑笑，瞥见池景柚的手机亮了起来，“有人找你诶哥。”
池景柚拿起自己的手机，不是即时通讯的消息，而是邮件。
他觉得有些奇怪，他还以为是什么广告邮件呢，结果点开来，是一位自称文学出版社的编辑给他发来的邮件，说是看了他在网站上发表的小说，觉得很有意思，在短站发了消息没有见人回，便冒昧给他发了邮件。
“是什么？”何斯屿从背后探过身来，“网站编辑？”
何斯屿直接趴在了池景柚的肩膀上，用下巴抵住，“什么编辑？”
“我之前写了点东西投稿了，我还以为没什么人看呢，结果有编辑给我发了消息。”池景柚来来回回看这封邮件，还有些惊喜，真奇妙啊，编辑直接找上门来了？
“哇！”何斯屿比他还兴奋，“哥好厉害！”
两个人相互看着笑了老半天，何斯屿忽然想到什么，“不过！哥要注意，如果要你先交钱的那可能是骗子，你要小心。”
“嗯嗯我知道。”
池景柚点进那个网站的app，跳转自己的作者页面，唯一的一本书就是上次自己发布的那本，封面是简略的系统自带，他的小说不长，把章节分好后放进存稿箱自动发布，他就没再看过了。
这会再去看，收藏那里有好几百个了，评论也有好多了，还有人给他投雷——一种奖励机制。
他喜滋滋地看着这些，然后又去看自己的消息，果不其然有人给他发了站短。他按照上面的消息，加了编辑的联系方式，是□□。
何斯屿一路看了下来，记下了池景柚的作者名，还记下了网站的名字，准备回去的时候找来看看。
池景柚做完这一切才想起来何斯屿在自己背后，他惊了一下，“你都看到了是不是！”
何斯屿眨眨眼，装作无辜的样子，池景柚哼了一声，“先说好，看可以，但是不能给我打赏！”
小心思被发现了，何斯屿扁扁嘴，说为什么。
“网站有分成，又不能全部到我的手里。”
“那我直接给你转账？”
“不行！”池景柚点点他的额头，“省点钱吧，你之后花钱的地方多着呢！”
何斯屿不说话了，觉得不爽，再怎么省，给哥哥的钱肯定是有的啊！
算了，不和哥哥争辩，到时候自己偷偷地给他也不知道。
池景柚又想到什么，捏住他的嘴，把他变成了小鸭嘴，“还有，不允许你和别人提起这件事，知道不？”
何斯屿嘴巴动了动，觉得这样不好发声，只能点了点头，表示自己知道了。
“不过如果要和他们签约，你要仔细看合同哦，我可以让爸那边的法务帮你看。”
“会不会有点太小题大作了？”
“不会。”何斯屿和他说，“合同这种事肯定要慎重一点，既然有人能帮你看，那为什么不呢？”
“知道啦。”
何斯屿回到家悄摸着就找到了池景柚的作者专栏，给他点了个关注，再把他的那本小说点了个收藏。
想着给他打赏，又想到池景柚说的话，还是按下了蠢蠢欲动的手，等过几天或许再投，就没那么突兀了吧？
池景柚和编辑的交流还算顺利，合同发过来的时候他也给何斯屿发了，何斯屿转手就发给了陈秘书。
山与：磊叔，您有空能帮我看看这封合同吗？
陈向磊回的很快，一个黄豆笑脸，接了一句：我给法务那边发过去了，明天给你答复，还有什么其他要求吗？
山与：就看看有没有坑之类的，麻烦磊叔了！
合同倒是没什么问题，但是就是签约年限有些长了，陈向磊转述了法务的话，问需不需要帮忙，何斯屿问池景柚，池景柚其实有些懵，陈向磊看他俩就跟小孩一样，“如果你们信得过我，那这件事就交给我来解决吧。”
那当然是信得过的，何斯屿和池景柚说：“专业的事交给专业的人来办，你把要求和磊叔说了就行。”
于是这件事就交给陈向磊了，其实这件事交给了陈向磊，某种意义上，白泊蘅也知道了。
不过小朋友的事情，他也不会多去干涉，有个爱好，还能赚钱也很不错了，都不是什么六七岁的孩子，就去闯闯，也挺好。
池景柚还在医院实习，还有一些收尾的工作。这天，就和往常一样，从学校里出来，何斯屿送他到医院，约好下午下班来接他，然后一起去吃饭。
可是他从起床的时候就觉得不舒服，何斯屿问他是不是感冒了？他摇摇头，说不是，感觉是心里面不舒服。
“那要不要请假？”
“没事啦。”池景柚和他亲亲，“下午见。”
“嗯，下午见。”
忙起来之后就没心思去想舒不舒服的事，原以为可能是昨天没睡好，可是等到他接了个电话，才知道，原来世界上真的有第六感这种玩意儿。
“景柚，忙吗？”那头明思佳的声音带着哽咽，却还装着镇定，“如果不忙的话，看能不能请个假，买最早的航班过来。”
池景柚一句话都没说出来，他愣了一会，只顾着说上一声好。
他收了手机，手哆嗦着点开订票的软件，忽然一滴泪珠砸在了手机屏幕上，接着是第二滴。他手忙脚乱地擦干净泪，抽出桌面上的纸巾一边擦一边订票。
哦，还有什么来着，要跟斯屿说不要来接他了。
“喂？”
“嗯，哥，怎么了？”听到熟悉的声音，池景柚的眼泪滚了下来，他也不想哭，可是就是很慌。
这和池景柚小时候受到的教育或许有关，家里的父母不会对他说男孩子有泪不轻弹或者是什么男孩子不能哭，人嘛，总会有情绪，男人女人都一样，哭多好，发泄情绪不会郁结于心。
他抽泣着，“斯屿，下午，下午不用来接我了。”
那边听着他哭就愣了，何斯屿回到会议室和他们比了个手势，说自己要先走，“怎么了？在医院受委屈了？”
“不是，我一会，我一会要去机场。”池景柚暂且平静下来，还是有些说不顺畅话，结结巴巴和人解释，何斯屿已经发动车子了，“这样，你帮我把机票也买了，我陪你过去。”
“啊？”
“我现在去医院接你，别怕，收拾收拾东西，到平时我接你的地方等我，”何斯屿哄着他，“别怕啊，很快就到。”
何斯屿接上池景柚，二话没说就掉头往机场走，这会池景柚已经平静下来了，和老师请了假，和学校里也请了假，另外也给爸爸发消息说自己先过去。
池梦达下午有个会议走不开，赶不上和他同一班飞机，两父子只能错开。
红绿灯间隙，何斯屿伸手拉过池景柚的手，在他手指上亲亲，“没事的，别担心。”
池景柚摸摸自己的眼睛，“眼睛很红吗？”
“还好，不会。”
“你和叔叔他们说了吗？”
“一会到机场说，没事。”
红灯变绿，何斯屿松开他的手，松开刹车踩油门，车子融入了车流里。
机场，池景柚好像很久没有来过这里了，进到大厅的时候还有些恍惚，一时不知道该往哪边去。
好在还有何斯屿。
他拉住人往检票的地方去，他们两个人都没带行李，去自助打印机那里打个票就行。
池景柚出来的急，没拿身份证，好在旁边有工作人员，告诉他可以弄个临时的电子身份证。
等到拿到票了，池景柚发昏的头脑才清醒了一点。
他们买的是最早的那班，这会拿了票过了安检，再等一会就可以了。
他们坐在候机厅，池景柚一松懈下来泪就止不住地往下掉，何斯屿没说什么只是将他往自己身边拢了拢，拿着自己的衣服给他擦眼泪。
“疼。”池景柚说，哭得久了皮肤好像会变薄一样，衣服擦上去有些火辣辣的疼。
“不哭了。”何斯屿心疼，“要不要喝点水？我给你买瓶水喝？”
“没事。”池景柚吸吸鼻子，“我缓一会。”
直到上了飞机池景柚还没缓过来，哭得脑子嗡嗡的，他按着太阳穴，一手拉着何斯屿的衣服跟着他到了座位上。
何斯屿跟工作人员要了一个眼罩，强迫池景柚带上，让他休息一下。
“我就在这里。”何斯屿牵着他的手说，“先休息一下。”
池景柚闭上了眼睛，酸涩，疼，脑瓜子嗡嗡的还没停歇、
好在还有何斯屿在。
飞机顺利落地，没有延误，天色已经暗了下来，在旅途中睡了一觉，池景柚看着好点了。
他打开了手机才发现池梦达给自己发了消息，说自己也上飞机了，到了直接医院见。
何斯屿的手机也弹出了很多消息，白泊蘅的何钰荣的，无一例外都是让他在外好好照顾自己，还要多注意池景柚的情绪。
然后就是好几笔转账。
何斯屿一一回了谢谢，走出去打车，直接去了医院。
池景柚心上一直压着一块石头，挪不开，砸不碎，哽着他难受。
他望着外面逐渐亮起来的灯火，感觉周身拔凉。
“是不是有些冷了？”何斯屿摸摸他的手，“师傅，麻烦把空调调一下，谢谢了。”
“诶！”师傅很利索地将出风口调开，没有对着吹，就是这样何斯屿也不放心，双手握着他的，试图暖起来。
池景柚反手握住他，示意自己没事。
他们到了医院，路上有点小堵车，下车的时候看见门口站着的明谦昊，还有点愣。
何斯屿拉着他往前走，和他解释：“我和表哥提前说了，让他下来带我们上去。”
“好。”池景柚点头，明谦昊见到他们简单打了个招呼就带他们上去，也没多说什么，只是说明思佳在病房那边，又问他们有没有吃过饭。
池景柚摇摇头，哪有心思吃饭，更别说他们来的时候早不早晚不晚的，也没到那个点。
“那一会看过之后下来吃个饭。”
见池景柚想要摇头，明谦昊立马说：“吃饱饭才有力气，你不吃斯屿也得吃吧？”
于是他没说话了。
上了楼，单人病房外明思佳坐在走廊的椅子上，浑身疲惫。
“妈。”池景柚走过去喊了一声人，明思佳见到他，下意识扯出一个笑，“来了？”
“嗯。”
“那你进去看看外公，舅妈在里面。”
何斯屿踌躇了一下，还是让池景柚一个人进去了，他走过去和明思佳打招呼。
“阿姨。”
“斯屿也来啦？”明思佳朝他笑笑，“坐吧。”
在这种事面前，什么安慰的话语都非常苍白无力，何斯屿一时之间也不知道要说些什么。
不过明思佳比他们看得开，之前手术的时候，医生就已经说了这个病虽然做了手术，也是要靠着养，也是有一个生存期的，那之后每一天的生活都像是偷来的。
但是人总是贪心的，过了一天，就想再多过一天。
“斯屿，你来了也好，”明思佳拍拍何斯屿的手臂，“到时候麻烦你多安慰安慰景柚了。”
“好。”何斯屿应完又说，“别这样说阿姨，外公会好的。”
明思佳只是笑笑。
外公比上次自己见他的模样更加瘦弱了，他的泪又蓄在了眼眶里，喉咙梗住，舅妈见到他从椅子上站起来，让他到床边来。
她俯身喊了声爸，床上躺着的老人艰难地睁开了眼睛，见到池景柚笑了一下，声音很微弱，“团团来了啊？”
“外公。”池景柚眨了眨眼，眼泪掉下来，“我来看你，还好吗？”
“老咯，不好咯。”外公笑着说，“吃饭了没啊？”
“一会去吃，你吃了吗？”
“吃不下咯，你快去吃饭。”外公说着要赶人，池景柚哽咽着说不出话来，舅妈拍拍他的背，他好不容易顺了气，坐在椅子上，“没事，我不饿，我陪陪你。”
池景柚和舅妈出来，何斯屿的眼神没离开过那个人。
“爸睡了。”舅妈说，她拍拍明思佳的肩膀，“一会你哥过来，你和他们去吃饭休息一下。”
明思佳摇摇头：“我是真不饿。团团和斯屿去吃饭吧，阿昊你带他们去。”
池景柚坐下来抱着妈妈的手臂，说自己不饿，明思佳摸摸他的头发，“听话，还有很长的时间呢，你和斯屿去吃饭。”
明谦昊带他们去了医院附近的小餐馆，也没什么好吃的，池景柚着实没什么胃口，何斯屿给他点了一碗粥，自己点了一碗面。
明谦昊吃过饭了，只是买了一瓶饮料。
池梦达来的时候已经是深夜，在池景柚他们面前表现得冷静的明思佳，见到池梦达的那一瞬间嚎啕大哭。池梦达风尘仆仆地抱住人拍拍，池景柚拉住了何斯屿的手，两个人退到了楼梯间，他们手上还拿着矿泉水。
空旷的楼梯间，何斯屿张开手，“抱抱你。”
池景柚凑过去蹭蹭，何斯屿摸摸他的眼角，“小可怜，眼睛都红了。”
“很红吗？”
“你白，所以就显得很红。”何斯屿凑过去亲亲他的眼角，“不要哭了，再哭我都要心碎了。”
“你以前都是怎么走出来的？”池景柚问他，何斯屿听到这个问题愣了一下，想了想，和他说：“我和你的情况其实不太一样，我和两位老人其实感情没有那么深，所以，可能也没那么的伤心。”
池景柚吸吸鼻子，泪眼朦胧地看着他，“你怎么这样说啊！”
何斯屿看着他笑了笑，摸摸他的脸，“宝宝，人的感情是有亲疏远近的，我当时的伤心是因为他们终归还是我的亲人，但平时我和他们没有待太久的时间，所以过了那个点自然而然地就会过去了。”
他把人抱进了怀里，拍拍他的背，“伤心是正常的，然后时间会抚平一切。”
池景柚把自己挤进了他的怀里，泪水无声地涌出。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