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律]命中注定》Maryanna

9、9

　　吕轻侯揉了揉眼睛，戳戳郭芙蓉，“芙妹，掐我一下，快掐我一下，我这是在做梦吧？”

　　“侯哥，别掐了，我也看见了，保证不是做梦。”

　　李大嘴就在他们旁边张大他的大嘴，基本暂时丧失了语言能力。

　　这是律香川到同福客栈的第四天，这也是他第一次在大堂里用餐，这顿是早餐。在同福客栈的众人眼里，这位有自己做饭怪癖的公子，其实没动几筷子。但是他身边，被他借去的跑堂白展堂先生，一手呼噜呼噜的喝着干贝鱼片粥，一手在桌上的银丝卷、虾饺、烧卖、肉包子、锅贴、小笼、炒面等盘子间翻飞不定，海吃胡塞狼吞虎咽。

　　众人内心的想法是，难道这位公子的怪癖不是自己给自己做饭，而是给别人做饭？

　　佟掌柜心想收了人家银子的不好这样，于是意思意思拍了下桌，“白展堂你注意影响，是叫你去伺候人的，你这是淳朴善良的劳动人民伺候人的样子么？”

　　白展堂，“哦。”了一声，把刚咬掉大半块的银丝卷夹到律香川嘴边，“公子，来~”

　　公子请你拍死他吧，这是同福客栈上到掌柜下到打杂所有人的心声。

　　问题是，在同福客栈各位殷切的期盼看到白展堂被掀飞的眼神里，律公子张开了口，轻轻咬住白展堂筷子上的小半块银丝卷，舌尖轻轻一卷，他竟然吃了！

　　“哦，子啊，这个世界太不真实了，你带我走吧。不过在那之前，芙妹你还是掐我一下看看吧。”

　　郭姑娘伸手，“掐好了。”

　　吕秀才偏头，“唉，不疼诶，芙妹我果然是在做梦，子你不要带我走了。”

　　“废话我掐的是大嘴你当然不疼！”

　　丧失语言能力的李大嘴一声惨叫，洪亮，很洪亮。

　　郭姑娘戳戳吕秀才，“侯哥，老白这个属于骗财骗色吧？”

　　“四天啊，才四天三夜啊！而且，老白原来是喜欢男人的哦，我今天第一天知道。”说完，吕轻侯下意识的做了个抱胸的动作，一脸害怕被X侵害的样子，然后被郭姑娘一拐子击倒。

　　这其实就是一个和平的同福客栈悠闲的一天开始的早餐时间，虽然比平时多了一点意想不到的刺激，但还是一个平静祥和的早晨。但是，四天不曾下楼用餐的律香川，一大早就坐在楼下，这其实就预示了，这样的平静和祥和不会持续太久。四天了，他已经等到了他要等的人。

　　律香川抬起头，跟他估算的时间分毫不差，黑压压的影子遮去了清晨的曙光，一群人鱼贯而入都穿着黑色的衣服。

　　进来的人明显只是路过想要歇脚，但当领头的几个率先看到律香川悠闲的坐在那里的时候，他们的手已经紧握住了手上的刀剑，并小声的向身后的人传达着要戒备。

　　律香川抬手，在领头人的带领下，那群黑衣人退后半步刀剑齐齐出鞘三寸，同福客栈除了还在吃的白展堂之外一起退到柜台后头只露出眼睛偷看现场，还不停的小声招呼着暴风圈中心不知死活的白展堂。而实际上，律香川他只是懒懒的拢了拢头发，撩了下发丝，并对戒备着他的那群人露出一个略带讽刺的轻笑。

　　“铜鹏堂主及手下四舵主十二香主，律香川久候了。”

　　赵铜鹏捏紧了刀，嘴上倒也不客气，“怎么，你们家老头子搭上一个儿子不算，还想搭上一个养子？”

　　“我孙府的大公子死了，死在贵帮之手，老伯不能不追究。”

　　“你什么意思？”

　　“可惜贵帮主没有儿子，不过赵堂主据说是贵帮主远方的堂亲，虽然远了一些，总还是子侄。”

　　“你以为你一个人对付得了我们那么多人？”

　　“此处只有你一位堂主，我应该能胜任，再多两个，就不一定了。”

　　“律香川你狂妄！”

　　一名分舵主持刀大喊，才踏出一步，踏出的那只脚就被三根银针死死钉在了地上。

　　白展堂这时候喝完了一碗粥，摸了摸肚子，“唉，江湖传言，孙大少爷不是食物中毒死的么？”

　　赵铜鹏咧嘴大笑，一副骄傲样子，“当然不是，是叫我们帮三位堂主插死的！”

　　嗷呦，白展堂与同福客栈各位一道掩面，太血腥暴力重口了。

　　律香川笑了笑，轻咳一声，“更正一下，确切的说，他们是互插而死。”

　　嗷呦呦，再掩面，更血腥更暴力更重口了这下。

　　然后没有人再开口，暗器与刀锋间或交杂出“叮叮当当”的几声火花四溅的脆响，律香川的暗器细密尖锐，走势也很精准。针尖穿透□□的声音像是刺破了皮革，黑色的人影一个一个倒下去，没有一滴血。
　　律香川杀人，从来不见血。

　　赵铜鹏满脸满脖子针倒下去的时候，白展堂刚吞了一个烧卖，律香川开始整理头发衣襟衣袖衣摆，柜台后的佟掌柜高喊两声，“杀人咧，杀人咧！”晕倒在了郭姑娘怀里，吕秀才跟一边使出吃奶得劲儿摁人中。

　　这时候门外又进来一溜人，酱油铺的小三，米铺的王二，绸缎铺的李四，药铺的高六等等等不下十人。白展堂这时候终于意识到四年多前律香川说的那句话的意思，孙府的暗桩果然是无处不在的。而且只要没有命令，谁都不知道，这些平时经常见的人，会是孙府的人，白展堂从来没有察觉到。

　　那些人将倒卧在客栈里的尸体一具一具搬走，具体搬去哪里白展堂不会多管，律香川也不会多管，他们总能处理好。

　　但当他们回来复命的时候，发生了一件真正让白展堂惊讶的事。

　　律香川微笑的看着回来复命的孙府暗桩们，“老伯让我向各位问好，这一次，各位辛苦了，这么多年，各位也非常辛苦了。虽然老伯没有说什么，但我替老伯请各位好好的休息休息。”

　　他话音完，针已出，来人们带着不可置信的表情双眼还大睁着齐齐倒地，甚至有些人的脸上还带着笑容。

　　佟湘玉刚醒过来，这时候喊了一句，“又杀人咧！”再次倒进了郭姑娘的怀抱，已经连吃奶的劲儿都用完了的吕秀才胸口大幅度起伏说不出话只能一撇脑袋，示意身边的李大嘴去掐掌柜的人中。

　　门口传来一声豪爽的大笑，还有不轻不重的拍掌之声，进来的人，白展堂在多年前曾有过匆匆的一瞥，万鹏王。

　　万鹏王走进客栈坐下，门口又进来几个明显是他手下的人，打扮和之前被抬出去的那些尸体很像。这一次，轮到这些人将地上孙府暗桩们的尸体搬了出去。

　　律香川为万鹏王斟了一杯茶，笑容温和，“今年第一批的紫笋，比说是第一批到京祭宗庙的贡茶还早，一共不过五两，我带了几钱，给帮主尝尝。”

　　“你聪明，也很懂得体察我的脾性，我果然很喜欢你。”万鹏王低头抿了一口茶，露出满意的表情，“孙玉伯一定想不到，让你来这里杀我的人，还给你权利调动七侠镇的暗桩，结果连自己的人也全死了。”

　　“因为老伯算不到，帮主您会跟一个刚刚杀了自己子侄，毁了您帮中一个堂的人在这里喝茶。”

　　“你不仅杀了我的子侄灭了我的铜鹏堂，你还差点害死了我宠爱的小鹏堂主。”

　　“那只是一个意外，如果帮主肯早些告诉我，我不会那样对她。”

　　万鹏王哈哈大笑，“不妨事，只要能让孙玉伯不痛快，小小牺牲算得了什么。”然后他露出一种奇异的调笑表情，“何况，孙玉伯这个人最不喜欢别人碰他的东西，你跟我勾结，日后他知道，一定会相当不痛快。”

　　律香川仍旧保持着微笑，并没有对他这句打趣的话做出什么回应，“那之后，就烦劳帮主了。”

　　“说吧，你之后的计划。”

　　律香川同万鹏王的商谈，持续了大半个时辰，万鹏王走的时候忍不住又问律香川，“我真的很喜欢你，你不考虑整垮了孙府后，来我这里么？或者，万一失败了，我也欢迎你投靠我。”

　　“不，多谢帮主厚爱，我只想离开而已。”律香川笑着摇摇头，也许以前，他想过在老伯死后就这样辅佐孙剑然后当孙府真正的掌权人，利用这份力量跟万鹏王斗一斗得到这个江湖。甚至到那时候，连朝廷都会暗暗的在他的掌握下运行。但现在，他只想离开，不止是离开孙府，也是离开江湖。

　　万鹏王告辞之后，律香川转头，本来躲在柜台后的人已经走了出来，不过都下意识的在微微发抖。

　　律香川向前走了两步，郭姑娘摆开了手势，不过手在抖。李大嘴左手铲子右手锅，抖的敲在一起“叮叮当当”不停的响，吕秀才跟佟湘玉一起躲在郭姑娘身后还互相想把对方挤出去，一样的腿软手软浑身软。

　　“掌柜的，来，我有东西给你。”

　　佟掌柜脚下一踉跄，差点又要两眼一翻晕过去，郭姑娘回头抱着她摇了摇，“掌柜的你要振作，振作！”

　　佟湘玉咽了几下口水，声音打着颤儿，“过去，我就不过去咧。你要给啥，你就放在桌子上，我回头拿，回头拿。”

　　律香川笑的微微低下头，掩去过大的笑容，“冯浩。”他这样喊了一声。

　　然后剔着牙因为刚才的王鹏王变得很不爽的的白展堂看见很久不见的那位形容猥琐的律香川的手下，心情越发不爽，这人怎么还活着？这是白展堂心里如今唯一的想法。

　　冯浩捧着个看着就沉甸甸的小皮箱子，放在客栈的大桌上，然后低头立刻退出去。律香川伸手打开那只箱子，里头是满满整齐堆放着的金光灿灿的元宝。

　　“我在您客栈里动了手，实属无奈，这些，就当是对各位的赔偿。”

　　佟掌柜的立刻手也不软脚也不软精神大振，动若脱兔瞬间移动一样几乎是趴在那小箱子前头抚摸着里头金灿灿圆滚滚的元宝，“那啥，江湖人嘛，杀几个人咋了？莫事，完全莫事，公子您尽管杀，还有没有要杀滴？继续，莫停千万莫逼自己停下！”

　　“没有了，在下这就要告辞了。”

　　“啊，这就走啦？莫事莫事，这次杀完了下次再来，我们同福客栈的大门随时为您打开，随时欢迎您，您尽管杀不用跟我们客气！”

　　律香川淡淡笑了笑，然后瞥了一眼旁边坐着剔着牙腿搁桌上大爷状一脸不爽的跑堂小哥。

　　“生气了？”

　　“没，哪儿敢啊？我白展堂谁啊？一个破跑堂的，没钱没势没地位的，拿什么跟人万鹏王比啊。虽然老了点难看了点，有钱有势有江湖地位啊人家，是值得人献殷勤赔笑脸温柔似水千娇百媚的去勾搭！”

　　律香川摇摇头，竟是冷笑，“真出息。”

　　白展堂跳起来，一拍桌，“我就是没出息，你找万鹏王去呀！”

　　律香川笑着点点头，“好啊，这个建议不错啊，值得考虑。”

　　“哎呀~~~”白展堂一扭身不干了，凑到律香川身边，“我说笑呢你怎么当真呢，那么老那么难看一老丑八怪，咱不去啊，咱千万不能去啊？”

　　“人有钱有势有江湖地位呀。”律香川挑着眼角看白展堂，笑的没心没肺。

　　“媳妇儿~~~”白展堂死乞白赖撒娇中，彻底无视了从刚才开始就已经进入彻底傻眼状态的同福客栈其他员工。哦，不包括佟掌柜的，她目前眼中只有那一箱金元宝。

　　律香川也不逗他了，抬手摸了摸白展堂的脸颊，轻轻的说，“再见面，一切就结束了，等我。”

　　白展堂也抬起手摸他的脸，“嗯，好。”

　　站在客栈门口，倚着门框一副哀怨的样子看着正午金色的阳光里越来越远的策马而去的身影，白展堂这瞬间仿佛目送夫君远去的即将苦守寒窑XX年的小媳妇附身。

　　看着律香川仿佛融进日光里消失不见的身影，白展堂一个恍惚，胸口发闷，突然想起几年前的那一天，律香川对他说过的那句话。

　　「总觉得你一去，就再也回不来了」

　　立刻把脑海里这句话赶苍蝇一样赶走，盗圣望着那已经完全看不见人影的路的尽头却仍旧还是忍不住哀婉缠绵的吟出一句。

　　“好梦由来最易醒，天长地久有时尽。”

　　郭姑娘忍不住吐槽，“老白，TXB的猪八戒选前句和后句，你选中间两句，你们别是亲戚吧？还有，你貌似串棚了。”

　　“我乐意！再多话，当心我点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