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第 5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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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迟到了。”魔王吐出的这句话令克莱尔浑身发凉，她无比清楚这句话意味着什么。
克莱尔咬着嘴唇，喉咙有些干涩。迟到就要扣工资，克莱尔当然懂得这个道理。
“非常抱歉。”克莱尔低下头，手指紧紧扣进不合身的衣服中，抓出几道不甘心的褶皱。
这个动作也令她的脖子暴露在魔王面前，魔王的视线不经意间掠过少女脖颈上的掐痕，然后仿佛被烫到一般立刻将视线移开。
“下次注意点。”说完，魔王便将视线转回桌上的文件，继续工作起来。
“……谢谢您的理解。”预想中的情况没有发生，克莱尔不由得松了口气。
克莱尔走进书房，满地的凌乱纸张此刻被堆在角落里，像一摞杂乱的小山。
她没走几步，不同寻常的阻力便牵绊住了她的步伐。德莱文给的女仆装实在是不合身，对克莱尔来说有些过长了。
克莱尔抓起裙摆，才稍稍加快了一点前进的速度。
她实在想不明白女仆们是怎么穿着这种衣服工作的，她一套上裙子就好像只被捆住的鹅。
那怪异的姿势不禁引起了魔王的注意，他只是瞟了一眼便继续工作着。
那羽毛笔在纸张上不停滑动，发出有些舒适的沙沙声，克莱尔有些好奇他在写些什么。
终于，克莱尔成功走到了魔王身边。她说：“您好，需要我做些什么吗？”
魔王没回话，只有羽毛笔划动纸张的沙沙声在房间里回响着。
没得到回应，克莱尔也不生气。魔物们大都脾气古怪，不过似乎没有克莱尔想象得那么品行恶劣。
她现在是魔王的秘书，虽然不太了解秘书是做什么的，但是八成是要顺从魔王的意思。
克莱尔就这么等待着，然而她依旧没有得到一句回应。
不久，克莱尔注意力就分散了，她悄悄观察着房间。
魔王的书房相当豪华，哪怕隔着鞋子都能感受到地毯的厚重质感，在这样的天气里不免有些闷热。
除此之外，令人影响最深的还是四周的书架。书架上摆满了各式各样书籍，房间里飘荡着纸和墨特有的芬芳。
这房间里的一切尽是克莱尔所向往却无法得到的东西。
克莱尔的视线艳羡地扫过一排又一排的书籍，书脊上的书名她都看得懂，但她从来没完整读过一本书。
过去走在街上她时常听到少女们讨论当下流行的恋爱小说，而她从来插不进她们的对话中，只是不停地在打工路上奔波着。
“帮我把资料整理一下吧。”就在克莱尔出神的时候，魔王终于说话了，“就是你身后的那一堆。”
“哦，好的。”克莱尔回过神，走向那摞纸，这听起来并不是繁重的工作。
克莱尔刚拿起一张，准备观察上面的字迹时，身后突然传来的一句极轻的话。
“早上的事情，我很抱歉。”
克莱尔一愣，下意识回道：“没关系。”
魔王没有接话，这突兀的对话便这么中断了。
克莱尔有点摸不着头脑，于是转身整理起那堆纸张组成的小山。
那堆纸张上没有任何折痕，只是单纯地堆叠着，从外面看每一张都很光滑平整。
克莱尔捡起一张，上面俊秀有力的字体让她有些意外。
她还没见过这么漂亮的字，以往遇到的客人能把点单写清楚她就无比感激了。
克莱尔下意识摸了一下脖子上的掐痕，很难想象早上那个暴力行为和这些字出自同一双手。
克莱尔又看了几张纸，那上面的内容令她头昏脑涨。幸好在页脚标注着一些数字，令她的整理还有点头绪。
依照着数字，不一会儿克莱尔便整理好了三分之一，然后排列好放在一边。
纸山稍稍变得平整了，克莱尔站起来跺了跺有些发麻的脚。她蹲得实在腿酸，索性直接坐下，将刚拿起的纸放在裙子上来整理。
整理工作就这样进行着，克莱尔身后正对着魔王，他仍在不停写着些什么。
纸山渐渐变矮，克莱尔身旁的几堆纸也逐渐成型。它们沉默地围在克莱尔附近。
书房内暖黄的烛光静静照射着两人，这样的光景在这冰冷污秽的魔王城中显得有些格格不入。
突然，克莱尔摸到了一张不太平整的纸张。是废纸吗？克莱尔这么想着，一边将它抽了出来。
看见内容的瞬间，克莱尔的动作顿住了。纸张的部分有些皱痕，上面用墨水潦草地写着一句话。
“这都是我的错。”
那狂乱的字迹渗透着难以言喻的痛苦，字迹跟其他的纸完全不同。
克莱尔摩挲了下那皱痕，那是水渍未及时擦去留下的痕迹。
以前打工时克莱尔时不时就会把未擦净的水渍弄到客人的点单本上，那点单本的边缘就是这样的皱法。
“你在看什么？”魔王的声音在克莱尔身后响起，克莱尔一僵，下意识松开了手里的纸。
纸慢慢飘落到地毯上，写着字的一面恰好倒扣在地上。
魔王睨了一眼那张纸，抬起手正要去捡，克莱尔抢先一步将纸夺了过去。
“是废纸！”克莱尔僵硬地将纸握住，“上面没写东西，就是有些脏了，我只是一时疑惑不知该怎么处理。”
“直接丢掉就好了。”魔王似乎没有察觉克莱尔的怪异之处，也可能是克莱尔这一天的举止都很奇怪吧。
魔王失去兴趣，又回到了书桌前。
克莱尔将纸揉皱塞进裙子的口袋里，假装无事发生，继续整理起堆叠的资料。
所幸，直到最后，克莱尔都没有再发现类似的纸张。
克莱尔将整理好的报告抖了抖，让它们更加平整，然后将整理好的报告放到魔王桌前，“我整理好了。”
“谢谢。”魔王头也不抬地回道。
没得到魔王下一步的指示，克莱尔又开始无所事事。
她摸着口袋里的纸团，它此刻正静静待在她的手中。
“魔王大人，之前都是谁在整理资料呢？”克莱尔还是按捺不住好奇，开口问了一句。
“是德莱文。”魔王没有停下笔，“这种状况不会经常发生，但他还是强烈要求招聘一位秘书来协助我。”
“……”克莱尔对德莱文的辛苦有了些体验，然后她又问道：“那么，除了这个以外，我还要做些什么？”
魔王的笔停下了，克莱尔看见他的眉头也皱起来。
从这长久的停顿中，克莱尔理解了魔王的意思：原来他也没想好秘书是要做什么的。
“你就先待在书房里吧，随便要做什么都可以。”魔王似乎放弃思考了，打算放置自己的新任秘书。
“好的。”克莱尔欣然接受，谁会不喜欢活少钱多还自由的工作呢？虽然另外的两份还是蛮辛苦的。
得到许可的克莱尔安心地走到书架前，找起自己好奇许久的书。
她抚摸着书脊上烫金的文字，那凸起的纹路令她有些心跳加速。
窗外的夜色开始减淡，天空重新变得澄澈。当日出的第一缕曙光照进书房，魔王终于完成了工作。
他将羽毛笔插回墨水中，吹了吹最后一张纸上未干的墨迹，然后拿起整理好的报告开始翻看。
克莱尔比德莱文做得干净细致多了，每张纸都对得整整齐齐，页码也没有错乱的地方。
魔王开始对克莱尔有些改观了，他还以为这个人类会趁机报复，没想到还把工作做得这么好。
将报告装订好，魔王这才发觉书房里寂静极了，仿佛和以前一样，只有他一人。
魔王转过头，克莱尔似乎早已靠着书架睡着了，手里还拿着一本书。
手里的书才翻开小半，少女的金发柔软地垂在脸颊上，看起来比醒着的时候乖顺多了。
她身上的衣服明显不合身，显得有些凌乱。
魔王站在克莱尔面前，克莱尔依旧深陷梦境毫无察觉。他轻巧地抽出克莱尔手里的书，发现是本人类的恋爱小说。
扫了几眼腻歪的剧情，魔王不解地眯起眼睛，但还是将书签插进克莱尔翻开的那一页，将书放回了书架上。
即使如此，克莱尔还是没有任何要醒来的征兆。魔王不禁叹了口气，想要伸手去摇醒她。
就在即将碰到克莱尔的肩膀时，魔王还是收回了手。他垂下眼，注视了一会熟睡中的少女，转身走出了书房。
克莱尔在梦里不断奔跑着，周围的场景不断变换。她疲惫无比却停不下脚步，感觉自己的生命力几乎被榨干，然后有个声音开始呼唤着她的名字，声音一次比一次大。
“克莱尔！”意识到声音传入耳中，克莱尔终于惊醒了，眼前出现某人模糊的身影。
“我的天，你怎么睡着了？”克莱尔揉了揉眼睛，才看清眼前的人是德莱文。
“我睡着了？”克莱尔的意识还很混沌，只是本能地重复着德莱文的话。
“魔王大人都离开了，我去找你，发现你根本没在房间里，没想到你直接在书房睡着了！”德莱文夸张地叹了口气，“这么消极怠工，你就不怕被炒了吗？”
克莱尔睡得脸颊上一块红印，那是书架压出来的痕迹。
她呆愣愣地听着德莱文叽叽喳喳，眼皮又开始打架了。
“嘿！”德莱文在她眼前连打了好几个响指，克莱尔才恼火地睁大双眼。
“魔王大人说我干完活之后做什么都可以。”克莱尔站起身，拍拍身上不存在的灰。“还有这身衣服，我还没跟你算账呢。”
“这衣服怎么了？”德莱文打量了女仆装一圈，“看起来很正常啊。”
“如果我是男性，你也会给我穿这身衣服吗？”克莱尔扯了下移位的衣领，果然还是不合身。
“……当然，毕竟我这没其他衣服了。”不知为何，德莱文的声音听起来有点虚。
“那你自己身上这身衣服是从哪里来的？”克莱尔谴责地看着德莱文身上的男装。她早就发现德莱文跟别的魔族穿得不一样了。
“哈哈……”德莱文心虚地笑了两声。
“既然你这么无所谓，那也来试试这身衣服吧？”克莱尔也微笑起来，德莱文顿时大感不妙。
于是晚上，全魔王城都看见了穿着女仆装的德莱文怨念地跟在克莱尔身后，身上还挂着块“我再也不敢了”的牌子。
，还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