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第 8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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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一早，我去王爷院子里吃早饭的时候，便看到叶鼎之已经在院门外候着了，也不知道他什么时候到的，站了多久，也没找人通传，就在那儿傻愣愣的站着，一眼看上去还怪可怜的呢，但一想到他干的那些个事，我就气不打一处来，心想站着吧，装可怜也没用。
王爷也已经起身，洗漱完出来，下人们已经摆好了桌。
“去问问他，吃早饭了没有，没有的话，过来一起吃点。”
下人们定然是已经把门外杵了根人形立柱的事告诉王爷了，王爷倒是心宽，还叫他进来一桌用饭，我心里不满的直哼哼。
没一会儿，那姓叶的臭小子就进来了，一脸乖顺的样子，他倒是挺会装。
“先坐下吃饭吧，赶了这么远的路，昨夜休息好了吗。”
“多谢师兄关心，休息好了。”
王爷仍旧好脾气的和他说着话，我在一旁默默的翻着白眼。
吃到一半，凌尘醒了，洗完了脸被奶妈抱了过来。
“爹爹。”凌尘一见王爷，远远地便伸手要他抱，这一声爹爹喊得虽然奶声奶气，但中气十足。
叶鼎之腾地一下就站起来了，椅子都差点被他碰翻。
房间里众人都看向他，他有些窘迫，眼睛却依然盯着凌尘。
凌尘也有些好奇的看着他，凌尘从小被王爷带在身边，见得人不少，并不怕生，胆子也大得很。
被王爷接过来的时候，一边叫着爹爹，一边眼睛还好奇的看着叶鼎之。
王爷接过凌尘，给他喂饭，看了还傻站着的叶鼎之一眼，说：“站着干什么，快坐，一会儿吃完饭，还要找人为你安排身份。”
叶鼎之又听话的坐下，只不过人还是怔怔的。
“对了，昨晚没来得及问你，你来这里，易姑娘可同意？你们久别重逢，难得相守，此番来天启，可是归期难定。”
听到这句话，叶鼎之又站了起来，俯身拱手，忙不迭的表明心意一般说：“萧师兄，我与文君，并无儿女之情，我们……我当日抢亲，只因不平，我们只是有儿时的情谊。还望萧师兄今后，切莫误会。”
“哦？”王爷一脸玩味的看着他，说：“抢亲的时候，要死要活的，这就不爱了？”
我估计叶鼎之冷汗都要下来了。
“当时，年少轻狂，不懂何为情，也不懂萧师兄大义，让师兄见笑了。”
王爷笑着摇了摇头说：“果然还是个孩子。”
叶鼎之还想再说什么，王爷打断他，让他继续坐下吃饭。
看他吃瘪的表情，我心里暗爽，心想活该。
等都吃完饭，下人们撤了桌子上了茶，房内只剩我们几人的时候，王爷说：“你若是，想认凌尘，也无不可。只是他现下还太小，若是在外人面前口无遮拦，只怕会给你带来麻烦，恐怕要委屈你段时日了。”
叶鼎之听完受宠若惊，连忙又站起来道谢：“多谢萧师兄，鼎之不委屈，萧师兄肯让鼎之见他，鼎之已经感激不尽了。”
“不必谢我，你们毕竟是亲生父子，相认也是天经地义。”那意思，不是天经地义的就别想了。
一个想尽办法套近乎，一个不给一点机会，我在旁边看戏心里默默夸王爷干得漂亮。
王爷找人给叶鼎之做了个人皮面具，让他自称是叶副将的堂弟，入内卫司，随四守护一起对付躲在暗处的杀手。
叶鼎之倒也真是来帮忙的，忙起来好多天不见人影，好在天启城的暗杀风波，不久就平息了下来。
众人在王府后院办庆功宴，听说叶鼎之花了几个时辰烤了一只羊腿，肉香四溢，路过后院远远地都能闻到。
我心想定又是他想出来讨好王爷的点子，最近这家伙不忙了，天天想着法的在王爷和凌尘跟前打转献殷勤。我很是看不惯他这狗皮膏药的样子，要不是念在他是王爷唯一有可能接受的人的份上，我早把他扎成刺猬了。
是以他叫我一同过去的时候，我并不是很想给他这个面子，刚要装作没听见路过，就听到王爷也叫我。
王爷指了指他身边的座位，让我过去坐，我终归无法拂王爷的意，于是走过去坐了，只是仍旧没给叶鼎之好脸色。
叶鼎之拿切好的肉过来，一盘放在王爷面前，另一盘放在我面前，示意我尝尝，语带讨好的说：“还没谢过张先生当日传信，张先生大恩，今日鼎之一并谢过了。”
他还有脸提，就是因为他，我才失信于王爷。
我气哼哼的转过脸去，不打算承他的情。
王爷似笑非笑的看着我们，拍了拍我的肩，示意我此事揭过。
看在王爷的面子上，我好歹给他个台阶下，尝了一口，确实味道不错，没想到这小子还真有两下子。
“味道如何？”
“不错，王爷也尝尝。”真有便宜，那还是也得让王爷占一下的。
王爷尝了一点，也点头称赞：“确实不错。”
叶鼎之看我们开始吃了，才放下心去招呼其他人。
凌尘也过来凑热闹，他刚学会走路和说一些简单的字，正是好玩的时候，都爱逗他。他就摇摇晃晃的在一堆大人中间打转，走累了叶鼎之就把他抱起来，喂他吃些肉沫，哄他喊自己叔叔。凌尘音还发不标准，要么不肯叫，要么叫的奇奇怪怪，可就算这样，叶鼎之还是很高兴。
庆功宴是紧张局势下难得的放松，天启城各方势力蠢蠢欲动，地方上的藩王也不太安分。
王爷每日监控各方动向，公务繁忙，叶鼎之便退出内务司，专为他收集传递各方消息，跟在他身边做个本本分分的小侍卫。叶鼎之为人聪明，做事伶俐，很快就成了王爷的一名得力助手，有他在，王爷的办事效率明显高了许多。
日常小事，他也不放过，为王爷润笔添茶、牵马执鞭不说，甚至将我的活儿也抢了过去，天晚了提醒王爷休息，天冷了为王爷添衣。还忙里偷闲的下厨换着花样做些吃食，哄那父子俩开心。当然我和叶啸鹰往往也能蹭上一份。
开始我还暗骂他鸡贼，长此以往，王爷只怕还离不了他了。可时间久了，我都对他有点同情。
如此一心扑在一个人身上，对方却连松动的迹象都没有。得不到任何回应，还能任劳任怨、安分守己，甚至凌尘明明是自己的亲生儿子，被叫叔叔却也甘之如饴。
苦肉计若是做到这个份上，也不该叫计了，只是不知道王爷究竟是怎么想的。
入冬之后，太安帝的身体每况愈下，我几乎常驻宫内，尽力为他延长些时日。整个皇城都弥漫着风雨欲来的意味。
我知道，青王与其他五位皇子的结盟，给王爷和景玉王带来不小的压力，如今各方都在做最后的准备，只等大战一触即发。
年末一股寒流让气温骤降，太安帝的身体扛不住，病情急转直下。不多时，太安帝病重的消息就被传了出去，以青王为首的六位皇子结盟起兵叛乱，王爷率领虎贲郎与内卫司镇压，我守在平清殿内，听着影宗不断传回的消息，只能干着急。
第二天下午，叛军居然已经打到了平清殿前，不久便也看到了王爷的身影，万幸他和几位将军应该没有受伤。
叛军已是强弩之末，最终还是被王爷率领的虎贲郎所控制，就在大家以为尘埃落定的时候，突然从远处杀来十几人，直奔王爷而去。
这十几人内力深厚，一看便不是青王之流。我听到易宗主说他们是北阙的人，是天外天所有的高手。
虎贲郎与内卫司经过两天两夜的奋战，也早已疲惫不堪，只有四守护与叶鼎之可与之一战，却双拳难敌四手。
影宗前去支援，除易宗主外，其余人也很快败下阵来。
这些人，是真的要取王爷性命，步步杀招。
见王爷这边明显寡不敌众，原本已经被控制住的叛军，也起了骚乱，重新和虎贲郎战在一起，局势瞬间逆转。
我在平清殿内心急如焚，就在这时，听到北阙的人与王爷谈条件，他们只要带走叶鼎之。
叶鼎之，原来他们为了天生武脉竟能做到如此地步。
“不可能。”我听到王爷回答。
他们都有不同程度的受伤，再打下去，胜负难料。
“我跟你们走。”
“叶鼎之！”
“我不能再让你为我冒险。”
“我不是为你冒险，你明明知道他们要带你走做什么，这不仅仅是你自己的安危，也事关北离。”
“我知道，相信我，哪怕我跟他们走，我也不会让他们得逞的。”
“叶鼎之，你刚到天启的时候，答应过我什么？”
“我答应你，要听你的话，不许意气用事。”
“叶鼎之，我不许你去。”
两边都已经停手，叶鼎之摘下了人皮面具，就在众目睽睽之下，走到了王爷面前，他似乎是抬手抹去了王爷脸上的血迹，又在王爷额头印下一吻。
“若风，对不起，我很早就想这样叫你了。相信我，我一定会回来的。”低沉却坚定的声音传来，带着青年用生命许下的承诺。
“叶鼎之。”
“若风，我爱你。”叶鼎之又在王爷唇上轻轻一吻，便转身走向了北阙众人。
“鼎之……”王爷没有再拦，其他人也为他们让开了一条路。
叛军再次被镇压，青王看大势已去，和自己的侍从在殿前自刎。
尘埃落定。
大监拿着太安帝之前写好的诏书，在殿前宣旨。
我看过那份诏书，写的是王爷的名字。
我记得王爷说过，他不会当皇帝的。
我们私下聊起这件事时，叶啸鹰还时分不解，说有这么多将士、朝臣追随王爷，若是王爷不登基，岂不会让这些人失望。
当时叶鼎之便说：“叶大哥，人各有志，萧师兄不想坐这个位置，你们逼他与当□□文君成亲的人何异。他只想做一个好将军，朝堂若是容得下他，我便陪他做这个将军，朝堂若是容不下他，我便带他走。”
叶啸鹰是为数不多知道叶鼎之身份，也知道他和王爷关系的人，当即便调侃他说：“就你，你先让王爷正眼看你一眼再说吧。”
也许就是在那个时候，我开始相信叶鼎之是真的适合王爷的人吧。
却不曾想，会出这样的变故。
王爷素来冷静，哪怕出了这样的变故，依然没忘记要做的事，夺过诏书，宣旨传位给他的皇兄，三皇子萧若瑾。
太安帝听到王爷的声音，似乎是叹了口气，然后终于闭上了眼睛，他托我为他延长时日，也无非是想看这个结果。不知这个结果，是否在他预料之内。
之后便是漫长的善后，等回到王府，房间里只有我和王爷两个人的时候，我终于在他的眼睛里看到了一丝脆弱。
他看着我，只说了一句：“星潭，我没想到，失而复得又复失的人，是我。”
作者有话说
第8章 第 8 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