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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第 2 章 ...

  •   苗喜把蛋羹放回炉灶上温着,等人回来想吃的时候不会凉,坐在门口小凳上摘菜,离着老远就听见小祖宗在喊他。

      “……苗喜……快来……”

      这人是真不叫人省心,一天天的变着法子折腾。

      “来了!”放下菜筐回一声。

      出了院子,看见小祖宗怀里拖抱着一人,累得直不起腰,脚下直打晃,快步上去将人接过来。

      居然是个姑娘,惨白着一张小脸,唇色发紫,眼下乌青,似是中毒颇深的样子。

      “这是谁?”心思百转后,略感棘手。

      傅临川径直回到院中,在躺椅上坐下,掀起脚腕上的裤腿查看起来,果真有些泛红。

      手劲真大。

      苗喜不知该将人带去何处,站在院中踌躇担忧:“公子,这姑娘是从何处来的?”也不和他说明白,就这么将人带回来。

      “不知道。”傅临川烦躁闭上眼:“随便找一处将她扔出去。”

      接着又睁开眼,斜睨过去:“我的蛋羹呢?”

      苗喜一噎,算了,先将人放到西边厢房去,一个姑娘,总不能真像小祖宗说的那样随便找个地方扔出去,这些山头里并不安全。

      鼻尖萦绕着一股淡淡的艾草香味,眼皮沉重,醒来时,发现自己躺在一张简陋的竹床上,身上盖着一条单薄被子,屋中摆设简单,但收拾的十分整洁,靠墙放着一张方桌,窗外夕阳透过竹帘洒进来,在地上投下斑驳光影。

      她试图坐起身,脱力感让她一时无法适应。

      “姑娘,你醒了?”声音从门口传来。

      她警惕看去,这声音与先前她体内的毒发时听见的不同。

      中年男子站在门口,穿一件靛蓝长褂,面白无须,长眉弯弯眼角下垂,一副和善讨喜面容。

      手中端着一碗热气腾腾的汤药:“昨日你被我家公子带回,当时姑娘的状况不太好,便先将你安置在此处,待姑娘恢复,可自行离去。”

      她没有说话,仍警惕的盯着他:“你们对我做了什么?”她目前的状态很不对劲,即便毒发过后,也不该这么久还处于脱力状态,像是……

      像是她的武功被压制住了。

      傅临川端着一碗蛋羹半边身子没骨头一样倚在门边:“你可别乱说,休想要赖上本公子,醒了就赶紧滚。”

      苗喜知道自家公子的脾气,整个村镇就没有他能看得上的人,叫竹床上的姑娘滚出去已经是好言好语了,待会指不定又如何作妖。

      一把掀开盖在身上的薄被,苍白的面容染上一抹绯色,腰腹部熟悉的剧痛再次传来,低头看去,隐隐红色透出灰色布衣。

      这是怎么回事,她腹部的伤分明已经愈合。

      她狐疑的抬眼朝门边人看去,正对上那双狭长双眸一闪而过的戏谑。

      蛋羹软滑,入口即化,傅临川悠闲吃完,随手把碗朝前一递,苗喜下意识接过。

      傅临川转身走出西屋,继而又躺在椅子上轻晃。

      苗喜跟出来:“公子,屋中那位姑娘该怎么办?她腹部的伤看着不轻,是怎么回事?”

      一连串几个问题,扰得傅临川皱起眉:“该怎么办怎么办,叫她哪来的滚回哪去!她腹上的伤和我有何干系,原本就有伤在身,还死命抓着本公子脚腕不松手,惊吓之余踢了一脚只能算她倒霉。”

      苗喜哑然,先不管这姑娘来历如何,伤成这样怕是也走不成了。

      转身到灶台上煮一锅米汤,晾温后端着进屋,竹床上的姑娘靠坐起来,警惕盯着他。

      苗喜因公子踢伤了她感到歉疚,又因她来历不明感到不安。

      有些话还是得问一问,放下米汤:“姑娘,先不提你为何与公子遇到,单说你是如何来到此处的?这里地广人稀,怕是不好找吧。”

      此话听着别有用意,杏眸微冷,她直言道:“难不成,你们这处是什么与世隔绝的世外桃源,外人都来不得不成?”

      语气缓下来:“实不相瞒,我是从家里逃出来的,林中受了伤,好不容易丢了半条命才逃至此处,实在饿极了,在山坡上烤了一只兔子吃,后来便昏过去,什么都不知道了。”

      苗喜并不会因她几句话便相信她:“缘何从家中逃走?家在何处?”

      既然想要暂时留下,就得编个像样的身世。

      她默然地苦笑一声,端起床头米汤喝一口,润泽干涩的唇瓣:“我娘去世后,爹的续弦待我苛责,见我已到适婚之龄,便想要将我送去给一瘸腿村夫磋磨,因此,我才偷跑出来。”

      谎话漏洞百出,苗喜眼角一抽,即便是编个假身世骗他,好歹编个像样点的。

      无奈方才在院中,公子交代要将她留下。

      将来必定是个麻烦。

      “暂且将你留下,待你伤好,再自行离去吧。”

      西厢房住着人,傅临川怎么想都觉着浑身不痛快,翻来覆去睡不着,干脆撑开窗站在窗边吹风,第二日鼻涕横流,打着喷嚏从床榻上起不来,趴在丝绸锦被里,叫苗喜把饭菜都送到屋里去吃。

      “公子,此女来历不明,果真编造了自己的身世。”

      傅临川不以为意,趴着咬一口肉馒头:“无碍。”

      公子一开始分明是要将人扔出去,为何忽然又变了,非要将人留下?

      几日后,腹部的伤逐渐好转,能下床缓步挪动到院中,虽然并未痊愈,但已不影响她活动,也不再像之前那般虚弱,只是武功依旧施展不出。

      傅临川白天不是躺着晒太阳,就是莫名消失一阵,回来时带一些镇上的吃食。

      经过几日观察,她已经对这位傅公子挑剔散漫、桀骜暴躁的坏脾气有些了解。

      午后,苗喜将几个屋中的薄被都拿去院中晾晒,灶台上只剩几根菜叶,米缸也空了,一大早,去镇上说要采买的人,直到傍晚还未归。

      她肚子咕噜噜,腹中饥饿,犹豫再三,还是迎着清凉夜风朝东面灶房走去。

      夜深人静,山林小村仿佛陷入沉睡之中,灶房在月光映射下被笼上一层薄纱,鞋尖踢到一截晒干的秸秆。

      傅临川深夜归来,刚进小院,准备回去躺下,路过东边窗外的脚步一停,被灶房里轻微的响动吸引,转而透过门缝朝里瞧。

      姑娘猫着腰站在灶台前,手里拿着一个凉透的馒头,正狼吞虎咽地啃着,不禁觉得好笑,忍不住笑出声来。

      突兀的笑声把她吓到,手里的馒头‘啪嗒’掉到地上,见到是背着月光的傅临川,他脸上还挂着戏谑的笑容。

      “我还以为家里进了贼,这贼也是奇怪,金不偷银不偷,专门来灶房偷馒头,这是饿了几顿?”

      她从未做过偷偷摸摸鸡鸣狗盗的事,实在饿得睡不着,才来偷吃馒头,还被白日里出门去采买的人抓个正着,顿时被调侃得面红耳赤,解释的话弱下来。

      “我只是……只是饿了……”

      继而唇角一抿,眼角斜睨过去:“一个馒头而已,我会还的。”

      傅临川并不打算放过她:“说得轻松,你一个来历不明身无分文的女子,别说一个馒头,就是前些日子喝进肚子的米汤,都没办法还吧。”

      她被问得哑口无言,弯腰捡起地上的馒头,拍掉上面的沙土,不再理会门外的人。

      傅临川看她这副模样,觉得有些无趣:“掉在地上的就扔了,我还不差你这一两个馒头。”

      清晨的阳光丝丝洒落,微风一吹,光影细碎浮动。

      院中摆着一张小方桌,苗喜端上一碗用萝卜干撒盐腌制的咸菜:“昨日说是出去采买,也没见你带回来什么,家里米缸见底,菜也没剩多少,今日还是我去一趟吧。”

      喝一口肉糜粥,傅临川眉头一皱放下碗:“不喝了。”冷着脸躺回摇椅上。

      苗喜看看他碗里只动了一口的粥,一眼就看穿公子的心思,心想,这是又没胃口了。

      心领神会道:“公子想吃什么?正巧今日去镇上时辰尚早,屠户摊子上的筒骨新鲜,放几把虫草熬成浓汤,滋补养身……”

      傅临川单脚撑地,摇椅停下晃动:“买只鸡回来。”

      鸡?

      “公子想吃烧鸡?”苗喜微愣。

      “突然想吃鸡了,不行?”傅临川瞥了方桌旁还喝粥的姑娘一眼,故意说道。

      苗喜不明所以,村子里养鸡的人家不少,何必要去镇上带回来,不过,既然公子说要镇上的,就去镇上买。

      咸菜下饭,连简单的米粥都多喝一碗,她站起身将桌上碗筷收拾起来洗刷干净,甩干手上的水渍,望着窗外远方成片绿林,突然想到自己的过往,眼中透出一丝迷茫和坚定。

      傅临川浅浅晃着摇椅,正对她的方向:“在想什么?”

      她站在窗前回过神,眼底闪过一丝复杂的情绪,默不作声。

      傅临川向来脾气阴晴不定,被忽视,瞬间脸色一沉:“来了没几天,脾气倒是挺倔,别忘了,你的来历还没证实,甚至都未曾说过你的名字。”

      她没有名字,只有一个代号‘无名’。

      只是,这个名字在她决定顺势逃离组织的时候,就已经不再是她的名字。

      粗陶碗里的新姜,褶皱里嵌着琥珀色的纹路,迸出辛辣的暖意,几颗红枣静静躺在砧板上,暗红表皮泛着经霜后的哑光。

      “我叫姜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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