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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生变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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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吴前进坚持，白茉莉只能收下。
“谢谢你的糖。”
吴前进害羞地摸了摸后脑勺，一步三回头地走了。
到了午饭的时候，吴前进又端着饭盒过来了。
“茉莉，你一个人啊！能一起拼个桌吗？”
白茉莉本就心事重重，这会儿，无所谓地点了点头。
吴前进跟她搭话。
“那个牌子的水果糖好吃吗？明天我还给你带。”
白茉莉有些尴尬地低下了头，“不用了，我其实不爱吃糖。”
“噢噢，我懂了。”
吴前进心领神会地说：“你们女同志要保持身材苗条。”
白茉莉礼貌地笑了笑，飞快吃完饭地回到了工位上。
下午三点左右，王秀秀总算是回来了，累的直打哈欠。
“现在的娃儿真的太有劲儿了，打个胳膊针一直哇哇直叫，我都要抓不稳了。”
白茉莉被她逗笑。
“你这里怎么有把水果糖?”
王秀秀无意间瞥见，捞了几颗放在嘴里，酸涩的味道化开，还不错。
“陆循给的?算这小子还有点小聪明，知道哄你开心！”
白茉莉摇了摇头，陆循从来不会拿这些小玩意讨她欢心。
他只会用严肃的口吻教育她，吃糖会蛀牙。
王秀秀见她闷闷不乐，也不再提陆循，反而说起了郭龙兄妹俩的趣事，白茉莉浅浅一笑。
吴前进正好从门口走过，看到白茉莉眉眼弯弯的模样，似一株将将盛开的水仙花，那样淡雅无瑕。
他感到了前所未有的心动。
这时，黄姗抱着一匹布刚进门就看到吴前进这幅被女人迷倒的样子，顺着他的目光刚好看到了白茉莉，冷笑了几声。
而吴前进愣愣地侧身过来，也看到了黄姗。
黄姗自封厂花，每天小脸抹了几层白粉，小嘴也抹了口红，瞧着艳俗，吴前进觉得她跟白茉莉比起来差远了。
“吴前进，你不是有未婚妻了吗？”
黄姗盯着他，语气不善。
吴前进心虚地挪走眼神，“那是我娘给我定的，我又没承认过。”
说完就快步走了。
黄姗呵呵笑了两声，扭头就去了隔了几条街的颜料工厂里找到了许凤妮。
“凤妮，我们厂里有一个狐狸精把你们家吴前进勾搭上了，两人小手都摸上了。”
黄姗添油加醋地说着。
她知道许凤妮是个泼辣的性子，绝对不会善罢甘休。
许凤妮一听果然气的两眼发红。
“好啊，我倒要看看是哪个不要脸的狐狸精胆敢勾搭我的男人。”
说完，她就叫上了几个妇女，就等着一下班就冲过去教训狐狸精。
黄姗在背后得意地笑着。
……
白茉莉一到下午就困的眼皮打架，好不容易到了下班的时间，赶紧催着王秀秀走。
两人刚到门口，就见一堆妇女气势汹汹地进了厂。
黄姗走在前面，这会儿假惺惺地装起了好人。
“茉莉啊，凤妮是吴前进的未婚妻，你跟吴前进到底发生了什么，你仔细跟她说，有事好商量。”
许凤妮定睛看着白茉莉，只见她一张巴掌大的小脸水嫩白皙，眼睛扑闪着仿佛能说话似的，真是狐狸精来转世，专门来勾搭别人男人的。
于是，许凤妮开始扯着嗓子破口大骂。
“不要脸的臭婊/子。”
几个妇女也不是吃素的，“大家都来看看，这个就是不要脸的狐狸精，专门来勾搭男人的。”
白茉莉紧紧攥着衣摆，声音是那么无力。
“我没有。”
“你他娘的到底是谁啊？”
王秀秀气得想扇人嘴巴。
此时，看热闹的人越来越多，把厂门口都堵满了，吴前进这时终于也走了出来，涨红着脸，低头走到了许凤妮跟前。
“凤妮，走吧。别这样……”
许凤妮使劲推了他一把，“给老娘滚一边去，等回去收拾你。”
吴前进缩着肩膀，一句话也不敢说，仿佛为这样一桩莫须有的奸/情而心虚沉默。
白茉莉在此刻终于知道什么叫人心险恶，原来城里人这么会欺负人。
她没有退缩，而是正视着许凤妮的眼睛，紧接着，一字一字地为自己辩白。
“我跟吴前进什么也没有。你凭什么觉得我会看上这样一个男人。”
一旁的王秀秀说：“你吴前进也撒泡尿照照自己什么样，你也配吗？”
此时，美丽服装厂里也多了几个为白茉莉说话的人。白茉莉的组长龚青也主动走了出来，苦口婆心地劝着许凤妮。
“凤妮啊，茉莉是规规矩矩的孩子，前进也不像是这样的人，你是不是弄错了啊。况且，茉莉有丈夫的，更加不可能做这样的事。”
哪知，许凤妮蛮横惯了，根本就不讲道理，她一言不发地抄起一根竹棍子走了过去。
“老娘今天就替你男人教训你！”
龚青大叫：“许凤妮同志，你想做什么?你不要冲动，这是会出人命的！”
说完，她赶紧叫身旁的女工过去找厂长黄天虎。
许凤妮没有给她们反应的机会，直接就抡起了棍子，白茉莉瞳孔紧缩，但意料之中的竹棍没有落下。
在她身后，陆循紧紧抓住许凤妮手上的竹棍，将它飞快甩到了一边，紧接着，又用另一只手将白茉莉护在了自己怀里。
他下颌微收，冷俊的脸上满是愠怒，随后清冷的声音响起。
“阴险毒妇，污蔑军官家属，不可饶恕!”
此时，许凤妮和几个闹事妇女都被黄天虎带着几个男工推到了地上，她们总算明白了过来陆循的身份，跪着过来求饶。
黄天虎额头上冒着汗，过来跟陆循赔礼道歉。
“哎呀，陆军官，真是对不住了，没想到今天会发生这样的事，我一定把吴前进开除了。”
原来他以为陆循年纪轻轻，只不过是一个小兵而已，但今天这气势一出来，怎么可能是个无名小卒。
黄天虎只怪自己有眼无珠，不识泰山，锤头懊恼了一番，又再次道歉。这时，黄姗也走了过来，暗自咬着银牙，低眉顺眼地站在一边。
陆循看了黄天虎一眼，淡淡地说：“麻烦黄厂长跟妇女主席那里交涉，之后把人都带去公安处。明天我会去找程队详聊，请他秉公处置。”
吴前进看着陆循，真是嫉妒到了至极，没想到他竟然连公安大队的程队都认得，原来是个大人物，顿时吴前进愤恨地多看了陆循几眼。
而许凤妮在一旁看见吴前进缩着的王八样，气狠了直接过去扇他巴掌。她怎么就没有一个当军官的丈夫呢?！
一旁的几个妇女则是过来劝架。场面十分混乱。
此时的白茉莉唇色煞白，僵硬着身子。
陆循心中闪过几丝后怕，轻轻揉了揉她的头发。
“没事了，茉莉。真的已经没事了。”
白茉莉惨白的脸逐渐恢复血色，慢慢靠近他坚实的胸膛，泪花从眼角渗了出来，越汇越多。
“陆循，这里太可怕了！我要回家！”
“我要跟你离婚，马上就回家！我不要待在这里了！”
陆循向来镇定的脸上此刻满是诧异，似是不敢相信，薄唇慢慢开口。
“你说什么，茉莉。”
白茉莉擦了一下眼泪，推开了他的怀抱，失控般冲他咆哮。
“我要跟你离婚！你听不懂吗？”
随后，她大步离开。
……
白茉莉是认真的，一回到家她就开始整理行李，她带来的东西不多，半个小时不到就收拾好了。
硕大的眼珠掉了下来，浸湿了一大片衣料。她无声哭泣着，等到哭累了便拿起了几个包袱，一鼓作气地走出了房间。
陆循靠在门口，脸色铁青，盯着她红肿的眼皮看了几眼。
“我不会跟你离婚的，茉莉，别闹了。”
他无奈地叹了口气，握住她细嫩的手腕，“我知道你在气头上，但是别任性了，好吗？”
“我没有任性，我是认真的。”
白茉莉凝神看着他。
“我不想像只狗一样去乞求你的感情，在你这里我过的不开心，你懂吗？所以，我要离开你了！”
陆循沉默片刻，似是在用所有的耐心包容她的无理取闹，最后他伸开手臂将她抱住。
“茉莉，我不知道你在这里受了这么多委屈，分房睡是我怕我们都不适应，我想要我们有更多的感情基础……”
说到这，陆团长顿了一下，语气凝涩，却也算得上温柔。
“那我们同/房，做真正的夫妻。”
白茉莉抬着水汪汪的眸子，泪又跌了下来。
他是她所有的少女情梦，是她从小到大喜欢的人，是她的吉顺。
他对她说这样的话，她又怎么能抵挡得住呢?
他终于肯敞开心扉地接受她了。
她当然是动容的。
但是，她知道人首先要自尊自爱，把一个不爱自己的男人绑在身边是没有用的。
她不想跟村里面那些等着丈夫回来的妇女一样，不想再继续等待和期盼下去了。
所以，她轻轻摇了下头，含着泪说：“我不愿意了，陆循，让我走。”
陆循眸色完全沉了下去。
“茉莉，你冷静一点。你现在回去别人会怎么想你，会怎么想你们家，又会怎么想我爹娘?”
“难道你想这样回去，让他们一辈子抬不起来头，被人戳着脊梁骨骂吗？你爹还在学校教书育人，辛辛苦苦了大半辈子，你想让他在这个时候成为一个笑话吗?还有陆糖跟陆庭，以后他们结婚都会变得困难 !”
“茉莉！我们已经结婚了!一切都来不及了!”
白茉莉难过地看着他，眼泪又涌了出来，再也控制不住，她伏到他身上大哭了一场。
陆循无声地抱住她，等她哭累了又柔声安抚。
“茉莉，我会好好照顾你一辈子。”
“那个厂你也不要去了。从明天起你就待在家好好休息，工作的事之后再说。”
白茉莉点了点头，低头正好瞥见他被她泪水浸湿的皱巴巴的军装，里面隐约可以看见胸膛肌肉的形状。
她顿时涌上几股热意，连忙羞涩地撇过脸，“你去把上衣换了，我帮你洗。”
陆循听完就去房间换了衣服，紧接去厨房做了几道小菜，两人各怀心思地吃完晚饭。
白茉莉端着盆，拿上他的衣服去了院子。陆循则是去厨房清洗碗筷。
这会儿，王秀秀在窗户上看见白茉莉出来了，连忙找了过来。
“茉莉，你怎么样了？”
白茉莉勉强笑了笑。
“我没事的，秀秀，都过去了。反正那些事情我没做过，就不怕她们说。”
“倒也是。”
王秀秀今天对陆循有所改观，竟然一反常态地夸赞他。
“陆循其实还挺在乎你的，许凤妮和吴前进已经被抓进牢里去了。黄天虎跟龚青还说一定要过来慰问你。”
白茉莉搓着手里的衣服，淡淡地笑了笑。
“他也是在保全自己的面子，无论谁是他的媳妇儿，他都会这么做的。”
王秀秀沉默了片刻，“那你真要跟他离婚啊？”
“不离……”
白茉莉哽咽了一下，眼里又泛起了泪珠，不多时，两行清泪又流了下来。
她抿了一下唇，轻声地说：“秀秀，我想我大概不会再等待他回心转意了。我等不到，也不想等了。”
“你们昨天的话我都听到了，我的心很难过，它大概已经‘活不成’了。”
她一哭，王秀秀觉得自己的心也要跟着碎了。
“茉莉，我不知道怎么安慰你才好，但是我知道明天永远会有太阳升起，永远都会有新的希望。”
白茉莉朝她笑了笑。
“谢谢你啊，秀秀。”
两人又聊了几句心事后白茉莉抱着盆回屋，正好瞥见陆循在收拾他的床铺，大概是准备晚上到她的房间睡。
白茉莉把盆放在一边，紧接着朝陆循那边走了过去。
“陆循，不用了。”
她看着他，只是那样静静地看着他，眼里干干净净，什么情绪也没有。
如果有的话，也只是歉疚。
对于占了他媳妇儿这个位置，她很抱歉。
如果不是她，他可以去娶他真心喜欢的女人。
陆循听完，轻轻皱了下眉头。
白茉莉抿了下干燥的唇，真心实意地同他说：“我们就这样吧，陆循，不用变了。这样你自在一点，我……”
她顿了一下，朝他微微展了笑颜。
“我也会更开心的。”
“我们就各过各的吧。”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