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某调查员的索格里探案异志》likemh

35、黑洞

　　露易丝在被他堵住的一瞬间一定就想好了要怎么做。
　　看她开枪的果断，动作的流畅，让人心惊。
　　这个看起来柔弱的女人怎么会死的那么果断？

　　虽然理论上没有到最后献祭的时间，但露易丝最后的命令已经说明：她的尸体也对祂有正面效果。
　　……这个执迷不悟的疯子！
　　明明知道这并非兄长，她也要用自己的命给祂活下去的力量？还是她只是不想活？
　　死者已去，答案无从知晓。
　　德里克咬着牙不再分析露易丝的心境，持枪持续射击，这种时候可不敢冒险。
　　“听得懂我说话么？！”德里克的攻击几乎没有起到作用，子弹按照已经发射的数量也不剩多少。德里克轻轻啧了一声，放下枪，大声喊。
　　那怪物还呆呆的站着，人类的左手维持着虚虚拥抱露易丝时的动作，唯一的变化只是被子弹的持续攻击逼迫的后退几步而已。
　　德里克死死的皱着眉。露易丝死前的那一声仿佛从脑内贯穿的清亮命令绝不是正常说话，只是不知道为什么祂还没有执行。
　　德里克不能对吃下露易丝后，祂可能的变化负责。
　　余光中，警员们小心的四散开去，清空附近的居民，各自找地方戒备。有人上来快速的给德里克递了弹夹和耳机，楼上克里斯端着狙击枪，几乎是天罗地网。
　　“克里斯，打的到吗？”德里克得不到回应，小声开口，声音通过耳机穿过通讯网络一个来回，新的频率传进耳朵。
　　“可以。”克里斯的声音在调试的电流中回答。
　　他在一楼。德里克轻轻咂嘴。
　　“有没有手榴弹？”德里克的视线盯着露易丝的尸体，若有所思。
　　“警局里没有几个。”另一个熟悉的声音接入通话，是罗特。
　　“祂暴动就立刻开枪，火力压制。不能让祂吃掉露易丝的尸体。”德里克按了按耳机，简单的说，“给我一个手榴弹。”
　　他犹豫了一会，还是要求道。

　　怪物还是站在那里，风透过破碎的玻璃灌进屋内，吹得祂人类的那一半皮肤发白，像个真正的人类，但这不对——真正的那个塔林·怀莱是个军人，不至于吹一会风就变成这样。
　　他敏锐的捕捉到这一点异常。
　　祂动了动。
　　德里克缓缓再次举起枪，枪口朝天，左臂缓缓抬起。
　　警戒姿势，但也只是警戒而已。
　　很少人知道：德里克少数的缺点之一——他的武力值并不算出色，在组织时测试水平不过是及格。
　　但这个时间点，只有他能站在这里。他是对这类生物最了解的人，也是最应该用统筹减少或阻止伤亡的人，尽管他本人心里没底。
　　——他必须表现的心里有数。
　　祂似乎终于回过神来了。
　　沉重的脚步遵循了命令，祂向前几步。
　　“开火。”
　　霎时间，各个方向袭来的子弹齐齐打在怪物的身上！德里克听见上膛的声音，他却没有开枪，似乎在思考着什么。
　　“吼！！！”
　　怪物的嘶鸣声穿过空气，比万枪齐放的声响还要强烈，几乎是透过耳膜直达大脑！
　　难闻的硝烟味弥漫开来，寒风中单调的枪声震的人耳朵发麻，但在吼叫后甚至起到了唤醒神志的作用！一轮齐射结束……
　　但这次的感觉不一样。
　　祂没有再次后退。
　　黑雾已经明显的有一点错位。祂的移动速度变慢了，身体的凝聚速度也在变慢，黑雾在巧妙的转换形态……最终，粘液慢慢落地，融化落下的弹壳。
　　那声吼叫之后，祂已经支撑不了黑雾的形态，祂在肉眼可见的虚弱下去。
　　祂的身躯庞大，对所有人来说几乎是固定靶一般，子弹无一例外全部打在了巨大的躯体上。
　　祂摇摇晃晃的，被子弹不时的冲击，击中的部位向后倒，但祂又很快回正，缓慢的挪动着……
　　上前。
　　目标显而易见。

　　“德里克。”克里斯有点担忧的声音从耳麦里传来，压过射击的声音。
　　“手榴弹。”独自站在场中的德里克似乎终于下定了决心，他表情彻底冷硬下来，“炸露易丝的尸体，不能让祂成功。”他冷静的开口，挥手示意停止射击，向后退了几步。
　　短暂的沉默后，罗特向前几步。
　　瞄准，拉环，投掷。
　　——轰！！！！！
　　火光爆裂，烟尘四起，德里克放下捂着耳朵的手，谨慎的再次后退几步。
　　烟尘很大，他眯着眼，无法看清里面的现状。
　　风声中，烟灰飘荡，灰白色雾气弥漫，一丝异样的声音突然传进耳朵，像是某种东西摩擦过地面。
　　“闪开！”德里克冲罗特大吼，向雾里盲开两枪。弹壳撞击，落地的清脆声响传来。罗特在提醒下险而又险的往右一扑，一道准头略歪的黑色长绳擦着他的头顶扫过！
　　“所有人后退！”德里克心中有些疑虑，这般攻击的强度似乎……
　　突然，他感到一丝胆寒。余光中，不止哪里来的另一道黑色长绳从他左侧袭来！！
　　德里克反应迅速的侧身闪避，但这道攻击的速度比先前的那道更快更无声！
　　砰！！！
　　一颗子弹袭来，精准的击中了黑色的攻击，两相碰撞，竟然发出金属撞击之声！
　　就是争取来的这一秒钟的时间，德里克成功闪避了过去。
　　“你先后退。”克里斯冷静的声音从耳麦里传来，“在最前面，总会有些地方看不清。”他那边传来退壳的声音，在因紧张而高敏的德里克耳中尤为清晰。这位神枪手蹲在一楼窗口，眯了眯眼。
　　“谢了。”德里克的呼吸有点急促，“等烟散开直接攻击！”他扬声说道，脚步稍微后退了一点，但也只是一点。
　　烟雾终于散去，但视野里已经没有那个怪物原本的身影。
　　取而代之的……是一个开始膨胀的黑色太阳。
　　那是……德里克曾见过的、让他欠下了巨大人情的……那个形态。
　　德里克的眼睛第一时间扫过了露易丝尸体的位置，地面上的血迹略微增多，有碎肉块。
　　德里克的表情愧疚地稍微的轻松了一点，随即厉声，“所有火力！祂没有吃掉露易丝的尸体！”
　　因为某种人道主义他没有选择第一时间炸毁尸体……幸好最终还是来得及。德里克的心脏狂跳着，大脑飞速运转。
　　说是火力，实际上警局也不过十几个人，一人一把枪也……
　　不，等等。太阳在……
　　分裂？
　　来不及排兵布阵，德里克混乱的视野中捕捉到了一抹诡异的影子，随之而来的还有另一道源头不属于警局方向的枪声！
　　那黑影以一种诡异的速度移动着，近乎是摩托车行动的速度，追着黑影而来的车辆一个侧滑急停，枪声暂停，车门打开，跳下来两个人。
　　那是赛维，还有另一个不认识的男人。
　　赛维的金发在风中被吹的凌乱，他刚才一直开着窗，而另一个不认识的黑发男人坐在副驾驶，稳定的对那黑影保持着射击。
　　而至今德里克也没有看到黑影的全貌，但这不是重点。
　　“赛维，那是什么？！”德里克又惊又怕，捂着耳朵大声询问。
　　“我给你看的那张照片，那个怪物的尸体！”赛维疾步过来，死死皱着眉，手中还不忘举枪冲黑影的方向补上几枪，虽然因速度过快而脱靶两枪。他背后的男人动作慢一些，似乎腿脚不便。
　　“……什么意思？”德里克背后一凉。
　　“就是那个意思，祂复活了！”赛维扯着嗓子大吼，“子弹对现在的祂或许没用，又或许是复活后的祂更加皮糙肉厚……混蛋米歇尔！哪儿弄来的这东西！！！”他的眼睛有点发红，不知是风吹的还是其他。
　　如赛维所说，尽管这边立刻有两个人分出火力去攻击新到来的不明物体，赛维和他的同伴也没有停止射击，那怪物依旧如同倦鸟归林一般冲向众人面前那融化的黑洞！！！
　　******————！
　　两人已经没有更多交流信息的机会——
　　黑洞在震颤！！！
　　来自宇宙中的这个怪物所相似的那个概念当然不会有发声器官，那是伟大恒星坍缩后的遗书，引力的极致——当然不是生物！
　　但面前这个东西——这个缓慢漂浮起来的……来自黑雾的这个本体————
　　祂在吼叫！！！
　　店内的花盆尽数碎裂，脆弱的花瓣被狂风切割而离开赖以生存的枝干，白色细碎的根部从泥土中剥裂开来……但它们没有落地！
　　木制的椅子、花盆的碎片、泥土、花瓣、枝干、尖锐的玻璃碎片……
　　全部漂浮在空中，速度逐渐加快——
　　——它们在被逐渐成熟的“黑洞”吞噬！

　　这一刻，一切画面从面前闪过，一根线在他眼中逐渐清晰起来以至于发光……

　　————来得及！

　　“德里克！！！”
　　克里斯惊恐到嘶哑的嗓音响彻天空，悲鸣声不需要透过耳机，也传入每一个人的耳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