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某调查员的索格里探案异志》likemh

21、抛竿，上鱼

　　时间倒带回12月25日下午，跟埃尔伯特谈完话后。
　　偷偷潜入酒店204调查后的下午，德里克没有落脚地，随意找了个吸烟亭，反手关上门。
　　左手拢起形成挡风的间隙，火苗一亮一灭，他收起打火机，吐出烟圈，眼神放空。
　　埃尔伯特给他透露了一点口风。埃尔伯特怀疑镇上不止一个连坏案凶手，尸块让他想到一个莫罗伊德市活动的杀人魔，但还需要具体的证据，法医说第二天会让林警官去一趟市里。如果是这样，情况会复杂很多。
　　烟圈缓缓上升，思绪仿佛也跟随着飘散了。204现场留下的痕迹不多，德里克却莫名觉得违和。
　　相较于档案资料里的天衣无缝，这一起却显得过于粗糙……具体来说也不是粗糙……行事风格，有微妙的区别。
　　是连环杀人魔吗？
　　这也不对。
　　按照埃尔伯特的说法，这个杀人魔是一个处理到极致的人，他的受害者体内血液一丝不留，截面却清晰的让人联想到宰割好的鱼肉，苍白且精准。这样一个人，会重返作案现场吗？退一万步来说，哪怕真的有东西留下、需要他再来一趟……为什么会走错房间，且失败后不再做尝试？现场并没有留下任何可疑的东西。
　　以及那个电话。
　　他缓慢的抽着烟。
　　这一次事件背后，还有一个人。
　　烟头被按灭，扔进垃圾桶。

　　半小时后。
　　昏暗的楼道里，德里克看着手机上同事传来的消息，表情微妙：“居然真的是……”
　　“索格里镇，人才辈出啊。”

　　12月26日，傍晚，咖啡店。
　　“让他考虑好了来找我。”
　　德里克手指点着桌面。
　　冈格里大酒店的光电系统有两套。一套电脑控制，一套实体可供应急拉闸。通过同事的远程演算，电脑系统有被外来信号控制过的痕迹，虽然微小经过掩饰，但总归留下了一点痕迹。
　　是灯光。
　　为了迷惑杀人魔而持续几天通过控制灯光制造了204房间有人的假象，夜晚没有灯光的情况下黑漆漆的窗户外景根本看不清窗户数目，而他是晚上入住，那间房间一直没有亮灯，误打误撞成为了“204”。
　　既然这样，那么那通电话没法查、也没必要查了。这个幕后的人谨慎到电闸这种事都要网络操控，在说明了他电脑技术不差的同时，也暴露了他的害怕。
　　实体操控是最不容易出错的方式，也并不算难，小镇酒店在这方面的防范近乎于0，与其说是谨慎，不如说是……他因为什么原因，不得不减少真身出现的可能。
　　再结合这一通通给警局的电话，如此的急不可待……也就是说，杀人魔对他本人造成了威胁的可能性很大。他不知道通过什么方式给杀人魔留下了现场还有遗留线索的错觉，监控着周边，适时的报警引来警察，准备瓮中捉鳖。
　　但很遗憾的是，德里克这个计划外的人入住了冈格里，更巧的巧合是……
　　德里克抿了抿唇，掩盖笑意。这间房本来是被定下的，结果系统出错，把房间显示成了空房，意外闲置。第二天发现、定金退回的时候，对方似乎也没有想到这种情况，气的远程给酒店打了个差评。
　　咳咳，说回话题。
　　这个杀人魔，根据埃尔伯特的信息，算得上是很难破解的激情杀人。不是作为目标，那就是……这个幕后的人目击了现场。
　　推理出这个可能的同时，德里克的血液翻涌，休息许久的神经终于开始兴奋。
　　于是他找朋友做了一个小程序，放在本地论坛上，正常人点开不过是幸运信一般的“祝您今天快乐。”但有电脑知识的人会注意到背景里藏着的隐隐约约的“杀人魔”的字符。破解过后会得到δικαιοσ?νη的标志，附上加密过后的德里克本人联系方式。
　　经过一天的发酵，终于在傍晚时风，德里克的手机收到了一条来自“M”的讯息——
　　——“我需要你的身份证明。”
　　钩直饵咸，但对一击不成的M来说，他不得不咬钩。
　　‘他必须主动来找我。’
　　德里克要传达出的就是这个消息。他稳坐钓鱼台。

　　瘦高男人沉默片刻，站起身来，“我会去告诉他。”
　　他拿走名片，转身甚至都没有带起一丝风。
　　那杯美式咖啡依旧放在桌上，从头到尾没有动过。
　　德里克笑着拿过咖啡，悠哉悠哉的喝完，抓起外套，起身。
　　“祝好生意，卡尔先生。下次见。”他心情很好的跟店长道别。

　　203被暂时查封，出于安全，警方也不建议他再次入住那里，克里斯需要独处空间……
　　德里克独自一人走在大街上，寻找着餐馆，慢条斯理的思考着今晚的去处。
　　突然想起什么，他掏出了手机。
　　嗯，刚才对峙的时候感觉到的振动果然不是错觉。
　　界面上显示着一条未读，来自莉莉安的简讯：“有进展。”后面跟着两条被撤回的消息，莉莉安似乎在故作深沉的在学习大人说话简洁的风格。
　　看到这条消息，德里克也顾不上吃什么了，就近冲进一家面包房买了块三明治，摩托启动，伴随巨大的轰鸣声一个漂移，飞快向警局驶去。

　　林推门出来，收起了手里的餐盒，对外面几个人点了点头，声音略显疲惫：“说了。”
　　“辛苦了。”罗特指了指桌子，“给你准备的，先填填肚子。”
　　女警甩了甩头发，拿着面包去热水器那边接水，表情放松下来，开玩笑道：“嘴还挺硬的。”她拍了拍放在桌上的一沓笔录。
　　“德里克……先生，说马上到，他在往回赶了。”一旁坐着的少女突然抬起头来。
　　罗特愣了愣，突然想起来什么似的环顾四周：“嗯？克里斯呢？”
　　“他休息去啦。”莉莉安托腮。
　　罗特的动作停了一秒，随即继续翻看起来，沉下胳膊，自然的给凑过来的莉莉安观看空间。
　　纸张刷刷翻过，“他们甚至都不知道那个人长什么样？”罗特皱眉，低声念着：“突然找上他们，租借场地，威胁加花钱封口……‘我们只是帮忙处理下垃圾’？”
　　“就这点消息，也不知道他们嘴为什么那么严。”林撇了撇嘴。
　　门被推开，来人一边摘下头盔一边咽下最后一口三明治，人未至声先行：“抱歉来晚了，笔录还在吗？”
　　德里克头发有点散乱，还是平时那副表情，眼睛却亮得多，一看就是刚骑车赶来的。
　　“柯尔文先生，来的正巧，我们正在看笔录呢。”罗特微笑，“您那边有什么进展吗？”
　　“我这边还需要一段时间。”德里克坦然的说着，接过报告，一目十行的扫过去，眉头居然慢慢舒展开了。“跟我想的差不多。”他似乎想到了刚才在门外听到的最后一句，补充道：“街头斗殴为常态的，第六感多敏感些，或许并不是他们没发现交易人的危险，而是第六感让他们明哲保身。在被威胁的方面显得含糊不清和害怕，至少这说明我们方向是对的。”
　　“对了，我没处可去了，请问警局内部有没有休息室……？”
　　吱呀一声，背后的门再次被推开。德里克一怔，一个熟悉的声音从背后响起：“我的休息室不够你睡吗？”声音带着疑惑，先前的失神和疲惫已经消散大半。德里克调动了表情，笑着回头：“我想着，这两天是有些太麻烦你了。”
　　“你不是因为我来的吗？我负责是份内的。”克里斯站在他背后，挑了挑眉。
　　“差不多结束了？”克里斯看了看室内的氛围，摇了摇手机：“去不去聚餐？我请客。”
　　“嘿，这是回馈我一天劳累的天降报酬吗？”林笑了起来，迫不及待的放下了手里的干巴面包，不愿再看一眼。罗特也兴奋起来：“喝不喝酒？”
　　“我老样子，喝三杯。”克里斯笑道，视线向下：“莉莉安来不来？不过你不能碰酒。”
　　“我要烤肉！”莉莉安眼睛一亮，高举起手。
　　几人行动力很强，几下收拾了东西，林归档了文件，罗特去办公室叫上了小史密斯（大的婉拒了），众人浩浩荡荡的出门去了。
　　已经不是饭点，黑暗来临，暖黄色的路灯灯光照着小镇。但对在座的人来说，查案到这个时间结束，已经算早，欢笑吵闹着走在大街上，跟来往行人笑容可掬的打着招呼，气氛前所未有的欢快。
　　克里斯落后几步，德里克也放慢了脚步，两人并排。
　　“抱歉。”德里克突然开口。
　　克里斯转头去。德里克的鼻尖被冻的有些红，他视线向前，没有对视。
　　“是我拎不清。”克里斯收回视线，若无其事的笑。
　　两人明白对方的言下之意，略显尴尬的氛围在一来一回间慢慢消失，最后是一声轻笑。
　　“喝酒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