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8、提剑天下(六) ...
-
白笛听见落雪灵禽的叫声，便暗叫了声糟糕，果见三丈外旋转不停的紫竹林，慢慢减速下来。
“雪儿，闭嘴！”，尚在空中的落雪灵禽看见主子，不及欢叫，被突来的一声厉叱吓的不敢说话。
“小姐！”，一声惊骇的声音突然在峰顶响起！一道墨衣飞快落下。
看着坐倒在地的拼力施展青气的白笛，玉娃心里悚然，自从出了长白山，都只有小姐为救人自己将自己逼成这付模样，何曾，被他人逼成这样？
听闻熟悉的声音，白笛惊喜地看着来人，颤抖着唇不敢相信：“玉……，玉娃？”
天下第一杀手玉娃语声哽咽：“是，是，小姐，是我！”
“你，你好了？”
“嗯，嗯，小姐，我好了！”，玉娃擦了擦眼角的泪：“我没让曦告诉任何人，就是要给小姐一个惊喜！”
白笛笑着白了她一眼：“你可真是给我一个惊喜。紫竹迷阵最怕的便是凤凰叫，你倒好，驾着雪儿不早不晚地赶来了。”
“紫竹迷阵？”，玉娃的脸色也变了变，那可是小姐最拿手的绝阵，以前就算到了最要命的时刻也不曾拿出来用过，因为这阵法极耗耐力。看着渐渐停止旋转的紫竹林，霍的站起身：“我倒要看看是什么人敢劳动小姐的紫竹阵！”
“玉姑娘，先看看公主有没有事？”，徒然出现一个男声。
白笛顺眼看去，落雪灵禽背上跳下一个男子，不是曦卫是谁？雪儿搭拉着脑袋，委屈地站在他身后。
“曦参见公主殿下！”，曦彬彬彬有礼。
“大敌当前，不用多礼！”，白笛站起身来，笑道：“玉娃，先打了眼前这仗，再叙！”
“是！”
“功夫不曾丢下！”
“当然！”
“呵呵，呵”，主仆二人相视而笑。
在笑声中，她们眼前的紫竹林轰声倒下，白胡踏着竹枝走了出来：“天下难寻的迷阵，天下第一的杀手，无双公主，我还是小瞧你了。”
白笛将手中凤剑递过去，道：“玉娃，应付一阵！”，便盘膝坐下。
见到凤剑，不仅羲大感震惊，就是玉娃的眼神也闪了闪，她心知自家小姐已多年不用剑，眼前之敌，恐怕是生平未见，道：“小姐放心！”，一个纵身，往白胡扑去。
玉娃毕竟是天下第一杀手，出手迅捷利落，一点也不输与白笛。
“好，够快够狠！”白胡也不由称赞！
曦护卫在白笛旁边，松了一口气。
白笛脸上却没有一丝轻松，一边抓紧调息灵力，一边紧盯着这相斗的两个。眼见玉娃翻身腾跃，知她灵力不是白胡对手，久战必不力，白笛忽然道：“曦，灵界的舞叶剑法你可会？”
“禀公主，曦自小就学。”
“去吧！”
曦领命，拔剑上去，舞叶剑法施展起来，如见漫天飞叶，顿时混淆了视野。
“玉娃！”白笛清冽的声音再度响起。如有灵犀，她的话音刚落，玉娃已经消失了踪影。
白胡的身边忽然斜刺过来一把剑，凤头铜身，光芒沉沉，一剑未着，顿失踪影。
白胡微微皱眉，轻叱：“冥界隐术！”
白笛一边抓紧从碧玉莲花雕内调动灵力，一边紧盯着场内情景，曦不愧是灵王近卫，一手舞叶剑法已是化境，玉娃利用隐术时不时的在剑隙中飞出一剑，攻击白胡，竟是十分默契，白笛不由多看了曦几眼：“相貌还算可以，功力也不错，品行端方，更难得忠心不二。唔，我今年十六，玉娃已经有二十二岁了。不过，玉娃这脾气还真不好说……”
“嗄”，落雪灵禽亦步亦趋的走近白笛身旁，垂着头，似被责骂的孩子。
“雪儿，退开，小心伤着。”白笛虽觉这落雪灵禽委实好笑，可现在不是安慰这神鸟的时候。
忽地传来一声巨响，原来是剑灵相撞传来的声音，却见白胡手中的长箫未折，曦的剑却是断了，连玉娃也被震退数步。
白笛豁地收功站起，急道：“曦，快退！”左手结印，射出一道黄光，挡住了白胡开山裂石的掌力，两道巨大的力量撞在一起，峰顶树木顿时被连根拔起，抛了开去。
“小姐！”玉娃收住身形，一见情势，自家主子早年身断骨裂，怎承受的住如此掌力？心下着急万分。一抖凤剑，也不管不顾的便攻了上去。
白笛勉力抵住白胡的掌力，一见玉娃动作，顿时变色，厉声道：“退下！”
“不！就算是死，我也要死在小姐前面！”玉娃银牙紧咬，一柄凤剑宛若凤凰在火光中厉叫！
“你这倔丫头！”
白胡受一剑一掌之力，也没落出多大败相，原来刚才对羲玉二人并未施展全力，见这天下第一的杀手如此不管不顾自己的生命，不由大声喊道：“好忠心的丫头！可惜你家主子筋脉重续以致灵力受损，怎会是我的对手？快逃命去吧。”
玉娃听着心里大惊，虽说高手对决一试便知，但小姐的筋脉异于常人，他怎会知道？一时又急又惊，这凤剑在手便失了几分威势。
白笛怎会眼睁睁地看着相处近十年的玉娃折在白胡手下！拈指如兰，口中念诀：“心有灵泉，混沌初开！清！”
一个淡淡的光圈在白笛身边形成，顺带护住了玉娃。
白胡脸色一变，停下掌力，诧异道：“你怎会知道这句法诀？”
“他竟也知道？”白笛按捺下心中疑惑，左手回掌推开玉娃，人已腾空而起，双掌合力，向他击去。
白胡定睛一看，只见一团黄光直向他扑来，黄光中隐现一朵盛开的黄色水仙，黄光流转，眩目摄心！“难道她竟是花国花仙？”白胡吃惊之余，还未及出声，一道清冽的雪芒直逼双眼！带着隐隐剑鸣！白胡大骇之余，全力向前一击，借着回力，身体已后退数丈。
再睁眼，白笛手持一把短剑，冷冷地注视着他。那柄短剑，剑身通体雪白而暗蕴神力，剑身中清冽的光芒璀灿生辉。
“白军师得道之人，并非出身魔界，何苦要与我辈为敌！”
白胡却怔怔地盯着白笛手中短剑，喃喃道：“雪剑！”耳边回响的是清懿的笑声：“维叶，你看好不好，这剑胜似白雪，我好不容易才得到的。” 往事纷沓而来，一时竟已痴住。
曦自然也看见那柄雪芒流转的剑，听白胡一说，证实了自己的想法，心里不禁对公主又添了几分敬意：“能得到这天下第一的奇剑，公主果非常人！”
白笛拉住玉娃，打量着白胡的神情，就象丢失许久的东西忽然重逢，很迷茫，很震惊，又似乎很激动，却没有一丝贪色。
白胡已经欺上身来，失声道：“你怎么会有这把剑！”
玉娃凤剑出手，拦在了白笛身前。
白笛察言观色，心知白胡必是与这把剑有些渊源，计上心来，小心翼翼的开口：“自是祖上所传。”
白胡呆呆地看着她，忽而大笑，笑得前俯后仰！笑得近乎疯癫：“好！总还有人没死，你们家终于没有死绝！没死，没死绝就好。”
早退开的落雪灵禽被他这一笑，吓的飞远数里。
羲掠步过来，立在玉娃身旁，提防白胡会有什么动作。
玉娃被这突来的变化，惊的面瞪口呆，什么叫没死绝就好，他刚才不是招招要小姐的命吗？
白笛一时也猜不透这魔界的军师，她家里死不死绝与他一个投入魔界的得道高人有什么关系。
白胡笑了半晌，终于收声：“好好好，丫头，练好了灵力，我等你拿这柄剑来杀我。” 说着竟然脚下一点，如鹞鹏展翅，飞离而去。
等他飞远不见踪影，白笛一记闷咳，已经弯下腰去。
“小姐！”
“公主！”
二人慌忙扶住，惊见白笛嘴角一缕血丝正蜿蜒而下，面面相觑，心知刚才斗力损耗极大。
玉娃焦急问道：“小姐，你怎么样？”
“我没事。”，白笛擦去嘴角血丝，抬头看天色，才近午时，不觉皱眉：“此地离落日坡不过半日路程，虎豹军提前到达，不知破阵子师傅来不来得及？”，暗责自己没用，竟然拖不住。
“曦。”白笛握着玉娃的手，转身看向他：“天下第一第二的奇剑在我们手里，若传出去必会带来不必要的麻烦。”
“公主请放心！”曦郑重发誓：“方才所见，曦已经忘记。”
“好，你带雪儿去观察魔军近况，迅速来报。”
“是，公主。”曦领命而去。
玉娃扶着白笛，皱眉道：“小姐，没有雪儿，我们如何离开这里？”
白笛摇摇头道：“我们手中的势力，越少人知道越好。我有事情问你。”白笛盘膝坐下调息，一边问道：“两月前传书时你才醒，如何好的如此之快？”
“听曦说，名叫叶灵的，亲自将解药送到。”
“叶灵？”白笛目光一沉：“你在灵谷治疗的事情，除了灵王，曦，小竹以及老五没有人知道，玉皇谷剑如何得知？”
“您说是三皇子给的解药？”
白笛心里却在想：“依玉娃的性子若是知道是玉皇谷剑下的手，还不去杀了他？可玉皇谷剑又是如何知道的呢？他虽然培植了诸多势力，然这消息之道上却是差得远了，否则又怎会收拢青仪。灵谷是灵界皇族圣地，除了我们几个，谭影是极有可能知道的一个，这些日子忙的，倒把她给疏忽了。”思前想后，一时又拿捏不准，与谭影六年情谊固然情比金坚，但凡女子，一碰上爱情……白笛不敢再想下去。
近乎犹豫地，对身边的属下道：“玉娃，往后做事避着青鸟。”
“嗯？”，玉娃想了想：“小姐既然担心谭影，何不将青鸟收为己用。”
“万不得已，我并不想这么做。”白笛已经调息完毕，从锦囊里取了把朱果，分了一半给玉娃：“吃了它，我们得赶紧走了。”
玉娃接过来，三下两下便都裹入腹中，顿觉神清气爽。
“除了已经跟着我的这些，翼族的人可千万不能再动了。”
玉娃眨眨眼：“到底还是瞒不过小姐，小姐既然将翼族交给我，我自会尽心心力，再说如果连小姐的安危都不顾，还要翼族做什么？”
“去！”白笛佯怒：“走吧，我们得再阻击虎豹军。”
午时刚过，魔界的虎豹军已经进入伏牛山腹部。
白笛与玉娃藏身在叉路口的山林里，静静等待着他们，她们的身后的山上埋伏着三百名以一敌百的勇士。
“小姐！他们是谁？”玉娃指着山下低呼。
从另一条叉道上，大约两千多名衣衫褴褛、一脸风尘的男女老少，手绑着手，被魔界士兵的刀枪押着走过来。
白笛眉头一皱，双眸中浮现出一抹浅紫色。
玉娃回头自然看见白笛的眼睛，疑问道：“小姐？”
“那是花国的百姓！”白笛十分肯定的说道：“那伙被押的人群中，可以看到有些人露出的肩头上绘有花国的图案。”
“花国？我去看看。”玉娃吃了一惊，弓下身子就要冲下去。
白笛忙将她拉住，神情严肃：“不急，看看再说。”
等过了一刻钟，这两千多名花国百姓走完，在他们的身后，五十丈开外，跟着浩浩荡荡的魔界军队！
他们行军的方向，正是落日坡！
“方式？”白笛看着山下魔军正前方的将领，凝眉，吐出这两个字。
玉娃双眉紧锁，从白笛严肃的神情中，已经意识到了事情的严重！
白笛抿着唇，紧盯着山下，脑中在飞快思索：“方式与虎豹军竟兵分两路而来，如果说虎豹军是从枫泾渡口上岸，经原城来到此地。那方式的军队呢？除了枫泾渡口，他又是从何处渡过楚江，且是如此大规模的军队？我本以为方式有可能会攻击明珠城，可这些花国百姓又是从何而来？”一个个疑问在白笛脑海中形成，偏偏又想不明白。
“小姐，你快想办法呀，照他们的速度，很快就会攻到迦陵平原了！”
白笛闭着眼沉思，也在问自己：“怎么办？”方式的军队看过去黑压压的一片，按照服色的编制至少也有十五万人，而自己此次为了支援花国，自己是轻车简从，怎么可能阻止方式所带领的这支兵力？还有尾随而至的虎豹军，如果两军联合，这样的战斗力，小春山埋伏的五万兵万岂是他们的对手？一个迷蛛阵最多只能困住三万兵马，可现在，他们的手里还握着两千多名花国百姓的生命，方式以他们做先锋，摆明了就是以他们做试探，如此，我方投鼠忌器，就算现在撤掉连蛛阵，桃花姐姐的花国军队还怎么出击？
如果先行救下这两千多名百姓，岂不是告诉魔军前面有埋伏吗？那更是功亏一篑！
白笛握着玉娃的手，松了又紧，紧了又松。
“公主！”
白笛没有说话，紧皱着眉，沉思！阳光从树叶的缝隙间漏下来，在她脸上留下斑驳的阴影。
玉娃回身一看，见是曦，摇摇头，示意他不要说话。
曦往山下一看，看清之后，也是吃了一惊。
又过了片刻，白笛忽然说话，似是下了什么决心：“无论怎样，迦陵平原不容有失！”
旁边两人神情一懔，为她沉重的语气。
“曦，雪儿呢？”
“在后山，不敢让他们发现。”
“你察看到了什么？”
“禀公主，虎豹军还有一个时辰就会到达这里。现在山下的这支魔军好象是从西边沙漠穿行过来的！”
“什么！”玉娃低声惊叫，花国西部的沙漠除了生长在那里西沙族人，还有谁能穿越？
白笛双眉锁的更深，问道：“你怎么肯定？”
“我们一飞出伏牛山脉就看见了这支军队，从西而来，我感到很奇怪，所以便飞到楚江边，可我沿江找了一路，也没有发现大规模的船只，所以我只能猜测他们是从沙漠穿过来的。”
“曦，我知道了，你再跑一趟，驾着雪儿，去落日坡找司燕与破阵子，把这里的情况告诉他，命破阵子在出落日坡的位置留下生门，并命司燕留下三百名士兵帮助这两千名百姓转移，只要他们一入生门，立刻启动阵法！”
“是，公主！”
“让雪儿从落伽山低飞过去，千万不能让魔军发现！”
“遵命！”曦行了一礼，立即离去。
白笛看看天色，又看着身边的玉娃，欲言又止。
“小姐，有什么吩咐？”玉娃跟在她身边多年，自然明白。
白笛咬咬牙：“玉娃，将这里所有翼族的人带上，阻住虎豹军半个时辰。记着，一定要带上飞翼！”
“小姐！”玉娃担忧的说道：“如果用上天界的飞翼，把飞翼给您的玉女公主一旦知晓，定会暴露小姐的身份！那样，后果不堪设想！”
白笛瞪了她一眼：“花国百姓是生命，难道翼族那些跟了我多年的兄弟姐妹不是生命吗？”
“可是……”
玉娃还待再说，肩头已被白笛握住，那双一向清冽的眸子已经染上了一抹沉重：“不许伤亡！特别是你！得手后立即返回。这里一个时辰后，方式的军队就会走完，这剩下的时间我会在这里布完阵法，与身后的三百名将士，痛击虎豹军。”
以三百对一万！以三百勇士对阵魔军最精锐的虎豹军，将会是怎样惨烈的景象！玉娃不敢想象，所能做的不过是听命！所能做的不过是尽早赶回。玉娃郑重的俯身行了一礼：“小姐，保重！”
作者有话说第78章 提剑天下(六)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