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邻居会捉妖》木子摘月

10、妈妈，我上补习班

　　接下来的日子，吕珠不再与英语老师争锋相对，而是避其锋芒低头做人。

　　她仍是那个沉默寡言、英语成绩垫底的问题学生，她在班级内本就没什么存在感，现下更加低调。

　　英语老师污蔑她，她一味道歉；英语老师老师奚落她，她将恶意照单全收；英语老师让她罚站，她权当锻炼。

　　吕珠忍辱负重，这份异常的顺从，反而让英语老师更觉得她是心虚认命，言语间更加肆无忌惮。

　　“看看吕珠，现在终于知道夹起尾巴做人了。早这样不就好了？”

　　“有些人啊，就是欠收拾，不骂不老实。”

　　“成绩烂成那样，还好意思坐在这里？我要是你，早就滚回平行班，省得丢人现眼。”

　　这些话语刻薄恶毒至极，吕珠极力保持冷静，告诉自己，这些话不久后就会成为呈堂证供，扳倒英语老师。

　　多说点吧，说再多也不怕了。

　　每一次侮辱，每一次不公的对待，都会被针孔摄像头清晰地记录下来。

　　南祝被罚写五千字检讨书后，好似幡然悔悟，顺应班主任的安排，将课桌搬回了第一排。他与吕珠彻底划清界限，重新做回那个好学生。

　　班主任和英语老师对南祝的转变非常满意，说到底，吕珠就是小康家庭的孩子，她再怎么闹，也翻不出什么水花，他们根本没拿她当回事。倒是这个南祝，他家庭背景强硬，轻易得罪不起，将南祝稳下来，他们才能继续捞好处。

　　这些日子，吕珠已收集到充足的英语老师辱骂学生的言语片段。

　　现下更需要的，是英语老师在课外开设补习班的视频证据。

　　英语老师的课外补习班，价格高昂，长期上下来，让部分普通家庭的学生承受不起，吕珠从来没有参加过英语老师的补习班。

　　南祝也从未参加过英语老师的补习班。

　　原因与吕珠大相径庭，南祝家中有权有钱，向来都是请名师上门一对一辅导，瞧不上英语老师的大课补习班。又因南祝家中给过英语老师不少好处，对于南祝不上她的课外补习班，英语老师不敢有半分意见。

　　两个人都未上英语老师的课外补习班，这份证据迟迟拿不到。

　　偏偏近来英语老师好似在避什么风头，课外补习的频率大大降低，很长一段时间未在班上动员未参加补习的学生加入。

　　吕珠、南祝二人隐隐着急，却也只能继续等下去。

　　这些天放学后，吕珠和南祝都会来到离学校一站外的快餐店，买上一份套餐，整理收集到的证据，顺便写写作业。吕珠是偏科战神，数学、英语严重跛腿，正好有南祝这个大学霸在旁边，吕珠有不懂的问题还可以请教他。

　　吕珠最开始请教南祝数学题时还很不好意思，这些问题......应该还挺基础，只是她一直没搞明白。

　　南祝接过她的作业本，只稍稍看了一眼，就唰唰写起了解题步骤。这道题涉及一个重要的知识点，吕珠一定是在这块有所缺漏，才一直做不出这道题。

　　他拿出一张空白草稿纸，没有直接讲这道题，而是将数学课本上那块知识点仔仔细细向吕珠讲解了一遍。

　　南祝讲得生动有趣，吕珠只觉从前晦涩难懂的知识点，一下变得简明清晰了起来。

　　“那么，”南祝点点那道题，“不知道我讲明白了没有，你现在试着做一下这道题。”

　　原来这道题那么典型，吕珠拿起笔很快解开了困扰她多时的“难题”。

　　南祝看了一眼答案，点点头，微笑赞道：“你很聪明，一点就通。”

　　“还是你教得好。”吕珠毫不吝啬夸奖，“我觉得你比一些老师教得还好、还要有经验。”

　　本是很平常的一句夸奖，南祝一下就顿在了那里。他忽然有些庆幸，还好他的本职工作就是高中数学老师，这个知识点，他上周才给自己班上的学生讲过。

　　如果他不是老师，过了那么久，他可能真不太记得高中课本了。

　　南祝抿抿嘴，“既然你觉得我教得好，以后每天放学我都给你补习数学，如何？”

　　吕珠大喜过望，“还有这种好事？”

　　随即，她又有些不好意思，垂下头道：“你已经帮我很多了，我这样实在太麻烦你，你也要写作业、复习......”

　　“不要这样想，将自己学到的知识教给别人，也是一个复习巩固的过程。你就当陪我一起复习好了。”

　　既如此，吕珠也厚着脸皮应了下来。

　　今天晚上，南祝给吕珠讲完课后，两人各自写起了数学试卷。吕珠写完后拿给南祝检查，南祝看过之后非常高兴，“吕珠同学，非常有进步！之前不会的题型，今天全部都做对了。卷子写完，再把上次周练的试卷好好订正一下。”

　　吕珠大脑好似被某道灵光击中，但她还未彻底想明白，便顺着南祝的话拿出数学周练试卷订正。

　　她一面订正，一面思考事情。又过了一会儿，她时不时看向南祝，欲言又止。

　　南祝被她盯得浑身不自在，摸摸脸，怀疑脸上有东西，又觉得耳根有些烫。

　　“你说......”

　　“我脸......”

　　两人同时开口，又默契地同时闭嘴。

　　南祝示意吕珠先说。

　　吕珠清清嗓子，犹疑道：“你刚刚说周练，我想到下周有月考，我突然有了一个主意。在你的帮助下，我的数学成绩有了很大的进步，英语这些天也在好好学，好好背单词，成绩有所提升。如果我下次考试维持原先的水平，故意考砸，你说班主任会不会找我谈话，让我去英语老师那补习？”

　　“反正月考不涉及分班，我考差了也没有关系。但是我考差了拉低班级平均分，影响老师们的绩效，班主任不会坐视不理。据我所知，英语老师不仅自己开设补习班，她老公在别的公立高中任数学老师，也跟她一起开补习班。”

　　南祝稍加思索，拍板道：“我觉得这个方法可以一试，班主任参与补习班分钱，之前又答应英语老师说动你参加课后补习，你这两门学科刚好考得不好，给班主任递了台阶。他找你谈话，明面督促你学习，私下极有可能动员你到英语老师那上课。”

　　“嗯嗯！我觉得对我来说，这是一个机会。”

　　*

　　月考后，成绩很快公布。

　　南祝是全校第一，吕珠是全班倒数第一。

　　月考比周练重要，不出吕珠所料，她被班主任约谈了。

　　上一个学生刚从办公室出来，班主任脸上犹挂着笑意，见到吕珠进来，那抹笑意迅速消失，取而代之的是厌烦的表情。

　　班主任没有那么好的耐心，吕珠成绩差，家中没背景，还爱和老师作对，横看竖看没一处顺眼。

　　他没功夫同吕珠说好话，不耐烦道：“你看看你，成绩越考越差，英语数学两门如此重要的主课，加起来连一百分都没有。艺术生又怎么样，你再这样下去，我看是没有大学上了，一辈子也就这样了。你自己看看你自己，你对得起谁？！”

　　吕珠低头看脚尖，没有说话。

　　“你成绩这么差，现在竞争多激烈？光靠学校这点东西，怎么够？”

　　来了来了，终于要切入正题。

　　吕珠攥紧手指，隐隐有些激动，就等他接下来的话了。

　　“英语老师之前在外面开设补习班你也是知道的，但这么久，你是一节课也没去上过。你成绩这么差，还不补补吗？”

　　其实吕珠也真想给他一拳，这道貌岸然的伪君子。尽管说吧，这种趾高气昂的好日子，他也过不了几天了。

　　“我看你，还是趁早去补补吧。”班主任指着成绩单，“你看我们班上那些成绩好的同学，哪个不是在补习班上课的？”

　　吕珠不禁腹诽，南祝就没去补习班上课。

　　班主任好似听见她的心声，“恨铁不成钢”道：“人家南祝考第一不补习，你呢？倒数第一！”

　　班主任说完这话，立马掏出手机，“我给你爸打电话，成绩这么差，也不管管。”

　　吕珠暗自腾挪脚尖，听着班主任对电话那头一阵絮叨。

　　打完电话，班主任目的达成，看吕珠也顺眼几分。

　　“我跟你爸说好了，你这周末就去上补习班，英语数学都补。”班主任拉开抽屉，拿出一张打印着补习地点和时间的纸，推到吕珠面前，“你爸都说了，让你好好学，不要担心学费。你还不好好努力？”

　　她家其实也不穷，她只是觉得英语老师收费太贵，平时又不好好上课，她看不惯这种作风。这笔补习费并不少，她家怎么花不是花，何必交到英语老师手中。

　　吕珠状似乖巧地点点头，拿着班主任递来的纸，同老师道别后走出办公室。

　　吕珠捏着那张纸，将补习地点看了又看。

　　他们这些所谓的老师，利用学生的成绩焦虑和家长望子成龙的心理，将教育变成赤裸裸的交易，大肆敛财。

　　这样的人，也配为人师表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