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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性格不合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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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觉得这个人已经没有再问下去的必要了,”席间,还是不可避免地谈起了工作,云星悬说完,继续问,“程师姐觉得呢?”
程梦冉也点点头,又有些犹豫:“但是这个案件的主犯都已经执行死刑了吧?老夏是我们能找到的最好的突破口。”
说完,她有些期盼地看向云岳移:“如果我们能看一眼案卷的话……”
“抱歉,”云岳移斯文的脸上带着歉意的笑,又给弟弟夹了块肉,“内部资料是不能外传的,这点我没办法帮你们。”
程梦冉叹了口气:“理解。”
眼下只有再把公开资料再梳理几遍,想办法联系到其中某个当事人……
云星悬说:“赵木诚。”
他已经对那份公开资料烂熟于心,里面每个关键节点、关键人物像是一张密密麻麻的网,在他脑海里清晰地陈列着。
程梦冉有些回忆不起来,再次点开自己收到的资料,仔仔细细通读了一遍,才在一个不起眼的角落找到了他所说的人。
四年有期徒刑……算是里面判得最轻的一名船员。
“今年出狱?”程梦冉很快明白了他的意思。
“出狱之后一段时间里也不能离开当地,”云岳移很熟悉司法系统,拿出电话,“稍等。”
他走到一边打了个电话,回来的时候冲弟弟点点头:“在辽宁。地址发你微信。去那边之后跟司法所的老张打个招呼,让社区矫正的带你们去找人。”
程梦冉举了个大拇指:“牛。”
云星悬点头:“谢谢。那周末我就不回去了,我和李恪在那边待几天。”
云岳移一哽:“……”
李恪很努力才没有笑出声。
嘻嘻。
大舅哥用手指点了点前弟夫,意思是你给我老实点。
李恪无所谓地看着情敌。呵呵,鹿死谁手犹未可知。他这就问问家里谁在辽宁有房子,到那儿天天给云星悬做饭,肯定比饲料好吃。
抓住男人的心,先抓住男人的胃。
程梦冉一边吃菜一边看戏……好精彩,要不要告诉李恪那是他大舅哥呢……要不还是算了,不然自己就没戏可以看了。
——
一回办公室,云星悬就被叫走了。程梦冉按捺不住自己的好奇心——好奇是记者的天性,她没错!
她小声问李恪:“你们之前谈过是吧?”
李恪那条傻狗一惊:“啊?你怎么知道的?”
“你别管,你就告诉我为什么要分手?”程梦冉说,“我可以帮你出主意追回来。”
“我怎么知道?”说到这里,李恪就有点烦躁,“我他喵被甩的!”
他还做着和云星悬结婚的美梦呢,早上起来老婆就没了,跟他说合不来,分手。
然后就是删除拉黑一条龙,再问,就是已经出国读书去了。一点机会都不给自己留。
为了说上话,他只能经常给老婆打钱,打那种1314和520的,还标了自愿赠与,然后在转账简介那栏跟他说话,前前后后转了几十万,但云星悬全退了不说,还把他的支付宝账号也拉黑了!
——
“你到底知不知道怎么做新闻?!说改版你微信说一句就能改了?那你微信说一句是不是我这个总监就能给你当了?!明天你当新视老总行不行?”
云星悬一进顶楼会议室,就被伍总监劈头盖脸的一阵训。里面围坐着一圈人,全都是公司高管。
伍总监的气势惊人,一刻不停地骂了足足十分钟,然后忽然顿住:“你把助听器给我戴上!”
云星悬从他的口型和动作里明白了,重新把贴片安好,说:“知道了。”
姚总监噗嗤一声笑了出来,拍拍伍总监的椅背:“好了,年轻人都有个性,想创新也是好的,只是太冲动了,还需要磨一磨,老伍你也没必要这么生气。”
乍一看,似乎是为着他说话,其实是在这一圈高层面前上眼药。要是他真的就这么认下,以后恐怕就要被贴上“冲动”“不服管”的标签。
尤其姚林娜还是他的直属上级,她这样说,其他人自然会信。
至于老伍么……看似骂他,但主要还是撇清关系,虽然大家默认他是老伍的人,但是这件事确实是他自作主张,并非老伍授意,要给姚林娜使绊子。
能聚在这个会议室里的人,根本和新闻理想没有关系。他们只是一群商人。
云星悬之前待的国外媒体商业化程度更甚,他也是在一次次的受挫、争吵和冲突里逐渐摸清楚了事情的本质。
在这个地方,没有绝对的对错,只有绝对的利益。
云星悬平静道:“新视界杂志已经连续亏本发行四个月,广告收入持续减少,传统发行渠道甚至无法cover给印厂付的印刷费用,更不用说人员工资,场地费用。如果再这样运行两个月就会停刊。然后我被新视扫地出门。”
会议室里安静了下来。
伍远帆闷闷地说:“你自然有去处。”
老伍还是想保他的。
“我没有去处了,”云星悬说,“新视聚焦已经有了更好的出镜记者。”
中央台出来的记者,年轻、甜美,而且健全。
老伍招他进来,学历、履历、外貌和专业素质都无可挑剔,最大的争议就是他的耳朵,戴着耳蜗和常人无异,可是万一呢?
这点毛病就是最大的把柄,所以他像是被扫垃圾一样扫到了边缘部门。
老伍不吭声了,云星悬继续说:“我简要介绍一下我的改版思路,新视界杂志最大的问题,就是定位不明。我看了近三年的所有稿件,都在追逐热点,但都是上个月的热点。”
姚林娜主管纸媒,也了解基本情况,点点头:“确实。”
“简而言之就是炒冷饭,还是隔夜的馊饭,”云星悬说,“杂志这种形式本身就不适合追逐热点,它的周期太长,反应迟钝……”
“所以?”姚林娜依旧笑着,“云主编是打算干脆钻进故纸堆里做文章吗?我们已经有了很好的文化杂志和考古杂志。”
“不,是面向未来的报道。”
“未……”
“它反应着当下深刻的结构性矛盾、人性的幽微之处、亦或是涉及到本质性的问题。立足当下,它有意义,即使过去十年、二十年,再次回望这次报道,它仍然有意义。”云星悬说,“我想做的是这样一种报道,新视界要做的就是这样一种杂志。”
寂静无声。
姚林娜的眼里闪过一丝激赏,又笑着掩盖过去:“说说你那个……鲁荣渔2682号。”
——
花了一下午整理今天采访所得,程梦冉的好奇心已经膨胀到了极限,待到云星悬满脸疲惫地回来,她立即跟着进了主编的门。
云星悬看了眼外面:“门开着,别锁。”
这属于办公室礼仪,不管如何,一男一女共处一室,都不好锁门。
程梦冉只好压低声音:“云主编,我能不能知道你为什么和李恪分手?”
云星悬灰蓝色的眼睛盯了她片刻,简短道:“不合。”
尺寸不合,又精力旺盛。一个星期搞得他心脏病都发了,再继续要死了。
程梦冉点点头。性格不合,那很正常。
云星悬也不愿意多谈,让她把人都叫进来。
他对自己的老弱病残孕组合宣布:“一个好消息一个坏消息。”
说完,也不给他们选择的余地,直接说:“好消息,姚总监帮我们联系了一位采访对象,可以做一篇人物专访,程师姐,你和小周跟这个,后天去采访。下周出稿。”
程师姐接过他给的资料,听见他继续说:“坏消息,本来是再干两期停刊,现在是这期干不好,我们全部完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