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零』重生 ...
-
『我好像真的死掉了。』
……
『是吗』过了许久，对方缓缓回答。
是的，花了我七天呢。
『那么—』
『零』
“重生。”
太宰猛然睁开眼。
这次的死亡，好真实。
他已经分不清梦魇还是现实了，无人拯救的夜晚，如今活着也仿佛已然死去。
他是在期待哪个不知名的鬼魂拯救自己吗？
可惜，到最后也厌倦了。
太宰治活动着僵硬的身体起身，回头果然看到“他”七零八落地碎在地面。原来的躯壳没有了魂魄便只是一堆血肉。
没关系，他已经死过很多遍了。每一次死亡，都有灵魂都自身躯里重新钻出，形成一个新的身体。太宰治垂眸，认真思索，叉腰，大声叹了口气：“诶呀，死得有点难看嘛，这可怎么办？”
“怎么办怎么办～”他摇头晃脑，捏紧拳头不满地拉长声音，“啊—”
“容貌俊秀的我怎么能死得如此凄惨！”
“大酥败！”
他蹲下身，被迫当一个临时入殓师，挑挑拣拣一团又一团血块，嘴里还轻轻嘟囔：“这可真是如烟花般绚烂啊。”
“只是他人看到的话，会成为一生的梦魇吧。”
一会儿。
他又停下手移开视线，鼓着嘴不知道对谁说道：“我拼不好嘛。”
死亡就死亡，死亡应是一切的终点。现在的情况简直作弊。太宰治张开手，上面的血渍红得刺目。
周围响起乱七八糟的声音，所幸那堆血块不用自己处理了。他就是不想亲眼看到自己的结局，不想看到他人因此而产生的各种情绪。他明明能一了百了，为什么总有人以拯救名头死抓着不放？
『可是一了百了的不是你。』
过了许久，太宰治喃喃：“为什么不是我。”
他冰冷的目光穿过黑雾，明明方向不对，津岛修治却有种正在直视他的感觉。
太宰治简直要怨恨破坏这的一切了，可是对方又说。
『对啊，为什么不是你呢？』
太宰治停驻在原地，负面情绪还在实体化成黑雾萦绕周围，却多了些难以言说的迷茫。
==
『世界在你面前是什么样的？』
“我不知道。”微不可察的叹息。
『会有想过死亡吗？』
“当然。”他无奈笑了笑。
『活着吧。』
“为什么呢？”
对方曾这样告诉他。
==
『为什么不是你呢？』
对方现在这样告诉他。
为什么呢？一切转变来得如此之快。
==
一来一往，每一句其实都踩在他的底线上。因此原本，他依然会以恶劣的态度回应，但对方似乎察觉不到轻佻话语下满满的恶意，又或许察觉到但不在意。总之，他面对的只是一个能充分理解他想法的、又会以长辈姿态无底线纵容的，朋友？
太宰治长呼一口气，合上书籍，灰尘在空气中如沙流淌。他轻快地回答、试探着询问，在一次次聊天中探寻可能的边界。
有些答案其实不是答案，更多的疑惑隐藏在回答之中，让人一点点拆解、编织、推翻又重建逻辑、完善真相。求知欲总是控制不住，于是最终万劫不复。
既然能充分理解我，又何须多余询问。太宰治趴在桌上，瓶子里的精神药物消失不见，他丧失癫狂选择，只好懒懒写道。
『是你做的吗？』
『不是。』
『那是谁？』
『……天使？』
『……』
『你说安吾？不要！太糟糕了！』
他向来信奉不麻烦别人的轻松爽朗的自.杀信条，但他好像已经麻烦了对方很多次。
为什么呢？
阳光和海水同时浸入口鼻，让他一时不知道该窒息还是享受。
“美丽的河水。”
“看见海总是很漂亮。”
“明明有氧气却总是窒息。”
阳光好暖好暖啊，让人赤裸着不安。但也许习惯之后，就能接受更浓烈的炙热了吧。面对远方的日照，他需要一个不过分的引导者。
“所以喜欢你。”
“让我坠落吧。”
不至于粉身碎骨地，坠落。
==
地上的它消失，致使存在的他凝结。黑漆漆一片真干净。太宰治忍不住笑了。
他已经在尝试，陌生的东西总是令人恐惧，他也从不是满怀热血与希望的少年漫主角。操心师懂得所有人心的脉络，却从来不敢伸出手触碰。他已经在向前一步。
可是对方又说。
『对啊，为什么不是你呢？』
为什么呢？
身上的大衣足够厚重，脸上的绷带足够闷热。他卸下、解开，脸色苍白得有些透明。
所幸这也不是真的他。
还好不是真的他。
也恨不是真的他。
==
太宰治踏了出去。
虽然空间无量找不到出口与尽头，但是成功与成千上万个自己面对面。
==
津岛修治静静观看着这一切。
太宰治那一身皮囊，就像赠送的角色周边，只要有点廉价的爱意，便能捏着无数标签打造的扁平灵魂，塞进固定血□□制成一个完整娃娃，然后夸赞它有血有肉有灵魂，简直就是“太宰治”本人。
反正钻进去就好。
钻进去就是一个“太宰治”。
会害怕吗？还是会厌恶作呕呢？毕竟不管是他还是太宰治都挺讨厌自己的。津岛修治撑着脸，食指一点点敲着脸庞，转头看了一眼叶藏，发现对方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靠在他身上睡着了。
若无其事移开眼，或许反而会感到安心？
这可能吗？
==
“这不可能！”太宰治难以置信地喊道，浑身鸡皮疙瘩都起来了，“这位喊着‘人间失格但爱你’的小姐，虽然真正的可爱的小姐也许会有这样的想法，但我不会哦完全不会哦！”
满眼空洞的和服“太宰治”冷笑一声，收回赤裸裸鄙视的目光，拿起绷带打结成一个套索，转眼就往脖子上套：“我这一生…尽是可耻之事。”
“上吊时绷带长度至少要3米哦。”太宰治面无表情说道。
衣袖被扯了扯，太宰治低头，发现是十几岁还未成年的自己，脸上娇媚得有些诡异。
太宰治忍了忍，听到对方失望询问：“你怎么把森先生给的大衣扔掉了呢…”
“…港口Mafia医疗费应该没有拖欠到需要我献身？”看到对方脸上的疑惑表情，太宰治心里更加唾弃某个无良医生。
再看看其他的狐狸黑猫男鬼各种塑造，AlphaBetaOmega各种设定，触手人鱼邪神各种异形，太宰治开启了一键欣赏。
“呐，不愧是我啊，什么样都好看。”
狐狸宰摇动着扇子，半遮住脸，冷冷说道：“可惜不是你呢。”
噗嗤。
下一秒，太宰治将刀片压下脖颈上的动脉，没人知道他是什么时候藏起的刀片。也没人知道他们是什么时候藏起的刀片。
太宰治看着面前整齐一致的划刀片动作，笑了。
“你们以为，我真的不敢动吗？”太宰治充满恶意地说道，眼神里闪动着兴奋的光芒。
他相信，在这里死去，不会有人阻止。
终于没有人阻止。
没有“太宰治”回答他的话，只是沉默着再次扎进血管，一滴滴血珠逐渐渗出来。
好痛。
太宰治想，又一次划出一道伤口，让脖颈上的绷带变得血红，像一片片梅花生长蔓延。
珍惜生命的，划得浅了，留下细不可微的痕迹。
舍弃生命的，划得重了，就此喷洒出来，永久倒下。
不断有“太宰治”倒下。
他们被自己被他人拯救了无数次，却还是栽在他手里。
为什么？太宰治难得迷茫，脸上却不显分毫。不要想了，一切都结束吧。
有些心动无法拒绝，有些恶意难以辨别。他来不及诉说，他只想结束。脚步踏着心跳声，恰好停驻在最微弱时刻。
“太宰治。”
“我有时候，真想杀了你，再杀了我自己。”
“可是世界那么大…”
“那么多。”
“为什么只有一个你？”
鲜血淋了一地，像求救。
作者有话说
第6章 『零』重生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