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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6、第 36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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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色渐深,郑颂宜策马疾驰出城。
她还记得,三皇子在城外有一处院落——那是前世他们经常密会的地方。
郑颂宜死死攥着缰绳,指节都泛了白,她早在心里将周祯骂了千百遍。
真是可恨,他就是个疯子!
竟然借着送贺礼明目张胆的威胁她。
所幸当时,陆淮习并未多问,反而握住她的手说:我帮你。
随后,他立即派人前往张家村暗中调查,同时命人打探周祯近来的动向。
郑颂宜的心始终悬着,越想心越冷。
周祯是什么样的人,她再清楚不过。
照娘落在他手里,只怕凶多吉少。
马蹄声在寂静的夜色中格外清晰。
很快,她来到竹林小院。这里一如前世般清幽雅致。
她翻身下马,三两步冲进去仔细搜寻,却一无所获。
微凉的夜风里,她急出了一身冷汗。
"该死!"郑颂宜忍不住骂出声。
"将军夫人。"
一个慢悠悠的声音从院外传来。
郑颂宜指尖夹着银针,警惕地向外走去。
看清来人,她不由皱眉,竟是宋搏成!
前世他同他那老忠臣师父,直到最后关头才向周祯俯首称臣。
"哼,这一世你倒戈得倒是快。"她讥讽道。
"人贵有自知之明。"宋搏成不以为意,反而笑道,"倒是将军夫人这一世,似乎糊涂了。"
郑颂宜懒得与他周旋:"三皇子呢?"
"三殿下?"宋搏成皮笑肉不笑,"你干了这么一件大事,殿下正在气头上,岂是你说见就能见的?"
"少废话!"郑颂宜厉声道,"你们到底想怎样?要如何才肯放了照娘?"
"这话该问你自己。"宋搏成眯起眼睛,"若你当初守约,何至于此?"
郑颂宜稳了稳神,"我怎么没守约?簪子给了,事也办了,你们还想怎样?"
"哦?那支假簪子?"宋搏成冷笑,“那可不行,这不今天也还了你一个簪子。”
"卑鄙!"郑颂宜甩手射出银针,却被他轻松躲过。
"这点三脚猫的功夫,"宋搏成轻蔑道,"下次再遇到,你最好绕道走。"
"你!"
宋搏成扔下一个信封:"看看吧。"
郑颂宜捡起打开,里面赫然是一缕青丝,她的手不住颤抖。
宋搏成却笑得肆意:"三日后,要么陆淮习死,要么照娘死,你自己选吧。"
说完,他转身消失在夜色中。
郑颂宜怔怔地望着那缕青丝,指尖微微发颤。
与照娘的回忆浮现在眼前,她明媚的笑,她们一起上山拾柴,一起秉烛夜谈……
郑颂宜攥紧了手里的头发。
篱笆外面传来细微的动静,郑颂宜知道是掬香来了。
许久不见,掬香看着眼前人消瘦不少。
郑颂宜将头发小心翼翼的收起来,语气有些疲惫,“他们绑了照娘,查查他们把人关哪了,是否有危险。”
"是。"
"周祯的人说,陆淮习和照娘只能活一个。"
郑颂宜的声音低沉。
掬香蹙眉,"那小姐打算如何?"
"后日宫宴,我先与他会一会。"郑颂宜眸光渐冷,"这两日尽快查一查。"
"明白。前些日子我们的人已混入他心腹府中,确实发现些蹊跷。待明日核实后再禀报。"
"恩,"郑颂宜点头,想起方才的场景。
郑颂宜点点头,又想起方才宋搏成那张得意的脸:"对了,宋搏成也重生了,如今已投靠了周祯,方才就是他来传话。"
这么快,掬香皱眉道,"看来周祯已集聚了不少势力。"
掬香压低声音:"我最近查出在西南有韩将军的踪迹,怕是他早已醒来,投了周祯一党。"
郑颂宜苦笑,"偏偏这些人个个都重生。"
月亮弯如钩,黯淡无光。
"我们的计划需要更改吗?"
掬香问道。
上一次,郑颂宜离府差一点就成功了。
没想到半路杀出来个长公主,打乱了她们的计划。
"我先留在将军府。"
"是。"掬香点头。
——
次日,掬香并没能带来好消息。
陆淮习的人来报,照娘数日前于山上捡菌子时不知所踪。
她爹娘在县衙报了官,差役们搜遍了整座山头,却连半点蛛丝马迹都没寻着。
宫内探出的消息十分的有限,只探得周祯近日深居简出,整日闭门苦读,常常熬到深夜才歇下。
郑颂宜听完,只觉得一颗心直往下沉,可以说无甚收获。
转眼便到了庆功宴这日,郑颂宜随着陆淮习入宫赴宴,却在席间瞧见了一个意想不到的人:韩将军。
昨夜,韩将军府传来苏醒的消息,皇上龙颜大悦,称辛河之战的胜利和韩将军的苏醒是双喜临门。
韩将军的面色看上去还有些苍白。
倒是装的挺像的。
郑颂宜心里想。
不过韩将军不过略坐了坐,就以身体未愈为由告退了。
宴席上觥筹交错,暗地里却暗流涌动。
前些日子里,以徐琦山为首的几个大臣刻意无视长公主上报后才离开的都城,有意在“涉政”上做文章,谁知皇上并不理会。
他们便寄希望于舆论,想要以此来施压。
偏偏,皇上亦想通过这个宴会告诉众人,他待陆淮习和长公主亲厚无间。
郑颂宜无心宴会,她数次望向周祯,而对方却报以戏谑的目光。
这令郑颂宜心中愤怒不已,衣袖下的拳头紧紧攥着。
酒过三巡,周祯终于起身离席。郑颂宜见状,立刻不动声色地跟了出去。
月色下,微醺的周祯神色愈发张狂。
郑颂宜强忍着心头翻涌的厌恶,缓步跟上前。
周祯就喜欢看她这副吃瘪的表情。
"你,过来。"周祯居高临下道,"扶本皇子去醒醒酒。"
郑颂宜沉默不语,眉头微蹙着上前。
周祯有意将身体的重量转嫁给郑颂宜,以至于她走起来些微吃力。
"你那点小聪明,居然想跟我对着干?"周祯语气变得阴冷。
郑颂宜压低声音道:"以你的手段,照娘现在恐怕已经死了。"
死这个字,彷佛滚烫,光是说出口就已经让郑颂宜非常痛心了。
"呵——",周祯轻笑道,眼中闪过一丝狠厉。
"那我只好让你说的,变成现实了。"
"你!"郑颂宜怒目而视。
周祯突然一把反扣住郑颂宜的手臂,力道大得让她吃痛皱眉。
"你最好是已经想了方法,明日就能让我看到结果。"周祯面目狰狞。
郑颂宜指尖微动,一枚淬了剧毒的银针已悄然入手。
她的心中杀意骤起,只要周祯一死,一切困局都能迎刃而解。
陆淮习能活,照娘能活,太子能顺利继位,举国也能昌盛无虞。
郑颂宜满眼通红,就在她即将出手的刹那,一只温热的大手突然握住她的手腕,将她整个人拉入怀中。
郑颂宜错愕的回首,陆淮习怎么会在这里?!
"将军?"
"微臣的婢女自有微臣的用处,还请殿下使唤自己的宫人。"
陆淮习的声音平静如水,却透着不容置疑的威严。
"噢?"周祯挑眉,"原来是陆将军。"
"你这婢女我瞧着不错,本皇子给你个机会,把她送给我如何?"
陆淮习额角青筋暴起,几近咬牙切齿道,"三皇子您真是喝醉了。"
周祯闻言大笑,绕有兴趣的看着二人,"陆淮习,本皇子...祝你长命百岁。"
说罢意味深长地瞥了郑颂宜一眼,大步离去。
这话听得郑颂宜心头一紧,陆淮习却浑不在意。
他轻轻掰开她紧握的拳头,心疼地看着掌心上深深的月牙印:"都掐出血了。"说着,用指腹温柔地抚过那些伤痕。
郑颂宜看着他的侧脸,心绪乱了几分,他何时来的?听了多少?
"你……都听到了?"
"恩。"
"我知道你的难处。"陆淮习温言道。
郑颂宜瞪大双眼,难道他知道周祯要自己杀他?
陆淮习笑得温柔,让郑颂宜有些恍惚。
"我有一计。"陆淮习压低声音道。
"什么计?"郑颂宜抬眸。
"回府再议。"陆淮习目光微转,示意此处不宜多言。
郑颂宜会意,轻轻颔首:"好。"
殊不知不远处的亭台内,暮色掩映着两道身影。
那锦袍玉带的不是别人,正是皇上与长公主,方才种种,皆落入二人眼中。
皇上脸色铁青,龙袍下的手紧握成拳。
这般当众强夺婢女的行径,在皇上眼中实荒谬至极。
"三皇子年纪尚轻,多加教导便是。"长公主虽柔声劝慰,心中却还在为陆淮习担忧。
皇上却摇头叹息:"在宫中教养多年,竟还是这般不成体统。"
长公主不再多言,只轻声道:"起风了,我们回去吧。"
"嗯。"皇上疲惫地揉了揉眉心,显然不愿再多停留。
宴席之上,太子频频环顾四周,却始终未见萧暮身影。
萧尚书身侧空空如也,令他心中失落,不觉多饮了几杯。
此刻殿内酒香氤氲,暖意融融,却让他愈发烦闷。
太子起身离席,至殿外醒酒。
恰在此时,迎面遇见了萧暮的妹妹萧令舒。
她恭敬行礼后正要入殿,却被太子出声唤住。
"萧二小姐留步。"
萧令舒回身,眼中盈满疑惑:"太子殿下有何吩咐?"
少女温婉可人的模样与她那冷若冰霜的姐姐截然不同。
"你……姐姐近来可好?"
谈及萧暮时,萧令舒眉眼弯弯,笑意中却暗暗带着一丝忧色:"姐姐一切安好。"
萧令舒说完,欲言又止彷佛想再说些什么。
太子不禁追问:"可是出了什么事?"
萧令舒迟疑片刻,终究觉得家事不便多言,只浅笑道:"多谢殿下挂念。若得闲暇,不妨来府中坐坐。"
"一定。"太子温声应下。
萧令舒福身告退,裙裾轻扬间已隐入殿内灯火之中。
太子望着她离去的背影,心中怅然若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