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雏菊》树荚

13、哪条路

　　周一，李祁在家过了个周末，烧退了，感冒也好的差不多了。

　　“阿亓，你要多穿一点，不然又要感冒了。”

　　李雪拦下刚准备出门的李祁。

　　她今天特地起了个大早，平常李祁出门太早回来的太晚，自己也跟他碰不到什么面，如果不是周末，她还不知道李祁前几天发烧感冒。

　　她手里拿着刚给李祁买的衣服，“怪我不好，以为那些衣服你还能再穿几年，都忘了我们小祁也长高了。”

　　李祁茫然，抬手摸了摸那件李雪新给他买的外套。

　　应该要花很多钱。

　　李祁嗯了一声，随后收下了。随后看见李雪身上披着外套，穿的单薄。

　　“阿亓，我知道，我们的生活不好，可给你买衣服的钱，我还是有的。不要心疼那些钱，好不好？”

　　李雪握起李祁的手，眼睛里尽是心疼。

　　在李雪的记忆里，从他初中开始，李祁就开始给同学补习课程来赚钱。一拿到钱就回来给她。虽然她曾经给李祁说过很多次，要他好好上学就可以，可李祁听归听了，但还是照做。

　　他想要为李雪分担。

　　李祁看着李雪的眼睛，不禁的，眼眶湿润了。

　　他点点头，随后换上了那件黑色的毛绒外套，看上去很厚。

　　“我以后会的。”

　　说完，重新拿起书包，打开那扇狭小的门。外面的天还没全亮，灰蒙蒙的商业街出现在两人面前。

　　李祁回头看了看李雪，随后说：“妈，你回去再睡一会吧，我走了。”

　　李雪点点头，随后叮嘱他：“阿亓，注意安全。”

　　“好。”

　　·

　　何烨背着书包，手里拎着一个牛皮纸袋，里面是新的外套和卫衣。走进学校，他把那袋衣服放在脚边，刚放好，便看见了李祁，穿着纯黑色的毛茸茸外套。李祁本就很白，那件外套衬得他更白了。应该是怕冷，他把拉链拉到头，一小半脸都被遮住了，就漏出两只眼睛。

　　“怎么没戴眼镜？”何烨问。

　　“路上有点冷，眼镜上会起雾。”

　　何烨哦了一声，看着李祁坐下。

　　何烨的手机响了一下，看见张北的消息。

　　张北：文要过生日了。

　　何烨心里有数，他回道：

　　何烨：我没忘。

　　那边很快回复。

　　张北：今年怎么给他办？

　　何烨其实这两天有在考虑这件事，但是想来想去，确实不知道应该送他什么。说送游戏机，人家有，还有好几个。反正赵文喜欢的，他自己基本上都有复数。

　　何烨：不知道啊。

　　何烨：还没来？

　　张北这边在小卖部在买零食。

　　张北：在小卖部呢，给赵文买了他喜欢吃的。

　　张北：我是被迫的……(′へ`、 )

　　确实，前段时间赵文带着去旅游，吃花都是赵文付的，张北一分钱都没出。

　　何烨：……

　　何烨发完消息，抬头去问李祁：“你想吃点什么？我让张北捎回来。”

　　李祁回答道：“不用了，我没什么想吃的。”

　　何烨哦了一声，随后低头给张北发消息。

　　何烨：麻烦你去食堂给我捎一份豆浆，两个香菇馅的包子，
　　一包阿尔卑斯。棒棒糖要巧克力味的。

　　张北看见，刚想回骂他：我是你的仆人吗？

　　话还没发出来，何烨的红包来了。

　　何烨：［微信红包］

　　输入框里清除，随后重新出现：我是那种人吗？

　　正打算点发送，何烨又弹出来一个红包。

　　何烨：［微信红包］

　　随后又清除，最后发出：

　　张北：我是那样的人吗

　　发完之后，点开第一个发现是五块钱。

　　“……”

　　我就知道。

　　随后点开第二个，是两百。

　　虽然他不缺钱，看到之后感觉被侮辱了。

　　他马上回复：

　　张北：别拿两百块来敷衍我。

　　张北：［熊猫扇巴掌jpg］

　　何烨放下手机，一手撑着脸问李祁：“你今天吃早饭了吗？”

　　李祁写字的动作顿了一下，他哦了一声，随后说：“吃了。”

　　“吃了什么？”

　　“……”

　　这种情况已经出现很多次了，何烨整天跟侦探一样，天天问。

　　“一个包子。”

　　何烨点点头，看上去像是很满意。

　　他掏出那个袋子，“给你”

　　李祁抬头看见那个袋子，先是接了过来，看见里面装着衣服。

　　“这是？”

　　“……路上捡的。”

　　“……”

　　他是真把我当流浪猫还是当我傻了啊？

　　李祁推搡：“不用，你拿回去吧。”

　　何烨明显的语调提高了，“那怎么行，这是我特……”

　　李祁一脸认真的看着何烨狡辩。

　　“忑忐……”

　　何烨差点脱口而出，这是我特地估算你的体型，随后推出你穿的尺寸，最后又特地去商场买的。

　　李祁看穿了何烨的小心思，一时不知道是该拒绝还是应该收下。

　　最后，李祁说：“那先放在你那里，可以吗？”

　　何烨信了他的话，又接了过来。

　　天空一声巨响，张北带着东西回来了。

　　他把豆浆包子还有一包棒棒糖撂在何烨桌子上，随后长舒了口气。

　　何烨拿起豆浆，又在李祁的面前放下，包子也是。

　　给李祁和张北看的一愣一愣的。

　　只见何烨又撕开那包棒棒糖，扯下来一个，撕开，随后塞进了嘴里。随后把其余的都递给李祁：“给，以后如果来不及吃早饭就吃一根棒棒糖。”

　　张北瞪大了眼睛，他亲眼看着这些东西从自己手里转移到何烨桌子上，最后又跑到李祁那里。

　　张北：“你怎么都给他了？”

　　何烨拿出棒棒糖，看着张北，“本来也就是给他买的。”

　　给李祁买的……那这堆东西用得着两百零五吗？

　　张北还刚想说什么，何烨开口，像是已经知道他下一秒嘴里要说什么，然后阻止。

　　“你刚刚去找赵文了？”

　　张北嗯了一声，“是，他最近感觉很内什么。”

　　“什么？”何烨问。

　　张北不经意地看了一眼李祁，挠了挠头，随后说：“就……挺奇怪的。”

　　而刚被看了的李祁，本来就因为何烨的那句话，脑子有点没转不过来弯，被突然被很排斥的看了一眼。

　　他突然觉得自己有点融不进去，觉得自己不应该在这里。

　　李祁默默低下头，把豆浆和包子掂起来，随后放到一边。

　　何烨看着他的动作，又听着张北说话。

　　只见李祁起身，说了句：“我去个厕所。”

　　说完，便离开了教室。

　　而何烨却没察觉到李祁的情绪，接着便听见张北说：

　　“就跟你第一次看见李祁刚来的时候那段时间一样，也跟傻逼一样。”

　　巧克力微苦的味道在何烨的舌尖上萦绕。

　　何烨心里有数了。

　　他微微勾起嘴角说：“过两天就好了。”

　　张北一脸疑惑：“你怎么知道？”

　　“现在还不能说。”

　　张北狐疑：“什么啊，还搞得这么神秘。”

　　“行了你，别问了。”何烨说，“我出去看看李祁。”

　　张北无语道：“天天李祁李祁，你是老妈子啊？”

　　·

　　中午吃过饭，何烨回到班里，刚打开手机，就看见了赵文发的朋友圈。

　　Q：我好不容易心动一次，你却让我输的，这么彻底/. ［心碎jpg］

　　？

　　虽然何烨很疑惑，但还是给这条朋友圈点了赞。

　　有点开他的主页，发现他朋友圈背景图是一张风景图，但有一个穿着白T的背影出现在里面。

　　虽然很模糊，但是还是能看清。

　　这不是周琼吗？

　　随后他给赵文评论了一句：?

　　对方一时间没有回话，何烨又点开他的朋友圈背景图，点开，凑近看了看。

　　李祁见何烨这样，开口问：“在看什么？这么认真。”

　　何烨回过神，看了一眼李祁，“哦，没什么，就看了看赵文的朋友圈。”

　　李祁回过头，因为窥探别人手机屏幕终究是不太好的。

　　没想到，何烨直接把手机屏幕放在李祁的面前。

　　“你看，这个人，是不是很熟悉。”

　　李祁看清了那人的脸，看出来了这是周琼。

　　“我认识他。”

　　何烨本来还在看，听见李祁说出这句话，先是惊讶了一下，随后疑问道：“啊？”

　　李祁点了点头，“初中的时候，我和他在一个社团。”

　　“什么，社团？”

　　“书法。”

　　何烨哦了一声，他没想到周琼原来也是实验中学出来的。

　　“说到这里，我还应该谢谢他。”

　　何烨：“怎么说？”

　　李祁：“我初二参加过一个书法比赛，在那之前，他给我指点过很多。我一直都很喜欢书法，但是，我一直也没怎么多余的……零花钱去学习，周琼就很乐意的帮我。一开始我是没有自信去参加这个比赛的，是他鼓励我去的。”

　　何烨突然想到什么，随后开口道：“那你能帮我约一下他吗？”

　　“什么……？”李祁疑问道，随后有点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你约他干什么？”

　　何烨想了想，还是决定告诉李祁。

　　何烨：“过几天是赵文的生日，他一般过生日都要办趴，赵文挺想跟周琼认识一下，好这个……提高学习。但是这个赵文吧，他……他又……”

　　何烨正想理由呢，李祁替他说出来了。

　　“赵文不好意思去邀请他吗？”

　　“嗯。”

　　李祁想了想，“我可以试一下。”

　　何烨面带笑容：“行。”

　　李祁看见何烨笑了，有点没反应过来。

　　“你很希望他去参加赵文的生日趴吗？”

　　何烨嘴角扬起笑容：“当然了。”

　　“嗯。”

　　等到下了晚自习，李祁跟何烨在教室里多留了一会。等到教室里只剩下他们两人，教室里也就只留了一个灯。

　　“李老师，我可不可以申请明天休息啊？”

　　李祁手里还拿着何烨做的英语习题，他头快炸了。

　　……十道错五道，你还想休息……？

　　“不行。”李祁很绝对的回答。

　　何烨撅了撅嘴，随后又凑过去看李祁，“那我今天的作业，结果怎么样？”

　　李祁有点生气，他将习题放在桌子上，给何烨看，“今天的习题，我有很仔细的斟酌过，你觉得你应该是全部都正确的，但是你看。”

　　何烨像做错了的孩子一样，看着桌子上的习题。

　　李祁叹了口气，调整了下情绪。

　　他的基础不好，不能生气，这也不是他的错，或许确实是我自己给他出的题不够适合他。

　　睁开眼，便看见何烨静静地看着李祁。

　　“我把这些题再和你讲一遍，明天我还会出和你这些错题类似的题。你要好好听。”

　　“好！”

　　“……”

　　等李祁讲完了，抬头看了一眼表，快十一点了，他急忙收拾东西，“有点晚了，我们回家吧。”

　　何烨应了一声，随后拿了一本练习册放进书包，又把那袋衣服拎着。

　　等走到公交车站，路灯昏黄的光映照着一旁的桂花树，芳香四溢。何烨递给他，“给。”

　　李祁看了一眼那袋子，又抬头去看何烨。

　　……他怎么把这事给忘了，现在怎么才能委委婉含蓄且不伤人心的给拒绝。

　　他刚想开口，就见何烨已经把袋子塞进自己的手里了。

　　晚上，吹过的风也更加的让人感到寒冷。

　　“你一定要穿。”何烨说。

　　李祁一时间，鼻子有点酸。

　　他看着手里拎着的袋子，久久不能平复心情。

　　何烨察觉到了他的情绪，有些不知所措，“怎么了？是……不喜欢吗？”

　　李祁的眼镜起了雾。

　　李祁抬头去问何烨：“为什么要给我买衣服？”

　　何烨看着那模糊的眼镜后，是一双湿润的眼睛。

　　何烨慌了神，“你怎么了？”

　　李祁又低下了头。

　　他已经欠了何烨很多了，他不敢再接受他的东西了。

　　“我不能要你的东西。”说着，他将袋子递给何烨

　　“为什么？”何烨没有接过。

　　李祁调整了下情绪，“因为我已经接受过你很多东西了，我不能再要了。”

　　何烨愣了愣，“为什么不要我的东西。”

　　李祁刚想回答，但何烨情绪有些激动，把袋子推给李祁。

　　“我给你衣服，是不想你冻着，明白吗？你说过的，不会再让我担心了。”

　　“以后我给你的东西会很多，不管是什么，你都必须接受。不可以不要我的东西，也不可以让我担心。”

　　何烨说着，凑近李祁，手抓着他的胳膊。

　　李祁的心里，仿佛在经历一场战争，号角声不间断。

　　他点点头，随后低下的头被抬了起来，对上了那人的目光。

　　何烨的眼睛里，倒映着他的模样，明亮且柔情。

　　随后，一道温柔又带着一丝撩拨的声音响起：

　　“我要你回答，李祁。”

　　良久，李祁点了点头。

　　——

　　赵文：谢了，兄弟。（虽然他本来就已经被我邀请过了。）

　　周琼：=^_^=（一脸开心的坐等）

　　ps：这对也是，之前，周琼跟着他父母去过一次派对，在那时候，周琼就见过并且深深地喜欢上路赵文这个抽象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