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虐心渣攻他又死遁了》历久无名

9、血落

　　“啧......”胃又开始剧烈抽痛。

　　江封尘翻了个身，不理会那股尖锐疼痛。

　　他勉强睁眼，看向枕边另一侧——人已经走了，还把贴心地给他掖好了被子。

　　这闻祁还真是个工作狂，昨晚那么“折腾”，今天还坚持工作，真是个兢兢业业的好老板。

　　“啧。”他又翻了个身，被胃痛磨得躺不住，一时睡意全无。

　　胃部一抽一抽地跳动，伴随而来的是强烈的灼烧感，从胃里烧到喉咙，激起一阵反胃。

　　江封尘连忙起身跑向卫生间，一阵干呕，但最终什么也没吐出。可胃里依旧闹腾得很，他眼前发黑，只好在洗手池静伏了一会，过了好一阵才起身。

　　他感觉不太妙，胃部剧烈抽搐，又疼又烧，喉咙里窜上一股浓郁的血腥味，让他觉得非常恶心，想吐却什么也吐不出来。而且因为久睡，他感到大脑昏沉，身体也疲软无力，简直糟糕透了。

　　江封尘将自己摔回床上，右手轻覆在自己额头上，左手紧攥着左腹上方，苍白着脸色，笑道：“霜，我不会是得了什么病吧？”

　　002心都揪起来了：“没有的事！宿主，你就是平常太不注意了，这两天全在睡觉，一点东西都没吃，昨天大晚上还跑出去飙车，肯定受凉了。”

　　“哦，这样......”

　　“还有，宿主，你上次胃病犯了之后也不管，胃里是不是一直都隐隐作痛？”

　　“好像吧。”

　　“唉，无所谓了，反正我又不会真正死亡......”江封尘左手更加用力往下按住腹腔中跳动的器官。

　　沉默一会，他似乎突然想到什么，喃喃道：“对，我不会死亡……”接着，蓦然狂笑起来，“是啊，就算在这个世界死去，我还会在下个世界重生，何必理会这一世的疼痛！”

　　他五官浓艳深邃，此时沾染几分苍白，仿若玫瑰凋零前留下最后一抹红艳，凄美、冷绝。

　　“宿主……”

　　002想劝他，可又不知道说些什么，更何况这时候江封尘怕是什么也听不进去，它着急得打转。它是系统，终究是理解不了。

　　江封尘抬眸，深沉的眸色中竟透露出几分光彩，他问：“现在几点了？”

　　002小声回答：“已经晚上九点了。”

　　“晚上了吗？很好，夜晚才是风流的好归处啊——”

　　说着就不再理会胃部的疼痛，他强撑着起来，随意打理了一下，然后拿起手机打电话，“我等会来你店里，注意清理好不干净的东西，别再出现上次的失误。”

　　“唉，哎？好，你是好久没来了——”

　　“嘟——嘟——”

　　江封尘挂断电话。

　　宋明成看着手机屏幕上的人名，心里止不住雀跃起来。他丢下筹备已久的晚宴，在一众诧异的目光中离去。

　　“宿主，你......不再考虑一下？”002还是不放心。

　　“不用，现在正是活动的好时候。”江封尘披上大衣，拿起车钥匙就出门，身姿挺拔，完全看不出忍受着疼痛。

　　城市的夜晚总是热闹些。此时，车水马龙，灯光璀璨，人群喧闹，哪里都是烟火。

　　但江封尘只觉得无聊——一切都很无聊。他对外面所谓的绚烂世界不感兴趣，但怎么也无法逃离，最终还是无可避免地在这样的世界生活下去。

　　自混沌中清醒，他就游荡于黑暗之中——没有过去，不知未来。后来，来了个白色小光团，再后来，他就成了什么任务者。

　　他以为自己摆脱那片深不见底的黑暗之后，应会对外面的世界很向往，可遗憾的是，他没有产生任何兴趣，没有期待，更没有向往，一切依旧，如死水、如黑暗。

　　后来，他逐渐知晓一点所谓情感，慢慢将自己伪装，不断流连于人世风尘之中，借此想要忘却这无趣的一切。

　　故，他厌倦红尘，却仍然流连其中，无法摆脱。

　　绿灯亮起。

　　窗外的热闹烟火没有让江封尘分去一点余光，他踩下油门，绝尘而去，不留恋。

　　————

　　“来了。”宋明成已在乐尘门口候着，看到江封尘的车立马上前。

　　“嗯，进去吧。”

　　他动作有些缓慢，一直关注他的宋明成瞬间就发现了。

　　“你......”宋明成想伸手扶他，但手才触及江封尘衣袖就仿佛被烫了一下，他猛然一顿，指尖瑟缩，一瞬犹豫后，还是悄悄收回了伸出的手。

　　但江封尘摆手示意无碍，“进去吧。”

　　“好……”宋明成跟在后面。

　　他看出江封尘身体不适，应该又犯胃病了，今天不该来乐尘的——但，那又怎样？他一直都听江封尘的话，即使有违自己的意志。

　　他所能做的就是陪伴。江封尘要来，他放下手头的一切来陪他。

　　乐尘说是酒店，其实是家顶级风月场所。不仅环境好，更重要的是，里面的人都很干净。宋明成在这方面没少花精力，既要长得漂亮气质好，也要身家干净，最重要的是要本人自愿。

　　开玩笑，这里可不是什么买卖场所，而是正儿八经的营业店，表面上就要风雅，哪能做强迫人家的事呢。为了搜罗到这些人，他给出的待遇是相当不错，这才慢慢有了现在的规模。

　　为了江封尘能在这里更自在，宋明成定了很多限制和规矩，尽量使这里“干净”。

　　乐尘也确实干净，很少发生那些乱七八糟的事，服务又顶尖，在圈内风评很高，很多人削尖脑袋想来这里。不过，乐尘每天名额有限，只有经严格筛选才有资格进入。

　　当然，凡是总有例外，比如江封尘，又比如闻祁。

　　江封尘是因为宋明成特意吩咐过可以随意进出，至于闻祁，是因为根本拦不住......

　　“哟，我们的江影帝来了！”调酒师眼尖，远远就望见江封尘的身影。

　　很多人也循声望过去，大家都比较淡定。

　　江封尘算是这里的常客了，能见到也不足为奇。能在这里的绝大多数都是有头有脸的人物，有自己的矜持和傲气，不至于一见到明星就疯狂，就算这明星是江封尘。

　　“老谭你小声点，别打扰到客人。”宋明成瞟了眼江封尘苍白的脸色，尽量保持轻松的语气：“要不，我们今天就别喝酒了吧？”

　　“为什么不喝，来你这不可就是为了喝酒吗？”

　　“但……”

　　“行了，别啰嗦，要么陪我一起，要么就去忙你自己的。”

　　江封尘不再理会他，径直走向调酒台。他找了一处空位坐下，“老谭，你知道我的口味，来杯酒吧。”

　　老谭点头，翻手之间，就推出调好的酒，笑得温和，“请。”

　　“嗯，不错。”江封尘夸奖道，接着拿过酒，缓缓饮尽。

　　他感受着冰饮划过喉咙，酒香味慢慢将恶心的血腥味掩盖，随后流入腹中，在他那颗脆弱的胃里肆意搅弄。

　　剧痛蔓延，背后冷汗淋漓，江封尘本就难看的脸色此时更加苍白，但他似乎毫无感觉，继续饮酒，神情若迷离，竟有几分陶醉模样。

　　宋明成不知道什么时候过来了，他瞪了眼调酒师。

　　居然还给江封尘调比较烈的酒，太没有眼力劲了！

　　老谭无辜眨眼：江影帝说按他的口味来，那可不就是要烈酒嘛？

　　“嘿，江影帝，我们能认识一下吗？”一个长相明艳的女人从旁边走来。

　　她摇晃着手里的红酒杯，笑得大方得体。

　　江封尘还没开口，一边的宋明成就抢着说：“不行，他没时间。”

　　女人不理他，端着酒坐到江封尘的另一边。

　　江封尘嫌宋明成碍事，左臂一把勾住他的脖子，让其无法继续跳脱，接着右手拿起酒，轻轻和女人手中的酒杯一碰，笑意风流，“当然，如果只是认识的话。”

　　灯光幽蓝，投影斑驳，照映在他俊美的脸庞，为他掩盖几分苍白。

　　————

　　闻祁急急赶来，就看见江封尘左拥一个男人，右撩一个女人的画面。他感到恼火极了。

　　自上次没有克制好情绪，忍不住发火后，他心里一直没有踏实感，暗里在江封尘常去的地方派了不少人，以便随时向他汇报江封尘的行踪——在乐尘派的尤其多。

　　江封尘刚到这里时，他就立马收到了消息，一路强压着肆虐的情绪匆忙赶来。

　　明明这人昨晚还和他恩爱缠绵，一晚上翻云覆雨、共赴极乐，结果今天转头就到乐尘寻新欢！

　　他怎么能这样？他怎么能这样！

　　闻祁愤恨极了。

　　他最近一直很忙，忙着收拾闻家内部不安分的东西和外界苦头还没吃够的蠢货——他要把一切不稳定因素全部拔除。这样，等将来江封尘愿意和他以恋人的身份在一起时，就没有任何人能够阻拦他们。

　　——他们将获得所有人的祝福！

　　可为什么总是事与愿违？

　　为什么江封尘就不愿意多分给他一点深情？

　　你太不乖了。

　　闻祁极力控制自己的情绪，面带着微笑走上前，看上去彬彬有礼，声音却没有丝毫温度：“宋明成，滚远点。”

　　然后，他强迫性地掰开江封尘的手，反手用力握住，接着不容分说地把人扯过去，拉着江封尘，大跨步子急切离场。

　　短短几秒，没给任何人反应机会。

　　宋明成被用力甩开，差点摔倒在地，他想追上去把人抢回来，结果被人拦住。

　　是刚才那个女人，她劝道：“算了，在你自己的地盘上都被抢人，如果跟上去准没好果子吃。”

　　“我......！”他到底还是不甘心。

　　另一边，江封尘被闻祁拉得有点站不稳。

　　他发觉胃里的抽痛愈发强烈，里面仿佛在撕扯、在破裂一般，身体也逐渐丧失力气，他气息不稳：“唉，闻祁，我有点晕，歇会？”

　　更不妙的是，他感到喉咙里那股恶心的血腥味又重新泛起，嘴里也尝到一丝腥甜。

　　江封尘赶紧捂住嘴。

　　闻祁对他果然狠不下心，一听他的要求就立马停下来了。

　　“我说......”他正准备耐心跟江封尘说些什么，但即刻就被一阵咳嗽声打断了。

　　——然后，他看见了毕生的噩梦。

　　一切都仿佛被放慢了数百倍，他的身体也仿佛被冻结，动不了、也不敢动。

　　江封尘向来笔直的背现在微微弯曲，他弓着身子，一手撑着膝盖一手捂着嘴巴。

　　指缝间渗出一抹刺眼的腥红，从苍白的指尖划过，落地，绽开一朵血红之花。

　　可恶的是，他一点也不在乎，随意甩开手里的血滴，语气依旧散漫：“真麻烦啊......先说好，我不想进医院。”

　　他笑得很轻松，嘴唇沾染鲜红，整个人如同红枫生辉，绚烂到极致后，迅速走向衰亡。

　　“江封尘？！——江封尘！！！”

　　闻祁彻底反应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