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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第 6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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咔嚓——
一声惊雷。
鹿矜惊醒过来,浑身抖了一下,她看着车窗外,天……黑了?
不,不是天黑了,是天空中乌云密布,她还戴着墨镜,看到的世界更暗了。
黑云压境,天地间黑沉沉的,大风呼呼地刮,远处的草木在风中凌乱。
高速路上,停满了车,没有一辆车能动,想动也动不了。
不一会儿,噼里啪啦地雨从天空砸下来,砸得车顶砰砰响。
鹿矜在穿越可可西里的途中遇到了一场暴风雪,她那时真真切切感受到了大自然凶猛的力量,经历过暴风雪,现在看这来势汹汹的雨,是一点儿不感到震撼了。
她动了动身体,坐太久了,浑身不舒服,她也不知道她睡了多久,动了一下发现腿还有点儿麻,一开始只有一点点,过了会儿,整条腿都麻了,这酸爽,她不安分地挪动着,怎么挪动都没用,终于安静下来,静待那麻痛感过去。
副驾驶的女孩子听到鹿矜动静,回头看她,热络地问:“姐姐,你醒了?吃酥饼吗?”
鹿矜看着她递过来的那盒酥饼,心头微微颤了一下,几秒钟后才说:“谢谢,那我拿一个。”
她还在林城的时候就喜欢吃一家店的酥饼,最爱芋泥口味,妈妈常常会给她买,她一直吃也吃不腻,后来去了海城,也吃过芋泥口味的酥饼,可是味道并不一样。
女孩手里的这盒酥饼就是那家店的,这么多年了包装盒依旧没变。
“姐姐,你拿一盒吧,这盒是芋泥口味的,我这儿还有紫薯口味,”女孩翻着身前抱着的双肩包翻出了另一盒没拆过的酥饼。
鹿矜还是拿了那盒芋泥口味的:“就拿芋泥的这盒吧,我喜欢吃芋泥口味的,多少钱,我转给你。”这么多年过去,包装盒没变,价格应该有变化的吧。
女孩摆手:“不用了,我们今天没有在约定的时间到,迟到了,这就当做是补偿好了。”
“好。”鹿矜坦然接受,不再推辞,“是因为堵车你们才迟到,不怪你。”
“对啊,今天真的好堵车,”女孩吐槽起来,“好像是明天有什么考试,所以路上这么多车。”
“怪不得……我们现在是到哪里了?”鹿矜问。
“我也不知道这是哪儿,不过才出了卡市没多远。”女孩吃完了一盒酥饼,又拿了一盒酥饼拆开吃,一边拆着一边歪着头和鹿矜闲聊,“姐姐,你声音好好听,好像拉里大美人。”
鹿矜也拆开盒子,从里头拿了一个酥饼送进嘴里,咬了一口,熟悉的口感,熟悉的味道,未及仔细品味,听到女孩的话莞尔一笑,拉里的配音就是她……
她把口中的酥饼推到左侧,方便出声。
“很像吗?”她问。
女孩神色飞扬:“超级像,咦,你知道拉里是谁?”
“我看过那部动漫。”鹿矜说了动漫名字,“是吗?我没说错吧?”
“没错没错,就是这部动漫!拉里实在是太美了,六六老师的配音也绝了,超贴拉里。”
鹿矜听着微微扯了扯嘴角,是有些苦涩味道了,她现在就算是模仿曾经的自己,也只能模仿出声线,模仿不出曾经的自己创造出来的贴合人物的带情绪的声音。
鹿矜和女孩继续聊了好一会儿动漫,她终于想起来问女孩:“我还不知道你的名字,我叫鹿矜,你呢?”
“龙思宜。”
鹿矜记得她定的民宿的老板好像叫龙飞腾,同样姓龙……
“龙飞腾是你的?”
“他是我哥哥。”
鹿矜了然地点点头,思量着,所以景酲是民宿老板的妹夫?
刚才她有看到后备箱放有行李箱,粉色的,贴满了可爱的贴纸,应该是龙思宜的行李箱。
那么就是景酲接女朋友,顺便捎上她这个房客。
应该是这样的。
他看着就不像专职司机,服务质量太差,如果能评星,她一定给他个一星差评!
鹿矜拿起酥饼,用力咬了一口,忽然感觉前方的景酲似乎通过内后视镜睇了她一眼,她看向镜子,他并没有转移视线,就这么看着她,估计是她戴着墨镜,他不知道她已经发现他了。
“少吃点,吃多了积食,晕车胃不舒服。”
“知道了,景哥哥。”龙思宜甜甜地应着,收起了酥饼。
鹿矜一边吃着酥饼,一边看着内后视镜,景酲还在盯着她,吃完了最后一个酥饼,她实在受不了了把墨镜往后撩戴在了头顶,直视内后视镜里那一道目光,带着明显的挑衅与警告。
景酲终于不再看她,还莫名微叹了一口气。
渣男!鹿矜怒斥,女朋友就在旁边坐着还看别人,她对景酲的好感度噌噌掉,瞬间到了负值。
果然不明底细的人皮下不知道会是什么牛鬼蛇神,白瞎了这么一张脸,暴殄天物。
大约过了半小时,雨势逐渐变小,路上的车也开始缓慢动了起来,龟速行进着,走走停停,走走停停,到了服务区。
“去不去卫生间?”景酲问。
龙思宜说:“我不去了。”
鹿矜怕景酲不停了,紧忙插话:“我去。”
这一路堵车,车走得一顿一顿的,她还恰好生理期,本来就比平常虚弱一些,真给她弄晕车了,胃里翻涌得厉害,嗓子眼都冒酸水,她感觉她刚才吃的那一盒酥饼要翻涌上喉咙口嘴里,想吐。
景酲把车开进了服务区,车刚停稳,鹿矜就忍不住赶紧开了车门下车,打开车门,飕飕的冷风吹来,她打了个哆嗦。
她是穿的一件一字肩裙子,肩膀胳膊都露在外面,腿倒是在裙子里,然而冷风从裙底往上灌,两条腿也凉透了。
她望了一眼外面,还有残余的淅淅沥沥的雨,看起来好像雨势不大,不过不打伞淋雨的话衣服肯定会湿。
鹿矜缩回车里问前排的龙思宜:“思宜,你有伞吗?外面还在下雨。”
龙思宜摇头:“我今天急匆匆的,伞忘拿了。”
“好吧。”鹿矜抬眼看景酲,以眼神询问他。
景酲冷冷地回她:“没有。”
行吧,淋一下雨应该没什么,可能会生理痛,吃止痛药就行,问题不大,想通后鹿矜就要下车去,脚才伸出去,前方又传来景酲的声音:“等着。”
语气是不怎么好的。
鹿矜却是停了一下,看着景酲下了车,往服务区里面去。
她和龙思宜面面相觑。
酸水又开始冒了,这一次还伴随着很强烈的呕吐感,鹿矜使劲拍了拍胸口压了一下这股汹涌的呕吐感。
“不行了,我要先去卫生间。”鹿矜说着,跑进了雨中,直奔服务区卫生间。
她是在卫生间吐了个昏天黑地,不仅是酥饼,早上吃的早餐都给吐出来了,直到胃都空了才感觉到好受了一些,随之而来的是身体的虚脱感,脑袋有些晕晕的。
这回真的吐狠了,她吐的时候都有好心的小姐姐来敲卫生间的门,关切地问她怎么了需不需要帮忙,她说只是晕车反胃没什么大事小姐姐才走了。
就这样了,她还在卫生间里补了妆,主要是补了口红,脸上有妆遮着,气色看起来还好,没有很狼狈的感觉,还行。
她慢慢走出卫生间,往大门口走,到了门口发现外面雨比刚才大了好多,这雨不能淋了,她折返会服务区里面,想去看看有没有卖伞或者雨衣的,刚转身,迎面看到景酲走过来。
手里拿着一把透明伞和一个微笑脸塑料袋,袋子里装的好像是药和一瓶水。
周围人来人往,鹿矜仿佛看不到其他人,其他人都是虚影,只有景酲是实体,心脏又在按耐不住地悸动,她就这么看着景酲走到她面前来。
景酲把袋子给她,她迷茫地看着他。
“晕车药。”景酲说。
鹿矜垂眸,看着袋子上的微笑脸,冷言拒绝:“不用。”
说完她就要绕过景酲往里面走,她看到景酲手里拿的伞是新的,那就是说这儿有卖伞的。
鹿矜迈了一步,手臂传来痛意,她低头,看到景酲抓住着她手臂。
又听到他似很不耐烦地说:“你能不能不这么作?”
一路上摆脸色,让她别吃那么多会胃不舒服,非要吃,让她等着,非要淋雨。
他在外面等她,听到从卫生间出来的人说她晕车吐得严重,买了药让她吃也不吃。
还有,脚才崴了多久,又穿高跟鞋。
怎么就这么作。
景酲忍不住手上多用了几分力。
鹿矜往后退,想用力扯出自己手臂,扯不动,她瞪着景酲:“关你什么事?你离我远点儿。”
她最厌恶、最恶心的就是破坏别人感情的人,无论男女,她绝不会允许自己陷入这种纠缠,绝不。
鹿矜继续奋力往外扯自己手臂,奈何景酲力气实在太大,像铁箍一样箍住他手臂,她根本挣脱不了。
“放开我!”鹿矜低声斥道。
景酲仿佛妥协,语气好了些,说:“我迟到了,向你道歉,对不起,能消气吗?”
“谁要你的道歉。”鹿矜不买他的账。
“你可以气,但是到了目的地再闹成吗?你在这闹什么?”
“谁跟你闹了,我只是叫你放开我。”
景酲还是没放开,冷静地问她:“你说,你想怎么样?”
“这话应该我问你?你想做什么?”鹿矜嗤笑,没被抓住的那只手伸出去用食指摁着景酲肩膀,抬着下巴,明明身高没有他高却仿佛在睥睨他一样,“景酲,你女朋友就在车里,别以为你长得好看就可以为所欲为,勾三搭四!”
景酲一时之间不知该说什么,下一刻却是笑了出来,他把鹿矜强行拉到面前,看着她气鼓鼓的骄横样子,这会儿他是不再觉得她作了,反而觉得好笑。
他戏谑地问:“你是因为这个生气?”
“这还不值得生气?你——”
“她不是我女朋友。”
一句话让鹿矜哑口无言。
她眨着眼睛,讷讷地问:“那……你有没有女朋友……或者是老婆?”
景酲目光复杂,半晌后,予她回应:“没有。”
鹿矜眉眼霎时舒展开来,宛若雨霁后的晴空,明媚灼灼,她咧着嘴说:“不好意思哦,是我误会你了。”
她伸手勾景酲手里的袋子,指尖撩了好几下景酲手心,景酲直接把袋子挂在了她手腕上。
鹿矜佯装无辜,把袋子提起来:“谢谢你的药。”
景酲不语,到也没和她再计较。
鹿矜拆开药盒,倒出里面的药板,扣了一颗药,拧瓶盖时犯了难,吐狠了此刻手上没什么力气,拧不开,她拿着瓶子用瓶底碰了碰景酲手臂。
“拧不开。”她说。
景酲接过瓶子,任劳任怨拧开。
“谢谢。”鹿矜拿回瓶子,终于乖顺喝了药。
喝完,鹿矜盯着景酲,他穿了一件内搭短袖和一件短袖衬衫外套。
“冷。”她说。
景酲看着鹿矜那直勾勾的眼神,把外套脱了下来,鹿矜从容地接过来披在了身上,衣服上还带着他的体温,暖暖的。
“你对谁都这么理所当然?”景酲问。
鹿矜摆着高傲的姿态:“你不是没拒绝吗?”
景酲没再理会鹿矜,兀自往外走去。
鹿矜赶紧把水瓶装进袋子里,小步跑着追上去:“喂,等等我,我没有伞。”
景酲脚步一点儿没慢,却还是在大门口等了鹿矜。
两人共用一把伞,原本宽阔的的伞也变得拥挤了许多,雨丝斜飘,鹿矜缩在景酲的外套里,微侧身贴着他,防止被雨淋到。
她发现了,景酲其实并不拒绝她的靠近,那就是默许她过界,是吧?她喜滋滋地想着。
两人一起回到了车上,龙思宜目光在两人身上来回扫了好几下。
“姐姐,你怎么样了?还好吗?”
“晕车吐了,现在好多了。”
“哦,那就好。”
这会儿路上已经没那么堵,至少车能保持一个相对快的速度一直行驶。
半个多小时候后,到了云水古镇。
云水这儿似乎也刚下过一场雨,不过此刻已经雨过天晴,碧空如洗,天空中挂着一轮巨大的虹桥,虹桥下是一座不大不小的小镇。
灰墙黛瓦,古色古香,一幅美丽的画卷在鹿矜眼中铺陈开。
这就是妈妈生活过的地方吗?她终于,来到了这里,应召妈妈的呼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