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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第 17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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景酲叼着烟,把座椅调了一下,调整好后靠坐在座椅上,长指轻夹住烟,吸了一大口,烟气顺着喉管食道深卷到了肺里,感受着烟独有的焦涩味道,吐息间自他口鼻间轻飘飘溢出来一些烟气,这么吸了一口后,他没再吸烟,夹着烟的手手腕搭在车窗边框上,任由烟静静地燃烧。
顺手拿了手机,单手拿着手机,点进浏览器搜索界面,手指悬龙停止了很久。
他慢慢的开始打字,搜索框里渐渐出现几个字:配音演员六六
搜索,界面变换,最上面是AI总结的关于配音演员六六的基本信息,罗列了她的作品,没有其他的。
往下滑,是百科介绍,和AI总结的差不多。
再往下,是微博,他点了进去。
微博已经很久没有更新,最后一条微博是去年十一月初发的,评论显示有几十万,点进去,几乎全部都是辱骂,那些词汇不堪入目。
景酲退出了界面,退到了搜索界面,再深吸了一口烟,继续滑动屏幕往下,看到了一篇营销号发的图文:知名美女声优六六工作期间骚扰顶流同事被业内封杀
他没点进去看,把手机同样丢到了副驾驶,手机屏幕被误触,忽然开始播放一段视频,他戴着蓝牙耳机,视频声音没有公放他也就没理会,而是望向了后视镜。
今日是赶集日,周围偏远乡镇的人们都来到了古镇赶集,行人道上都是人,叽叽哇哇的人声从四面八方而来,行人道只留出了一条约一米宽的通行道,两旁摆卖了各种小摊,各种叫卖的吆喝声从扬声器里传出来。
路道旁停满了大大小小的车辆,中间的车道种类不同的车辆来来往往,车喇叭声一阵接着一阵。
各种声音混合在一起,格外的嘈杂,搭配着热腾腾的天气,惹人发燥。
密密麻麻的人群中景酲是一眼就看到了街边米色伞棚下一个卖花的老婆婆的摊位前站着的那一抹红影。
这样鲜艳夺目的美丽,与周围似乎格格不入,不像是会出现在这里的人,可是她又好像很融入,正笑盈盈地在和老婆婆说话,看起来是要买花。
景酲正看着,耳朵里突然出现一道魅惑撩人的声音,他夹烟的手指抖了一下,长久没抽已经燃烧了一大截的烟灰掉落,一段音频过后,耳朵里的声音变成了喘息,各种各样的喘息,女人的喘息。
他看着后视镜里那抹红影抱着一大捧向日葵神采飞扬地向他这个方向走来,脑海中浮现出某一段久远的记忆,一个女孩抱着向日葵飞扑向他,到他面前,把抱着的向日葵捧到他面前,歪着头,露出一半脸,同样的神采飞扬。
不同的是女孩已经不再是青涩俏丽的少女,而是……漂亮妩媚的……女人。
眼中再看不到其他人,只有那一抹翩翩红影,她抱着一大捧花,那花几乎遮住她半身,她微微埋头进花里,眉眼弯弯,帽子上的发带随风灵动地飘舞着,他看着她一步一步靠近他,越来越近,越来越近……
耳朵里喘息声还在继续,那令人酥麻的声音穿过耳膜,入侵神经,像电流一样传遍全身。
他绷紧了神经,身体也僵硬着,指间的烟因手指没用什么力气几乎要从指缝里掉落。
他本就深邃瞳眸里更加的幽深,目光一错不错地落在后视镜的人影上,暧昧的喘息声音在耳边,袅袅婷婷的人影在眼里……声与影重叠,他仿佛听见她在他耳畔难耐地低喘。
不知道哪里照射过来一道反光,恰好晃到了景酲眼睛,他猛地扯掉耳朵里的蓝牙耳机,伸手把误触播放的视频关闭,是一段粉丝剪辑的台词向合集视频,后半段却都是惹人遐想的喘声,看画面却是动漫人物的各种受伤和死亡。
车窗前出现一个人影,景酲不动声色地压下手机屏幕,转头望过去,眼底掩藏的慌变成了薄凉。
有个的女人站在他车窗前,眼波流转:“哥哥,做顺风车生意吗?”
声音稠腻,一股浓香顺着窗口飘进了车里,景酲皱了皱眉,冷冷地说:“不做。”
“那加个微信嘛!”
景酲正要拒绝,旁边传来一道女声:“美女,他有女朋友了。”
鹿矜在店里挑了一对手镯,又去看了蜡染的衣服,挑了一件旗袍,等她付款离开店里,她才惊觉外面已经那么的热。
她挨着阴影的地方走,想着下次再来逛吧,今天已经逛了很久,不如就去找龙思宜,然后等着和她一起下午回去。
鹿矜打开了地图,辨认了一下路,记住了路线后朝着龙思宜家的超市那边晃悠过去,穿过大道,到了对面,周围全是卖各种东西的摊贩,她顺便买了一些小吃和小玩意儿。
又看到了一个花摊,鹿矜一眼就相中了花摊上摆放着的那最大的一捧向日葵,卖花的老婆婆很热情,又向她推荐其它花,她婉拒了她的推荐,只要了那一捧向日葵。
鹿矜没有什么很喜欢的花,她觉得每种花都很漂亮,只是她望向花摊的那一刻,她一眼就觉得那捧向日葵很美,她很想要,于是就买了。
她低头埋进花朵里,闻到的不是花香,而是中间还没长成的稚嫩的葵花籽的瓜子清香,心底漫上来满足的愉悦感,她不禁深深嗅闻了好几下。
当她终于从向日葵里抬起头,她看到路边停的一排车中有一辆格外的扎眼,周围都是小车和摩托车电动车,那一辆车格外的高大威猛,让人无法忽视。
车窗是打开的,上面随意地搭垂着一只手,手形很是优越,手指修长,指骨分明,并不是养尊处优的细腻肤色,也不是过于操劳的粗糙,介于这二者之间,指缝间夹了一根正在燃烧的烟。
这样都能遇到啊,要不说他们很有缘呢。
鹿矜笑得眉眼弯弯,招手大声喊了一声:“景酲!”
没人应她,她快步走过去,还没走到那车旁,已有另外的人捷足先登。
鹿矜放慢了脚步,看着那姿态妖娆的女人攀上了车窗,听到她问车主人要联系方式。
车主人还未发话鹿矜已经开口:“美女,他有女朋友了。”
女人听到声音回头,看了看鹿矜又看车里的男人,不死心地问:“她是你女朋友?”
鹿矜走到后视镜旁,也看向车里的景酲,昂扬着下巴,挑眼看着他,和女人一起等他答话。
她看到景酲似笑非笑地看着她不说话,没有承认,也没有否认。
“他都没承认,你乱说的吧?”
鹿矜佻笑着说:“他也没否认啊,你问他我有没有乱说咯。”
搭讪的女人看向景酲,再次来回打量他们,是不是女朋友不知道,不过应该是认识的,她不再自讨没趣,娇哼了一声扭身走了。
看着她走后鹿矜站在稍微远一些的地方问同样的话:“哥哥,那我可以搭你车回去吗?”
景酲还是没说话,他看着她明媚张扬的笑容,想要看穿她似的。
莫名其妙的情绪失控,那是不是才是她展露的真实的她,忽然就觉得她的笑容仿佛面具,看着很是刺眼。
他幽暗荒芜的心底的那片土壤里破土而出一点儿小幼苗,在他心深处滋生出一种让他陌生的感觉,酸涩的,心疼的,柔软的。
眼睛是心灵的窗户,那种强烈的感觉伴随着他一直尽量克制的戾气一起要从眼睛这扇窗破涌而出,他立刻回避了她的视线,把所有暗潮压了下去。
鹿矜见景酲久久不答,兀自绕过车头去开副驾驶车门,成功打开了车门,又成功上了车,没被赶下车。
他还把副驾驶上他丢的东西拿走腾出了空位给她。
鹿矜把手上的东西丢到了后座,只留下了腿上放着的花,她偏头看到景酲手中烟盒,眼眸闪了闪,她问:“能给一支吗?”
景酲放烟盒的手微顿,抬眼看她,好一会儿后告诉她:“你应该抽不习惯。”
“你怎么知道我抽不习惯?”
景酲不再多说,只说:“自己拿。”
鹿矜仿佛熟稔地抖出烟,拿在手中把玩了一会儿,她看着景酲沉闷地抽烟,也把烟嘴放入了口中,拿了景酲的打火机,款式简约,金属外壳,天气太热了,金属都是温热的。
她用拇指往上按来了打火机盖子,研究了两秒,滑动了一下旁边的圆轮,蓝色的火焰噌地冒了出来。
“什么时候学会抽烟的?”
鹿矜嘴里还衔着烟头,她轻咬住了烟头含糊不清地说:“没抽过,我试试。”
景酲笑了一下,严肃的神情舒展了一些,他好整以暇看着鹿矜,等着某一件一定会发生的事发生。
鹿矜按照自己的印象点着烟,吸了一口,让烟头燃得更快,只是这一口——
“咳——咳咳——”
她关上了打火机,捏着烟把烟从嘴巴里抽出去,低着头猛咳,口腔里一股极其难受的苦涩。
她嫌弃地说:“你们抽烟的为什么能忍受这股味道?”
“习惯就好。”
“你烟瘾很重?”
“一般。”
鹿矜为难地看着手中已经点燃的烟,看了会儿后又看向景酲,他指间的烟已经没有,被他摁灭在车上的一个小小的烟灰缸里,那居然是个烟灰缸,她还以为那是个装饰品。
她正想说让景酲把烟灰缸给她,话到口中,在舌尖滚了一圈却咽了下去,她鬼使神差地把手中的烟给景酲:“我高估我自己了,我抽不了烟,你抽吧。”
景酲垂眸看着那微微洇湿还带着一点儿牙印的烟头。
“点都点了,别浪费了。”鹿矜说。
鹿矜蓦然感到紧张,指尖微微发抖,她是故意的,这种故意是带着挑逗,僵持许久,他不动,她打算自己给自己找个台阶下来,不料到她刚要抽手,手指上感受到一点儿温软擦过,他咬烟时嘴唇短暂地轻微的宛若羽毛一样拂擦过她手指。
鹿矜看到他撩起眼皮睇了她一眼,那一眼是意味深长,带着他独有的风情,他一定很轻易就能撩人,都不需要做太多余的事,他这样睇她一眼,不过极短暂的一瞬间,她心就似被击中,酥酥麻麻的触电感自心口瞬间扩散全身。
她指尖微颤,狼狈地收回手。
她是没想到景酲会真的叼走这支她咬过的烟。
平复了一会儿悸动,她用余光悄悄关注着后续,看到他似不在意那烟是她含过,从容地吸了一口,将烟夹在了他刚才夹烟的那只手指间,手臂继续搭在车框上。
这算是,间接接吻吗?算吧算吧?鹿矜心轻微的颤动着,低垂着眼看怀里的向日葵。
气氛陡然变得诡异,两人都没有说话,车子也没有启动,就这么停靠在路旁,耳边还是那些乱七八糟的嘈杂的声音,所有的声音都抵不过心跳的声音。
坚持了几分钟,鹿矜先开口打破的静默,她故作轻松地说:“经常有人要你联系方式吧?”
景酲不语,应该是默认。
“也经常有人想搭你车?”
景酲依旧默认。
“你也经常让人搭车吗?”最后这一个问题才是鹿矜想要问的,问完,她期许着景酲的回答。
还是默认吗?
“你在试探什么?”景酲反问她。
鹿矜假意哈哈,说:“随便问问,无聊,聊聊天嘛。”
“我看起来像是这么好心肠?你可以安静待一会儿。”景酲说,语气并不很严厉,只是告诉她想让她安静。
鹿矜安静了。
今天的景酲不知道怎么了,很是寡言,状态看着有些消沉,还有些压抑,看起来是心事重重。
这时候还是不要打扰他了,鹿矜想着。
她拿出手机,看到了莫莉给她发的消息。
莫莉:那个P你图带头造你黄谣的出来了
莫莉:我真没见过这么恶毒的人,可惜那男的只被判了几个月
莫莉:出来后还不安分,卖惨,暗戳戳说你搞他
鹿矜莫莉是和她说这件事,看到这消息,她才想起了去年也是七月份的时候,她半夜被莫莉叫醒来,点进微博看到自己挂在热搜上。
某个不知名网友发了几张图,P的她的床照,现在的P图技术真的已经进化到恐怖,那图看起来就像是真的一样。
那段时间她本来就因为之前不久一个营销号带节奏说她和周樾一起配音的时候她勾搭上了周樾而被周樾的毒唯们疯狂辱骂,本来事情都要过去,突然冒出来个人发那些P的床照,她再次陷入了舆论风暴中心。
各种各样的谣言接踵而来,她澄清都澄清不完。
她私底下愚人节在朋友圈开玩笑说的一个月换一个男朋友的话还被截了出去,用以佐证她的那些丑闻。
从那发P的床照的不知名网友后又冒出来一大堆她根本不认识的不知名网友,要么说和她曾经有一腿,要么说认识她把编造的知道的关于她的事发出来,以及一些非业内人士装业内人士的倒油。
发展到后面,辟谣已经根本没有用。
能怎么办,谣言制造者太多,只能逮到最出头的几个用法律手段解决。
可是,就算是官司赢了也没什么用,就算所有谣言她都一一摆出证据澄清了也没有用,人们只愿意相信自己想相信的,也不看她耗费不知道多少个日日夜夜收集谣言在一个谣言一个谣言的澄清,她就是有这样的意志力。
即便如此,她还是被一部分人钉死在了耻辱柱上,至今仍然在被辱骂。
鹿矜想起那罪魁祸首就恨不能把他弄死,她不曾想到一个和她完全没有交集的人会故意这么抹黑她,后来调查,他背后也没人指使,就要故意整这么一出。
鹿矜:别跟我提他
鹿矜:你也别再关注他,想起他我就火大
莫莉大概是不想打字,发了语音消息过来,鹿矜想语音转文字,手滑播放了语音,想着播放了就播放了,就这么听着。
莫莉愤怒的声音从听筒里传来:“我才不想关注,是大数据推送到我主页了,我看到他粉丝截的他在粉丝群里的发言,他丫就是一死变态,想通过这种操控舆论的方式把人逼死,享受这种不用负法律责任杀死人的快感,还好你心理强大扛过来了,我看他还有前科,之前的几个因为网暴自杀的事件他都有参与——”
鹿矜听到这里紧忙关闭了音量,她僵硬地转头看景酲,她听着听着余光看到他在看着她这边,大概是公放语音吵到他了。
她面带歉意:“呃……我和朋友没事喜欢讨论一些社会事件,不好意思,吵到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