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记忆开场白》南夕竹

32、戏中戏外

　　“母亲！母亲！你看我給你带什么来了！”裴南烟兴奋地跑上去，母亲正坐在秋千上，眼带笑意地看着女儿。

　　“这次你又去捣鼓什么东西了，这么几天都忙得不见人影？”云晴问道。

　　“我新弄了这个，诺，”裴南烟把手里的东西递给云晴看。

　　那是一个小炉子，不过比起一般铁炉要更小巧精致一点，周身都是灰色花纹，炉子里面还分了两个隔间。

　　“这么一个小火炉也值得你两三天的研究啊？”云晴笑道。

　　“您可别小看我这个炉子，我这个炉子可是有很多功能的，既能取暖还能熬汤，关键它还牢固，可费了我不少功夫呢！”裴南烟提着小炉子坐到云晴旁边，指着里面给云晴看。

　　云晴笑了笑，然后说：“你要做就做吧。”

　　话音刚落，旁边传来一道冷喝：“你个小崽子你做了什么？！”

　　裴南烟一下子站起来看向声音来处，急忙将手中的小炉子背到身后，紧张地说：“父亲，您怎么来了？”

　　“哼！我不来你不是还要闯更大的祸！我问你，刘家放在院里的那颗人参是不是被你拿走了？”裴岱怒目问道。

　　“人参？什么人参？我没有拿。”裴南烟说。

　　“你最好不要狡辩，刚刚刘老都跟我说你去他家了，如果你不是去偷人家人参的话，那你去那儿做什么？难不成是去看风景？！”裴岱一脸怀疑地打量着裴南烟，“从小到大你做了那么多荒唐事我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没想到你却毫不收敛，行事反而越来越诡异，现在更是无法无天！我裴岱怎么会生出了你这么个女儿！”

　　裴南烟听到这话心一下子冷却下来，她沉默地站在原地，看着这个父亲。

　　这一幕从小到大不知道发生了多少次，刚开始她还小，确实不懂事，以为是自己的行为不讨人爱，所以父亲才对自己那么冷言冷语，她为此还伤心难过了好久，努力让自己做一个对方心目中期待的女儿形象，可是这么多年过去了，对方并没有察觉到她做的改变，对于她的所作所为，他从来都是批评和教育。

　　“没有拿就是没有拿，总不能因为你的几句话我就承认事情是我做的，从小到大您何时觉得我做的事情正确过呢？”裴南烟反问。

　　“混账！你还质问起你爹来了？！”裴岱怒吼一声，“自己行事怪异就算了，还觉得别人有问题！那小雨怎么不像你一样，人家又懂事又乖巧，你呢？每天不是气我就是忤逆我，你是巴不得早点气死我！”

　　裴南烟动了动唇想说点什么，最后还是沉默下来。

　　云晴走到裴南烟旁边，护在裴南烟身前，说道：“孩子又没有做什么伤天害理的事，你何必要这样骂她。”

　　裴岱正准备说点什么，门外却突然传来一阵响动。

　　“快把裴南烟交出来！否则别怪我们不客气了！”

　　“裴南烟，你出来！”

　　“对！出来！”

　　三人听到门外传来很多人叫骂的声音，都有些不明所以，还没等做什么，门就被粗暴地踢开。

　　“裴南烟！今天你必须给我们一个交代！”

　　“给我们交代！”

　　“请问我是做了什么要给你们交代？”裴南烟问。

　　“我家老爷子死了，这是不是你干的？！”一位身材肥胖，穿着破旧衣衫的大汉问道，“他昨天还好好的，今天突然就没气了，而你今天刚好去我家后院挖药材，在你走后没多久他也走了，你说，这不是你做的又会是谁？！”

　　“我怎么知道是谁做的，反正不是我。”裴南烟说，“你要硬说是我，除非你拿出证据来。”

　　“嘿你要我拿证据是吧，我告诉你，我有的是证据！”那大汉从兜里掏出来一个小香囊，递到裴南烟身前，“看清楚了吧，这是不是你的？”

　　裴南烟一摸腰间，诧异道：“我的香囊怎么会在你那儿？”

　　“你看，承认了吧！”那大汉一把扯过裴南烟，“跟我们走！”

　　“等等！是不是有什么误会啊？”云晴急忙追上来，“烟儿怎么可能会做那种事呢！”

　　“哪儿有误会？这不是铁打的事实吗？这些年来她做了那么多荒唐事，我们这些街坊邻里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现在都杀人了，要是再不采取措施，恐怕后患无穷啊！”那大汉一脸义正言辞，仿佛自己是正义的化身，“我们将她带到山上的神庙里忏悔，日后她就不会像今日这般莽撞了。”

　　“你们真的是为了我好吗？”裴南烟冷声质问，“我看不过是为了我的灵丹吧，你们见我如今修炼得越发厉害，所以动了歪心思，说什么带我去神庙忏悔，只是为你们心中龌龊的想法寻一个道貌岸然的借口罢了！”

　　“你看看！这说的什么话！”其他人一拥而上，“我们也忍你这么些年了，天天不是研究这个就是研究那个，你給我们带来了多少麻烦？难道这些都可以抵消吗？”

　　“还跟她费什么话！直接带走就是了！”

　　众人一哄而上，七手八脚抓住裴南烟，然后使力往外拖去。

　　云晴急忙上前伸手阻止，却被谁一掌推开，裴南烟担忧地喊着“母亲”，喊了好几声，可人声嘈杂，云晴根本听不见。

　　裴南烟蛮横地挣扎着，试图逃离这种桎梏。

　　可他们人实在太多了，裴南烟一人难敌众手，在将要被拖出门口的时候她看到母亲躺在地上，嘴唇发白，一动不动。

　　“母亲！母亲！你怎么了？！”裴南烟大喊。

　　裴岱正跪在云晴旁边，一言不发。

　　其他人见状也纷纷停下，看着躺倒在地上的云晴。

　　“她这是怎么了？”有人问道。

　　“她心疾犯了，去了。”裴岱叹息道。

　　听到这句话，裴南烟一时没反应过来，还以为父亲在开玩笑，她急忙跌跌撞撞跑回去，一下子跪倒在母亲旁边，犹豫着把手伸向母亲，片刻后手像被烫着了一样弹回来，一滴泪自脸颊无意识滑落，裴南烟双目无神地看着母亲的脸，眼中盈满泪光和悲痛，又带着些许不可置信和茫然。

　　“我靠靠靠靠靠！脉脉姐的演技也太牛了了！！！呜呜呜呜呜我都看哭了！”剧组的一个小姑娘跟另一个人抱作一团，两人哭得撕心裂肺，又不敢把声音放出来，只能捂着嘴抹眼泪。

　　闻绍名则一动不动看着苏脉，期待她接下来的表演。

　　“你们——害死了我母亲！”裴南烟眼带盛火地看着眼前这一群虚伪又自私的人，“我要你们都去死！！！”

　　“快退后！她的灵力紊乱了！”为首的那个大汉拦在众人身前往后退，目光忌惮地看着裴南烟。

　　“裴叔啊，你也知道我们不过是把她带去神庙忏悔而已，可如今你看她这幅模样，哪还是我们带得走的？”

　　“是啊裴叔，”有人搭腔道，“您的夫人走了我们也很抱歉，但是你看你的女儿，那更危险啊！要是还让她待在这儿，恐怕受伤害的死的就不止那么一个两个了！”

　　众人七嘴八舌说着，全是劝说裴岱将女儿带走的，丝毫不顾及刚刚他们的行为已经残害了一条人命。

　　裴南烟越听越冒火，恨不得现在就将这群人全部杀死。

　　“好吧，那小女，就由你们带走吧。”裴岱最终妥协道。

　　裴南烟猛一抬头看向裴岱，眼中有愤恨和失望，她问道：“你也觉得我不该待在这儿？”

　　“我不是觉得你不该待在这儿，只是你性子行为跳脱诡异，应该去神庙养养性子才是。”裴岱说，“你母亲定是也希望你能够改变自己，放心，等你走后，我自会好好料理你母亲的后事，你就不必操心了，随他们一同去吧。”

　　“你是希望我离你远一点吗？”裴南烟问道。

　　直到此刻她才清楚地意识到，原来父亲从来没有接纳过自己，他也从来没有关心过自己究竟想要的是什么。

　　“既然如此，那以后你也别管我了。”裴南烟说完转向身后的人们，“至于你们，我得好好跟你们算算账。”

　　话音刚落，裴南烟腾空而起，蓝色长袍飘散在空中，长发四下翻飞，裴南烟眼眸中再没有往日的天真烂漫，而是冰冷决绝。

　　从此，裴南烟成了人人望而生畏的女魔头。

　　“咔！各位辛苦了，先休息休息吧。”闻绍名说完一脸兴奋地跑向苏脉。

　　“你刚刚的表现真是太惊艳了！”闻绍名毫不吝啬地夸奖。

　　鱼可拿着一杯水递给苏脉，却被苏脉冰冷的眼神吓得不敢说话。

　　“给我吧，”于尘走过来，从鱼可手中接过水，“她还没出戏，缓一会儿就好了。”

　　“哦，好。”鱼可点点头。

　　过了一会儿苏脉才从戏中恢复过来，眼神不似刚刚那样冰冷了。

　　“喝点水吧。”于尘说。

　　“你们两个真是我的幸运星啊！我捡到你们跟捡到宝一样！”闻绍名说，“我有预感，这部剧一定会大爆的！”

　　苏脉跟于尘两人笑了笑。

　　忙碌了一天，到下班时候，苏脉跟于尘准备去按摩店放松放松。

　　没想到刚走进去，迎面便传来一声惊诧：“苏脉？你们怎么也来这儿了？还有，你们怎么还一起来这儿了？”

　　孙沐瑶惊讶地看着两人，片刻后像是想明白了什么，眼神在两人身上来回轮转。

　　“我看，你们不是来按摩的吧。”孙沐瑶说。

　　还没等苏脉开口，旁边穿着红色长裙的女人开了口：“苏脉，我有个角色想让你饰演，不知道你有没有兴趣？”

　　“？”苏脉被蒋焰涵这话弄得有些懵，“什么角色？”

　　蒋焰涵居然在给她介绍角色？这也太匪夷所思了，且不说他们两人交集不多，感情更是没有，她怎么突然这么好心了？

　　“我那个剧的女二，我觉得你挺适合的。”蒋焰涵说。

　　“谢谢你的赏识，不过我恐怕没办法答应，我已经进组了。”苏脉说。

　　“进组？你这么快就进组了？是哪个导演？我怎么没听过。”蒋焰涵说。

　　“闻导，我们就是一个小剧组，你没听过也正常。”苏脉说。

　　“那你何不如来我这儿，我这部戏是大制作，导演也是圈里有名的。”蒋焰涵劝说道。

　　“多谢了，不过既然都决定了要接那部戏，自然是要有始有终。”苏脉说，“那你们慢走，我们就先进去了。”

　　蒋焰涵看着苏脉跟于尘的背影，眼底若有所思。

　　“你说他们该不会是来这儿偷情的吧。”孙沐瑶开口，“还有焰姐，你刚刚为什么要跟那苏脉说想让她跟你进同一个剧组啊，就她这咖位，哪能配得上跟你待一块儿。”

　　“不过是偶尔感兴趣罢了。”蒋焰涵百无聊赖地说，“走吧。”

　　房间内柔和的灯光下，深色的木质家具有序地摆放着，房间中央有两个舒适的按摩椅，苏脉跟于尘正躺在上面闭目养神。

　　“你说我们俩被他们撞上了，明天会不会有我们的绯闻啊？”苏脉问。

　　“不会，我会派人盯着他们。”于尘说，“有也没事，我们俩都已经是夫妻了，不怕被人发现。”

　　“也是。”

　　两人正说着话，苏脉的手机铃声就响了起来。

　　“喂，苏脉，”卫陌低沉的声音传过来，“我找你，有点事。”

　　“啊什么事啊？”苏脉问。

　　“我——”对方停顿了一下，苏脉能听到对面呼啸个不停的风声。

　　“你在哪呢风声这么大，不会又跑去哪个地方欣赏风景吧？”苏脉说，“有什么事就直接开口，都是朋友，没什么不好意思的，要是能帮我肯定帮。”

　　卫陌站在树下看着房屋内亮着的光，拉着的窗帘映照着一个人的人影，那是他的母亲。

　　如果可以选择，他倒宁愿自己是个孤儿，那样就不会有那么多痛苦的事情了。

　　“喂？”对面苏脉的声音又传到耳边，令卫陌飘飞的思绪收回来。

　　“我想找你借点钱，可以吗苏脉。”话一出口，连他自己觉得自己是个虚伪的人。

　　“多少钱啊？你急着用吗？”苏脉问。

　　“20万，我现在就要，你可以现在转给我吗？到时候我会还给你。”卫陌快速说完，又保证道，“你放心，我会拟一张欠条，不会赖账的。”

　　“好，那你把卡号发过来，我现在转给你。”苏脉说。

　　刚挂了电话，于尘便投来询问的眼神，苏脉简单解释了下，然后把钱转给了卫陌。

　　“要不我们过去看看吧，他现在状态不太对劲，我担心他是出了什么事情。”苏脉说。

　　“走吧。”于尘已经站起来收拾好了。

　　两人驱车前往卫陌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