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死亡、建筑与天使》earlsa院长大人

9、学院（1）

　　欧文轻轻摇晃着酒杯，琥珀色的液体在杯中流转。他的目光落在我身上，若有所思。

　　"艾琳，这小子表现如何？"他问道，声音低沉。

　　艾琳抿了一口酒，嘴角含笑："学东西很快，现在已经能拉出不错的心形拉花了。客人们都很喜欢他。"她顿了顿，"就是有时候会盯着窗外发呆，像是在等什么人。"

　　欧文的手指在杯沿轻轻敲击，发出清脆的声响。他转向我："安格斯，想不想去更好的地方学习？"

　　我愣住了："更好的地方？"

　　"天堂的学院城。"欧文放下酒杯，"那里有最适合混血种的教育。你可以学习如何使用你的力量，了解你的血脉。"

　　窗外的雨不知何时已经停了，月光透过云层洒进来。我看到欧文的眼中闪烁着奇异的光芒，那是我从未见过的神情。

　　艾琳轻轻推了推我的肩膀："去吧，安格斯。这是难得的机会。"

　　我的喉咙发紧："那...咖啡店怎么办？"

　　"我会再找个帮手的。"艾琳笑着说，"等你学成归来，说不定能给我这破店施个祝福什么的。"

　　欧文站起身，黑色风衣的下摆微微摆动。他走到窗边，月光为他镀上一层银边。

　　"现在就走？"我惊讶地问。

　　"天堂之门不是每天都会开启。"欧文转过身，向我伸出手，"准备好了吗？"

　　我看向艾琳，她冲我点点头，眼中带着鼓励。我深吸一口气，走向欧文。

　　就在我的手指触碰到他掌心的瞬间，六只巨大的羽翼从他背后轰然展开——三对羽翼，一对纯白如雪，一对漆黑如夜，还有一对呈现出奇异的银灰色。羽毛在月光下泛着微光，美得令人窒息。

　　"抓紧了。"欧文低声说。

　　下一秒，我们腾空而起。窗户自动打开，夜风扑面而来。我紧紧抓住欧文的衣襟，看着下方的咖啡店越来越小，艾琳的身影在门口变成一个模糊的小点。

　　城市在我们脚下铺展开来，万家灯火如同星辰。欧文的羽翼有力地扇动，带着我们穿过云层，向着更高处的光芒飞去。
　　"欢迎回家，安格斯。"风中传来欧文的声音。

　　我抬头望去，在云层之上，一座由光芒构成的宏伟城市正缓缓显现，无数带着翅膀的身影在其中穿梭。这就是天堂的学院城——我的新起点。

　　欧文带我降落在学院城中央广场的白色大理石地面上。我的双腿还在微微发抖，既是因为高空飞行的刺激，更是因为眼前这座奇迹般的城市——闪烁着金色光芒的尖塔直插云霄，半透明的桥梁连接着漂浮的岛屿，无数长着翅膀的学生在空中穿梭。

　　"跟我来。"欧文收起羽翼，领着我穿过拱门。

　　我们走过铺满发光鹅卵石的小路，两旁种着会随步伐变换颜色的魔法植物。学生们好奇地打量着我这个新面孔，有几个甚至停下脚步向欧文行礼。

　　"这里是主教学楼。"欧文指着一座水晶宫殿般的建筑，"你的课程明天开始，刚好是新生新一期入学，你和大家的进度都一样。我已经和大天使长说好了。"

　　他从怀中掏出一卷羊皮纸递给我："课程表、校规和地图都在上面，触碰就能显示。"

　　我小心翼翼地接过，羊皮纸在我手心微微发热。"欧文，这些......要多少钱？"

　　他挑了挑眉："学费？已经付清了。三年。"

　　"三年？！"我差点咬到舌头，"可我......我该怎么......"

　　"专心学习就是最好的回报。"欧文打断我，继续向前走，"宿舍在这边。"

　　我们来到一栋爬满发光藤蔓的圆形建筑前。欧文在门前的水晶面板上按了下手掌，大门无声滑开。

　　"7号房，顶层。"他说，"视野最好的一间。"

　　房间比我想象中宽敞得多——圆弧形的落地窗外是整座学院城的全景，一张悬浮床会自动调节硬度，书桌上摆放着会自动书写的羽毛笔。最让我惊讶的是，衣柜里已经挂满了合身的制服和便服。

　　"这些衣服......"

　　"艾琳给了尺寸。"欧文走到窗前，"她偷偷量了你的咖啡店制服。"

　　我的眼眶突然发热。这个曾经冷冰冰的天使，竟然连这种细节都记得。

　　欧文从怀中取出一个小盒子放在床头："一些文具用品，还有零花钱。最好藏着点魅魔的身份，有人欺负你可以来找我。大天使长是同意你入学了的。"

　　"欧文......"我的声音有些哽咽，"为什么对我这么好？"

　　月光透过窗户洒在他的侧脸上，我第一次看到他露出近乎温柔的表情："顺手。"

　　他走向门口，羽翼再次展开："明天早上7点，自己照着课表去对应的教室。"

　　"等等！"我追到门口，"你......你要走了吗？"

　　欧文回头看我，嘴角微微上扬："我就在学院城审判厅工作。周末可以来看你。"他顿了顿，"如果......你想见我的话。"

　　"想！"我脱口而出，随即有些窘迫地补充，"我是说......当然想......"

　　欧文的笑意更深了。他伸手揉了揉我的头发，这个动作让我想起咖啡店里的温暖时光。

　　"好好学习，小安格斯。"

　　说完，他振翅飞入夜空，六只羽翼在月光下划出优美的弧线。我趴在窗台上，直到他的身影消失在远处的金色塔楼间。

　　回到床边，我小心翼翼地摸了摸那个盒子，里面的发出轻微的碰撞声音。环顾这个精心准备的房间，我突然意识到——这是我人生中第一个真正意义上的"家"。

　　窗外，学院城的灯火如星辰般闪烁。我握紧课程表，下定决心一定要成为让欧文骄傲的学生。不管我的血脉里流淌着什么，从今天起，我有了重新定义自己的机会。

　　一周的学院生活像梦境般飞逝。每天清晨，我都会被窗外飘过的云雀天使唤醒，它们用悦耳的鸣叫代替了闹钟。我的课程排得很满——从基础的《天界通史》到实用的《羽翼护理技巧》，甚至还有一门《人间界常识更新》，专门为我们这些长期不在人间的学生开设。

　　周三的《元素操控入门》课上，当我的指尖第一次冒出蓝色火苗时，全班都为我鼓掌。那个火苗只维持了三秒就熄灭了，但教授却显得格外兴奋。

　　"太惊人了！"他扶了扶眼镜，"很少有天使能掌握暗魔法，可以透露下你的血统吗，小可爱？"

　　我摇摇头，来自地狱的魅魔当然可以轻松掌握暗魔法，低头看着自己的手指，那里还残留着微微的灼热感。或许，这就是欧文送我来这里的原因——让我发现自己都不知道的可能性。

　　但是教授还是太热情了，忍不住询问我，他以为我的家族是反叛了地狱来效忠天堂的：“现在在审判厅工作的欧文，认识吗？欧文就是地狱和天堂的混血，他特别受到大天使长的器重！现咱们天堂在和地狱建交，带点地狱血统反而是好事啊！”
　　我才知道欧文的出生。

　　周五傍晚，我按照地图找到了那座矗立在学院城边缘的黑色小城堡。城堡外墙爬满发光的银色藤蔓，大门上刻着"审判厅"三个威严的大字。我紧张地整理了下制服领子，刚要敲门，门却自动打开了。

　　"安格斯？"一个银发少女从里面探出头，"欧文大人正在等你呢。"

　　她领着我穿过幽暗的走廊，两侧墙壁上悬挂着历代审判长的肖像，他们的眼睛仿佛在跟着我移动。最深处的一处院落门前门前，少女停下脚步。

　　"直接进去就好。"她神秘地笑了笑，"欧文大人这周心情不错。"

　　我深吸一口气，我之前在这住过，但是过了几十年已经忘记的差不多了，推开门——

　　欧文躺在院子里的藤椅上，六翼微微收拢。房间里漂浮着数十个发光的水晶球，每个球体里都映照着不同的景象：有人间的战争，有地狱的暴动，甚至还有天堂某处的庆典。

　　"来了？"他没有抬头看我，"把门关上。"

　　我轻轻带上门，不知该站还是该坐。欧文终于转过身，手里拿着一个冒着热气的茶杯。

　　"给你的。"他把杯子递过来，"艾琳托人捎来的配方，说是你最喜欢的焦糖椰奶。"

　　我接过杯子，熟悉的甜香立刻勾起了咖啡店的回忆，跟着欧文走到二楼的书房桌前，示他意我坐在对面的扶手椅上。我之前都是住在三楼的小阁楼里，此外三楼没有别的房间了，经过二楼也是上锁了的。我一直知道一楼有厨房和浴室——没有客厅、一般在厨房吃饭，今天才见到二楼是他的卧室和书房。

　　"学校还适应吗？"他翻开一本厚重的典籍，语气随意得像在问天气。

　　"嗯！"我迫不及待地分享这一周的见闻，"周三我召唤出了火焰，虽然只有一点点......还有《天界通史》的教授说我论文写得不错......"

　　欧文嘴角微微上扬："继续保持。"

　　"但是......"我犹豫了一下，"同学们好像都......有点怕我。"

　　欧文终于抬起头："因为你的地狱血统？"

　　我点点头。虽然没人当面说什么，但食堂里突然空出的座位，练习课上没人愿意和我组队的尴尬，都让我如鲠在喉。但是我没有说过我是魅魔的血统，怕他们拿我取笑，地狱还有所罗门七十二柱的血脉，让同学们以为我有厉害的背景，能省去不少麻烦。

　　欧文突然合上书本，发出一声闷响："愚蠢。"他站起身走到我面前，居高临下地看着我，"听着，安格斯。你的价值从不取决于别人的看法。"

　　他伸手点了点我的额头："这里面的东西，才是最重要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