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8、第 38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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哗啦哗啦，岁月流逝，一年的光阴走的悄无声息。
在云南，我终于成了一个彻头彻尾的酒鬼。在这样美好的地方，不喝酒，是煞风景的。应该要小酌一番以示对周遭美景的陶醉，而后微醺地，微醺地感受生活的风情。
此时的丽江，没有酒吧，只有篝火。许巍唱过：“我爱丽江夜晚，熊熊的篝火，我们歌唱跳舞，快乐简单；我爱蓝色夜晚，漫天的星光，天使掠过头顶，飞向远方。”
今夜，一如往昔，我依旧裹着夜色，与一群微醺的人，在微醺的空气中，在微醺的篝火边，跳着微醺的舞。我混在人群中，随着耳边葫芦丝的节奏跳着，跳着……跳着跳着，我却生出些许的倦意，于是丢开手不跳了，独自端了碗酒在一旁默默的坐着。
我望着熊熊燃透半边天的篝火怔怔地出神，Nicolas决定随着刘涛闯荡江而随着刘涛的远行，我也再没有得到过关于胤禛只言片语的消息，他也许还在找我，也许放弃了。我就这样一个人留在云南，一个人吃饭、旅行，到处走走停停，一路上不断地寂寞，又不断地抛掉寂寞，只是到了最后，还是寂寞。我一扬手饮尽了陶碗里的酒，忽然想起一首歌来。
“你听寂寞在唱歌，轻轻的，狠狠地，歌声是这么残忍，让人忍不住泪流成河；你听寂寞在唱歌，温柔的，疯狂的，歌声是这么残忍，谁能帮个帮让它停呢……”我低声唱着，反反复复，只是这一小段，寂寞这种东西太会见缝插针，我无力与之抗衡。
眼前的篝火越燃越旺，烤得木头“哔剥”作响，我又取了一碗酒坐下慢慢喝着，余光瞥见有人挪到我身侧，我不愿理会，慢慢喝着酒发着呆。喝着喝着，又想起胤禛来，于是捧着碗朝着月亮的方向遥遥祝愿：“胤禛，希望你能得偿所愿。”
“谢谢。”身边是那个熟悉的声音。
我笑着摇摇头，出现这种幻觉，不是一次两次了，捧着就小口小口地抿着，我分明就是在作茧自缚，既然放不下，又何必离开；既然离开了，又何须挂怀！所谓的两害相伤选其轻，到头来折腾的还是自己，这一瞬，我有些茫然，原来我本就没有选择，能做的，不过是承受自己的选择而已。
“为何摇头？”那厢又问道。
“你的声音有些像我的一位故人。”我依旧没有侧首，只是看着前面的篝火，许是跳舞的人群太过喧嚣，他的声音，听来还真有些像胤禛的。
他叹口气，闲闲说道：“夫人啊，为夫什么时候成‘故人’了？”
我猛然回过头去，在眼前的正是那个在不经意间描绘了不知多少回的熟悉面容！我怔住了，即使现下是病中垂死也能被惊得一个鲤鱼打挺坐起身来，一时间思绪纷乱，一颗心像被抓住似的且越攥越紧直到压得我有些透不过气儿来，我只能这么瞠目结舌地看着他。
他又是一叹，伸手探上我的面庞，“清减了不少……”
我怔怔地凝视着他，想说的太多，却一句也说不出来，那熊熊的篝火灼的我眼睛发痛，眼里的温热潸然落下，一滴一滴，落在他的指上。他轻轻用指腹摩挲着，想拭去那一片冰凉，泪水却愈发地汹涌而落。
他收回停在我面颊上的手指，将我揽在怀里，下颔搁在我头顶沉沉说：“今日可算见识到何谓‘泪下如连丝了’。”
我只是埋首在他怀里无声地流着泪，那种陌生而又熟悉的气息叫人舍不得放开。似乎过了一甲子的时间，我才离开他的怀抱，抬眼对上他，却依旧不能成言，定定看着他，心中满满只晏几道一句“从别后，忆相逢，几回魂梦与君同”。
“为什么走？”他炙炙凝视着我。
“为什么来？”我答不出，只好反问。
他笑，“明知故问。”良久，他见我不语，又道：“平日里伶牙俐齿的，这会儿舌头倒被猫叼了。”
方才哭了一阵，酒也醒了泰半，我也渐渐回过来些，问他：“爷如何知道我在这儿？”
“我府里不养废物，况乎你那些三脚猫的伎俩，以为瞒得过么？”他捏着我的脸，还是笑。
不愿再顾左右而言他，也不愿打着太极兜着圈子的避重就轻，有些结，虽不知能否解开，却一定要解。我站起身又取了些酒过来，递一碗给他，自己也端一碗，然后轻轻开口：“我走，是因着自己的私心……我厌了府里宫里的那些儿个拘束，厌了镇日镇日的算计这权衡那，厌了那些明里笑脸相迎暗地里却使绊子的人。府里宫里，只是头顶那方寸的天，外头却大得很，我想看看大清江山的样貌，还想去英吉利、法兰西、奥地利……我也不想再装嫡福晋那种所谓的雍容大度，我不愿故作大方地笑着看你和别的女人一处！所以我走，甚至顾不得前途后路。”
“荒唐，你自是不必顾什么前途后路的。”他冷笑两声，面色不善：“一切有我这个四爷来收拾不是，你可知道为着你这一己私心，添了多少乱子！”
我心知他说得有理，他圈禁了才放出来，还来不及稍作休整就发现自己福晋不见了，这本就不是件小事儿，况乎又是在储位虚悬，众阿哥逐鹿中原那样的非常时期。既要找了恰当的理由一睹悠悠众口，防着不被人拿去做文章，还得遣人出来找，也够难为他了，心里多少是有些歉然的。可想了想，又不觉得错在自己这儿，再一想，也不觉得错全在他那儿，至于府里的其他女人，胤禛许我喜欢就不许她们喜欢？况且那些还都是他名正言顺的女人，错自然也不在她们。归根结底一句话，万恶的封建制度！我在心底暗骂，可嘴里还是闷闷地给他道了歉：“对不起……”声音自然是有些委屈的。
他瞧着我这副样子，脸色稍霁，又问：“咱们成婚成婚都这么些年了，你在府里宫里也不是一日两日，况且你方才说的那些‘别的女人’泰半还是你操持着娶进来的，你现下才觉得厌了才知道吃醋，不嫌晚么？”
“就是因为晚了，所以才不能更晚啊。”我轻笑着叹。
他看着我，若有所思，“外头，就那么好？”
“外头与里头，其实说不上哪里更好，只是因着厌倦了‘里头’所以才觉得‘外头’好。”我说着，慢慢喝了些酒，指着在篝火前起舞的人群，“至少，在‘里头’，不能这么个闹法儿吧！”
他不接我的话，自顾自地问我：“别人吃醋是想着法儿地霸着爷，怎么到了你这儿不但不镇日霸着，反倒还把爷拱手让到别人那儿？”
“爷是说霸就能霸得住的么？”我瞧他碗里空了，想给他添些酒，见伸手一挡，我便笑笑作罢，又给自己满上。
他夺了我手里的酒，“你就没想着霸，怎么知道霸不住？少喝些，伤身子。”
我也由着他抢了自己的酒，顺手捡了根树枝在一旁的地上划着：“就是知道霸不住，所以才不做那些儿个痴心妄想。”
“你……”他一时语塞。
“你这么一走，老爷子那儿怎么交代？”说了半天儿，我才想起康熙来。
“什么也不交代，等着回去治罪。”他倒是一脸所谓为。
“啊？”我难以置信，扔下了手里的棍子回过头去看着他。这么不管不顾，不像是胤禛的所为啊。
“咱们就安心等着老爷子抓咱们回去治罪吧。”他看着我，依旧一派轻松。
我一时无语，虽然说不上哪儿不对劲儿。
他瞧我愣住的样子忽然笑起来，又伸手捏到我脸上来，“你真以为我像你这么不顾大局么，我这次出来，老爷子是准了的。”
“啊？”我又是一怔，康熙知道我私自离京了？
很显然他看穿了我的心思，微微加重了手上的力道，“你以为能瞒得了老爷子？”
我一想，自然是瞒不了的！遂问：“那你怎么说得老爷子就准了你出来了？”
“照实说！”他答。
“啊？”我再一怔。
“别‘啊’了，再‘啊’就成索伦杆上喂着的鸟儿了！”他松了手，拍拍我的脸道：“还不是有人去老爷子那儿说了一通什么‘老子疼儿子，儿子疼老子’的长篇大论！”说着，又凑到我耳边道：“况且你不是说过么，‘皇上不单单是皇上，也是咱们的阿玛’不是，我这个做儿子的不成材，自己夫人走了自己却没辙，只好去找老子了。”
我瞧他说来轻巧，心里却知道这事儿他办得颇为不易，不过他倒聪明，晓得用“老子儿子”来做说项，“那旁的人……”我又问。
“纸包不住火，我估摸着老八他们上蹿下跳肯定不安生，索性在老爷子那儿说个明白，他们若是拿这事儿做文章，倒枉做小人了。”他脸色一沉，淡淡道。
罢了，他们这些儿个人精要斗起法来，哪儿是我这种凡人猜得到的。我笑了笑，不再多问。
他再度将我揽在怀里，头埋在我的颈边，低低道：“你这一走，我倒做了回义山笔下的春蚕了……”一边含混地说着，一边竟轻轻噬着我的锁骨。
我一个激灵赶紧退开，干笑着对他道：“不如咱们也跳舞去吧。”
“我困了。”他看着我，似笑非笑。
“那您快回去歇了吧。”我赶紧道：“您住升龙还是同兴？”此时的丽江就两间客栈。
“我租下了对街的一所宅子。”他道：“这会儿他们想是已经把你的物什都搬进去了，你随我回去瞧瞧。”
“你……”我瞪着他，他居然连我住哪儿都知道，合着我出来这段日子竟一点儿隐私都没有了。于是横他一眼：“我原先的宅子就挺好的，我不搬！”
他把我环在胸前，额头轻轻抵上我的，沉沉说：“别使性子，哪儿有夫妻不住在一处的理儿。”
我怔忪地望着他的眼眸，既是放不开，便不要这般矫情。兀自想着，合上眼，轻轻攀上他的尖头，唇，慢慢覆上他的。
他微微一僵，旋即环紧了我的腰。篝火，唇与舌，我与他，逃不开的纠缠……
作者有话说
第38章 第 38 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