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甜礼》尤清也

33、田园歌·三三

　　数日后，天空干净澄澈，空气干燥微冷。
　　黑色的车子开过平坦的马路，缓缓地驶出市中心。

　　因为起的很早，姜礼困意十足，最终迷迷瞪瞪地靠着尹卓尔睡过去了，一睁眼，错过了不少风景。
　　倒是林叶，在车上望来望去，无比兴奋。

　　林叶是临时决定陪同的，听说她要去拍宣传片，立马说想跟着一起，去融入自然，找找灵感。

　　前一天下午，她突然从国外赶来珩暇，出现在姜礼面前，姜礼很惊喜，立马喊上余温一起，三人吃喝玩乐。

　　听说林叶就是自己喜欢的那个作家后，余温眼睛瞪得溜圆，忍不住发出尖锐爆鸣，把对面两人吓了一跳。
　　林叶一扭头，突然就被她要一百张签名，还捏着肩膀狠狠摇晃，晕的找不到北。

　　三人聊到很晚，后果就是第二天，余温顶着黑眼圈去上班，姜礼无精打采地上了车，只有林叶还算精神。
　　不过，好在他们和团队分车走，到站再集合，能肆无忌惮地睡一路，补补觉。

　　他们率先来到的是一个小县城里的学校，路途偏远，但干净整洁。一下车，林叶立马拉着姜礼，指指远处：“你看，那边好多小朋友，是来迎接我们的吗？”

　　姜礼本来蔫蔫的，被她说完，一看过去，看见校园的栅栏里，一双双干净的眼睛。
　　她定了一下，瞬间像被山泉水洗过一样，浑身清清凉凉的。

　　小朋友们手拉着手，穿着整齐的蓝色校服，每个人脸上都洋溢着稚嫩的笑容，领头的孩子看见车子开进来，大老远就开始挥着手里的旗帜，像是一种欢迎仪式。

　　他们蹦蹦跳跳地喊：“天使姐姐，你们好！”

　　林叶笑着挥挥手，扭过头纳闷：“为什么叫天使姐姐？”

　　姜礼想了想说：“也许是……以为宣传大使是天使的一种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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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拍摄队伍很快在指定的地点集合，四个人分了三路，姜礼带着团队去开会，林叶跟着丁九去旅店休息，尹卓尔则被那位企业家单独约走谈树洞的项目。

　　除了进行拍摄以外，学生们还被分配到各个班级里，给孩子们讲课，带孩子们进行心理游戏，以及做一些生活科普。

　　这所小学的每个班级都用树的名字命名，姜礼也被分到一个班级，叫松柏班，一年级，有三十几个孩子。

　　经过一上午的相处，她记住了大半个班的人名，临午休前，还把带来的糖果分给大家。

　　松柏班的小同学们很喜欢她，放学了也不走，围着她七嘴八舌地问问题，光整队就整了好久。

　　尹卓尔过来接她的时候，她正蹲在孩子堆里，努力地想把每个人的话都听到。

　　见尹卓尔站在一旁，小同学们开始好奇地盯着他看。
　　面前的小男孩说：“天使姐姐，那个叔叔一直在看你。”

　　尹卓尔听见后，十分无奈。
　　她是姐姐，我是叔叔？我看起来那么老？

　　他往前走近了一些，姜礼扭过头，这才注意到他，她定了定眼神，两人相视一笑。

　　“他过来了！”旁边小女孩的急了，拽拽姜礼，“妈妈说，那种直勾勾盯人的怪叔叔是坏人！”

　　一听说有坏人，几个小男孩们来劲了，纷纷摆出奥特曼的架势跳出来。
　　“坏人，束手就擒！”
　　“警告你老实点！”

　　尹卓尔慢悠悠地点了两下头，举双手表示投降。

　　姜礼被逗笑了，从人群中站起来，摆摆手解释：“不是怪叔叔哦，那是姐姐的老公。”

　　孩子们恍然大悟似的“哦”了一声，轮番喊着“叔叔好”。
　　一句句甜甜的“叔叔好”，像涂了蜜的毒药丸，尹卓尔又心痛又幸福地点点头。

　　没过多久，家长们陆续赶到把孩子们接走，只剩下几个姗姗来迟，姜礼逐一让他们给家长打电话，把他们留在一个地方等。
　　联系到家长的孩子们都相继离开了，最后只剩下一个小男孩还在原地。

　　小男孩脸蛋圆圆的，但人很瘦，偏黑的皮肤，大眼睛里总是充满好奇似的。
　　做游戏时她就注意到他了，他不像别人那样兴奋调皮，一直安安静静的，很乖很内向。

　　姜礼把手机交给他，在他打电话时，扭头和尹卓尔说了几句话。过了好一会儿，小男孩才举了举手机还给她。
　　“姐姐，我爸爸不接电话。”

　　姜礼接过来，又帮他打了一个，忽然看见屏幕上面显示出了“快递外卖”四个字，刚好这时小男孩说了一句：“他可能在送外卖。”

　　姜礼点点头，小县城的路不太好走，外卖也不太发达，估计赶过来也要些时间。
　　她蹲下来说：“那给妈妈打一个吧。”

　　小男孩忽闪着大眼睛说：“我爸妈离婚啦，我妈妈不管我。”

　　姜礼准备拨号的手指僵了一下，歉意地抬起眼，却看见他憨笑的样子 。
　　怎么能轻描淡写地，用最稚嫩的声音，说出这样让人心疼的话。

　　一瞬间，她心里像被马蜂狠狠蛰了一下，什么话也说不出来了。

　　虽然小男孩说的云淡风轻，甚至不太明白是什么意思。
　　但她心里钝钝地疼起来，像害他赤裸了伤疤似的，不敢再去看那张乖巧的面孔。

　　空气好似变得稀薄，姜礼张了张口，无言时，小男孩眼睛一亮：“我爸爸来了。”

　　他说着匆忙往那边跑，姜礼跟着站起来，看着他跑向一辆黑色的电瓶车。
　　被男孩喊作爸爸的男人张开双臂，把男孩抱到车子上。

　　他穿着蓝色外卖工服，脸庞被晒出不同的颜色，头盔下漏出同样淳朴的眼睛。
　　见男孩朝她挥手，他便对她笑笑：“谢谢老师，我们走了。”

　　“姐姐再见！”临走时男孩回头说。

　　姜礼五味杂陈地朝他们挥挥手，站在原地目送，直到车子融入风景里，变成一个点。

　　她想，也许事情并不是那么糟糕。
　　小男孩能这样快乐纯真，应该是爸爸给了他双倍的爱吧……

　　“在想什么？”
　　姜礼在原地出神时，慢慢感觉到一只手环上她的腰，带着十足的占有欲。
　　尹卓尔不知道什么时候走到她身边来了，像等了很久，终于可以附在她耳边亲昵地说话。

　　姜礼下意识地往他那边靠了靠，想也不想就回答：“我在想，如果以后我有了孩子，一定要给ta好多好多爱……”

　　说着说着她想到了什么，臊了一下，果然一抬头，撞上了尹卓尔别有深意的目光。
　　他视线在她面容上游走了一会儿，最后锁住她的眼睛，慢慢炙烤。

　　“嗯，我也一样。”

　　一瞬间，姜礼从他眼里读出了八百个意思，赶紧红着脸说：“饿了，我们快回去吧。”

　　尹卓尔松开她，改为牵着她的手，还不忘若有所思地点点头：“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