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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2、无赖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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同程掌柜谈妥,小满又急急赶回梨花村陆家,向赵氏问过安,便去找闰氏谈白米的事。
“不行!”闰氏盯着小满,外头的白米都是五六文一斤了,她却用三文钱赊了自己五百斤,这买卖忒不划算,“当我不知道米是个什么价吗?想蒙我,你还嫩了点。”
小满早料到闰氏知晓后会拒绝自己,只是没想到这么快,不过心中已有计较,不慌不忙地道:“婶婶怕是忘了,咱们当初立过字据,白纸黑字清清楚楚,谁都赖不掉。”
字据,字据,闰氏想起这个就起火,恨自己知晓的太晚,让二房和死丫头用三文钱骗了自己这么多米。
“行啊!”闰氏无赖道:“一手交钱一手交货,没钱你别拿米,先头拿走的那些也记得补上来。”
明明晓得自己拿不出钱,闰氏如此说,分明是故意刁难。
“好啊!既然婶婶这样说,那前头借的十两白银,我也不还了,如何?”
“凭什么不还?!签过字画过押的。”
“难道借米就没签字没画押?五百斤米不过一两半钱,同十两差的不是一厘两厘,如此说来,我还赚了,小满谢过婶婶!”
小满豁然站起来,回瞪闰氏,不就是耍无赖吗?我光脚的还怕穿鞋的不成?
“你……”闰氏气得脸色青紫,指着小满半天说不出来话,最后颓然放下手臂,“拿走拿走,明天就给我搬完。慢走,不送!”
呼——走出陆家,小满长舒一口气,空手套了回白狼,虽有惊但终无险。明天请人将米送到程记,就能收回二千二百五十文,燃眉之急可解,万幸万幸!
“张嫂子,快来,我头疼!哎呦——”
身后闰氏的声音夹杂着未灭的怒火,小满心情大好。此时天已麻麻黑,还是早点回家比较好,免得娘亲担心,只是……
小满看着路上虎子带着几个小弟晃荡,赶忙闪进旁边小道,打算从小路绕回家,避开虎子这个天下第一流氓。
小路不比大道,是村民图省事,在荒地上抄近路经年踏出来的。通过荒地,眼前是一片黑魆魆的竹林,有了上一次的惊险,小满仔细瞧了,见林中并无异动,抓紧胸口衣襟,压下急跳的心房,飞速通过竹林。
还好还好,小满擦了把额头上冒出的冷汗,自己吓自己罢了。
“别生气了,把扁担放下,好好好,我不闹你了。别动,这要是打下来,我忍不住叫出声,惊动了旁人,咱们可都没脸了……”
这声音……小满寻声而去,只见陆福禄站在武家门口,张开手对着武家媳妇,不知是要抱她,还是要挡她手中的扁担。
武家媳妇娇娇弱弱,根本拿不稳粗重的扁担,但她狠心坚持着,如果可以她恨不得杀了眼前此人,那事发生后,她真想一死了之,可她答应过夫君,一定会等他回来的。她躲避了几天,外面并没传什么风声,又听闻陆家分了家,恶霸回了镇上,她以为事情就这么了了,自己可以安心等丈夫归来向他忏悔,再求速死,只是没想到恶霸又找上了门。
“滚!你再不走,我真打你了。”武家媳妇说着扬了扬手中的扁担,一个不稳差点将自己摇趴下。
“小心!”陆福禄心疼的不行,伸出的手被对方无情拍开也不恼,你看她狠话都不会说,连个扁担都拿不稳,怎不叫他肆意怜爱。
二伯干什么?调戏武嫂子?放着自己家里的娇妻美妾不问不理,放着一双儿女不管不顾,再想到明香寂寞无依的样子,小满火从心气,“二伯,你在这里干什么?二婶正派人四处寻你!”
武家媳妇见到小满,吓得花容失色,将扁担向陆福禄一扔,兔子似的跳进门去,嘭地一声反身关门。
陆福禄身上挨了一扁担,不敢叫疼,板正脸回头对小满道:“额,是小满啊,我来找你大婶子谈生意,顺路将武兄弟的书信带给他老婆。既然你二婶找的这么急,我就先回家了,下次再去看你。”
若无其事走过小满身边,关心道:“天晚了,你也快点回家!女孩子家家,不要一个人到处乱跑,你娘是怎么教的……”陆福禄边走边说,摇头晃脑,大有为柳氏教女无方惋惜之势。
小满见二伯离开,又在武家门前愣了会儿,武嫂子并不识字,二伯还撒谎说给她带书信,武嫂子对他如此不假以辞色,想必是风流二伯调戏人家,被打出了门。
二伯这个老不羞的!小满回了家扔在念叨,被柳氏听见,闻她何事。小辈不言长辈是非,但柳氏又不会说出去,小满便将自己所见所闻告诉柳氏,她皱眉想了会儿,对小满比划道:武家媳妇一人在家,大门不出二门不迈,你二伯要缠她一时间绝不会放弃,以后有空就去看看她,你二伯再不要脸面,当着小辈的面,他也当收敛。
“恩!”小满想到武嫂子举个扁担都成问题,要是二伯要对她用强,她怕是低档不了。
谈完武嫂子的事,小满又将自己借粮卖粮的事告知柳氏,乐得她合不拢嘴,晚上给小满煮了一大锅白米饭,盛了一大碟酱萝卜。
用过饭,小满服饰柳氏歇息,自己躲到房间里拿出针线筐,借着油灯赶活计,直到眼睛酸涩的实在受不住,方才和衣往床上一躺,沉沉睡去。
因惦记着去陆家搬米,鸡鸣头便,小满就睁开了眼,简单梳洗一番,跑到金大叔家去。
金家院子,金一贴端着个碗,对着柏年的房间骂骂咧咧,“哑巴,你这哪里弄的猫尿?难吃的很!呸——呸呸。”
柏年房间搁了声似的,一声不响。金一贴还待再骂,见小满站在篱笆墙外,怔愣地看着自己,笑呵呵道:“小乖乖,你怎么来了?快进来,外头露水重。”
小乖乖,金大叔对自己又换了称呼,不过真动听。小满看了眼碗中淡黄色的液体,闻到一股似是酒香的气味,责备道:“怎么一大早就喝酒?你是大夫,该晓得这样对自己的身体不好。”
金一贴受用了小满的关心,讨好的将碗中的酒泼到地上,“看,不喝了!来找爷爷什么事啊?”
小满便将自己套粮的事,告知金一贴,又请他帮自己借个车,去陆家搬了米,立刻运到镇上程记换钱。
“好,这么聪明,像我……”
不等金一贴说完接下来的自夸,柏年拉开房门,冷脸看着地上那滩水渍,如刀的眼光刮在金一贴身上,小满莫名觉得寒冷。
“哑巴啊,快和我去给你小侄女搬米。”
柏年见金一贴不紧不将自己的生气当回事,还嬉笑着吩咐自己办事,“不——”一个不字刚出口,却对上小满祈求的眼光,又生生咽下,“到哪搬?”
闰氏心疼的看着空了一角的粮仓,头疼欲裂,靠在张婆子的身上,有气无力,小满不顾闰氏的冷脸,笑着向她道过谢,欢乐地出门。
只是这份欢乐并没有维持多久,当看到坐在板车上的虎子时,小满的笑脸立马死掉。
“来啊,坐我身边来。”虎子大咧咧地拍了下身旁空着的位子。
小满略过他,自然而然地坐到另一边金一贴的身边。虎子被豆芽菜无情忽略掉,并不气馁,两三下挪到小满身边,故意拿身体撞了她几下,搞的小满缩成一团,尽量和他拉开一条缝的距离。
你进我退,虎子觉得这个游戏挺有趣,更加肆无忌惮。
“哎呦——”虎子一声痛呼,小满抬头,见柏年举着个马鞭,一鞭子打在虎子的腿上,柏年干嘛?不怕虎子打他?
小满的担心完全多余,虎子盯着柏年递到自己眼前的鞭子,五官扭曲,柏年像是没看到,一字一顿地道:“你,赶车!”
虎子瞪了他半响,见柏年面无表情地看着自己,行!我忍,虎子百忍方成钢!心底暗暗勉力自己几句,认命地接过鞭子,坐到驾驶位子。
柏年自然而然坐到小满旁边,“不要问为什么。”
虎子驾车的技术算得上一流,一路上稳稳当当不多时就到了程记米铺,程方春风满面地接待了小满一行人,待称过粮,不多不少正好四百五十斤,程方爽快地付了钱。
小满一下子拿到这么多的钱,欢喜得两眼泛星星,冲金一贴二人炫耀了半天,收获了一个夸赞,一个白眼。
“哑巴,虎子呢?”
金一贴坐上板车,不见驾驶员,忙向柏年询问。
“找名医看病!”
柏年的简短话将将说完,小满就见虎子从回春堂的后门无精打采地走出来,对着三人表情复杂,像是怨气满天像是挫败认命。
虎子萎靡地坐到驾驶位上,拿着鞭子就要赶车,小满赶忙拦道:“先不急着回去”又对金一贴道:“我想先去绸缎庄,买几匹布。”
对小满的请求,金一贴自然答应,虎子听话地将车架到绸缎庄,也不跟着三人进店,一个人支着头落寞地坐在车边等待。
“他怎么了?”小满偷偷问金一贴和柏年,结果两人相视一笑,什么都不答。他们不愿告诉自己,小满也就丢开了,反正虎子的事与她无关,眼下的事她却要好好思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