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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重逢 ...

  •   长达两个月的暑假终将过去,九月携着丝丝秋意而来,却被仍残存的暑气消散。

      假期的最后一天下午,贺辞欢用钥匙打开班门,应班主任要求和几个家离学校近的同学提前把教室里两个月落的灰尘打扫干净。

      贺辞欢和同班几个女生边说闲边扫地,聊得正欢。蓦然间,她们的谈笑声忽然顿住,贺辞欢的抛出的话没人回应,一时间班里只剩扫地的声音。

      贺辞欢起初觉得是不是某个老师来查班的缘故,但她忽然想起现在还是暑假不在上课期间,于是她直起身在教室里看了看,却只捕捉到一个人走出后门的黑色衣角。

      那人走后,方才闭口不言的女生们一副松口气的模样,然后七嘴八舌地讨论起来:“他就是要转到咱班的新同学啊?长得倒不错,就是看起来有点凶。”

      “他刚进来时那气场,我以为是来找我们班麻烦的。”

      其中一名女生说道:“他刚进班时我还想和他打招呼呢,但是他放下书就走了,而且也一副不太想认识我们的样子...”

      贺辞欢闻言看向教室后门位置,见在后排的一个课桌上果然被人摆着几本教科书。

      下学期班级里确实要转来一位新同学。这在上学时代很常见,同学们对班级里谁要转来谁要转走这种事情已经习以为常了。

      可是听同学们在私底下讨论,这位新转来的男生好像有所不同。到底是哪里不同贺辞欢也不清楚,毕竟同学们有话都是有意无意地避着她说,可能因为她是班长,是班主任心腹的存在。

      其实有些事情贺辞欢也并不想知道。她不是喜欢热闹的主儿,图个耳根子清净就好。

      次日开学,在整理好班级内务后,贺辞欢抱着一沓收上来的假期作业去送到班主任办公室。

      五班班主任名为柏霏业,教语文,是位中年男老师。身材高高瘦瘦,戴副黑框眼镜,文文雅雅的模样。

      贺辞欢还没进办公室门,就见柏霏业从办公室里出来,他看见了来送作业的她,点点头,让她先放到办公室里。

      抱着一沓书对于贺辞欢来说有些吃力,她的一只脚刚踏入办公室的门,便猝不及防地与正要出来的同学迎面撞个满怀。

      贺辞欢稳住了身子,几本作业没扶稳从顶部掉了下来,眼见就要越掉越多。她刚准备放下手中的书去捡,一双微凉的手忽的覆于她手之上,替她扶稳了这一摞书,再俯身将掉落的书本捡起搭在了最上方。

      贺辞欢没有抬头,她只能瞥见对面同学胸口的衣服布料,从而判断对方是个高个子男生。

      江醒微微错身,与她拉开了点距离,最后跟着柏霏业走了。

      刚开学的第一天上午按以往惯例没有上课,只是发了几张试卷先试试手。
      贺辞欢马马虎虎做完最后一张物理试卷时,已经上完三节课了。

      最后一节课她在黑板上把答案誊抄下来让同学们订正,抄完后她反身随意扫了眼同学们让他们保持安静。

      回到座位上她忽然察觉到几分不对劲,回头看了眼才发现后排那个长时间没人坐的空位现在坐上了人。

      是个男生。

      那是单座,靠窗,他的坐姿极为随意懒散,发下去写的试卷被他枕在曲着的胳膊下,头埋进,明显是在睡觉。

      如此光明正大。

      贺辞欢蹙起眉,她不知道他的名字,不管他由他睡了。

      很快就放学了,贺辞欢是个慢性子,放学走得都较晚,窗外的人催促她:“辞欢你倒是快点啊。”

      熟悉的声音传进耳朵里,贺辞欢抬头看去,隔着窗户看见外面松松垮垮站着的男生,他注意到她的注视,笑着重复了催促,吊儿郎当的没个正经样。

      贺辞欢手中收拾东西的动作快了些,她背上书包出门,抬头看他:“你怎么来了?”

      祁铮顶着微乱的卷发,个子高高的。他也算贺辞欢半个竹马,初识是以哥哥贺辞州的朋友名义认识的,不熟但也有些印象。后来她暂住在姑姑家读高中,得知祁铮也在戚怀念书,比她大一级,往常节假日无事时也会在一起玩。

      祁铮很少和贺辞欢一起走,毕竟两人不同路而且高二和高三所在的教学楼位置不同放学时间也不同。高三放学的时间要比高二的早十分钟。

      祁铮推着她的书包促使她向前走:“还能干什么,陪你回家啊。”
      不像贺辞欢,祁铮按往常这个点他早跑没影了。趁短暂的十分钟来她的教学楼里等她放学,完全不像是他会做出来的事。

      贺辞欢对祁铮突如其来的好意发疑,她抬头看向他:“我们家不在一个方向。”

      祁铮没有回应她的疑惑,他快步领着她在人群里穿梭,看着结伴的人群,自顾自说:“怎么没人陪你一起走,怎么,在班里不受宠啊?”

      当老师唯一的管班命令传达者在班里怎么能受宠,不被排挤就已经很不错了。

      贺辞欢同样没回应他,祁铮的胳膊随意且自然地搭在她身后的书包上,迎面走来两个人,他扯着书包把她往里侧拽了拽,直到与对面的人擦身而过,贺辞欢听见头顶上祁铮的声音:“你前段时间回家不是碰上些事么,你哥跟我说让我多照顾你些。”

      贺辞州和她不在同一个学校读书,暑假的时候他问她在戚怀过得适不适应,她回答的时候也把那夜碰见的事说了出去。贺辞欢没想到他会上心,更没想到他会让祁铮来照顾自己。

      她觉得有些难为情,毕竟他们俩不同路,这难免耽误了他的时间,贺辞欢轻声道:“没事的,那晚是我走得太迟了。而且现在还是白天,不会出什么事的。”

      祁铮的步伐很快,带着贺辞欢的脚步也快了些,他笑道:“那没事,反正送你不是白送,顺便到你外婆家蹭顿饭。”

      “......”

      还是熟悉的不着调的样子。

      小姨和外婆外公住在一起。他们见祁铮和贺辞欢一起回来,笑着招呼他们来吃饭。祁铮是典型的令长辈喜欢的类型,会讲话也不拘谨。

      饭桌上外婆问袁池:“小铮啊,今天怎么见和我们欢欢一起回来啦?”

      贺辞欢埋着脑袋,闻言看了祁铮一眼。那晚碰见的事情她没有告诉姑姑他们,她在外婆这里受尽了宠溺,她属于报喜不报忧的那种,在学校的烦心事在他们面前闭口不言,因为她知道这只能给他们徒增烦恼。

      如果那晚碰见的事告诉外婆,年近七旬的她说什么也要披着外套亲自接她回来。贺辞欢不想这样。

      祁铮顿了瞬,看了眼沉默的贺辞欢,随后目光移到外婆笑着的脸上,他也笑起来,给了最完美的答案:“当然是我想念阿婆做的菜了啊。”他又瞧了眼贺辞欢,“辞欢天天吃这么好,以后我要天天来蹭饭。”

      外婆被他的话调笑得合不拢嘴,“哎呦!这孩子...喜欢就天天来吃!...”

      她笑着给祁铮添了些饭。

      高中的时间都很挤,饭后祁铮也没回家,准备倚在沙发上眯一会。还没睡着,贺辞欢的外婆便推了推他:“怎么在沙发上睡?去欢欢的房间睡。”

      他们家的房间不多,拢共就三间,一间外婆外公住一间姑姑住,还有一间客房给贺辞欢住。祁铮刚想拒绝,她又道:“她小姨上班去了,我待会让欢欢到她小姨那睡,你去她房间睡。”

      男生在女孩子卧室睡觉总归是不合适的,但外婆似乎没注意到这一点,完全把祁铮当作了贺辞州,一家人一样的对待。

      怨祁铮难以拒绝,他去客房,看见贺辞欢还在坐在书桌前看书。他搬来个椅子坐在她旁边支着脑袋看她,依旧是吊儿郎当的语气:“还在学习啊?比你哥用功多了。”

      贺辞欢不理他。

      高三几乎没有空隙的时间,为了保持下午上课的清醒,只能挤时间去睡觉。祁铮也真的困了,他看着她的眼神渐渐不聚焦起来,没一会儿就趴在桌子上睡着了。

      贺辞欢看了一会书便去小姨房间睡觉了。后来祁铮就也没去她床上睡,高三上课时间早一些,贺辞欢来客房的时候他已经不在了。

      真正的高中生活其实并不如幻想当中如此美好,小说和电视剧把青春美化了太多太多,以至于让贺辞欢认为每个人的青春都是轰轰烈烈、炽热且难忘。

      她的青春期,是在迷茫里跌跌撞撞寻找方向,是大起的雾,是安静的河。

      开学第二天高二年级有一场摸底考试。

      晚自习同学们都在抓紧复习高一知识,贺辞欢从题海中抬头,望向那不被一丝云所遮的朗朗明月。天上看不见一颗星星,月亮占据了夜空。

      每个人好像都如月亮,只向别人展示出其中的一角,那其它缺失的部分似乎只在独处时才显露出来。

      同桌见她望着窗外望了许久,碰了碰她的胳膊:“怎么了?”

      贺辞欢回神,她收回目光:“没什么。”

      两天后摸底考试成绩出来,贴在了班级墙上。贺辞欢考得不错,毕竟这是她努力了两个月的成果。

      开学一周,有两三同学陆续转来这个班级。柏霏业让贺辞欢统一收集他们的校服费用,她在办公室登记新生时无意间看见了一个莫名熟悉的名字。

      江醒。

      她好像从哪里见过,可是她调动了脑海里的全部记忆也没得出答案。

      很快新来的同学都把校服的费用交给了贺辞欢,她的名单上只有一个未交——江醒。

      她脸盲,加上也没特地关注过班里同学的长相,对于前几个交费用的同学她打过照面,有些印象,只对于第一天来的那位男生依然陌生。

      前几天的考试新同学不用参加,她没看见江醒,后来开始正式上课,她走到他的课桌前,教科书抵着桌面,微微弯腰喊他。
      女孩的声音清澈透亮:“同学——”

      对方没有理她,懒散地支着脑袋做题,好一会儿才不疾不徐地抬头,那双黑眸蓦然地与贺辞欢的视线相撞。

      男生的皮肤白得过分,眼角微微泛红,薄唇,他的位置正好迎着光,洒下的微黄光影淡化了几分他表情的锐气,只是那双沉黑的眼睛依旧定定地盯着她。

      你能凭一双眼睛识人吗?

      贺辞欢不行。别说一双眼了,一张脸她都记不得。但——

      除了他。

      江醒的眼睛很有记忆点,很特别。让人说不好,究竟是他的眼睛,还是眼睛里所蕴藏的情感使人难忘。

      他的眼睛与贺辞欢脑海里少年的相重合,本想忘去的记忆重新被拾起,她的心似乎也像第一次见他的那晚,赫然停止,后鲜明而猛烈地跳动。

      她忽然忆起,不自觉喊出他的名字:“江醒...”

      他似乎偏了偏脑袋,指节分明的手转着笔,就这样沉默地看着她,等待着她的后话。

      贺辞欢轻轻蹙眉,似乎还在想些什么,直至预备铃打响,对面的少年不耐烦起来,他的声音平淡得没有起伏,可偏偏给人种压迫感:“有事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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