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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7、第27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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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着距离远来越远的山寺,这下桑砚也管不了什么误会不误会了,因为重伤的默霖还在寺中,她立刻着急地开口:“等等,默霖还在寺里,他受了重伤。”
“会有其他弟子收拾残局。”
陆修之抱着桑砚冷淡地丢下这句话便继续御风飞行不再开口。
桑砚悻悻地不敢再开口,平时里虽然桑砚也会偷懒闯祸,但在此之前陆修之对她从来都没有像这次般动怒过。
今日的风有些冷,但桑砚觉得没有陆修之的怀抱冷。
很快桑砚和陆修之便回到了九华仙山,只是路过剑宗时,陆修之并没有停下,反而一路御风而去。
直到桑砚再看不到整个稷华仙宗也后,陆修之才终于开始带着她缓缓下降,最终两人来到了九华仙山的一处峡谷内。
九华仙山山势绵亘不绝,甚至占据整个中州将近一半的土地面积,而桑砚除了稷华仙宗外几乎没有去过任何地方,她自然也没有来过此处的峡谷。
峡谷内深而陡峭,仿佛一道被巨斧劈开的伤痕,而不受四季约束终年不化的冰壁将这片峡谷变成了一个仿佛被冰冻的时空。
桑砚被陆修之抱着在光滑如镜的冰面上行走,从进入这片峡谷以来桑砚就感觉到一股深入骨髓的寒冷,加上她以之前失血太多,现在已经面色苍白甚至已经开始微微发抖。
不知为何落地后陆修之也并没有放开自己,一直被陆修之抱在怀里的桑砚,不敢开口和陆修之说自己很冷,更不敢提醒陆修之其实她可以下来自己走。
这一路上陆修之并没有再和桑砚说上任何一句话,也没有解释他把桑砚带到了哪里以及为什么要把自己带过来。
没多久两人就来到了一面巨大的山壁前,嶙峋的冰柱覆盖其上,桑砚瞬间觉得自己更冷了,忍不住往陆修之的怀里躲了躲,额头甚至不小心撞到了陆修之的下巴,但当桑砚小心翼翼地观察陆修之的反应时,发现他好像并不在意,因为他的脸比这片冰谷冷多了。
忽然眼前的山壁开始慢慢发生变化,随后显露出一座巨大的山洞,看起来十分像是修士用来修炼闭关的洞府。
陆修之带着桑砚跨入其中,洞府内就像一个巨大的冰川溶洞,而举目所见的所有颜色只剩下白色,如同一整片被凝固的极光。
洞府里明明看不到天空却纷飞着鹅毛大雪,这些雪落在桑砚身上的瞬间她就感受到了充沛的灵力向自己涌来,可自己并没有受到灵力滋养的感觉,因为比灵力先到来的是彻骨的寒冷。
这带着彻骨寒气的灵力桑砚根本是无福消受,而陆修之也在将桑砚带到一片巨大的莲花台上后便松了手将桑砚放了下来。
“这里是寂静天,你就在这里静思己过,什么时候知错了,什么时候才能离开。”
陆修之说完这句话,就打算转头离开,桑砚这下明白了陆修之为什么要突然带自己来这里,原来是为了惩罚自己。
这次的惩罚不再是之前桑砚偷懒逃课或课业不精时被惩罚打坐或彻夜修炼这样的小打小闹了,这次陆修之居然打算直接把自己丢在这个冰雪世界里关禁闭。
桑砚立马打算光速滑跪认错,虽然她并不明白陆修之这次为什么会如此动怒。
桑砚承认这次自己的一意孤行差点导致自己断送了小命,其实自己也十分后怕,但难道自己永远留在稷华仙宗内没完没了的打坐和修炼就真的可以坚韧心性,增长修为吗?
桑砚觉得陆修之有时对自己十分严厉,就像是所有的名师会对自己的弟子十分严苛一样。
但更多时候桑砚觉得陆修之其实对她的修为增长方面其实毫不在意,不然他也不会每日只要求完成基础的修炼反而日日让她静心打坐静悟己心。
这就如同一名数学老师天天上课教授的不是数学知识而是道德与法治这样给人塑造三观的思政课内容。
更多时候陆修之更好像是在观察桑砚在面对不同事情时所做出的各种选择。
在桑砚循规蹈矩时他往往不会有任何反应,但她一旦表现出一点调皮或者要离经叛道的意思,哪怕并不是什么大事,他都会去更正桑砚。
桑砚觉得自己仿佛是一个把“性本恶”刻在脑门上的顽劣学生,陆修之对她的态度不像是单纯对待一个愚笨或者差劲的学生的样子,他眼中的桑砚更像是一个随时随地要走上人生歧路的学生。
桑砚不理解陆修之为什么会对自己有这样奇怪的印象,难道是受原主的影响才会让陆修之对自己有这样的认知?
但是在鸿碁之前的描述中原主明明是一个会路见不平立刻见义勇为的人,也就是这样才会机缘巧合之下救下了陆修之,才能在原主宗门覆灭后成为稷华仙宗的弟子。
桑砚这样一想就觉得原因多半跟原主没关系,还是出在了自己身上,就像这次陆修之会生这么大气,多半也是因为桑砚的阳奉阴违和不服管教。
桑砚当然知道自己这样确实是有不对的地方,但那也是因为陆修之不知为何不让自己离开宗门外出历练,导致自己只能趁他外出不在的时候铤而走险。
结果不光任务差点翻车,桑砚自己还搞得浑身是伤,桑砚现在又冷又疼不由有些委屈,她现在很想马上离开这里。
“对不起,陆师兄,我知道错了。”桑砚看着陆修之的眼睛认真地说着,企图让他看到自己积极认错的良好态度。
但显然陆修之并不觉得如此短的时间之内桑砚就能反省好自己,如此快的认错多半还是想逃脱惩罚。
寂静天里虽然灵气充裕但充满凌冽的极寒之气,比灵气的滋养先一步到达的是寒气的磨砺,所以对绝大多数的修士来说这里并不是什么好地方,更像是惩罚之地。
陆修之对桑砚张口就来的检讨果然无动于衷,只是回视着桑砚充满渴望的双眼冷漠地缓缓开口:“好好反省。”随后一个转身,陆修之的身影就消失在了寂静天之中。
寂静天中只剩下桑砚一个人,比寒冷先一步到来的是无边的孤寂。
桑砚双手抱膝蜷坐在巨大的莲花台之上,漫天的雪不停的落在她身上,她却仿佛感觉不到寒冷只有些麻木的感觉。
桑砚抬头望着上方,一会思考着这些雪到底是从哪里落下的,一会又想着默霖是不是已经得救了不知道伤势如何了,但跳脱的思绪最终也只落回了陆修之的那句静思己过上。
静思己过。
自己的行为确实是有错的,但自己只是太想提高修为,也太想看看稷华仙宗外的世界了,只是没想到自己的努力得到了这样的结果,还被陆修之惩罚在这鬼地方待着,简直是可笑又失败。
桑砚将脸伏在自己膝上用力蜷缩抱紧了自己,随后一滴热泪顺着眼角慢慢淌了下来。
桑砚不想哭她知道哭除了宣泄情绪之外并没有多大的作用,但在这个倍感孤寂和无措的时刻,还是允许她接纳自己的情绪吧。
桑砚静静地待在寂静天内,虽然无法知晓具体时辰,但她还是能感受到时间的流逝,自己应该已经在寂静天内待了多日了。
桑砚的眉毛和纤长的双睫上都因为大雪结了霜,满头的黑发也被大雪覆满染成了银丝,她就这样浑浑噩噩地度过了这几日。
陆修之注视着蜷缩在莲花台之上的桑砚没有言语,只是在看着桑砚眼角的泪痕时缓慢地蹲下身靠近了蜷缩着的桑砚。
桑砚刚睁眼就看到了陆修之的双眸和自己在同一水平线上交汇,刹那间桑砚眼中只剩下他清晰的黑色瞳孔。
桑砚不知道陆修之是何时出现的,不过从他也染上了风霜的发丝来看,他应该已经在寂静天中待了有一会了,只是自己却并未发现。
桑砚不知道要和他说什么,也不想再开口为自己辩解什么,索性和陆修之视线相交时也闭口不言,她想或许她应该平静的接受这份惩罚。
桑砚收回了自己的视线,不再和陆修之对视而是望向了莲花台的台面作出了自省的样子。
出乎意料的是,陆修之又再一次把桑砚抱起,随后缓步向寂静天外走去,因为被抱起的姿势,桑砚的两只手只能环抱着陆修之的脖颈,她有些不解地看向抱着自己的陆修之,陆修之绝不是个会出尔反尔因为心软就轻轻揭过惩罚的人。
可能是桑砚的视线太过明显,即使陆修之并没有看向怀中的桑砚,只是目视前方缓缓走着还是感受到了桑砚带着疑问的目光,于是陆修之开了口。
“并非不想让你去完成委托,而是从一开始我便知道这个委托不适合你,至少以你现在的能力并不足以完成这个委托。”
桑砚没想到原来陆修之没收自己的木牌是因为从一开始就看出了这个委托下暗藏的危险,所以才阻止了自己前去。
只是因为他当时马上就要离宗办事才没有与桑砚细说,但没有想到桑砚居然直接阳奉阴违,还是接下了这个委托还导致自己差点丧了命。
知道真相的桑砚萎靡地任由自己轻靠在陆修之怀里闭上了双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