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鸿雁长飞光不度》枕青溪

92、夫妻相性五十问

　　某年某月某日，有位名唤阿枕的道士途经锦城。

　　偶遇在自家院落侍弄纸花的沈令仪，她忽而面露狂喜，一个迈步就冲上前去：“姑娘与我乃是有缘之人啊！”

　　眼前之人装扮奇特，衣裳看似是道袍，实则风格混搭。琉璃镜后的眼睛冒着异常兴奋的光，宛若饿猫终于碰到了耗子。

　　沈令仪尴尬地笑笑：“请问阁下是……”

　　“秘密。”阿枕意味深长地点点头，“但我知晓你们所有人的故事。”

　　原来是个招摇撞骗的假道士，沈令仪维持着尴尬的笑，将手臂缓缓地抽回来，敷衍地说道：“那阁下真是很厉害了。”

　　阿枕见状并未生气，从袖子里掏出一叠长卷。

　　“还请姑娘与你夫君共同答复这些疑惑，在下必有厚礼答谢。”

　　总而言之，言而总之，尽管沈令仪对其身份表示严重怀疑，但是她和陆鸿晏都感觉出一种诡异的亲切感，遂鬼使神差地答应了。

　　在两人好奇的凝视里，阿枕笑眯眯地掏出 “改良版陆潜同款真话迷-香”飞洒在半空，确保他们神志清醒且有记忆的情况下，能够完全讲出真心话。

　　1.二位如何称呼？
　　沈令仪：沈跃，或者沈令仪。
　　陆鸿晏：（毫不犹豫）陆潜。

　　2.自认性情如何？
　　沈令仪：认真执着吧，有时候会有点优柔寡断。
　　陆鸿晏：目标坚定，行动果断，就是有时候对感情会不知所措。
　　阿枕：……这就是事业脑谈恋爱吗？

　　3.视对方性情如何？
　　沈令仪：心狠手辣的笑面虎。
　　陆鸿晏：……那是很早以前了，现在朕是个宽厚仁慈的好先帝。
　　沈令仪：真的吗？我不信。
　　陆鸿晏：（无奈扶额）（转移话题）阿跃温暖而坚定，可以算作……非常善良的坏人了。
　　沈令仪：（哭笑不得）（莫名划过感动）
　　阿枕：（但笑不语）（内心尖叫）

　　4.初逢于何时何地？
　　陆鸿晏：公主府的赏花宴，被设计落水后遇见躺在池底的她。
　　沈令仪：永宁侯府的集会，他的投壶技艺真的很烂。
　　陆鸿晏：（略惊）原来你都看到了？
　　沈令仪：（微笑）（故作腔调）三殿下真是好准头呀~佩服佩服！！

　　5.彼时第一眼的印象？
　　陆鸿晏：恬静美好，像坠入人间的神女。
　　沈令仪：俊朗矜贵，但是典型的纨绔子弟。

　　6.最倾心对方何处？
　　沈令仪：眼睛，我最喜欢他看我时的眼睛。
　　陆鸿晏：所有的她。

　　7.最恼对方何事？
　　沈令仪：偷懒或者犯错以后朝我笑……这让我很容易就原谅他！
　　陆鸿晏：生气后喜欢口是心非，讲道理很难哄好。
　　沈令仪：（沉默片刻）好吧，以后我会注意。
　　陆鸿晏：（郑重）没必要，怎样的你我都很喜欢。

　　8.私下里如何称谓彼此？
　　陆鸿晏：（脱口而出）阿跃。
　　沈令仪：（脸红）……夫君。
　　阿枕：（好奇）怎么好像没听你唤过？
　　沈令仪：（脸更红）……仅在某些特殊场合。

　　9.希望对方如何称呼自己？
　　陆鸿晏：……夫君。
　　沈令仪：沈跃。
　　陆鸿晏：为何会喜欢称呼全名？
　　沈令仪：会给我一种庄重的喜欢感。
　　阿枕：（不明觉厉）

　　10.当年是谁率先表达心悦？
　　陆鸿晏：（委屈）是我，沈跃只会说恨我。
　　沈令仪：……傻啊！都知道我口是心非了。
　　陆鸿晏：那你现在能不能再说一遍？
　　沈令仪：（无奈摊手）（还是满足）陆潜，我心悦你。

　　11.两人第一次约会的情景？
　　陆鸿晏：乙巳新年，我为她准备了锦鲤烟花。
　　沈令仪：（发笑）还用烟花炸毁我的情报楼。
　　陆鸿晏：（着急）我当时还不知晓，何况那是突发变故。
　　沈令仪：哦——好吧，烟花确实很美。

　　12.定情信物为何物？
　　陆鸿晏：胖喜鹊剪纸。
　　沈令仪：（笑出声来）妙手偶得之。

　　13.唇齿相亲始于何时？
　　沈令仪：成婚前他要去处理青院事宜，傍晚道别的时候。
　　陆鸿晏：（略显难过）
　　沈令仪：（握住他的手安慰）怎么了？
　　陆鸿晏：（叹息）如果时间能停留在那时就好了。

　　14.当时的想法是什么？
　　陆鸿晏：处理好所有事情，回来同她成婚。
　　沈令仪：等他处理好事情，就将一切坦白。
　　陆鸿晏：（将她的手握得紧紧的）幸好最后我们还是没有错过。
　　阿枕：（感动泪目）呜呜呜呜呜……

　　15.喜欢对方到什么样的程度？
　　沈令仪：（不假思索）无他不可。
　　陆鸿晏：（脱口而出）以命相许。

　　16.如果对方移情别恋了，你会如何？
　　陆鸿晏：（怒色）抢回她。
　　沈令仪：（沉思）杀了他。
　　阿枕：（莫名打个寒颤）

　　17.如果对方移情别恋后浪子回头，你会如何？
　　陆鸿晏：（失落）当然是选择原谅她。
　　沈令仪：（沉思）我还没有能力……将他复活。

　　18.如果以动物来作比喻，你觉得对方是？
　　陆鸿晏：狡猾的狐狸。
　　沈令仪：披着老虎皮的大狗狗……
　　陆鸿晏：？？？

　　19.倘若有来世，还愿意在一起吗？
　　陆鸿晏：（异口同声）当然。
　　沈令仪：（异口同声）当然。

　　20.对方做什么事会让你束手无策？
　　陆鸿晏：当初用莫名其妙的烂理由离开我的时候。
　　沈令仪：（嗔怪）什么叫做莫名其妙？明明是你见识浅薄，不理解我。
　　陆鸿晏：（委屈）哦。

　　21.最容易为什么事情而吵架？
　　沈令仪：生活里乱七八糟的琐事。
　　陆鸿晏：……她好像移情别恋的时候。
　　沈令仪：？？？
　　阿枕：？？？
　　陆鸿晏：（理直气壮）前日林祺然又来给你送糕点。
　　沈令仪：（无语）……那糕点难道没进你肚子？
　　阿枕：（长舒一口气）好吧，原来是大狗狗喜欢吃醋。

　　22.吵完架之后谁会先低头？
　　沈令仪：讲清楚道理吧，谁没道理谁低头。
　　陆鸿晏：先哄着呗，得把她的情绪降到讲道理的范围里。
　　沈令仪：（嘴硬）你胡说，我一直很讲道理。

　　23.什么时候会确定对方深爱着自己？
　　陆鸿晏：早晨醒来发现她在怀里偷看我。
　　沈令仪：（闻言有些脸红）从他看我的眼神里确定。
　　陆鸿晏：（轻笑）难怪你最喜欢我的眼睛。

　　24.什么时候觉得对方不爱你了？
　　陆鸿晏：前日林祺然来送糕点，她竟然收下的时候。
　　沈令仪：（再次无语）你就说那糕点你吃没吃吧！

　　25.以后会想要拥有孩子吗？
　　沈令仪：（摇头）没想过。
　　陆鸿晏：此事我完全尊重她的想法。

　　26.为什么不想要拥有孩子？
　　沈令仪：一来是我们俩身体都不好，二来是确实不想生育，我们如今这个情况，倒也确实没有传宗接代的责任。
　　陆鸿晏：（假咳）其实身体也都还行……阿跃喜欢自由，我希望她的余生可以好好享受繁华天下，不必拘泥于相夫教子的束缚里。

　　27.对方什么表情会让你特别心动？
　　陆鸿晏：……不可详述。
　　沈令仪：（秒懂）（脸更红）
　　阿枕：？？？

　　28.有没有偷看过对方私藏的东西？
　　沈令仪：我和他之间没有秘密。
　　陆鸿晏：（得意）我连藏火铳的位置都知道。

　　29.对彼此撒过谎吗？
　　沈令仪：以前经常，现在偶尔吧。
　　陆鸿晏：（点头）（眼神赞同）

　　30.会介意对方向自己撒谎吗？
　　沈令仪：（眸光真诚）以前会难过，现在完全不介意。
　　陆鸿晏：（着急解释）谎言并非就是背叛，善意的谎言更加有益于夫妻间的相处。
　　阿枕：比如呢？
　　陆鸿晏：比如，我总说阿跃是全天下最美的人。
　　沈令仪：（白眼）别信他，这人撒谎成性。当然我也是。

　　31.对方有什么特殊爱好吗？
　　陆鸿晏：她半夜喝酒并且疯狂剪纸。
　　沈令仪：他最近爱上做饭，味道一言难尽。

　　32.会支持对方的特殊爱好吗？
　　陆鸿晏：我会买各种好酒囤起来，还会帮她搜集各种款式的蜡纸。
　　沈令仪：知道他做饭辛苦，我会很给面子地吃下去，然后喝酒漱口。
　　阿枕：？？？神奇的循环构成了

　　33.收到过最难忘的生辰礼物？
　　沈令仪：锦鲤烟花，特别特别绚烂。
　　陆鸿晏：满屋盛开的绯月兰。

　　34.自己最希望对方在生辰送的礼物？
　　陆鸿晏：我只希望每年生辰阿跃都能够陪在我身边。
　　沈令仪：（胡思乱想）希望他能为我跳支舞。
　　陆鸿晏：……好的。

　　35.你们觉得感情里什么最重要？
　　沈令仪：信任。
　　陆鸿晏：真诚。
　　阿枕：（肯定）真诚的信任！

　　36.愿意为对方改变自己的人生轨道吗？
　　沈令仪：这种话题得具体情况具体分析吧，无论是否改变轨道，我都敢肯定自己的决定绝不会后悔。
　　陆鸿晏：阿跃说的有理，但我愿意为她改变。

　　37.想要对方为自己改变人生轨道吗?
　　沈令仪：不想，我希望他先是他自己。
　　陆鸿晏：我也不想，我爱的是她，每条轨道上的她。

　　38.记忆里最温暖的日常画面？
　　沈令仪：晨起时他为我梳妆描眉。
　　陆鸿晏：晚归时她为我留着油灯。

　　39.希望五年后能够完成什么目标？
　　沈令仪：（星星眼）云游过很多地方，能够见识各式各样的风景和文化，充实短暂的人生。
　　陆鸿晏：亲手做出色香味俱全的满汉全席。
　　沈令仪：（无奈）他现在真的很爱下厨！

　　40.请想象十年后的日常场景？
　　沈令仪：我继续吃着他一言难尽的饭菜。
　　陆鸿晏：不对，是她幸福地吃着我做的美味佳肴。
　　阿枕：……在下冒昧地问一句，饭后谁洗碗？
　　陆鸿晏：（抢答）我来。
　　沈令仪：（来劲）你是不知道他做饭有多费碗，打鸡蛋和切葱花要用三个碗，我真不知道第三个碗用来干嘛……当然，洗碗我偶尔也会来帮忙。

　　41.你们觉得爱情像什么？
　　沈令仪：以前会觉得像焰火，漂亮但是稍纵即逝。现在会觉得像是潺潺溪流，细细流淌而不间断。
　　陆鸿晏：磐石，坚如磐石。

　　42.有为对方哭过吗？
　　沈令仪：自然有过。
　　陆鸿晏：（坦然）有过……很多次。
　　沈令仪：（微愣）

　　43.为对方流泪印象最深的一次？
　　沈令仪：影峡峰的山雾里，我怕他就这么死掉。
　　陆鸿晏：（沉思）宫变后的离别码头。
　　沈令仪：我怎么不记得这情景？
　　陆鸿晏：（叹息）你先被徐青轩打晕，后又因为迷-药暂无记忆，自然不记得自己说过多么伤人的话。不过，我也庆幸你不记得。

　　44.如果灵魂互换一天你会做什么？
　　陆鸿晏：体验和感受她的日常生活。
　　沈令仪：……去花楼。
　　陆鸿晏：（握拳）喂！
　　沈令仪：（理直气壮）谁让锦城花楼只允许男人进去？我不过是想去看看里面究竟什么样子。
　　陆鸿晏：不必灵魂互换，赶空我帮你易容好了去。还有，不许花钱点那些乱七八糟的小倌。

　　45.睡前会聊天到深夜吗？
　　陆鸿晏：（轻笑）还有其他重要的事情要做。
　　沈令仪：（讪笑）他说的是聊正事。

　　46.你认为爱是占有还是放手？
　　沈令仪：理智告诉我，应该是去放手成全对方，但是我绝对做不到的。
　　陆鸿晏：我放不开，只学会去占有。

　　47.如果能够改变过去，你最想改变什么？
　　陆鸿晏：得知青院真相后再等等，等阿跃愿意亲自向我坦白的时候。
　　沈令仪：如果改变会导致结局的变化，那我宁可不要改变。
　　陆鸿晏：阿跃，你在担心可能失去我吗？
　　沈令仪：休要自作多情……好吧，不许得意。

　　48.如果对方先去世，你会怎么办？
　　沈令仪：帮他完成生前的所有梦想。
　　陆鸿晏：安顿好身后事，然后殉情。

　　49.你们相信感情是命中注定吗？
　　沈令仪：我相信缘分的力量。
　　陆鸿晏：我更相信感情事在人为。

　　50.如果用一个字来总结你们的感情？
　　沈令仪：（不假思索）恨。
　　陆鸿晏：……恨比爱长久。

　　长长的问卷终于回答完毕，阿枕已经泪流满面，忙不迭地用袖子擦着眼泪：“你们都是我的有缘人，我给你们留下了专属的礼物。”

　　说罢，她从袖子里掏出用朱红绸缎包裹的精致木盒，郑重地递交给沈令仪，然后步履如风般飞速离开了。

　　拆开木盒，里面是一坨奇形怪状的粘稠物。

　　陆鸿晏无语道：“又是融化后的红蜡纸？”

　　沈令仪用手指仔细触碰检查，忽而神采奕奕地笑起来，挖出一坨迅速塞到陆鸿晏嘴里。

　　“不是红蜡。”她笑眯眯地望着他，“是真的猪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