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龙门荒漠（一） ...
-
好笑得看了会儿夏悠言与那少女之间的互动，忽然听得一阵压抑的哀嚎声传来，我茫然地眨了眨眼，才发现刚刚土豆脸撤退时并没有将所有人都带走，那些中了比较多的毒粉而且伤得也比较重，已经完全没法自己行动的人被抛弃了，此时正在地下声声惨叫，可是又不敢叫的太大声。
孙家的几个护院一样的人物正试图接近他们，手上拿了绳子，看样子是想把他们绑起来。
夏悠言平静的地走过去，抽出腰刀，干净利落得给了他们一个痛快。此时的夏悠言，仍旧笑的一脸腼，仿佛刚才狠辣的行事并不是他所为一般。
“这些神策之人在龙门荒漠横行，与我天策结仇已久，双方若是相遇，是绝对不会手下留情。留下他们，必有后患，何况——”他看我一眼，“中了叶姑娘的毒粉，也算是半个死人了，不如给他们一个痛快。”
我抿了嘴笑，我出手并不比夏悠言好多少，那些毒粉若是入了人眼或者口中，沾了水，会销溶掉他们的眼球或者毒哑了他们的嗓子。夏悠言只不过是凭着斩草除根的想法，虽然因为这些孙家人在这里没有追击那些逃走的神策人，却不可能放过这些残存之人。
不过，很多事，没办法和普通人解释清楚的。
孙家的人和家丁显然对此事避之不及，再看夏悠言时，眼中的尊敬已经便成了畏惧。我在旁边看着，叹了口气。
我在旁边站着，叹了口气。
所以说我讨厌见义勇为什么的，尤其是需要善后的时候。我虽不是什么良善之人，但是也不喜欢看到那些普通百姓看我时表露出的恐惧。
正皱眉盯着那些神策军的尸体，夏悠言挡到我身前，微微笑着：“叶姑娘不妨和孙家人一起去歇息一下。这些我来处理就好。”
我抬眼，看他一下，又一下，笑着回答：“好吧。”便走到一边，查看孙家家丁中是否有人受伤。
后来，我跟荼白说起此事，她瞥了我一眼，嘲笑道：“人家还以为你是见不得血呢，多体贴，你就应该顺势晕倒一下。”
“你以为我真看不出来么？！”我挑眉，“不过啊，姑娘我身体健康着呢！就算为吃美人豆腐也绝不委屈自己。何况，我像是会轻易晕倒的那种人么？！”
我帮忙给孙家一些受伤的人包扎，等夏悠言那边也“处理”完了，冲他招招手，此人便乖乖走过来，在离我三尺远的地方坐下。扬眉看着他，这人这时候才想起来要注意“男女之大防”么？！
“脱衣服。”一脸淡定地对夏悠言道。
“啊？！”夏悠言不出我所料的瞬间红了脸。
“别以为我不知道，”扬眉瞪他，“中了神策的灵蛇刺，别人看不出来我会看不出来么？不想因为故作潇洒留下后遗症，就乖乖脱了衣服让我检查。姑娘我虽然略通医术，但还没出神入化神奇到隔着衣服就能疗伤。”
夏悠言笑起来，也不多言，除去衣甲，露出上身，肩膀上赫然黑漆漆蛇纹般的一道痕迹。
“哼哼，果然是邪魔外道，好好的‘乌龙出洞’，被改成这等狠毒的招数，”撇撇嘴。冷笑了一声，倒了药粉在手心中，拍上那道伤痕，此伤单凭药石难以治好，我便催动云裳心经，以内力化解他所受的内伤，“你别乱动啊”
“叶姑娘也知晓我天策招数？”夏悠言倒是能忍，被我一巴掌拍上伤口，也不见他皱眉，更是听从我的吩咐，一动也不动。
一边尽力治疗，一边随口答他：“啊，小时候见过。”后半句没对他说：何止是见过，还亲身体验过呢。天策之人，也未必就不狠毒。
看那黑色蛇纹渐渐消退，心下松了口气，这才有时间观察起来。夏悠言的体格比我预想得还要好。腹上肌肉分明。一时手痒，便伸指去抚摸那深浅错落的伤疤。听得他倒吸一口气，
于是抬头看他：“我弄痛你了么？”
“不……，并没有……”夏悠言脸上闪过一丝红晕。
“这些伤，不痛么？”留恋着指尖温润柔韧的触感，面上却是关切的样子。不过，夏悠言的皮肤很好，光洁、略带了一丝凝涩的粗厚感，没有浓密的汗毛，没有我曾在东篱寨和很多市井的男子们附近曾闻到过的奇怪味道。
夏悠言僵直着身体动也不敢动，声音都僵硬的很：“不痛了，都是陈年旧伤。”
我心下暗笑：我这分明是在趁机吃他豆腐，他倒真是乖觉，还真是听从我的话，纹丝不动。
于是趁机将他身上一一抚遍。
“色女！”一个小小童音在我身边响起，清澈稚嫩。
抬了眼看去，小小少年一名正站在身边，笑眯眯看着我，见我假装瞪他，也不害怕，笑嘻嘻道：“姐姐你在吃哥哥豆腐么？”说这话时他一脸纯真好奇的样子。
眼见夏悠言身上那道痕迹完全消失，心下放宽了，于是忍不住跟孙家的小五扯起来：“啊啊，对啊！刚刚情况危急，没空吃豆腐，现在大家都歇着了，夏美人，快给爷笑一个。”一边说，一边冲夏悠言挑眉笑。
“噗！”夏悠言很不给面子地笑出来，“叶姑娘太幽默了。”
我瞬间泪流满面：这人是何等的纯真，才会把我的调戏当作幽默啊！
倒是孙小五在旁边插嘴了：“叶姐姐，你一定干过扮成男孩子上花楼的事情吧？”
“呸！你个臭小子怎么知道的？是不是看到谁这么做过？”捏了下他的脸，嗯，小孩子的皮肤手感就是好！看他眼泪含在大眼睛里转啊转的，我见犹怜，长大后又是一祸水。
“才不是！小五不过是看到哥哥他们调戏花楼的女孩子时就是这么说的。”小五力图辩白。
“在下这还是第一次被女孩子调戏。”夏悠言倒是一脸新鲜有趣的模样，不气不恼，淡定自如。很好，有前途！刚这么想着，他就一脸诚恳地看向我：“叶姑娘，以后这种事可不能随便对其他人做。”
意思是说我以后还得挑着人来做么？还是说对你随便做就可以么？
夏悠言大概是察觉到口误，忙补充道：“当然，不要做最好！”
“那我要是真的很想做呢？”咦？总觉得这个对话似乎变得很奇怪？
“还是节制点比较好吧？”果然这个对话朝着奇怪的方向发展过去了……
我看那孙家之人也休息的差不多了，便起身过去。可以的话，我是想要告辞先走一步的，奈何这里最识路的人，大概也就是他们了，夏悠言应该也有点熟悉这里，不过，看他那样子，大概是要护送这家人一程的。
“呐……恩公……”细如蚊蚋的声音忽然在我身后响起，吓得我一个激灵，差点反手一剑刺出，幸好及时收住了。
之前缠着夏悠言的那位少女，正娇怯怯得站在我后面，手里托着个水盆，盆边搭了条雪白的汗巾。小姑娘一张小脸犹如水蜜桃般——圆润，带着粉红色——看看夏悠言，又看看我，真真是什么心思都写在了脸上一样，我好人做到底，于是对夏悠言道：“正好，让孙小姐给你包扎一下吧。”
说着转身要走，但夏悠言突然拉了我一把，我一时大意，竟向前跌了过去，夏悠言反应快得很，我还没来得及闭上眼睛，他就已经跳起来拦腰扶住了我：“叶姑娘，小心！”
“痛！”我皱了皱眉，脚扭到了。
“叶姑娘你怎么了？”夏悠言问道。
“扭到脚了而已。你拉我做什么？”
夏悠言吞吞吐吐：“嗯，我想叶姑娘帮我包扎就好，不麻烦孙小姐了……”
我了然，原来夏悠言不是木头，他知道孙姑娘的心思，所以想用我挡人啊。
再看孙小姐，她咬着下唇好不委屈，我刚想帮夏悠言一把，突然闻到她身上的味道，立刻改口道：“我肚子饿了，小小姐。”
“啊？”她一时还没反应过来。
“我从你身上闻到了糖醋肘子、红烧里脊、松鼠鱼、翡翠烧卖……的味道，可以开饭了么？”一边数着菜色，一边觉得口水都要滴下来了，在这种偏西之地，居然有扬州菜出现，虽然我才离开七秀没有多久，还是觉得好怀念！
两人一脸不可置信的看着我，而我丢下呆立在那里的两个人，跳着脚径直向孙家那群忙碌的人走去。至于他们两个要怎么发展，已经不关我的事了。吃饭皇帝大，美味的饭菜，我来了！
吃饱喝足之后，众人一番商议。果然如我所料，夏悠言本就有护送一程之意，孙家人一提出请求，他就很爽快地答应了。然后众人便看向了我。
“不用看我，我现在反正也没什么事要做，本来就只是四处游览。既然夏校尉说要陪你们，我少不得也该陪着，不然岂不是不讲义气了！”我这么说，其实有点故意的意思，让孙家人——特指某位小姑娘——以为我和夏悠言本来就是同行者，果然，小姑娘又咬嘴唇了，那欲诉还羞的样子，真是好可爱。
夏悠言好笑地看我一眼，不过他既然不点破，说明我这么做对他算是帮助，我自然也不会客气。
于是，我和夏悠言便决定送孙家人到龙门荒漠通往长安城的官道入口后，再和夏悠言继续“我们的”游历。于是众人收拾收拾，便再次启程。
夏悠言骑马和我并肩，一边回答我关于龙门荒漠的问题。我们现在是在龙门荒漠西北一带，苍狼棒和石驼帮马贼经常出没，所以也有天策和神策军人驻扎。我们现在要去龙门荒漠中唯一的一块中立之地——龙门客栈稍作调整再上路。
“这龙门客栈建在这种地方，前有狼后有虎的，这老板，还真是有胆色啊！”我不禁有些佩服。
“呵呵。”夏悠言一笑，“是老板娘才对！”
“哎？女中豪杰么？”我再次惊讶了，看来，这边远地区，当真是藏龙卧虎啊。
“金老板确实算得是女中豪杰。”夏悠言不知想到什么，有点好笑地摇了摇头，“不过真正能让龙门客栈安稳地立于此地的，一是各方人马的共同协议，二是，因为那里有李复。”
“李复？传闻中‘九天’之一的那个李复？”我被这消息惊得一个晃神，差点摔下马去。不能怪我失态，实在是江湖上有太多关于李复的传奇。
作者有话说
第4章 龙门荒漠（一）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