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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楔子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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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嘶,好疼……”耳边回响过天美惊慌失措的喊声,眼前闪过头顶破碎的火幕,最后只留下鼻子里呛人烟尘的味道和头上剧烈的疼痛,严格挣扎着从又一次噩梦中醒来,窗外的阳光刺得他猛然闭上眼,他……不应该已经死了吗?那样大的火,为什么他还活着?天美呢?终究是自己欠了她的。
严格闭上眼睛,良久,终于忍不住狠狠攥起拳头砸在了床沿上。他对这个世界没有留恋也再找不到活着的意义。晓菁回到他身边的时候他以为一切都会好起来,然而,晓菁害了奶奶——为什么!究竟是为什么,严格在离开她之后心碎又愤怒地想到,是他严格给的爱还不够多吗?!他把自己能给的所有东西包括内心柔软的一切全给了她,然而她还是嫌不够,不够啊!!!
严格大口大口的往嘴里灌酒,眼泪一边顺着脸颊流进衣服里,冰凉的、碎裂的,浸湿他的衬衫也浸湿了他一片一片的心脏。
他没办法走出去,更没办法娶天美,是,在孙晓菁回来之前他以为自己放下了,也真的喜欢上天美了,但直到见到孙晓菁的那一刻,严格才知道那都是自欺欺人的虚妄。在那么多年无望的爱恋与等待中,他对孙晓菁的爱意一刻不停地在骨血中疯长,直到汹涌滔天震耳欲聋,又在见到她的瞬间破土而出,刺破胸前皮肉,划烂他所有自欺欺人的理智。
在消沉的这个把月中,严格每日酗酒,烂醉不醒,每个人打来的电话都被他迅速挂断,如同一个初出茅庐的小伙子般沉沦于背叛与失去,而他没办法抗拒这一切,那是孙晓菁,刻进他每一寸血肉里的孙晓菁,然而他又痛苦地无论如何都不可能原谅她,所以他自毁,他愤恨,他借酒消愁。
直到那天,烂醉的严格接到了一通电话,是田昊打来的。严格哪怕是醉中,一听到他的声音也立马冷笑一声准备挂断。
“晓菁走了。”电话那头的男人赶在他挂断之前说道,声音冷肃,又带着一股说不尽的沉痛与哀伤。
“走了?”严格愣住,一股猛烈的情绪让他突然一下喘不过气来,他死死捏着手机大声吼道:“你说的走了是什么意思?我不信!怎么可能……在结婚那天都还好好的,这又是你们的骗局对不对!你又在打什么……”
“车祸。六月十七日下午两点,城北墓园。”田昊毫不留情地打断了他,“不来更好。”然后又沉默了一会儿道:“她应该是希望你来的。”
电话被挂断,严格仍然颤抖地举着手机,眼神毫无焦距,茫然地盯着远方。直到手机“啪哒”一下摔落在地,他才仿佛被惊醒似的站起来,发了疯一样翻箱倒柜,找了半天却什么也没找到,他才忍不住嘶吼着抱住自己哭了起来,一边哭一边用力往喉咙里灌酒——他们的所有合照,都已经被烧毁了。他们的所有过去,都已经被烧毁了。
严格没有去参加孙晓菁的葬礼,然而那天过后,他却好像突然重整旗鼓了似的,撑着得体的笑容处理堆积的公司事宜,陪伴奶奶,偶尔还和立恒拌拌嘴。然而身后天美担心地看着他强撑的笑脸与掩盖不住的憔悴神色,还是暗自决心接下来几天要多看着他一点。
这火起得突然,却并不出人意料。那冲天黑烟漫起火焰吞噬整座别墅的时候,别墅里的人已经被严格找各种各样的理由打发走了,此时别墅里只有他一人——和他怀里的,骨灰盒。
奶奶还有立恒,但晓菁没有别人了,她在地下太孤单,她那个爹说不定还会欺负她,严格恨她爱她,却也最心疼她依恋她,哪怕他从来没有说过。
火海中他靠在角落里抱着晓菁,看着面前一片灾难,脸上挂着的却竟然是笑意,漂亮的眼睛里倒映着漫天火海,细细碎碎的闪着水光,远处似乎传来天美寻找他的声音,但他已经管不了了。
严格温柔而深情的抚摸着骨灰盒,注视它的眼神仿佛从前他一千次一万次的注视孙晓菁,抚摸它的动作仿若从前他轻柔而充满侵略性地抚摸她后颈………
“晓菁,我们一起被烧毁吧”
如同他们的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