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 第九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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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夜，一轮弯月高挂上空，银色的光辉温柔如水，沉默地看着院子里的惨案。
“少主，都解决干净了。”
“那就都烧了吧。”
少年一声令下，几名黑衣人将手中火把抛向前方。
火焰宛如游蛇，仅是呼吸之间便将所有烧成了灰烬。热浪裹挟着黑灰色的烟，直上夜空将月华掩盖。
客栈内，桑悯几人正收拾行囊，打算用完早饭就出发离开。
这次出行所带物品众多，不比他和纪子清两个人时，找块空地就能躺躺。
“桑兄，东西已经都收拾好了，可以出发了。”
柳书逸死死盯着正在逗弄孩子的人，面无表情但眼神哀怨。
就在昨天，他已从真正的‘纪兄’口中得知，他才是真正的纪子清。
而那个盗用别人身份，欺骗他一整天还在那逗小孩的，则是魔教左护法桑悯。
当然，纪子清只告诉了他名字，身份是柳书逸自个揣摩推测出来的。
“多谢柳兄，也谢谢你家那个阿莫，之后途中还需要他帮忙照顾安安呢。”
桑悯不顾柳书逸那杀人的眼神，动作小心地将怀中孩子放入柳书逸怀中。
这个小姑娘自救起来后，除了娘亲以外，什么话也不会说。
不管谁抱起来都不挣扎，只会用清澈黑亮的眼神盯着看。
“我们真的要带着这小姑娘上路吗？此番前行凶险未知，真不把她交给官府？给她找个好人家也行啊。”
纪子清看着浩浩荡荡一队人颇为头疼，他们是来替教主打探消息的，哪有带着一群人办事的道理。
可桑悯不知是吃错了什么药，不仅带着柳书逸三人，还要带着这个时时刻刻离不开人的小姑娘。
“这里能有什么好人家，反正我是被你拉来的，要不然你放我走？”
说到这个，纪子清顿时没了脾气，连连摆手道：“算了算了，我去看看他们东西备好了没有。”
开玩笑，经此一役，纪子清算是明白了个道理。
任凭你武功如何高强，总有双拳难敌四手的时候。
他把桑悯放在身边，既可以监督又可以在危急时刻搭把手，何乐而不为呢？
“嗤。”
桑悯狠狠瞪着他离去的背影，眸中闪过不知名的情绪。
安安的到来并不在他计划中，原本他打算趁乱带着柳书逸逃走，所以才避开兵士来到城墙处打探情况。
谁知道刚爬上去就看到纪子清这么没用，那小姑娘都被掐死了，他还在那犹豫。
本来他也在想要不要出手，可视线触及小姑娘涨红的小脸时，桑悯脑中忽然闪过她抱着自己娘亲哭喊的画面。
也许是出于某种同情，桑悯突然觉得她跟自己很像。
生死皆在一念之间，那样危急的时刻，身体好似不受自己控制。
待桑悯回过神时，那三根银针已甩了出去。
救下这个孩子虽然是意外，但如何安顿她，却是个不得不面对的麻烦。
他们曾试图找到孩子的母亲，可当看到官府收来的尸体时，这个就不在选择之内了。
安城遭遇如此大的变故，各户人家人心惶惶，没人肯收一个不会说话的孩子。
好在柳书逸的随从阿莫会照顾孩子，桑悯便决定将他们一起带走，直到找到一户愿意好好收养的人家。
当朝廷的粮船到来的时候，桑悯他们也就上路了。
临走时，他最后看了眼浑浑噩噩的掌柜，以及一切照旧的其他人。
就好像是场梦一样，除了失去的人，其他一切都没变。
安城，希望这里的人真能和名字一样，一直安居乐业下去。
又是一个月夜，今晚的月光亮得出奇。
少年拍拍身旁的马儿，面色温柔似在安抚。
如果不看他脚下尸体的话，真会以为他是个温柔善良的俊美少年。
“马儿啊马儿，你主人挡了我的路，他只能死咯。别怕，我还得留着你去通风报信呢。”
棕色的骏马朝着地上的男子低声嘶鸣，男子流下的血将身上绿衣都染成了暗红色。
少年随着马儿的叫声看向男子，笑得张扬而又邪气。
他已经预见到几日之后，江湖上掀起的巨大风浪了。水搅得越浑，他就越开心。
“师兄，我送你的大礼，你一定会喜欢的。”
月色下，少年扬起手中长鞭，朝着马的屁股狠狠抽了一下。
马儿仰起身体痛苦嘶鸣，随后跃入密林深处中，不见踪影。
次日，两辆马车离了官道后一路向前，直至深入密林之中。
“你的消息可灵通？怎么这么久还不见踪影，别走错了路吧。”
桑悯掀开车帘，眉宇间带着隐隐的燥郁。
离前世那件事发生的日子越来越近，可他们却连绿衣男子的人影都没看见。见不到人，桑悯一日比一日暴躁。
种种表现纪子清全看在眼里，他不明白桑悯在害怕什么。
是的，就是害怕。虽然纪子清也不敢相信，可它就是出现在桑悯身上了。
然而他俩向来不对付，即使安城之事稍有缓和，但离互诉心事还差得远。
更何况，纪子清自知自己也绝非坦荡之人。对于桑悯，他也有所隐瞒。
无奈，纪子清只得忍受他时不时的坏脾气。
“你放心，消息定然是不会错的。比起这个，我还是比较担心你。”
闻言，桑悯怪叫道：“担心我？我有什么可担心的？”
“你难道自己心里没数？”纪子清斜睨着他，细数他这几日的反常行为，“夜里不睡觉就到处捕猎，一连几日都吃一样的肉，搞得安安看到肉都想吐了。”
桑悯煞时黑了脸色，嘴硬道：“我那是看她那么瘦，故意打给她吃的。”
“那也不能顿顿吃，一日三餐都是肉，别说安安了，我都受不了。”
纪子清随口抱怨后，察觉到一道不善的冰冷眼神。
后知后觉的他转头望向身后，只见桑悯目光冰凉，冷冷扫视着他。
见他看过来后，用力甩下车帘，躲进车里去了。
这段时日，他常常这样，纪子清已经习惯他阴晴不定的脾气。
此时被甩了脸色也不生气，悠然自得地驾马车去了。
另一辆马车里，阿莫抱着安安一下又一下地拍着背，担忧道：“公子，我们这是要去哪？”
柳书逸抬起眼皮，目光落在阿莫身上，扫过安安又望向不知名的方向。
他思索片刻，毫无情绪道：“这两人武功高强，不是我们所能敌得过的。至少这段时日下来，他俩并无恶意，暂且跟着吧。”
阿莫注意到柳书逸眉眼间的疲惫，心疼道：“公子累了就先歇会吧，若是有事，还有我和燕叔呢。”
柳书逸捏捏鼻梁，无声打了个哈欠：“也行，安安睡着了你把她放在软垫上即可。”
说完又掀起车帘，朝燕叔道：“燕叔，过一会你累了喊我，换我来。”
“是。”
几人不知的是，在这个时候，武林早就掀起了滔天巨浪。
事情是因一匹马跑进永乐山庄而起的，而这匹马正是永乐山庄弟子所骑之马。
据说那日林庄主正搂着美娇娘，美美喝着甜酒。忽闻弟子来报，说是有匹马在门外不断撞门。
有弟子想拦却被撞破了脑袋，直到这匹马自己撞开大门，跑到马厩里，这才安生下来。
这等奇事弟子自然从未见过，正要上报时，一名弟子认出这是一位师兄的马。
只因这位师兄极其喜欢绿色，不仅自己穿绿衣服带绿剑穗，就连马鞍都要绿色。
而这位师兄，正是先前被派去送信的弟子之一。
如今马回来了，人却没有，这意味着什么不言而喻。
林庄主一口断定，定是蛊行教杀了他的弟子，抢了他的信。
可苦于没有证据，空口白牙的蛊行教肯定不会认账。
巧的是，就在第二日，又一匹马跑了回来，这次带着一封血书。
那封血书言辞激烈，扬言林无忧派多少弟子，他就杀多少。态度之嚣张另林庄主气极，当日就下了江湖追杀令。
据说，赏金十分丰厚。
更加巧的是，在同一时间，顾家公子也下了追杀令，追杀的还都是蛊行教。
武林这几年安静许久，这样大的事情还是头一会看见。
江湖中人人都讨论此事的蹊跷，更有聪明的从中闻出了阴谋的味道。
一时之间，江湖上对蛊行教的谣言愈演愈烈。
蛊行教教主巫鸣也不是吃素的，立即下令凡传谣言者，杀无赦。如此这般，倒像是更加坐实了蛊行教的种种罪行。
得知这件事后，有人喜有人忧。
正在喂鱼的少年定然是欢喜的，他高兴地拿了一大盆鱼食，一把又一把地往水里扔。
“师兄总是这样，一点亏也不肯吃。谁要是冤枉了他，他宁愿坐实这个名声，也不愿出言解释。”
站在一旁的黑衣男子听了不言不语，低头紧盯着自己的脚尖，生怕少年一个不高兴，将他扔进去喂鱼。那些张着血盆大口的土龙，在他看来可并不憨态可掬。
“你怎么不说话？”
即使黑衣男子已经足够小心，但少年还是将目光放在了他身上。
黑衣男子顿觉头皮一紧，立时跪下向少年请罪：“属下知错。”
少年更加奇怪：“我又没怪你，你怕什么。”
黑衣男子听完头埋得更深，口中只有知错二字，再无其他。
少年顿感无趣，就连喂鱼也不是那么开心了。
“真没意思，你下去吧。继续盯着各处，有任何风吹草动都要报上来。”
“是。”
黑衣男子松了口气，正要领命下去时，少年又叫住了他。
“对了，还有那几个人，也给我盯紧了。”
少年拍拍手，旁边的侍女端来的清水。待少年净手后，又将洁白清香的帕子递给少年。
少年擦着手，漫不经心道：“盯着就好，别让他们死了。”
“是。”
作者有话说
第9章 第九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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