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的一天》夷楚

4、学姐是战地记者

　　郁薇挂了李晓婷电话之后有些后悔，她干嘛这么生气呢，又不是什么重要的事。
　　洗完澡之后的郁薇走出浴室，想了想还是给晓婷道了歉。
　　晓婷没回。
　　郁薇也没等她回，倒头就睡。

　　第二天她还要去外国语大学作报告。

　　外国语大学对郁薇来说不是个陌生的学校。
　　还在读高中的时候郁薇就来过这里，来参加一个演讲比赛。
　　郁薇凭着湖北省第八名的成绩获得了这次比赛的入场券。
　　读大学的时候郁薇也来过这儿，和章粤一起。

　　这次故地重游，学校没有发生大的变动，郁薇却感受到了不同。
　　她早早到了指定的教室，屋里几个挂着牌子的志愿者。
　　他们看到郁薇后有些腼腆，只有一个胆大过来打招呼。
　　“您是郁薇老师吧！”
　　郁薇点点头。
　　那姑娘见她随和，又继续说道:“我原来就在电视上见过您，您是我偶像。”
　　郁薇听后笑了出来。
　　“你倒是叫我不好意思了。”
　　小姑娘也低头笑，后知后觉地露出腼腆的样子。

　　“等会儿是在报告厅吗？”郁薇问她。
　　她点头:“到时间了我会带您去。”
　　听到她的答复之后，郁薇随意找了个椅子坐下，拿出手机开始看今天的稿子。
　　稿子上周写完的，她不知道看了多少遍，但临近作报告之前，她还是心头发慌，就跟原来每次考试之前一样，生怕自己做的不好。

　　郁薇在默读，揣摩着在哪里可以加上些动作不至于冷场。

　　“小郁！”
　　一个中年男人走了进来，他穿着一件卡其色西装，长得不高，很儒雅，一看就是个知识分子。
　　“钟老师。”郁薇朝他点头。
　　钟时走过来，眼睛放在郁薇身上。
　　“是个好孩子，身体还好？”
　　郁薇听后摇摇头:“看了医生，比原来好了不少，但还是不行。”
　　钟时明白，只能安慰她:“既然选择了这条路，这就是你必须要经历的东西。”
　　郁薇应答。
　　从她踏上离开香港的飞机的时候，她就知道了自己的命运不会再像前二十二年一帆风顺。

　　“郁老师，我们往那边走吧。”
　　这次换了姑娘，声音柔柔的，眼神躲闪，像是不敢打扰二人的谈话。
　　郁薇鼓励般朝她笑笑，跟着她往报告厅走去。

　　校园的林荫路上人来人往，单车如水。
　　初春的阳光像是杯温水，平淡又舒适。

　　那姑娘走在郁薇的前面，二人始终几步的距离，快到报告厅的时候，她突然回头。
　　“待会儿人可能有些多。”
　　郁薇挑眉:“人还挺多呢？”
　　姑娘答:“这场报告放公众号上之后许多人报名。”
　　郁薇脑子里突然闪过那张好看的脸:“因为段祈言？”
　　姑娘脸一红，点点头。

　　果真，到了地方后，报告厅被大学生们里三圈外三圈地围住。
　　姑娘带郁薇走的后门。

　　一进去就看到了和主持人谈笑风生的段祈言。
　　转头看见郁薇后，段祈言向她招手，主持人也向她看了过来。

　　郁薇朝二人走过去。
　　段祈言向主持人介绍:“我们的郁老师。”
　　妆容精致的主持人向郁薇伸出了手，郁薇回握住。

　　在报告正式开始之前，主持人先说了些访谈有关的内容。
　　问他们二人什么该说什么不该说。
　　段祈言和郁薇这方面放得开，基本上没什么雷区。
　　主持人压低了声音:“你们该说还是得说，学生问答那是什么话都能说出来，到时候碰到了我也好帮你们圆回去。”

　　段祈言和郁薇一对视。
　　段祈言开口道:“不问太血腥的东西就行。”
　　郁薇也说:“也别问暴力事件。”
　　主持人一一记下。

　　最后一次整理仪表之后便上了台，接着是余下的二人
　　走上台阶的时候，段祈言拍了拍郁薇的背。
　　郁薇调整好呼吸，走到了灯光底下。

　　台下是乌压压的人头，最前面是几台摄像机，后面是兴奋的学生。
　　看到他们上台后，学生们热情地捧场。

　　接着就是他们的报告时间。
　　郁薇先开始说话，段祈言就在舞台的边缘等着。
　　郁薇介绍了战地记者主要的工作，接着是这两年来所走过的地方和历史遗迹化为废墟的遗憾。她还说到了战争岁月里平民的生活是如何艰苦，他们一行人又是如何在枪弹雨林中感受到人性的美好。
　　接着是段祈言，段祈言说的跟郁薇大差不差，还笑着讲了他跟着当地人学枪，第一次拿起枪的时候握都不敢握，心里建设到别人都烦的时候才对着靶开了人生第一枪，那声音把他吓一跳，往对面看过去的时候发现子弹不知道离红心多远。
　　“要是能选的话，谁愿意睡觉都枕着那玩意儿？”
　　接下来的环节便是刚才主持人提到过的学生提问。
　　开始的时候画风正常。
　　问的都是些和这个职业有关的问题，后来不知从谁开始跑偏，话题从职业变到他们这两个人身上。
　　最后在吵闹中，终于有人拿起话筒。
　　“那老师你选择这个职业是不是特别感谢背后支持你的人，你想对他说些什么呢？”
　　此时台上唯一的话筒正在郁薇手上，她顿了顿，笑得狡黠:“我爸妈一般不看新闻，我都不敢跟他们说我做这事儿。”
　　那底下人又接上:“那除去家人，您的爱人呢？”
　　话音一落便是又一阵起哄。
　　段祈言听后也在郁薇身边笑。
　　郁薇神色如常:“这就不是我需要考虑的了，根本没有爱人。”
　　她说得哀怨，原本电视上的人物露出小女孩一般的哀怨，台下的反应更好。
　　回答完这个问题后，郁薇像丢烫手山芋一样把话筒递给了旁边幸灾乐祸的段祈言。
　　段祈言从她手中接过话筒，无奈地笑笑。
　　另一波攻势又向段祈言袭来。
　　有了郁薇的前车之鉴，学生们问段祈言的话更是五花八门。
　　“段老师，现在好不容易回到了我们和平的祖国，什么时候想开启一段稳定的感情？”
　　段祈言用食指叩着话筒，闻言没急着回答。
　　思考之后才开始说话:“这个嘛，想是肯定想的，但是呢，还得过段日子，刚回来还没把自己养好。”
　　底下又是一阵哄笑。

　　终于，主持人出来结束了这个环节。
　　郁薇和段祈言都松了一口气。

　　下了台后，段祈言在郁薇身边说:“现在的孩子真活泼。”
　　郁薇赞同。
　　段祈言进门后就坐到了椅子上，面前是张会议桌。
　　郁薇坐他旁边。
　　段祈言从桌上拿起早上就买好了的苏打水，把水往郁薇那边推了推。
　　郁薇接过水，仰头喝了一大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