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第 1 章（小修）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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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爷，恭喜你，在尚未结婚的年纪就先有了一个孩子。”阿尔弗雷德平静地说。
从通讯器里收到这则消息时，布鲁斯正在阻止一个将要走上歧途的可怜男人。
他稳住了手上差点掉落的圣诞节礼物，递给这个可怜的、为了女儿铤而走险决定犯罪的父亲。
然后，他如同突然出现在这个男人眼前一般，又突然从男人眼前消失。
通讯器里传来阿尔弗雷德温和的声音，夹杂着一点点模糊的、微弱的、属于婴儿的啼哭声，“老爷，正好是圣诞节，给小少爷带一个礼物回来吧，这个礼物的意义是非同一般的。”
布鲁斯：“……”
他沉默地、大步地走向不久前才光顾过的商店。
尽管事情还是走到了布鲁斯最不愿意发生的地步，但当他毫不犹豫地买下早已看好的礼物时，他开始缓慢地意识到，原来自己其实已经做好了接受这个孩子就是他的血脉之子的事实。
而这一切，还要从圣诞节的前一天夜晚讲起。
——韦恩家的管家阿尔弗雷德在韦恩庄园的门口，捡到了一个出生在平安夜这一天的孩子。
*
12月24日，平安夜。
天气糟糕极了，又湿又冷。
一团团的黑云积压在城市的头顶，仅有的一丝黯淡的月光被厚重的云层彻底掩埋。
于是这黑夜好似巨兽昏黑腥臭的喉咙，一口就将哥谭吞没入喉，到处都是压抑的黑暗，无论如何也无法逃离。
对于这个即将在逼仄漆黑的小巷里，准备抢劫两个晚归工人的男人来说，这就是他认知中哥谭的黑夜。
是猎物感到危险可怖、恨不得马上逃离的，也是能掩盖猎人踪迹的。
从前他是猎物，但今晚他决定成为猎人。
黑暗中，一双布满血丝的眼睛死死地盯住他的猎物。
……灰色的水泥道路泥泞湿滑，夜色又过于深重，两个结束一天超负荷疲劳工作的晚归工人却顾不得脚下坑坑洼洼的路，只是神色紧张地裹紧了单薄的深色外套步履匆匆。
谁都知道哥谭是危险的，哥谭的夜晚更是十足危险。
倘若不是害怕失去仅有的能够填饱肚子、养活家人的工作，他们也不会愿意顶着无良老板的压榨，连加班费都没有还要一直工作到深夜。
忽然间，两人似乎听到头顶传来一点细微的动静，一颗心提起来，下意识地纷纷紧着嗓子仰头看天。
视野中似乎有什么模糊的东西掠过，可再仔细凝神一看，头顶只有黑压压的云，黑漆漆的天，连月亮都看不见，想来刚刚应该什么都没发生。
瞬间，两人都松了口气，他们怀疑是自己太过害怕、紧张才会疑神疑鬼，但脚步还是不自觉地又加快了几分。
还有几百米就到家了，作为一栋楼的邻居，两人彼此鼓劲，继续快步朝家的方向走去。
他们不知道，黑暗里有个窥伺他们的男人在同一时刻浑身不自觉地打了个哆嗦，不知是冷得，还是吓得。
男人保持着半仰头的姿势，单薄的身躯紧贴着身后粗糙冰凉的砖墙。
他开始怀疑自己是不是压力太大终于疯了，否则他怎么会看见一只和人差不多大的黑漆漆蝙蝠从头顶飞过呢？
他慌张地垂下头，眼睛死死盯着地面。
一个可怕的猜想在他脑子里浮现，他打了个寒颤，恐惧让他开始生出退缩的心理。
可紧接着，小女孩苍白的面孔在他的脑中不断闪现。
干巴巴的几根手指颤颤巍巍地捏着洗到发白的衣角，里面缝着皱巴巴的十美元，粗糙干瘪的指腹珍惜地摩挲着这一片衣角。
……十美元实在太少了。
凹陷的双颊在寒风中绷紧。
他的唇色发白，牙关紧咬，塞在衣袋里的手死死攥着。
漆黑的夜色里，他仿佛看见了女孩那双充满期待的明亮眼睛。
于是下一秒，男人抬起一双浑浊又决绝的眼睛。
他安慰自己，什么蝙蝠侠、蝙蝠妖怪，不过是那群酒囊饭袋的政客和无恶不作的黑.帮编出来欺骗他们这些走投无路的底层人的。
嗤——
男人冷笑一声，该死！
事到如今，他还有什么好怕的。
他下定了决心，于是那双缩紧的棕色瞳孔扫过暗沉的小巷，含着攻击性的目光重新放在两个晚归的工人身上。
还有一个小时，圣诞节就要到来了。
他要赶在女儿醒来前，把准备好的礼物放在她的床头。
想到年幼羸弱的女儿，男人扭曲狠决的消瘦面孔上终于流露出了一丝微笑，是苦涩的，也是温馨的。
他拿出藏在衣袋里的小刀，紧紧攥在手心里，抬起冻得几乎没有多少知觉的双腿，迈开了走向犯罪的第一步。
手指在颤抖，但是没关系，他在心里安慰自己。
——钱，他只要钱，只要一点能凑够女儿圣诞节礼物的钱。
他不会真的伤害这两个人。
这个老实了大半辈子的男人只是想让女儿在临死前，能至少度过一个完美的、没有遗憾的圣诞节。
他付不起女儿的医药费，不想再让女儿连一个完美的圣诞节都不能拥有。
尽管他要买的礼物，价格还抵不上有钱人餐桌上的一道小菜价格。
这就是哥谭，这就是哥谭人的生活。
男人死死咬着牙，攥在手里的小刀刀柄在掌心留下麻木的疼痛。
他的牙关在颤抖，连裹在单薄外套里的瘦弱身躯也在抖动，可他他的眼神决绝又凶狠，好似一只为了最后生存机会而捕食猎物的野兽。
也许正因如此，当他举着刀，突然出现在这两个晚归工人面前时，他们的反应似乎惊恐慌张得有些过分了。
两人都是一样的眼神惶恐，面色苍白扭曲，下意识地举着手挡在胸前，干裂的嘴唇颤抖，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哥谭漆黑的夜幕笼罩着三人，仿佛这一瞬间这个世界、整个黑夜都只剩下了他们仨——两个无辜的工人和一个持刀抢劫的罪犯。
“放下你的刀，我只说一次。”这是来自第四个人，宛如地狱恶魔般低沉沙哑的声音，骤然打破这片凝滞的空间。
声音从身后传来，男人头皮发麻。
他迟钝地感知到一个高大的阴影将他干枯佝偻的身躯笼罩，攥着小刀本就颤抖的手，此刻抖动得越发剧烈。
“叮——”
刀落在了地上，如同一声信号，无辜的倒霉工人仓皇逃离，阴暗湿冷的小巷里眨眼间便只剩下男人和一只不知道是人是鬼的蝙蝠妖怪。
十二月的寒冬里，男人只穿着一件单薄的外套，皱巴巴的额头却渗出了细密的汗水。
寒风吹过，僵直的身体打了个哆嗦，却几乎无法动弹，他已经恐惧到了极点，听说过一些传言的他不敢想象自己接下来将要面临什么。
男人的牙齿在不停地打颤，既是因为寒冷，也是因为恐惧。
凄冷的泪水从他那张饱经风霜的苍老面孔滑落，崩溃的情绪在冲破恐惧在瞬间爆发。
他无助地跪倒在冰冷泥泞的地上，悲痛地抱头哭泣，声嘶力竭地呵斥命运的不公。
“Why……Why——？”
“我可怜的女儿，她才四岁，就要承受病痛的折磨。”
“……我没钱为她治病，甚至买不起一个她喜欢的毛绒小熊送给她当做圣诞节礼物。”
“我实在是没办法了，那群该死的有钱人不肯从手指缝里漏出哪怕一点儿……”
“——我能怎么办？我还能怎么办？”
男人愤恨地控诉着，猛然转过头，狠狠瞪着俯视他的蝙蝠侠。
“——该死！别以为你在做什么好事！你压根看不见哥谭人真正的苦与难！”
“你知道作为一个父亲要眼睁睁看着自己的孩子死去有多痛苦吗？她、她还那么小……”
蝙蝠侠淡淡地垂视着男人，黑色的蝙蝠头盔遮挡他的眼睛，只露出一小截冷硬绷紧的下颌和紧抿的唇。
他一言不发，没人知道他此刻面对一个被命运压垮的男人在想什么。
而生活有时候真是戏剧化，正当眼前这个不幸的父亲一字一句地诉说着自己可怜的女儿时，蝙蝠侠耳边沉默已久的通讯器响起了。
“老爷，我知道现在不太合适，可我认为这件事你有必要第一时间知道。”阿尔弗雷德的声音逐渐有些艰涩，似乎有什么话让他难以说出口，“就在刚刚，我……”
蝙蝠侠眉头微皱，看了眼仍然情绪崩溃的男人，略微移动脚步，避开男人的视线，低声：“什么情况？继续说。”
阿尔弗雷德深吸一口气：“我在庄园大门处捡到了一个婴儿，这有可能是你的孩子。因为婴儿车里有一封信，留下了孩子的姓名——他叫维维安，维维安·韦恩。”
“——！！！”来自最信赖的管家的话如一道闪电般劈中了他。
蝙蝠侠，或者说布鲁斯·韦恩，他几乎下意识地反驳：“不可能！！！”
午夜十二点的教堂钟声在同一时刻响起，圣诞节到来了。
布鲁斯紧紧咬着牙，他打算对通讯器那头的阿尔弗雷德说些什么，但下一秒，他的腿就被哭得涕泗横流的男人猛地抱住。
男人还没忘记自己今晚会出现在这里，又为何会被蝙蝠侠抓住。
他是恐惧的，也是愤怒的，可一想到自己那可怜的、脆弱的、无辜的女儿，他就仿佛生出了无限的勇气。
于是他像是抓住了最后一根救命稻草般，惊惶地恳求面前这个在哥谭象征恐惧的家伙：“求、求求你，圣诞节到了，我只是想给女儿买一个圣诞节礼物……她快死了，这可能就是她最后一个圣诞节了……”
通讯器里，阿尔弗雷德也在说话：“我马上去做DNA鉴定，结果出来后我会第一时间告诉你。”
布鲁斯感觉自己像是被分割成了两份，一半是蝙蝠侠，一半是风流的花花公子布鲁斯·韦恩。
通讯器恢复静默，他缓缓地沉了口气，只好暂时先解决眼前的事，拎起腿边几乎瘫软成一滩烂泥的男人走出漆黑憋闷的小巷。
把男人锁在了蝙蝠车上后，布鲁斯沉声问：“她喜欢什么？”
男人还有些茫然惶恐：“什么？”
布鲁斯耐心地重复了一遍：“你的女儿，她喜欢什么礼物？”
“小熊，一只半人大的白色毛绒小熊。”男人没有迟疑地回答，尽管他的表情是那么的惊疑不定和不可置信。
布鲁斯没再说什么，转身离开，最近的买毛绒小熊的商店离这里还有段距离。
借着夜色遮掩，在男人眼中，他仿佛是一眨眼就消失的。
路上，驻守蝙蝠洞的阿尔弗雷德忙里偷闲，在等DNA鉴定结果的时间还查了查男人的身份信息和过往经历，然后简要概括给蝙蝠侠。
男人叫凯特·萨利。
在不久前差点走上歧途、在蝙蝠侠面前歇斯底里的他也曾是父母的孝顺儿子，是妻子的好丈夫，是女儿的好父亲。
萨利曾经拥有一个超越哥谭百分之九十的人的幸福家庭。
可是在哥谭，受命运青睐的幸运之人似乎总被这座城市拖拽的支零破碎。
他的父母死于街头械.斗，他的妻子被工厂的上司凌辱致死。
萨利无力报复，于是他去到警局，试图让警察给自己一个公正。
但哥谭的警局本就是腐败的政府与罪恶的黑=帮勾结的一环，他又怎么可能得到自己想要的公平与正义？
像他这样不幸的人在哥谭实在太多了，也只有他竟然还抱有那么一丝天真的、对公正的妄念。
为了还在牙牙学语的女儿，他最终选择忍耐。
然而他的命运就如同山顶滚落的雪球，从此必将滑向深渊。
好友的背叛，坎坷的工作，日渐窘迫的生活……
直到四岁的女儿因医疗事故而感染艾滋病后，萨利终于彻底崩溃了，他不懂命运为何对他如此苛刻。
于是在这个寒冷又饥饿的圣诞前夕，他揣着一把小刀，最后看了一眼女儿的睡颜，离开家门，决然地走向另一条道路。
萨利没有说谎，蝙蝠侠甚至觉得就他的经历来说，他可以更加愤怒。
但蝙蝠侠必须保持自己的理智，他知道自己应该做什么。
在购买礼物时，布鲁斯看了看白色毛绒小熊旁更大一号的毛绒熊，再一回神，手中就多了一大一小两只毛绒熊。
多的这份礼物就当是命运对萨利的一点微不足道的补偿，这是布鲁斯为数不多能做的事。
在离开前，布鲁斯下意识地瞥了眼货架上的一只天蓝色毛绒海豚玩偶。
脚步微微一顿，但他最终还是只拿着两只毛绒熊玩偶离开了。
当他重新回到蝙蝠车停放处，将礼物赠给凯特·萨利时，命运对他的审判终于落下了。
一张科学的DNA报告如同一把钉锤，彻底碾碎了他所有纷杂的怀疑。
从蝙蝠侠手中接过礼物的萨利忐忑不安地注视着眼前这个冰冷的有些僵硬的蝙蝠侠，他想道谢，但喉腔却像是被冻结了般，直到眼里只看得见蝙蝠车的尾气后，他才恍惚说出那声谢谢。
——为他自己，也为他的女儿。
他们总算能过一个还算温馨的圣诞节了。
然而蝙蝠侠的帮助远不止如此。
当萨利颤抖着手捡起地上被蝙蝠侠刻意拉下的一张卡片时，他冻僵的心脏像是被泼上了一瓢滚烫的热水，心潮澎湃，巨大的心跳声几乎让他在此刻失去了对外界的听觉。
他缓了缓神，撑着僵硬麻木的双腿艰难地站起身。
长期的营养不良让他的身体虚弱至极，眼前的昏黑过了许久才消失，这期间他一直死死捏着蝙蝠侠遗留的卡片。
等到他的眼睛终于清晰时，他仔仔细细，像是抓住最后的救命稻草一样，辨别着卡片上的每一个单词。
——韦恩集团慈善基金会，最下面有基金会的联系方式。
看看手中的礼物，再看看这张卡片，黑夜中，萨利的眼睛越来越亮。
他一瘸一拐地走到街边破烂的电话亭，拨出卡片上的电话号码。
电话铃响了三声，对面有人接起电话，是一个温柔的女声向他询问，他是否需要什么帮助。
萨利颤抖着嗓子，紧张地、结结巴巴地说出自己的需求。
对面的接话员耐心地聆听他说的每一句话，这其中还夹杂着大量口齿不清的泣声。
等到萨利说完自己的窘迫和求助，接话员才用温柔而坚定的语气，向他告知基金会接下来会怎样帮助他。
萨利恍惚地听着，哪怕他是抱着最后一丝希望才拨出的这个电话，但当他真正得到帮助时，仍然感到不可置信，好像火柴擦出的光让他在做最后一个美梦般。
最后，温和的接话员，用一句话将他拉回现实：“萨利先生，可以麻烦您帮我们一个小忙吗？”
凯特·萨利的心脏狠狠收缩，他感到火柴的光和温暖终于消耗殆尽。
然而电话那头，接话员依旧温柔可亲地：“萨利先生，我们希望您能帮我们宣传基金会的职责。”
“尽管我们已经通过报纸、网络等手段宣传基金会，但显然，仍有很多哥谭人不知道我们的存在，也不知道我们能够做什么。”
“我想，或许是因为我们目前的宣传手段对于真正需要帮助的哥谭人来说，有些奢侈。”
“所以，我们希望，接受过韦恩集团慈善基金会的人可以帮助我们，将基金会的存在传递给更多需要帮助的人。”
“萨利先生，我们需要你的帮助。”
凯特·萨利觉得时间过了很久，但事实上，他很快便用干哑的嗓子回复了接线员。
他说好。
电话挂断。
凯特·萨利拉开电话亭老旧的门，摇摇晃晃地走出去。
他抱紧手中的礼物，被购物袋里粉白的毛绒小熊耳朵晃的眼眶湿润。
购物袋上别着一张精致的卡片，绘有儿童彩画，上面写着：[Merry Christmas！]
一朵粉色的小花缀在末尾。
慢慢地、慢慢地，凯特·萨利捂住自己的眼睛，佝偻着背，泣不成声——为这来之不易的命运的眷顾。
他曾以为哥谭已经无药可救，直到蝙蝠侠托住了他摇摇欲坠的良心。
云层似乎散了些，头顶夜空不再是浓墨般的黑，隐约透出些许微暗的光。
萨利深吸了口气，嘴里反复念着“蝙蝠侠”，像来时一样裹紧自己单薄的外套，手中提着圣诞节的礼物，脚步略有些踉跄地、坚定不移地朝着家的方向走去了。
冷灰色的水泥天台上，蝙蝠侠一动不动地注视着凯特·萨利离开这条街道，一直到男人的身影彻底消失。
望着凯特·萨利离开的那条的路，布鲁斯轻轻吸了一口冰冷的空气，喉舌间的冰凉似乎在提醒着他做的还不够。
而他的心跳声依然剧烈如雷，因为接下来，他将有一场更重大的战斗要面对。
引擎声轰鸣，夜色中如鬼魅般的蝙蝠车咆哮着冲向韦恩岛。
*
巨大的水花溅落在平台上，昭示着蝙蝠侠的归来。
布鲁斯拉开车门，大步流星地往前走，脚步声重重的。
他压抑已久的情绪终于开始外泄，像地缝中挤出的熔浆与海水相撞，即将引来一场滚烫炙热的蒸汽升腾，那被遮住的半张面孔急切又疑惑，唇角完全紧绷成了一条冰冷的线。
“Alfred……”
然而，他刚一开口，视野中掠过一抹鹅黄。
紧接着，他就意识到有什么软绵绵的东西在他猝不及防之下被阿尔弗雷德不由分说地塞进了他的怀里。
一场火山爆发就此中断，竖着尖耳、面色冷酷的蝙蝠侠愣愣地：？！
这个蝙蝠侠看起来似乎有些不太聪明，阿尔弗雷德不大明显地弯了弯唇。
不过为防止他家这位老爷一时应急，把手里的小家伙扔出去，他还是及时提醒道：“老爷，放轻松，这不是炸弹。别把维维安小少爷扔出去了，这可不是一个父亲应该送给孩子的见面礼。”
浑身僵硬的布鲁斯捧着襁褓里的婴儿像尊雕塑般定格在原地，他不得不向阿尔弗雷德投向祈求帮助的目光。
和蔼可亲的管家先生只是笑眯眯地看着他，眼睛里闪烁着久违的慈爱祥和的光。
很显然，他亲爱的管家侠打定主意要让他和自己的孩子在初次见面时留下足够深刻的亲密回忆，虽然这个回忆只能称得上单方面的。
布鲁斯只好低头去看——看怀里这个已经在阿尔弗雷德口中与他血脉相连的孩子。
一张明亮的鹅黄色襁褓里裹着一个出生不久的小婴儿，他小巧的脸蛋还是嫩红色的，皮肤也尚未完全舒展开来，此刻正闭着眼睛睡得香甜。
刚出生的婴儿大多这副模样，不见得有多好看，但诡异的是，不知道是不是受到了阿尔弗雷德的影响，布鲁斯竟然从这张像是嫩猴屁股似的脸蛋里看出了几分可爱漂亮。
这个小家伙的五官是很精致的，看得出来他完美继承了来自父母双方的优良基因，等嫩猴屁股的状态过去，不知道会是一个多么好看的小宝宝。
想到这儿，布鲁斯的心登时扑通跳了一下，像是要跳到了嗓子眼儿。
他想说些什么，可冰凉的唇瓣动了动，终究还是一片沉默。
沉默地思考，安静地打量。
襁褓里那颗圆圆的小脑袋上还戴着一顶浅色的碎花小帽，额头上露出了一点点尚且稀疏的浅金色软发，布鲁斯的思绪一下子就跳到七八个月前，他刚回到哥谭时遇到一个金发女人身上。
这个孩子的母亲会是她吗？布鲁斯的眉头紧锁，神色捉摸不透。
但眼下最重要的是——他再次把目光投向正微笑注视着他的阿尔弗雷德，一言不发，只用肢体语言表示：快把这颗小炸弹抱走！
布鲁斯浑身的肌肉都绷紧了，仍是僵在原地，急得满头大汗。
他后知后觉地意识到一个可怕的事实——
怎、怎么、怎么会这么软，还这么小？布鲁斯感到惊诧。
这个刚出生的小家伙的脑袋恐怕都还没他的一个巴掌大，就这么睡在襁褓里，躺在他的臂弯间。
他像是抱了个软绵绵的马上就要化掉的冰淇淋蛋糕般，开始怀疑倘若自己稍稍收紧手臂肩膀，是不是就会不小心捏坏这个脆弱绵软的小家伙。
布鲁斯太清楚自己作为蝙蝠侠的双臂力气有多大，他无数次在打击罪犯时用这双强有力的手臂硬生生使敌人窒息昏厥。
此刻，那些战斗场景在脑中如电影般播放，他有些急切地朝阿尔弗雷德靠近了两步，但他的管家侠不知道是不是故意要看他的笑话，仍然垂直双手无动于衷。
“Alfred——？！”布鲁斯只好压低嗓音急切地喊。
没办法，他这次是真的急了，额角的青筋都冒了出来。
当一个从未做过父亲、也从未想过要成为父亲的男人骤然面对“父亲沉重的责任”，大概也不会有人比布鲁斯的模样更好了。
阿尔弗雷德摇摇头，无奈地从布鲁斯手中接过襁褓：“我想起了你的父亲。托马斯老爷在从医生手中接过刚出生的你之后，欢喜地不想再放开手，恨不得每时每刻把你抱在怀里。”
布鲁斯顿了顿，唇角的弧度不明显地下沉了些，他绕过阿尔弗雷德径直走向蝙蝠电脑，拿起桌上的DNA鉴定报告，低声道：“这不一样。”
阿尔弗雷德抱着孩子缓缓叹了口气。
布鲁斯摘下头盔，低沉的嗓音又再次响起：“阿福，蝙蝠车里还有东西没拿出来。”
阿尔弗雷德的表情微妙起来，当他走向还未合上车门的蝙蝠车，一眼就看见驾驶座上有一个异常显眼的蓝色的物品。
那是一只蓝色的毛绒海豚玩偶，和他怀里的小团子差不多大小。
阿尔弗雷德拿起海豚玩偶，蓦地笑出了声。
布鲁斯假装没听见他的笑声，正一心一意地、专注地、仿佛没有任何干扰地翻看手中的DNA鉴定报告。
作者有话说
第1章 第 1 章（小修）
，还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