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臣妻》墨染尘衣

28、第28章

　　赵成业将来龙去脉仔细与谢承安说了一番，谢承安的眼眸中渐渐充满寒光。

　　殿内一片死寂。
　　赵成业半弯着腰不敢抬头，头上密密麻麻的汗珠滴落在地上，微风拂过，吹得他直冒虚汗。
　　徐茂财斜眼观察了许久，将左手放在拿着拂尘的右手之下，暗暗示意赵成业离开。

　　赵成业深吸了口气，微抬腿往后迈了一小步，见谢承安没有出声责骂，便小心翼翼地离开了。

　　“陛下，今年的天气比往年凉，要不要多送些暖炉炭火到长乐宫去？”
　　“你安排人吧。”谢承安闷着脸，转身走回堂上的案几旁跪坐下来，“贵妃近日可是常常与袁家往来？”

　　“贵妃娘娘是袁家的嫡长女，往来自然是多的。”徐茂财一边说着，一边弯着腰给谢承安磨墨。
　　“后宫妇人，竟敢干预前朝政事。”
　　“陛下，您不是已经派人看着，为何不直接阻断了两人的联系？”

　　“你懂什么？”谢承安扯唇坏笑，他漫不经心地抖三下衣袖，执起案几上的毛笔。
　　“是，老奴愚钝，久坐伤身，陛下已经连着批阅这公文数日，不如先歇歇也好。”
　　“丰收时节，公文多也是合乎情理，你去给朕煮茶。”
　　“是。”

　　姜初芷出宫后并未回府，而是去了丞相府的紫薇阁。
　　踏入院内，只见几个衣裳首饰与这丞相府不同的侍女静悄悄地走出紫薇阁。
　　她们的腰间都挂着一个刻着“孙”的木牌，原来是孙氏母家的人。

　　“姐姐。”
　　屋内的侍女见姜初芷迈入屋内，疲乏的脸上顿时充满光芒，她们悄悄地低着头退出屋门，只剩绘春在一旁伺候。

　　“妹妹当真光彩照人，轻轻松松便成了公主的义母，我这个做嫂嫂的都要惭愧三分。”
　　“妹妹哪敢，皇上这样做，不过是看在霍家的面子上了。”
　　“也是，可惜我那日不能前去永宁寺，不然这头衔也该是我的。”
　　姜初芷抿嘴轻笑，缓步迈到孙氏面前：“自然，要是姐姐在场，别说是妹妹，就连当今受宠的贵妃娘娘，也是比不上的。”

　　谁人不知当今圣上最是宠爱贵妃，只听说这贵妃宛若天仙下凡，如花似玉，身有奇香，德才兼备，冠宠后宫多年。
　　能和贵妃作比较，还能略胜一筹，孙氏心中被她哄得欢欣雀跃。
　　孙氏不想再责难她，不打算再计较这事，她指着案桌前的圆凳，笑道：“你坐吧。”
　　“谢姐姐。”

　　孙氏的气色似乎好了不少，红唇在撒落入的阳光的照耀下显得格外妖艳。

　　“我找你了，是想和你说件事。”孙氏用通知的口吻高傲道，“大爷的事，是我误会了，你今后不必再替我想着这个。”
　　看来是受了娘家人的说教，姜初芷收起眼底狐疑的情绪，点头赞同道：“那是极好的，妹妹真替姐姐高兴。”

　　姜初芷想着，试探道：“妹妹也这样觉得，正好，明日就是姐姐的生日宴，我还为此给姐姐准备了一份大礼，本是想着明天拿过来的，可又怕明日姐姐和大爷恩爱，妹妹说不上话，于是今日便带了来。”

　　“客气。”孙氏歪嘴浅笑，左手撑起茶托，右手抓着杯盖捻了捻，轻轻一吹，小抿了一口。
　　“姐姐可别瞧不上我这礼物，我可是精心为姐姐准备了大礼呢。”

　　“哦？”大礼么？孙氏顿时两眼放光，那日霍夫人生辰宴姜初芷送了她一副成为国夫人的圣旨，既然她说了是大礼，说不定……
　　孙氏迫不及待道，“什么大礼？”

　　姜初芷含笑偏头，示意琴儿往前走两步。
　　孙氏抬眸望去，只见琴儿手上捧着一个木制雕花的盒子。

　　姜初芷意味深长地望了绘春一眼，孙氏也顺着她的目光看着绘春：“无碍，绘春是自己人。”
　　她似是想起了什么，又喃喃自语道：“绘春是我的陪嫁，从小便跟在我身边，也是我在这望不到底的深宅中唯一能说的上话的人了。”

　　姜初芷微微点头示意琴儿打开木盒。
　　琴儿闷声打开，低着头将木盒递到孙氏眼前。

　　只见里面放着一块什么布料，上边还系着丝带，中央有几块镂空的花纹。
　　“这是什么？”孙氏瞬间失望，纤纤玉手拿出那块布料，白皙的脸刷的一下红到了耳根，她仿佛见到了什么不得了的东西，惊讶地只身站起，将那块布料丢回木盒之中，“什么见不得人的东西！”
　　孙氏憋红了脸，眼角却时不时望向木盒里面。

　　姜初芷缓缓站起，接过琴儿手中的木盒，摆摆手示意琴儿出去等候，见绘春愣神不走，她便提醒道：“绘春，你也出去吧，我有话和你们家奶奶说。”
　　绘春下意识看向孙氏，只见她抬起下巴默认，便随着琴儿走出屋门。

　　琴儿轻手轻脚合上屋门，却见绘春偷偷爬在窗纸上看。
　　“绘春姐姐，主子们讲话，我们还是好好守着比较好。”
　　绘春正想发脾气，可一想起那日被孙氏责怪时琴儿的关心，便将嘴边的话都咽下去了。
　　“哦。”绘春闷闷不乐地从嘴里吐出一个字，背对着门站在琴儿身边等候。

　　姜初芷听到木门关上的声音，她嫣然一笑，将手中的木盒放在案桌上，双手捏住里面那块布料的两个角，利索地拿了起来。
　　折叠的布料顿时敞开，原来这是一条丝绸制的粉色长裙，裙子的设计极为巧妙，是敞开式的，没有里衣搭配，前面是镂空的花纹，腰间的位置有条长长的丝带垂落到地。

　　孙氏双眼盯着粉色长裙发愣，嘴唇微动，别扭地瞥了眼姜初芷，轻声责骂道：“好在你今日将礼物送来，不然明日我不被人笑话。”
　　“姐姐放心，我怎么会舍得让姐姐叫人笑话。”姜初芷提着粉色长裙往前迈了几步，直到与孙氏只有一步之遥才停下。

　　“你快收走罢！”孙氏摆摆手，难为情地转过身去背对着她，“这样的东西光天化日之下也敢拿出见人！伤风败俗！”
　　姜初芷知道她动了心，以退为进低声叹息道：“这长裙姐姐穿上一定好看，定会将大爷迷得神魂颠倒，妹妹还以为姐姐喜欢，看姐姐这样讨厌，那还是罢了。”
　　姜初芷一边唉声叹气一边将长裙放回木盒内：“我回去再重新为姐姐挑选一份大礼。”

　　孙氏转过身，犹豫地看着她收拾，踌躇不前，只见木盒盖上，她竟然脱口而出道：“你真觉得我穿上去好看？”
　　“当然，姐姐若是不信，不如。”姜初芷打转着眼睛，瞥了眼屋门，轻声笑道，“姐姐可以试试。”

　　见孙氏红着脸没有回答，姜初芷捉住了她蠢蠢欲动的内心，重新打开木盒，却没有把长裙拿出来，而是绕到孙氏身后。
　　“你做什么？”孙氏有些不知所措，她愣愣地转头看着姜初芷。
　　“我来帮姐姐更衣。”姜初芷扯唇勾笑，双手撑住孙氏的腰带。

　　孙氏默认了这事，她高傲地仰起头，张开双臂。
　　姜初芷一步步褪去她身上的衣物，只剩下一件红色的肚兜，她伸出手去，却被孙氏握住。

　　“姐姐，穿着长裙，不必再穿肚兜。”
　　孙氏红了脸，她呆呆地盯着那条粉色长裙，小声说道：“好。”

　　她快速地给孙氏换好了粉色长裙，拽着那条丝带系了个漂亮的结。
　　姜初芷扶着孙氏的肩膀，推着她走到镜台前面。
　　铜镜之中倒映着一个面色赤红的女子，波澜起伏的身材娇媚动人，丝毫看不出岁月的痕迹。

　　孙氏有些不可置信，她轻手抚摸这白皙的脸，嘴角渐渐勾起一抹微笑。
　　“姐姐，你真是漂亮。”
　　得了姜初芷的赞赏，孙氏更是得意，她目不转睛地看着铜镜，仿佛失了魂一般。

　　“难怪你这样讨三爷喜欢？”孙氏扭头朝着姜初芷嗤笑。
　　“妹妹就当这是姐姐对妹妹的赞赏。”姜初芷扶着孙氏的手，另一只手停留在她的腰间，“姐姐，让妹妹来教你。”

　　孙氏默认，目光却不敢直视她。
　　“姐姐，看着我，把我当成大爷。”姜初芷眼角含笑，温柔的目光渐渐让孙氏冷静下来。
　　孙氏抬眸与她对视。

　　“搂着我的脖颈。”
　　孙氏微微一愣，红着脸僵硬地伸出胳膊。
　　“不对，应该这样。”姜初芷说着，双手缓缓抬起，顺着孙氏的后脑勺滑落到脖颈，轻轻勾住，叫孙氏觉得有些发痒。

　　“我学不来。”孙氏打退堂鼓，她后退了几步，“罢了罢了。”
　　“可是，要抓住大爷的心……”
　　孙氏一听到大爷，又乖乖地折返回来，学着姜初芷的模样练习。

　　半个时辰后，孙氏总算是有了长进，许久未走动，才这一会儿，孙氏便热得冒了汗。

　　“好了，给我更衣换回去吧。”手臂触碰到滚烫的肌肤，孙氏难为情地将手规矩地收在腹前。
　　“是。”姜初芷明媚一笑，迅速轻柔地给孙氏换回了衣裳。

　　姜初芷仔细将粉色长裙叠好，摆回木盒中，递给孙氏。
　　孙氏仍然有些别扭，她指了指镜台下的木柜，“你帮我放进去吧。”
　　“是。”

　　“姐姐，那我明日便不打扰您了。”
　　“好。”孙氏害羞低笑，从手上取下金镯，套在孙氏姜初芷手臂。
　　“姐姐，这太贵重……”
　　“你是我的亲妹妹，有什么好贵重的。”孙氏嫌她小家子气，又取下左手的玉镯套在姜初芷手上。
　　“多谢姐姐，那我便收下了。”

　　“嗯。”孙氏挪步坐回软榻，端起茶杯小抿了一口。
　　“妹妹先回去了。”
　　“好。”

　　姜初芷推开大门往外走，琴儿见状赶紧跟了上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