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不想再当替身了》Y亦生

2、恍惚

　　女人看着面前的纪肆离，她觉得有些奇怪，但并没有多想，只是低着头接着看点单的纸张。
　　而纪肆离，则是垂着眼眸凝视着眼前的女人。
　　她穿得很简单，头发只是随意地扎成高马尾，带了一丝英气。外套看起来应该有些年头了，女人一直没有换，很简朴。
　　这和蓝溪浅不一样。印象中的人，虽然比不上自己的家庭，但也算得上是中上，不会这么节俭。
　　女人翻看了很久，她有些局促，因为她可以感受到面前人的注视，这让她有点不习惯。但纪肆离什么也没有说，只是看着她，像是要把她每个五官都印在心上。
　　这里，那里，好像都很符合。想着想着，纪肆离不禁嘲笑自己的愚蠢。
　　只不过遇到了一个和她有点像的人，就要如此地殷勤吗？
　　一旁的调酒师忍不住打了个哈欠，女人已经站在这里很久了，可是还没有下定决心点什么酒。一般这种情况，调酒师都会帮忙介绍。
　　果不其然，纪肆离开口道：“是不是不知道点什么酒？”
　　“是，不好意思啊，我是第一次来，没有什么经验。”女人有些窘迫，眉毛微微皱起。
　　看着这张熟悉的面庞，纪肆离不禁笑着：“没关系，第一次来，大家都会遇到这种情况。这样吧，帮你做一杯莫吉托好不好？你第一次来，就免费给你了。”
　　纪肆离怕女人不肯接受，还补充了一句：“第一次来的顾客，第一杯酒都是免费的。”
　　一旁的调酒师有些愣神，他们的酒吧有这个规定吗？
　　好像没有，不过是老板，她说有就有。
　　女人信以为真，连连点头：“谢谢，谢谢。”
　　“不客气。”纪肆离摇摇头。
　　把材料都准备好，纪肆离熟练地进行调配。女人站在一旁看着，柜台的暖色灯光还是比较亮眼的，女人看着纪肆离奶棕色的卷发在灯下发光，犹如天使一般。
　　搭配着身上的黑色长裙，似黑夜的使者。
　　两个人都距离不算远，女人不知道是不是自己主动拉进了距离。
　　“好了。”纪肆离慢慢地把酒推向女人。
　　女人回过神，伸手要拿，纪肆离却先开口：“一杯酒，换一个名字，不过分吧？”
　　纪肆离含笑的眼眸让女人放下警惕，她点点头：“我叫苏替月，替代的替，月光的月。”
　　苏替月？
　　这个名字，有点意思。
　　“纪肆离，放肆的肆，离去的离。”纪肆离伸出手，和苏替月握住。
　　“很高兴认识你。”苏替月说。
　　莫吉托的绿色和夏夜很搭配，苏替月很喜欢。
　　可只有纪肆离明白，莫吉托的含义。
　　她第一次遇见蓝溪浅的时候，也是在一家酒吧，她点的酒，就是莫吉托。
　　“要去卡座坐一会儿吗？还是，就在这里。”纪肆离问道。
　　苏替月回头看着，大家的目光都集中在这里，还来不及扭开。
　　“算了，你跟我坐一起吧。”纪肆离离开了柜台，带着苏替月来到刚刚的卡座。
　　“谢谢。”
　　纪肆离摇摇头：“我是这家店的老板，照顾顾客是应该的。”
　　闻言，苏替月有些受宠若惊：“你是老板啊。”
　　“是啊，有什么奇怪的吗？”
　　“没有，你对顾客真好。”
　　在来到这个城市之前，她以为酒吧都是鱼目混珠的地方，作为一个刚刚毕业的大学生，这种地方一般都不在她的选择之内。
　　但是她马上就要步入职场了，在步入职场之前，她第一次来到了酒吧，这个传说中很混乱的地方，感受一下社会的氛围，为自己适应社会的生活做准备。
　　不过现在看起来，酒吧也没有她想的那么不堪。
　　纪肆离低头笑了笑，不知道是因为她的天真还是其他的东西：“这有什么的，对于我而言就是举手之劳。”
　　手旁的莫吉托被苏替月拿起，她仰起头慢慢地喝了一口，细致地回味着，眉梢不由自主地跃起。
　　看着苏替月的表情，纪肆离有些恍惚了。
　　“味道怎么样？还不错吧？”
　　苏替月忙不迭地点点头，接二连三地拿起酒杯，不一会儿，那杯莫吉托就被喝完了。
　　“有那么好喝吗？”
　　苏替月此时像极了一只小猫，还是那种正躺在沙发上，阳光照在它身上，它正惬意地感受着光泽的那种橘黄色的猫，纪肆离觉得很可爱。
　　“当然啊，果然高档的地方，酒也不一样，我还是第一次喝这么贵的东西。”苏替月看了看早已空空如也的酒杯，有些可惜。
　　这就没了啊……
　　酒吧里舒缓的音乐换了一首又一首，时间也在悄然流逝着，两个人就这样面对面地坐着，聊了很久很久。
　　不止一个瞬间，是无数个瞬间，纪肆离盯着这张脸发呆，每一次都是苏替月让她反应过来。纪肆离在心中暗暗叹气，自己怎么就这么没有出息呢？
　　她已经死了，已经死了四年了，你每一天每一秒都能清晰地明白，为什么还要对一个和她一模一样的人产生幻想呢？
　　但不可否定的是，在没有交谈之前，苏替月与蓝溪浅相似的地方只是外形，交谈过后，哪怕是性格，都与记忆中的那个人无比吻合。
　　溪浅，是你在逗我玩吗？你其实并没有死，是不是？
　　你其实一直都在，只是因为一些不可抗力的因素，所以始终没有现身，对不对？
　　不然的话，为什么眼前的这个女人和你这么像，像到令我恍惚，令我把她与你合为一体。
　　酒吧的人走了，又来了，墙壁上的钟表，指针走了一圈又一圈。
　　苏替月不知不觉地有些疲倦，她一向作息都很规律，十一点半准时睡觉，第二天早上六点半起床，顺便跑个步，锻炼身体。
　　可是今天已经到了第二天的两点钟，她还没有入睡。原因，自然是因为眼前的这个女子。
　　她并非一个迟钝的人，相反，她的内心是细腻的，敏感的，可以洞察周围的一切事物，那些或许会被常人所忽略的细节，都逃不过她的眼睛。
　　这种能力，是天赋，也是外界原因。
　　所以，她可以感知到，眼前的女人，似乎在透过自己，看另外一个人。
　　至于这个另外一个人是谁，也就不是她可以考虑的了。而那杯“免费的莫吉托”，自然也有另外一番隐情。
　　“你是不是有点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