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狗血文里写申论》批判式扭曲

12、第 12 章

　　咚咚咚，咚咚咚。
　　喻闻马上把日记本归位，隐藏在书架的角落静静等待。

　　咚咚咚，咚咚咚。
　　规律的敲门声持续了一会。

　　见无人开门，一道熟悉的嗓音在门外传来：
　　“嫂子开门，我是我哥。”

　　喻闻：“……”
　　这声音，不就是喻闻自己的嗓音吗！

　　“你辈分搞错了小同志。”
　　喻闻无奈开口，“温听竹，你能不能消停一下。”

　　门外沉默片刻，随即加紧语速问道：“我哪里搞错了？你是我哥，宋炙不就是我嫂子吗？”

　　“我和宋炙是契约替身关系，不是你想的那样。”

　　喻闻掐了把自己，一丝痛感也没有，忍不住叹了口气。

　　这次的梦境也太逼真了。

　　一回生二回熟，他被白月光吓过一次，就吓不了第二次。

　　这种重复出现的梦境，肯定是在预示着什么。

　　就是……

　　“你能不能让我退出梦境，在这种地方深睡眠很危险的。”
　　喻闻试图和门对面讲道理。

　　“不行。”温听竹似乎很不讲道理。

　　“那行吧，来都来了，跟我复盘一下申论考题。”

　　温听竹：？

　　“这道题的题干给出了几个信息，一是条理清晰，意为要求分点，并且每点前要有总括句。”

　　“你你你在说什么呀……”温听竹声音颤抖。

　　“二是言简意赅，意为语句精炼，要求归纳总结，在抄材料时就要注意抄关键词。”

　　“我不要听我不要听。”对方反应极其激烈。

　　“三是紧扣材料，我现在在材料中发现了两个比较明确的点，一个是外貌，一个是作风。”

　　“现在我看了日记，也才明白过来，还有一个点，你猜猜是什么？”

　　“我不想知道……”温听竹可怜巴巴地说。

　　“是回忆。”

　　喻闻摸了摸下巴，“白月光用心理学名词来解释，其实就是蔡格尼克效应。”

　　“人们往往会对未完成的事情记忆更加深刻。”

　　“因此他对这样一段未竟的初恋难以忘怀，因为回忆中的他和你并没有真的在一起。”

　　“所以他需要一个合格的替身来补全他所缺失的这一段回忆。”

　　“因此我需要展现出他回忆中的你的一面，才能成为一名合格的替身。”

　　对面已经没了声响。
　　喻闻顿了顿，露出一个残酷的笑容。

　　“最后，这个考题答案会在某种意义上呈现在现实之中。”

　　“所以我忍不住怀疑，作为你的替身，我干得实在太好了，好到以至于要去教学的地步了。”
　　“还真的是要感谢你呢。”

　　“啊啊啊啊啊啊啊——”
　　温听竹发出了尖利的惨叫，痛苦地抓挠着房门，发出指甲磨黑板的怪声。

　　随着叫声渐弱，喻闻睁开了眼睛。

　　仍然坐在昏暗的书柜旁，膝上摊开最后一本日记。
　　就是人歪倒在了书柜上，睡得有点香。

　　喻闻直起身子，摸了摸自己的耳朵。

　　温听竹好烦，烦到他耳朵了。

　　不过，这个密室一秒也待不下去了。
　　喻闻确认所有物品都归回原样后，悄悄离开了这里。

　　……

　　早上睡到自然醒，喻闻睁开眼，看了看时钟。

　　早上十一点也算早上，不是吗？

　　不过，工作也还是要工作的。

　　喻式摸鱼法则第一条：摸鱼，但不能被领导发现你在摸鱼。
　　除非你是鱼塘主。

　　喻闻爬起来洗了把脸，把脸上斑驳的白粉洗掉，露出润泽健康的皮肤。

　　他对着镜子笑了笑，镜子里的他也露出了鲜活的笑容。

　　很好，终于卸掉这诡异的妆了。

　　真不知道宋炙审美出了什么问题，竟然喜欢这种妆容。

　　可能这就是霸道总裁吧。

　　喻闻摇了摇头。

　　他抬脚出了房门，直奔厨房。

　　不锈钢厨房里，厨师长女士正站在中央流理台前，和老管家核对今天的食谱，身后一帮小工忙着择菜，热火朝天。

　　“什么！”厨师长失声尖叫，“太太和大少爷一小时后就来？！”

　　老管家沉痛地点头：“准确来说，是四十五分钟后。”
　　“本来应该提前一天备菜的，这下弄不到最新鲜的佩里戈尔黑松露了。”

　　厨师长焦急地捻着围裙：“里恩牛排空运最快也要三小时。”

　　“先拿库里冷冻的牛排凑数，里恩牛排我已经在调货了。”老管家不断拨打电话。

　　“但是那批冻货是……江城本土黄牛肉！”厨师长紧着嗓子，声音嘶哑。

　　“什么！”老管家的胡梢开始颤抖。

　　忽然，一个毛茸茸的黑色脑袋探了进来。
　　“今天，我来做饭呗？”

　　看清来者面目时，老管家和厨师长俱是一惊。

　　“我来给宋炙做饭，一会给他送过去。”
　　喻闻挠了挠头。

　　咱做金丝雀的，不能只躺在鸟笼里睡大觉，还是得唱唱歌才行。

　　至少得在雇主注意到他偷懒前哼两句。

　　“他现在在大洋彼岸的分公司开会。”老管家看了眼怀表，“你大概得乘星际轨道5个小时才能找到他。”

　　“哦那可太棒了。”
　　喻闻闻言古井无波道，“跨越半球就为送一顿饭，这应该是他最喜欢的戏码吧。”

　　“多么感人的爱情！”老管家用手帕抹了抹眼角。

　　厨师长捂着胸口，振臂高呼：“那个角落的锅给你用！”

　　“可是厨师长，我们来不及了！”角落一个猛削土豆的小工惊声哀嚎。

　　“区区一死，和少爷的爱情比起来，又算什么！”

　　厨师长重重拍了拍喻闻的肩膀，差点把他拍塌下去：“喻少爷，赶紧去做饭！去追寻你的爱情！”

　　喻闻：“……”
　　好好的做饭，搞得像舍身饲虎一样。

　　不过……
　　“你们是不是有什么困难？”

　　喻闻眼神锐利，扫过一圈厨房，推理本能立即启动：“时间不够？缺少食材？宾客显贵？”

　　老管家和厨师长对视一眼。
　　“都有。”

　　“让我猜猜，是宋炙的家长要来？”喻闻眉头紧锁。
　　“差不多。”

　　老管家点头，“是他的母亲和哥哥要来用午餐，就在刚刚通知的我们。”

　　喻闻心里忽然升起了申论答案来临的预感:“菜谱是什么？缺的哪几样料？”
　　“其他佐料倒也罢了，主要缺一料里恩牛肉。”

　　“现有的不行吗？我看冰柜里有很多。”喻闻指了指不锈钢柜门。

　　“不行，那可是江城本土黄牛肉，原产地和新鲜度大不相同。”
　　厨师长坚决摇头。

　　“夫人和大少爷比较挑剔，细微的差距都会被他们品出来。”老管家回答。

　　“食不厌精，脍不厌细。”厨师长虔诚道，“这是宋家的饮食理念。”

　　所以江城本地黄牛怎么你了……
　　喻闻无语凝噎。

　　他仰头望天，沉思片刻：“我来主厨。”

　　整个热火朝天的厨房都安静了一瞬。

　　“你？你会做菜？”厨师长失声高呼。

　　在她几十年的厨师生涯中，还没有一个业余小白胆敢班门弄斧，挑战她高贵的厨师帽。

　　“不会。”
　　喻闻镇静的声音在厨房上空回荡。

　　“你知道夫人有多挑剔吗！”厨师长跳了起来，怒气冲冲地喊，“就你一个外行还敢在这里指指点点？”

　　“我的意思是，我不会做饭，所以才适合做饭。”喻闻镇静道，“不然你们还有谁敢接下这个烂摊子？”

　　“喻先生，你总是给我惊喜。”老管家惊异地瞪大双眼，嘴角流露笑意。
　　“就按他说的去做。”

　　“老严！”厨师长失控呐喊，“你疯了！”

　　“不然你想怎么样！”
　　老管家背过身子，不去看满脸震撼的厨师长，厉声道，

　　“你难道真的想用江城本地牛肉代替里恩牛排，送上夫人的餐桌吗！”

　　厨师长哽咽了两声，闭上眼睛定了定神。

　　再睁眼，她又是那个无所不能的超级厨师长。

　　“还站在这里做什么，快去灶台，我会全程指导你操作。”

　　她冷冷扫视喻闻，目光如刀。

　　“至于你操作得怎么样，由你自己把控，不需要我多说了吧。”

　　喻闻露出了微笑：“好的女士，看我发挥。”

　　四十五分钟，减去三人商讨方案的五分钟，也就剩不到四十分钟。

　　而这四十分钟，足以创造一个奇迹。

　　江城本地黄牛肉佐以勃艮第的白葡萄酒，

　　而最后的成品，不出喻闻所料的，宛如黑珍珠一样高雅……
　　黢黑。

　　“喻先生！”
　　老管家冲进厨房门，手握怀表，“临时通知，夫人和大少爷要求与你一同用餐，还真被你猜对了！”

　　“我就知道他们俩是冲着我来的。”
　　喻闻露出胜利的笑容，“现在通知，大概也是为了打我个措手不及。”

　　他冲净手，脱下围裙，冲着新任师父厨师长点了点头。

　　“戴个口罩。”
　　厨师长不忍直视地捂着脸，“出门别说是我教出来的人。”

　　“不要露出这个表情，女士。”喻闻安慰道，
　　“是我先耍横要下厨的。到时候主人家发火都是我的责任，与你没有一点关系。”

　　厨师长点点头，捂着脸的手指缝之间流下一滴泪水。

　　喻闻转头大步走向门外。
　　视死如归。

　　厨房到主厅中间隔着一座小花园，喻闻戴着口罩匆匆路过，却从掩映的花丛中望见一个衣着华贵的老太太。

　　她虽是在欣赏着鲜花，脸上却愁容满面，时不时唉声叹气。

　　喻闻抽了抽嘴角，不是很想过去。

　　直觉告诉他，眼前这位老夫人就是准备和他进餐的宋炙母亲。

　　等一会肯定会有什么幺蛾子——

　　“啊！”
　　老夫人似乎是神游过头，一不留神高跟鞋踏在潮湿的树根下，险些摔倒。

　　喻闻手先于脑，毫不犹豫地扑了上去护住她。

　　预想中的疼痛没有发生，老夫人睁大眼睛，惊喜地瞪着眼前戴着口罩将她扶起的年轻人。

　　“你……”她欲言又止。

　　“夫人没事就好。”喻闻将她扶稳，“这附近太危险了，还是赶紧回去吧。”

　　“我没事的，谢谢你。”夫人感激地说。

　　“你身上有一股……”她闭上眼睛，摇头晃脑地说，“勃艮第白葡萄酒的味道。”

　　“这让我忍不住想起了《尼伯龙根之歌》里，勃艮第王国中，齐格弗里德和他妻子克里姆希尔德的感人爱情故事。”

　　可是齐格弗里德死挺早啊。
　　你用故事写到一半就死对象的感人爱情来形容我吗？这算咒自己儿子吗？

　　喻闻抽了抽眉毛。
　　不过死对象这个事确实很符合温听竹和宋炙就是了。

　　“夫人您真是好眼力，不过我现在要去换衣服了。”喻闻拍了拍身上的灰，不着痕迹地离远了夫人。

　　“谢谢你，可爱的孩子。”夫人咯咯笑着，“不妨告诉我你的名字是什么？”

　　“温玉。”
　　喻闻毫不犹豫地报出他最常用的假名。

　　“温玉？”

　　老夫人怔了一怔，旋即露出了灿烂的笑容，“真是个好名字，你是在厨房工作吗？我会把你的善行告诉管家和厨师长的。”

　　“怎么了？”

　　忽地，另一道不属于两人的低沉声线传来。

　　一个身形高大的男人穿过花丛，扶住了夫人。

　　“宋衡，没事的，是刚刚这个叫温玉的小伙子帮了我一把。”老夫人温和地笑了。

　　他面目俊朗，线条锋利，手上戴着鎏金的腕表，举手投足间尽显高贵。
　　比起宋炙，他的身上真正散发着一种世家的实感。

　　“温玉？”宋衡眯起眼，反复咀嚼着这个名字。
　　“你姓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