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5、有雪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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偌大的办公室里，只有一盏壁灯亮着，暖光的光照亮着一个角落。
全景的落地窗映入城市天空的暗蓝色，裴宴礼站在明暗的分隔处，黑色的衬衫映上一点点黄晕的光，抹去了几分白天的凌厉。
沈知的视线扫过桌面上那只盛满了红酒的酒杯，垂在身边的手因为紧张而捏紧，往里走了两步，等踩上地砖时，她就停住了。
看着两人之间七八米的距离，裴宴礼转过身，“怕我？”
沈知避而不答，眼神里都是戒备，“你知道我会来。”
“嗯。”
裴宴礼的声音淡淡的，他等了一会儿，看沈知确实没有走过来的意思，自己就迈开步子走过去。
在沈知试图要做出后退的动作时，他眼底晃了下，停住脚步。
一点五米，这是沈知下意识的安全距离。
高大的人影笼罩下来，沈知抿住唇，手腕触碰到口袋里的手机，想起刚刚在饭店的事。
“饭店的事，是你设计的？”
裴宴礼眯住眼，随即揣手进裤兜，扯了下嘴角“我不知道你说的是什么事，但是我能告诉你，你能来这个结果，既有人为，也有运气。”
“……”
沈知想，那个女生看着确实不像是特别安排的，应该真的是意外，况且裴宴礼的性格不屑于做这种事，真的做了，他就会承认。
不过……
她从口袋里拿出手机和另一个用塑料袋包住的碎掉的手机膜片，其中有一个被纸巾包裹住的四方块碎片被她摊开放在手心。
“裴氏总裁不会坐以待毙。你对我的手机做了什么吗。”
裴宴礼看着，慢慢弯唇，“我让技术人员把定位器和手机膜分离了，任何撞击都会让它碎掉。”
沈知看着这个男人盘算的样子，心里莫名凸团了火，可一听到“定位器”三个字，理智回笼，“定位器？”
“嗯，隐形定位器，连手机膜也是特制的。你可以理解为，谁给你贴的手机膜，谁就是给你放定位器的人。”
沈知几乎立刻想到自己快回国前去取快递那次，手机因为跑的太快而摔了出去了，手机膜碎出了好几条裂缝。
国外的手机膜行业不如国内便利发达，沈知本来想自己解决，结果被纪柏聿看到，主动要走了手机，说他有朋友做这行，下午就能贴好送来。
自那以后，沈知的手机膜没再坏过，直到今天。
她想着，忽然觉得脊背发凉，又抬头看见裴宴礼盯着自己，开口，“裴总大费周章告诉我这些，是要换取什么呢。钱，资源？”
沈知的声音无比冰冷。
裴宴礼听着，唇线被抿得很长。
心里那条被沈知撞开的缝，裂得深了些，疼，却又让他觉得甘之如饴。
对视片刻，裴宴礼扯了下嘴角，“你误会了。智星是你大四实习最好的选择，未来不管是继续在公司，还是走专业同传，都有很大帮助。”
“……”
见沈知不语，裴宴礼声音低了两度，有些沙哑，“就当是，让我把欠你的还给你。”
沈知仍旧没答话。
她转身，走出去两步，又转过来。
“裴宴礼。”
“嗯。”
他逆光而立，笑容浅淡。
“不管我是否选择留在智星，都跟你没有关系。平台合适我，我才会留下。”
她抬着头，撞到男人略有僵硬的视线，一字字落下，“就算留，我们也是两不相欠。”
—
沈知到家时，已经是晚上十二点。
她进家门坐下，手机上，有智星的人发消息问她是否到家。
刚开始沈知还觉得奇怪，对方怎么知道自己的行踪，后来她想明白了，回复了一句已经到家，多谢关心。
上次把裴宴礼的微信拉回来，但是两人始终没说过话，这回八成也是他的迂回政策。
刚从办公室出来，夜色太暗，她甚至看不清裴宴礼那时候的脸色，不知道什么样心情会让他那样一个人学会这么拐弯抹角。
不过她也不关心，毕竟是两路人，以后交集也就是工作。
洗完澡后，沈知自己在网上下单了手机膜，把坏了的扯下来丢进垃圾桶，最后把追踪器放进了一个小盒子里装了起来，放进了客厅。
擦头发的空隙，沈知又筛选了一遍各种招聘网站，对比之下，确实没有看到比智星条件更好的平台。
没人跟钱过不去，她也很世俗。
邀约邮件很快被确认。
累了一整天，她都没有好好睡过觉，此刻倒进床铺，一闭眼，立刻就进入了梦乡。
—
另一边，人事的人跟裴宴礼私信，截图了她和沈知的对话。
那句“已经到家，多谢关心”，看的裴宴礼眼底发凉。
截图里看的出沈知不是第一次这位人事同事的对话，而上一次，她的回复活泼轻快，还有表情包。
而这次深夜的问候，只有冷漠的八个字。
敷衍不过如此。
分明是看出来，是他在发消息，她才会这样。
裴宴礼摁灭手机，随手丢在桌面，捏了捏酸胀的眉心。
一闭眼，他就会想到下午沈知躲开自己又毫不犹豫奔向纪柏聿的样子，手指被攥紧，骨节泛白。
分明都想办法告诉她那个男人不是好人了，她还要奋不顾身冲出去……
裴宴礼的胸腔一下下起伏得厉害。
忽然，电脑上弹出了一封人事自动发送的邮件，里面是刚刚确认的入职通知。
裴宴礼随手点开，看到沈知的名字时，积累的怒意忽然如云般消散。
他打开桌面上的“电子芯片合作计划”，把邮件导入，扫了一遍空余职位后，最后把沈知安顿在了一个极好的位置。
近水楼台，他耗得起。
—
隔天，沈知照常入职。
到公司时，昨天面试的国际部一把手成宛亲自在一楼等她。
沈知愣了一下，加快脚步走过去，“成部长，您怎么在这儿？”
“接你。”
成宛一身干练西装，单手插兜，见沈知进来，她低头看了眼腕表，“时间差不多了，走吧。”
“时间？”
沈知想问，但成宛性子冷，几乎不开口，她也不好追着问。
两人很快抵达国际部，成宛带着沈知走了一圈，熟悉环境。
可不知为何，沈知总觉得大家在她背后盯着看，但是眼神里又没有恶意，更像是羡慕。
一圈结束，成宛准备领着沈知往外走，这时候有几个国际部的同事追上来，似乎有急事。
她看了眼文件，招呼了一个女同事，说了几句，又跟沈知说，“她会带你，晚点见。”
女同事领着沈知到电梯口，声音甜美，“沈同学，集会还有十五分钟，不着急的。”
这次换了个同龄的人，沈知才敢开口问，“什么集会啊？”
“你不知道啊？”女同事很热情地解释，“你作为实习生，拿到了国际部最后一个借调到总裁办的名额。做的好，说不定毕业就能转正内部升级。”
沈知听到“总裁办”三个字，眉心一跳。
跟裴宴礼共事？
她瞬间觉得天塌了。
女同事满眼羡慕地看着她，“你都不知道我们多羡慕你！”
沈知苦笑，“羡慕我有加班工资吗？”
“加班工资是小事！关键是我们裴总的脸比男明星帅，身材比健身教练好，看着养眼啊！能明目张胆地看男神，这机会谁不想要？”
沈知叹气，“说不定也就那样。”
“啊，你说什么？”
“没什么。”沈知提不起精神，顺着她的话说道，“老板哪里是我们能肖想的，高攀不起啊。”
“可不是！虽然说有三倍加班工资，但是就算少点，能看到男神，也是够了的！”
“……”
沈知的耳朵里只剩下“三倍加班工资”几个字，眼神里一点点亮起来，“说的对啊！为了它，肝脑涂地，掏心掏肺，都值得啊！”
女同事以为沈知跟自己有了共鸣，对她好感又多了几分，“同类中人啊，我一会儿拉你进我们国际部的群！有好东西记得分享。”
两人到了总裁办，女同事正好把沈知拉进了群，沈知心里正琢磨着自己的三倍工资，完全没看群。
等加好后，女同事把她送进了大会议室。
“裴总，国际部的沈知前来报道。”
沈知稀里糊涂地被推进去，看到里面围坐了两层，约莫二十多人，有男有女，都穿着正式，看着是个很正式的会议。
而一群精英里，圆桌的主位上，裴宴礼靠在椅子里，一身纯黑的高定西装剪裁得体，大背头梳得整齐，鼻梁上的银框眼镜微微折射出淡光。
他双腿交叠，姿态慵懒，周围却异常安静。
以至于沈知出现时，大家的视线都投了过来。
沈知不习惯被这么多人盯着看，微微鞠躬，迅速找了个角落的位置坐下。
位置离裴宴礼远远的，看着确实不起眼。
主位上的男人望见那道被遮住的倩影，不动声色扬了下眼角，继而正色，“人到齐了，我们开会。”
沈知看到眼前的人齐刷刷地拿出本子，一一上台介绍，也慢慢了解了这个项目。
智星主导研发的芯片项目，是针对佩戴的智能设备设计的，这是在国内科技前沿的探索，从成熟的手环到还在完善的眼镜等。
基于国内的技术尚不成熟，所以需要引入国外的部分技术，但是核心必须抓在智星手里。
沈知听着，慢慢地写，脑海里拼凑出一幅完整的科技发展图景。
哪怕她只是身在翻译的位置，也不由为这个项目感到期待。
台上的主管介绍着，她视线落下写字，轨迹正好经过尽头的裴宴礼。
男人背对圆桌，时不时对台上的话点评两句，语言简洁明了，声音虽沉，但细听，并不带什么温度，整个桌上的气氛显得格外沉闷。
沈知很少看到裴宴礼工作的样子，这时候的他比过往印象里更冷、更静，像是深潭里的水，无声，但是你永远不知道他有多深。
这幅样子，让她更觉得，这样的人心里装不下别的。
片刻分神，沈知继续做笔记，直到会议结束。
沈知坐在角落，本以为裴宴礼作为老板会先行离席，没想到是其他高管先走了，留下几个人在单独跟主位的人说话。
这时候，沈知手机震动，是刚刚送她上楼的女同事发的消息。
“开完会了吗？”
沈知站起身，一边走一边回消息。
“嗯，开完了。”
“怎么样，裴总的脸是不是很能打？真羡慕你以后可以天天看啊！”
沈知斟酌了下，决定不做异类，违心打了个“是”字。
结果没抬头，前面有个人慢了一拍，沈知的手机不小心碰到了前面人的后背，一滑，滚到了地上。
好巧不巧，落在了裴宴礼的脚边。
还被捡了起来。
沈知要看着他把手机捡起来，握在手里，眼神扫过。
“刘主管，你先回去。”
“新来的实习生留一下。”
“……”
沈知的天又一次塌了。
主管点头，夹着笔记本往外走，心情似乎不错，还跟沈知打招呼，“共事愉快。”
“…………”
沈知绝望地走过去，硬着头皮开口，“裴总，不好意思，麻烦把手机还给我。”
“还手机可以。”
裴宴礼靠在椅子里，似笑非笑，拎着手机，“不过，麻烦你，先给我解释一下，这是什么意思。”
“你觉得，我的脸，很不错？”
“不是……”沈知想解释，却被裴宴礼轻声打断。
“我的意思是。”
“如果你想，随时都可以看。”
裴宴礼站起来，把手机递过去。
“不如，我再帮你一把，让你看的更方便点？”
作者有话说
第25章 有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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