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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8、失彼桃花,得此良人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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禺疆行刺之事不了了之,玱玹无意追究,而其他人就更加愿意大事化小小事化了了。轩辕王虽然知道,但他觉得这种事情在王室之间实在太过平常,也没过问。
小夭本来计划是四月初要跟相柳出发去百黎的,可玱玹却被禺疆打伤了,玱玹得知她打算近期离开轩辕城,便挣扎着嚷嚷,非要她等他伤好了再走。
他被禺疆灵力伤了内腑,虽不致命,可要在短期内痊愈并非易事。
小夭若是有正事,玱玹自然不能留她,可她打的是游山玩水名义,总不能说出去游玩比亲人的伤更重要,于是无可奈何之下,只得应了下来。
好在她当初从狐狸家诳来了两只狐尾傀儡,她那只专属傀儡灵智尤高,用来搪塞个两天倒也问题不大。
桃花节前夕的晚上,小夭跟防风邶用傀儡骗过众多侍卫,改头换面出了轩辕城,乘着毛球直奔南边的百黎而去。
出了轩辕城,两人脱了世俗和身份的束缚,心情都格外畅快。小夭依偎着相柳,两人在雕背上情话绵绵有说有笑。
刚刚飞了一个多时辰,久违的熟悉疼痛骤然来袭,小夭痛得闷哼一声,急忙运转胸前阵法,把蛊虫感应隔绝开来。
相柳那边也感应到了,但他身上的痛稍纵即逝,小夭却是额上密密麻麻地冒出了一层细汗,浑身僵硬,缩成一团。
“你怎么样了?!是不是怪病又发作了?”相柳心中焦灼仓惶,命毛球调转头往回飞。“我们不去百黎了,回轩辕找大夫给你看看!”
小夭痛得说不出话,只能点头。
毛球往回飞了片刻不到,小夭身上的疼痛忽然消失得无影无踪。
“怎么会这么快?”小夭不禁大为诧异,她有点摸不准这次天道反噬是针对什么事,便命毛球再度转向往百黎飞。
果不其然,毛球一往百黎飞过去,反噬的疼痛便再度降临了。
“毛球,往回飞!”
毛球第二次往轩辕飞,疼痛又消失了。
相柳看着她指挥毛球一会往前一会往后,不禁有些莫名其妙,但他料想小夭必有深意,便任由她自由发挥。
小夭指挥着毛球在不同地方来回飞了七八遍,毛球被她弄得不耐烦了,嘎地长鸣了一声,问她到底要去哪里。
“穿过轩辕城,一直向北飞。”小夭下令道。
毛球再度掉头往北。
“你在怀疑什么?”相柳问道。
小夭皱着眉:“我在怀疑一件事,但还不太确定,等我多试几个方向,确定了再告诉你。”
毛球从晚上飞到天亮,又从天亮飞到日落,把轩辕城一带绕了一个大圈。
“辛苦你了,毛球!先歇息一会吧!我们今晚不回去了。”小夭找了个有湖泊的山谷降落,扔给它两只蟠桃和一头小鹿。毛球满意地抓着东西飞走了。
“你确定了吗?这次怪病是为什么引起的?”相柳问。
小夭不答,拿出烤架、木炭和食材,笑嘻嘻道:“反正哪里也去不了了,我们来烧烤吧!”
相柳沉默地看着她忙碌,小夭仿佛特别开心,甚至还一边烤肉一边哼着歌。
“哎,你还记不记得?我们第一次见面就是在湖边,你吃了我的烤鱼,我要了你十株植楮草…现在想起来,有没有觉得自己是个冤大头?”
小夭叽叽咕咕的笑了起来。
“不想笑就别笑了!”相柳从身后抱住她,叹息着。“有什么是不能告诉我的吗?”
小夭的笑声戛然而止,她垂头盯着烤架上的火炭,那暗红炙热的光仿佛一颗深陷炼狱的心脏般,一会暗一会亮。
“我不能离开轩辕城超过500里,否则就会病发。百黎,我去不了了;高辛,也回不去了。”
一滴泪掉到炭火上,兹地冒出一小股烟气。
相柳心头一震:“怎么会这样?有办法可解么?”
“不知道。也许过两年就好了;又或许,很多很多年都回不去了……”小夭转身扑在相柳怀里,眼泪籁籁而落。
“对不起!我们的桃花节,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去了!”
相柳抚摸着她的头,安慰道:“没关系,我们在轩辕过也是一样的!我陪着你!”
“我答应了阿念会回去陪她过生辰,还答应带她去海底玩;我写了几百页的封地建设计划,还有好多事情等着我回去做……”小夭越想越伤心,哭得相柳胸前衣服湿了一大片。“为什么?为什么要这样对我?!”
“没关系,你想做什么,我都帮你去做;你离不开的时候,就交给我……”相柳轻抚小夭后背,柔声哄着她。“总有一天会好起来的。你不是说了,我们的命都很长吗?一年做不成就十年,十年做不成就一百年……做着做着,总会做成的。”
小夭满心的难过沮丧,在他的安慰下总算慢慢好转了起来,渐渐止住了哭泣。
“明天就是四月初八,可惜此地却是没有桃花,我本来还想着要给你做个桃花鱼的,眼下却是做不成了!”小夭一边烤东西,一边感叹,语气中说不出的意兴萧索。
相柳没有说话,只是忽然跃至半空中,手中甩出无数桃枝。那桃枝插入地面,紧接着空中无数雪花落下,那桃枝便慢慢地长起来了,湖边空地慢慢变成了一片桃林,又慢慢生出了许多的花骨朵,颤颤巍巍地开出许多带着冰霜的桃花来。
木系催生其实并不是相柳所长,他这般转换功法使用,消耗的灵力比平时战斗还要多上许多。饶是灵力高强如相柳,也大感吃力。
小夭一开始笑着看他忙活,看着看着却又哭了。
“下来吧!”她对着相柳喊道。
相柳从空中步下,月光下一身白衣如雪,甚是耀眼。
“怎么又哭了?”他皱了皱眉,伸手拭去小夭脸上的眼泪。
小夭捶了他一下:“我说想做桃花鱼,你种一棵不就好了,种这么多做什么?真是傻子!修炼灵力不要功夫的吗?”
“明天是桃花节,我们看不成漫山遍野的桃花了,就弄一小片桃林凑合一下吧!”相柳道。“别担心!总有一天,我们会一起去看百黎桃花的!”
“嗯,一定会的!”小夭靠在他怀里,半是心酸半是欢喜。
两人在湖边吃完了烧烤,小夭刚要往相柳怀里钻,相柳却道:“其实我还准备了点东西。你想不想看看?”
“什么东西?”
相柳一挥手,一座小院落便浮在了湖边水面上。
院落底下是极厚的一层云朵,阵法束缚着云朵将小院托起,于是那小院便浮在水面上,四根铁链沉入水中将屋子固定住,然而因为屋子本身并不依靠水的浮力,却又比船要稳当得多。那院子里还有一株槭树,两张躺椅。院子尽头是一座木屋。
小夭见状一呆:“你把我们的屋子改成这样了?”这样式依稀便是清水镇小院的模样,只是把小院原有的土房换成了木屋。
相柳笑而不语,牵着她的手走上台阶推开院门往屋子走去,那屋檐下悬着几串海贝做的风铃,风一吹过便叮叮冬冬地响。
小夭跟着他走进去,发现屋子被加宽过了,里面变得更加宽敞,床榻、厨房和浴室也重新改造了一番。厨房与起居之间用琉璃墙隔开了,主体样式大体上仍旧是原来的摆设模样,只是右边多加了一个储物室。那储物室的门做成了暗门,若不推开也不大看得出来。
尤其引人注目的是,屋子里还四处都装点着盛放的桃花,整个屋子飘着桃花香气,就连屋顶上都开了一个桃花形状的天窗。
“我闲来无事,就把房子改了一下,以云为底座,云可以根据地面高低自动改变形状。这样以后不论走到哪里,无须再费力修平地面,不管在水上还是在岸上都能随时随地把屋子放出来了。你要是愿意,用天马拉着它上天也行,就是有点重,需要多几匹天马。喜欢吗?”
“喜欢!我太喜欢了!”小夭搂住他脖子,在他脸上亲了又亲。这人怎么总是这么懂她喜欢什么呢!
“不过就是房子有点大,一般的神器放不下,”相柳拿出一枚精美洁白的戒指。“这是我专门找来放房子的储物神器,给你带在身上!”
小夭一下子脸红了。
“你还记得送人戒指是什么意思吗?”小夭以前曾经给他讲过一次戒指在异世界的含义。
相柳含笑看着她:“自然记得。我本来打算在百黎向你求婚的,但你说也许很多年都去不成了,我觉得我等不了那么久,只好先求娶,日后再给你补办一个婚礼。你觉得如何?”
小夭一时间只觉得脸上烧得慌,简直要冒烟了。
“小夭,你愿意嫁给我吗?”相柳低沉的嗓音在屋子里响起。
小夭羞涩地低着头,没说话,只是把手递给他。
相柳牵起她的手,把戒指套进她的无名指中,因为激动,他的手也有些颤抖,推了好几次才把戒指推进去。
小夭摸了又摸手上的戒指,想了想,便把盘古戒拿出来,抹去上面的灵识印记,戴到相柳手上。
“这是给你的聘礼!”小夭开玩笑道。
相柳不以为意,认主后将神识探入其中,不由得大吃一惊。
“这是……?”他从未见过空间如此广袤的储物神器,神识几乎探不到边,相柳目测装下一座轩辕山大约也是问题不大的。
“这个叫盘古戒,相传是盘古大帝自用的储物神器,其中蕴含了时空法则,不论什么东西放入其中,拿出来时都是放进去时的模样。当今世上大约也仅此一枚。”小夭笑道。“我之前跟你说什么秘术,其实是随口扯的谎,这东西我不敢让别人知道。”
“这个太贵重了,你要不还是换一个吧!”相柳想把戒指脱下来。
小夭拉住他的手:“这世间再贵重的神器也不及你万一。这盘古戒于我不过是拿来存放点食材方便,于你却是大有用处,日后我还有很多事都要你帮忙,这枚神戒你用得到的地方很多。”
相柳不禁动容,一把把她搂进自己怀里,两人紧紧相拥了很久才分开。
“本来今天心情真是糟透了,不知道为什么,现在却又觉得不是那么要紧了。”小夭沐浴完出来,一边用灵力挥发身上的水气,一边往榻边走。
相柳正在用桃花和柳条做个大花篮,又把小夭以前在百黎游玩时摘的各种奇花异草挑了些漂亮的放进来,弄得看起来极是热闹喜庆,屋子里颇有些婚房的景象。
小夭自己是个不讲究的人,有时候会觉得他这人也未免有点太讲究了。但每次看他这般用心地营造准备,又忍不住打心眼里喜爱。相柳是清冷严肃的,防风邶是浪漫多情的,可一个清冷严肃的人在做着最浪漫多情的事时,根本没有人能抗拒得了。
花篮做好了,相柳递到她面前,笑道:“现在是子时,算起来应该是第二天了。小夭,生辰快乐!”
小夭接过花篮,心里说不出的暖热,推了他一把:“快洗洗睡吧!都半夜了!”
相柳笑着应了一声,起身去沐浴。
趁着相柳去沐浴的功夫,小夭把花篮挂起来,然后钻进软乎乎的被窝里,摸了摸手上的戒指,忍不住甜甜地笑了。
怎么就突然跟蠢蛇定下婚约了呢?好像有那么点不真实!
小夭闭着眼在床榻上躺着,屋子在云朵的托举下柔软又稳当,几乎感受不到什么晃动。榻是水玉制的,灵气四溢十分养人,上面铺了一层厚实柔软的兽皮,中和了水玉的凉意,睡起来不冷不热刚刚好,十分舒适。
她听见相柳的脚步声自远而近,在榻边坐下,小夭没睁开眼,只是往旁边挪了挪,给他腾点地方。
相柳也没说话,拉开被子躺下来,随即把小夭拉进自己怀里搂着。
“困了吗?”
小夭有些羞涩,明明两人早就同床共枕过很多次了,某种程度上称得上老夫老妻,不知道怎地今晚却突然紧张了起来。
“你白天病发了那么多次,身上还有没有哪里不舒服?你把阵法关了,让我感觉一下!”
相柳今天几乎一整天都感觉不到小夭那边蛊虫动静,感应不到小夭的喜怒哀乐,这让他很不习惯,总觉得有些心慌。
小夭嗯了一声,默默地把心口处阵法关了。
阵法一关,相柳的心便跟着怦怦跳动起来。他怔了一下,随即笑了。
“你在紧张吗?”
“才没有!谁紧张了?”小夭翻了个身,背向着他。
“我紧张了。”相柳从后面抱住她。“今天看到你又一次发病,我真是害怕!这已经是第三次了,你是不是知道自己为什么会这样?能不能告诉我?”
“相柳,你相信命运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