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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8、信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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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齐嫂子说这话真是高看我了,我哪有那本事。”
青葡回过神来,摇头笑了笑,接着将百合剥完。
“傻孩子,什么都是争取来的,你不争取,等着天上给你掉现成的大饼?你没有父母依靠,不靠自己还能如何?你好好想想......日后但凡有个不懂的,嫂子我教给你!”
齐嫂子轻轻拍了拍青葡的胳膊,很是亲昵,自小没感受过父爱母爱的青葡瞬间觉得齐嫂子就像自己的母亲一样,点点头,“如此我以后可把嫂子当妈妈了,还望嫂子不嫌弃!”
“说那话!”
齐嫂子起身扶起青葡,“日后我们抱成团,跟大小姐一条心,什么妖魔鬼怪都别想来我们头上踩一脚!”
青葡连连点头,齐嫂子看向丹心和橙目的方向,心中坐定了几分。
“好孩子,把手洗了,听说大小姐晚饭前要去一个什么池塘赏玩,大小姐不是那忘恩负义的人,到时定会带上你,你准备准备去,那地方幽僻,想必水深路滑,可千万要小心!”
齐嫂子眼神深邃,青葡即便是木鱼脑袋也回味过来了,她陷入沉思,缓缓起身朝自己的卧室走去。
我百无聊赖,丹心拿给的这两本诗集确实翻阅的有些陈旧,这些书可能是苏大小姐喜欢的,但与我而言,我更喜欢小说历史之类的,我将诗集放回书架,顺便翻翻有没有《红楼梦》之类的书籍,这时有几封信件依次从一本厚重的藏书中掉落。
我谨慎地看了眼屏风后无人进来,随手拿了本书佯装,随后小心打开了这些信件。
“自春于永乐街许家裁缝铺初遇,匆匆一瞥汝之芳颜,便深深不能自拔,汝之姿胜于春日桃花,花见尤合;胜于抽芽嫩柳,柳见尤羞,花木亦为汝倾倒,何况我哉?一日不见如隔三秋,一时不见思之切切。”
我合上这封信,心想这是一封表白信,那人与苏大小姐春天时于永乐街许家裁缝店初见,随后男人便深深陷于对她的爱慕之中,时时想念,行坐不忘。
我不自觉回想起我看诗《钗头凤》时,那个浮现在我眼前书生模样的男人,噢,大概又是一个穷书生和富家小姐爱而不得老掉牙的桥段,只不过此时我魂穿后变成了主人公而已。
我接着一一打开这些信件,这些信件显旧发黄,必是经常拿出来翻看的缘故。
“谷雨日,成安茶楼前遇,汝戴薄纱,惊鸿一笑聊解我相思之苦。身轻如燕轻上马,美人回首钗环落。香随车马散,独留握钗环,众人皆笑痴!知汝之心思如我,我即便是长伴青灯,薄了身子,宽了衣裳亦无憾矣。都说月有阴晴圆缺,人有悲欢离合,人若如月圆满,恐无项羽虞姬乌江生离死别矣。”
合上信,我感觉脸上热扑扑的,心跳加速,像有几只小鹿在乱撞,短短两页信纸,可女子见到心上人时的那种含羞,男子见到心上人时的心动场面跃然纸上,活色生香。
我不禁联想,那日是谷雨,是春季的最后一个节气,气候温润暖和,不及初春寒凉,偶然吹来一阵凉风还有骨颤之意;不似夏暑炎炎,即便是蒲扇摇动,吹的也是热腾腾的风。
大约是下午时分,具体是几点不详,就暂定是两点多吧。
闺阁小姐难得一趟出门的机会,跟随母亲去城中有名的裁缝铺置了几身准备夏天穿的衣裳,买上几件喜欢的首饰胭粉,虽说是坐车采买,可一行人浩浩汤汤,循规蹈矩,她俨然有些疲惫。
听说城中有一家茶馆里用春夏秋冬四季收集的水,烹煮当季八百里加急从闽中郡送来的乌龙茶最是清心,那茶香萦绕唇齿间迟迟不散,是难得一尝的珍品。
她不爱拜访勋爵贵户,不爱那些贵妇小姐之间的攀比周旋,言辞恳切请求母亲让自己到茶楼小憩,并保证在她们拜访结束之前到某府门前静候,定不会给母亲添麻烦。
这时高高在上的母亲只是眼角一瞥,面不改色地一挥衣袖便带着妹妹往某府去了。
她的喜悦溢于言表,戴上面纱,领着一个丫鬟就往茶楼去了。
茶楼一共有两层,虽是一家颇有规格的茶楼,可却混坐着各色人等,布衣平民穿着端正坐在一楼,手摇折扇的,拍手叫好的,提着茶壶给好友倒茶的......
二楼是用屏风隔开的雅间,自然是一些贵人勋爵坐的,不同价格有不同的配置。
她最喜欢的就是茶楼门口的木牌,“成安茶楼:进门是客,落座即友。”
成安茶楼虽鱼龙混杂,可几乎没有闹过什么事,不知是掌柜的人情世故,还是养的一群一手能把人抡飞的打手威武,可她更相信是那个屏风之后说书先生引人入胜的故事让人无心找茬。
这次说书先生说的是蒲松龄《聊斋志异》中的故事。
白衣女鬼勾魂夺魄引诱年轻男子供奉鬼姥,直至遇到一个文弱的穷书生,他没有受她妩媚的引诱,也不为金钱动摇,反而斥责她这种行为,他正义的行径让她怦然心动......
她也渐渐陷入回忆,那是她第一次见他,她出裁缝铺时心不在焉,险些被路边小贩热水泼身,那人见状一时情急散了手上新买的布匹为她挡住,下人蜂拥而上,可这一刻时间仿佛戛然而止,布匹下的两人四目相对。
她红了脸颊,他心跳加速。
为了她的名声,他只得趁乱留下布匹仓皇而逃,而她还没来得及道声谢。
他穿着简朴,却干净整洁彬彬有礼,看他离去的样子,她突然明白了什么是心动,她不再想做一个安于母亲淫威之下的乖乖女,去嫁一个素未蒙面的董府二公子,小小的叛逆开始在心中萌芽。
说书结束,随着醒木落下,她在侍女月桂的叫喊中渐渐回过神来,她相信自己也能如书中的人那般为真爱搏一次,也幻想着能再见他一面,可又有些紧张,不知再见,是否还能认出他来。
终于,在出茶楼时又与他相遇了,擦肩而过,他闻见一股熟悉的幽兰的芬芳,她又瞥见那抹温柔似水的眼神,那一刻时间仿佛为他们静止。
在侍女的催促下她只得上了马车,可不忍又是一面就离别,侍女掀起帘子,她侧身上车,恋恋不舍回首再望一眼,头上的簪子有意无意掉落,只二人可见。
等她离去,他赶紧上前捡起簪子紧紧握在手中,车马已然走远,只留得若隐若现的幽兰芬芳,他呆若木鸡。
同行的人不知情,只笑他呆傻出神,可只有两人知道,他们从未说过只言片语,却胜过千言万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