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鱼游风中》余生晓梦

80、第80章 心计

　　不管甪里先生揣着何种心计而来，他的到来都为鱼梦羲打了一针强心剂。接下来且看这一老一小如何切磋心计。

　　“条件是什么？”鱼梦羲上来就直接问了，因为她断定这个人不会无条件来做好事。但是不管内心如何焦灼，她表面上看起来从容淡定，仿佛司炎融的生死与她关系不大。

　　甪里先生今天带了两名随从，他那高大的身躯在阳光下亦是显得从里到外的从容淡定，一双能洞悉人心的眼眸暗藏着气吞山河之势。

　　“能借一步说话吗？”

　　“好！”鱼梦羲虽然胆小，但是并不怯懦。她屏退左右侍卫，并且不许他们跟着，然后主动向附近的林子边走去。

　　她的眼神坚定而深邃，虽不能看透了对手的一切策略，但不能输了阵势。因为她知道，只有保持冷静，才有可能掌控接下来谈判的全局。

　　站在树林边上，鱼梦羲盯着甪里——这位自称与我那位绝情的母亲有过一段意乱情迷故事的大叔，且看你能提出什么交换条件？

　　甪里先生：“妘诵在位二十多年，大商虽然社会稳定、人口增长、民生富庶，但那只是表面现象。他养出了一个尾大不掉的权臣，又不能以雷霆般的手段整顿朝纲，说到底他就是个无能之辈。不如你助风家一臂之力，让大商国葬送在妘诵的手上，如何？”

　　鱼梦羲：“你高看了我，我不过是一介小女子而已，哪有那样的本事？”

　　甪里先生：“但是，中毒的那小子有！”

　　鱼梦羲：“毒是你下的吧？就为了逼大将军为你所用？看来你不太了解他！任何人都休想将他钉在历史的耻辱柱上，你也不例外！那么，还有别的条件可谈吗？甪里先生！”

　　甪里先生：“我虽是南幽国的人，但并无颠覆妘氏基业的心，刚才不过是随口说说而已。当然，妘氏一族如果自己没有守住江山，我也是乐意坐在山头看笑话的。我这儿有可以缓解那小子身上的毒的药，可以给你，但是我有两个条件。”

　　鱼梦羲：“只能缓解？”

　　甪里先生：“能缓解的意思是能延续生命，能延续生命的药就是好药。否则那小子撑不过十天。”

　　鱼梦羲：“好。说说你的条件。”

　　甪里先生提了两个条件：一、你认我做爹；二、你为我所用，具体要做什么，以后再告诉你。

　　这样的条件不算苛刻，可以先答应了再说。只是，鱼梦羲无法看透这位帅气逼人的男人为何要执着于让自己叫他一声爹？难不成他真的是她亲爹？

　　如果加上对方渴望亲情这样的理由，这样的行为或许就能成立了。但是，看甪里先生一身痞邪气质的反派形象，怎么也不像是需要亲情来温暖人生的人。

　　先不管那么多了，鱼梦羲答应了！但是她也提了两个条件：一、我可以私下里认你做爹，但不可张扬出去；二、你先把药给我，后续的药不能断。

　　“好！成交！”甪里先生露出了笑容。紧接着画风一变，他突然靠近鱼梦羲，并朝她眨了一下眼睛：“小丫头，先叫声‘爹’来听听？”

　　鱼梦羲倒也不涩口：“爹，可以把你的药先给我了吗？”

　　这一声“爹”叫的毫无感情，像从一个叛逆的孩子口中喊出来的。甪里先生受没受用，不知道，反正他掏出了一个药瓶，递到了鱼梦羲的手上，说：“瓶里有药丸十粒，一粒药可以保那小子一个月感受不到体内毒素的存在。这瓶药可以给那小子续命十个月。怎么样？为父够大方吗？”

　　鱼梦羲打开药瓶，看着手指头大小的黑色药丸，也分辨不出真假来。她把药瓶塞拧紧，揣进兜里之后，突然抬脚踩了这位所谓的爹一脚，趁他张嘴的间隙，迅速往他嘴里做了一个投掷的动作。

　　她的动作一气呵成，出乎所有人的意料。

　　不知道是速度太快，还是东西太小，反正没有人看清楚鱼梦羲投喂了什么东西。甪里先生也觉得自己张嘴张了个寂寞，根本感觉不到自己嘴里被投了什么东西。

　　他带来的那两名随从，立刻抽出了刀剑，怒视……

　　甪里先生摆手示意他们别动手，自己转脸问鱼梦羲：“丫头，你给为父吃了什么东西？”

　　鱼梦羲拍了拍手，面无表情地说：“爹，我刚才给你吃了一点点入口即化的药粉，一种大约一年之后才会发作的奇药。发作时浑身刺痒难耐，生不如死。也不知道我这药制作的成不成功？劳烦父亲大人试一下药。至于解药嘛，我在皇宫藏书阁内借阅的药典刚看了几页，还未看到解药的具体配方。”

　　她说这些，已经做好承受对方暴力袭击的准备。她也留意到魔刀刚才偷偷跟了过来，那位大叔大概就藏在附近。这样，她被甪里一击毙命的机会就小了很多。

　　可是甪里先生却笑了，笑的很大声，狂妄中带点苦涩，愤怒中带点暴力。他突然转身拔剑将几步之外的一棵小树拦腰砍断，连着又飞跃起来朝另一棵大树哐哐一顿砍——树枝掉落了一地。

　　这难道是甪里先生要杀人的前奏？那么接下来，他会不会突然移步上前抬手掐住鱼梦羲的脖子，然后愤怒地大喊——敢算计我？找死！

　　然而，事情的发展却并非如此！甪里先生大喊一声:“出来吧！我知道你是那小子身边最得力的狗腿子之一。”

　　魔刀大大方方地从树丛后面走了出来，他不搭理甪里先生，却移步到鱼梦羲的身边做一个表情最“傲慢”的保镖。

　　甪里先生皱眉:“一个侍卫而已，狂什么狂？”

　　那两个随从中的一个上前来提醒:“主子，您刚才被您的女儿喂毒了。”

　　甪里先生不以为然道:“使诈的手段而已！我并未觉得有任何不适。丫头，你说是吧？你是不是连皇宫藏书阁的门都没有进去过啊？”

　　“我刚才说了，此毒大约一年之后才会发作。当然，如果配方出现了剂量偏差，发作时间也可能会提前或者推后。信不信由你，将来自有分晓。”鱼梦羲强装着冷静，她对这位刚承认的爹了解甚少，更无一丝感情，所以她才能心安理得的算计他——只要做到面不改色，心不乱跳，那么他就得相信我刚才喂他吃了毒药，吃了空气也算是毒药。

　　甪里先生挥了挥手中的宝剑，眯起眼眸:“丫头片子，你就不怕我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吗？”

　　鱼梦羲:“虽然我这条命只有一半是你给的，但我愿意将整条性命都还给你。父亲大人，有什么毒药都拿出来吧，我会啖之如饴。”

　　“你不怕死吗？”甪里先生想靠近，却被魔刀横刀拦住了。

　　“不必拦着。他说他是我爹，我已信以为真。孝当尽命，只此一次。”鱼梦羲当然不是想找死，她是在赌对方比自己更惜命而已。

　　那么，这位中了“缓期一年徒刑”毒的父亲会杀女吗？

　　甪里先生哈哈大笑:“看来你是最像我的孩子。说说吧，你给我投毒，想要怎么要挟我？”

　　鱼梦羲:“谈不上要挟，只能说是对等合作。父亲大人，你给司炎融投了毒，倘若一直没有最终的解药，最后因此而死，我会觉得活着没什么意思。现在我给你投了毒，我若死了，你也活不了。接下来，你看着办吧。”

　　甪里先生:“哦？你那么喜欢那小子？那小子当年上战场，不过是因为运气好，才出了风头。事实上他除了武功能拿的出手之外，什么也不是，根本没有什么才学。”

　　听对方一直用轻蔑的口吻称呼司大叔，鱼梦羲感觉十分不爽——我的人，我来维护。

　　“以礼待人，是智慧也是修养，谦和之言方可暖人心田。父亲大人，贬低一国的大司马大将军，只会显得您十分浅薄，我觉您不该是个莽夫。”

　　“继续说。”甪里先生并不生气，反倒觉得小丫头的脾气和自己很对味。

　　鱼梦羲:“我想要真正的解药。”

　　甪里先生:“这可有点难了，我几个月前潜入南幽国皇宫藏书阁里偷翻药典也只看了一半。所以我只会制毒，而不知道解药配方。如今南幽国皇宫加强了守卫，我是进不去的，只能等等再说了。”

　　鱼梦羲握着拳头，凶巴巴地说:“等等也行！可是如果司炎融因为你的毒药而留下什么身体损伤的后果，我可不会因为你是我的父亲，而不和你计较。”

　　“哦？你在威胁我？”

　　“是啊！”

　　“丫头，现在为父有一个问题，你看的药典在哪？”

　　鱼梦羲:“总之，不在我身边！那可是皇家藏书，带出来万一弄丢了怎么办？我还有一个问题，请父亲大人解惑，你是怎么给我家大将军投的毒？怎么做到的？”

　　甪里先生:“我早在十几年前就看他不顺眼了，奈何没有机会接近他，否则早就教训过他了。至于怎么投的毒，其实我是给你投的毒，这种药叫做血脉清，用我的血做引子制作而成。我只是想再次确认一下你是不是我的血脉。果然你没事，没想到那小子离你太近，受影响中毒了。”

　　鱼梦羲听的瞠目结舌——这个时代还有这种神奇的毒？选择性毒害？那不是基因武器吗？

　　如果甪里先生说的都是真的，那么这种毒大概可能是某种病毒，而不是那种常规性的药剂。

　　鱼梦羲用难以置信的眼神看着甪里先生——他究竟是什么来路？

　　“丫头，我们来日再见。希望我们父女之间不要发生骨肉不亲的人伦悲剧。我希望你有一天能真心喊我一句爹。”说完，甪里先生带着人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