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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完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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淤青意味着伤痛。大多伤痛可以依靠身体自愈,若是在未痊愈的时候途径他人的嘴唇,那便是刻下了烙印。被烙上印记的人这辈子都无法忘记那一刻的感觉。
哪怕痛到原地蜷缩起双趾,就这样痛苦地死去,虞安也不舍得忘记:曾有人吻过她的伤口。
那人究竟是谁虞安已经记不清了,反正不会是眼前的这一个。
“你现在有男朋友吗?”
“……没有。”虞安陪笑道。
这个酒桌游戏上有一个规矩:被提问到的人不能说‘没有’。如果说了,就算是输掉了一场游戏,男人要one shot两杯酒,而女人需要one shot一杯。
虞安根本不会喝酒,她是故意说出这种话的。她想喝酒,准确来说,是想要喝醉酒,唯独今天,她不想清醒着。
饮入一口甜酒,喉头如火中烧。
喝完以后,她放下酒杯,抬起手擦干嘴角的酒渍。
真烦人,这老男人就爱找她的麻烦!明明喊她来的大姐说只要坐着,卖个笑脸就行,结果来了以后发现:事情根本不是这样!
老男人是大姐店里的老主顾,经常来买酒和茶水的,她惹不起。虞安干脆靠在沙发上不说话了。但对方显然不打算轻易放过她。
“真没有?啧啧,你这小妞儿不老实啊。”
一听这话,虞安眉毛拧起,没再松开过。
她微醺的指尖贴合着酒杯打转:不喝不满意,说是不给老主顾面子,如今捏住鼻子喝了,没想到还是不满意,说我不老实,呵。
说话的人总是不亏的,横竖都是他占理。
虞安抬眼一瞟,看见提问的男人歪着嘴,嬉皮笑脸的,他的眼角和嘴角都裂出像树皮一样的皱纹。
不知道是他们的表情还是身上的酒气,虞安心烦意乱地偏过头没再看了。
明眼人一看就知道他的心里在打些什么主意,无非就是想灌醉她在这个地方野战嘛。她什么都知道,却没有办法开口拒绝。
好累啊……虞安仰头靠在沙发上,天花板的灯光晃的她头疼,很想开口骂人,但吐出来的只有对自己的冷嘲。
她就是干陪酒的,面前的人是她的摇钱树,还是最大的那一棵,她有什么资格去质疑他,除非她不想在这行里继续混了。
“……那你想怎么办呢?”
操着甜腻腻的语气,从自己嘴里发出来的声音让虞安感到恶心。她一口酒气吐在他的脸上,只见他将酒气深深地吸回了自己口中,面色潮红。
“买东西前当然要验下货咯。”那眼神像是在说:你自己懂事点张开腿,不要逼我说出来。
原来他也知道这种话很难听,真是可笑。虞安胃里一阵反酸,她弯下腰,将肚子里的胆汁、酒精连同晚餐一起吐在了老男人身旁。
因为场面太过狼藉,他们提前结束了这次聚会。
虞安因为头疼加腿软趴在沙发上,用这种方式将老男人送走,她该感到高兴了。可为什么?虞安抬起头。
为什么她的眼泪还是将身下的沙发洇湿出了暗角?好像她那灰暗的人生,没有一刻是见得光的。
她还记得自己六岁时,父亲逼他出去赚钱补贴家用,她不肯,父亲便打她骂她,说她‘不孝’。虞安只不过是想像同龄人那样去上学而已,可她没得选。
日子兜兜转转又过了六年,母亲想将虞安嫁给镇上卖粮米的老板李五,可李五都已经四十六了。出嫁前夜,她没了命一样地在玉米地里奔跑,跑到鞋子都掉光了才终于逃离了那个家……
“想这些做什么,都过去了。”
虞安扶住额头,将手伸向口袋,突然,她听见了一个声音。
“虞安?”
这个声音有点熟悉,但她已经想不起来自己在哪里听过这个声音了。
然后,她又听见那人在小声叹息,“明明不会喝酒的怎么还要喝。”按照虞安睚眦必报的性子,她是要顶回去一句“关你什么事”的,但现在的她已经没了那个力气。
“有烟吗?借我一支。”
“……”
“有。”
突然想起“杰哥”了,真没出息啊,虞安心想。
杰哥是虞安的前男友,是他带着她一步一步走出玉米地的。她还记得,杰哥用那个月省下来的工资为她买了一双轻便好穿的新鞋,从那以后,她就死心塌地地跟着他。
他曾经给了虞安一份珍贵的感情,她自认为这份感情能凌驾于一切之上,乃至于她的生命。虞安愿意为他用一辈子偿还。
但这份感情走的时候,像阵狂风,让她措手不及。
他是个烟奴,虞安跟着他的时候没少抽。两个人在这座有些偏远的城市里打零工赚钱,工资微薄,除去吃住的,还有他两的烟钱,攒不下多少钱。
虞安想戒烟,让杰哥跟着一起,杰哥不肯。两个人闹掰了,冷战了一个月。在他们分道扬镳的那一个月里,她眼见着杰哥越吸越凶……
火光在虞安眼前亮起。
那是一根点燃的香烟,牌子是这附近烂大街的“Roria”。但特别的是,这个牌子因为烟味是淡淡的水果香,几乎只有女人会抽。
如果她没记错的话,递来这支烟的应该是个男人。
“谢了。”虞安用双指将烟夹去,吸了一口,“没想到你会抽女烟,看来我找人还算找对人了。”
那人不置可否,说,“特意给你带的。”
虞安倒吸一口气,被烟呛到咳嗽了一声,好在她及时捂住了嘴:……这语气,怎么还像是理所当然呢?
“你是看我可怜还是怎么……?”她又吸了一口烟,本来是想向他道一声感谢的,但话到嘴边就变成了,“老娘和路边那些阿猫阿狗不一样。”
“老娘有钱!”
“有钱你怎么会在这里做那种事情?”
“我那是!”虞安身形一顿,觉得他说的不错,但她抿了抿唇,回道,“工作。”
“你呢?你是什么人?来这里又是做什么的?”虞安反问。他们一来二去也说了好多话,总不至于连这点小事都不愿意说吧。
“我啊?”
“姑且算是来帮忙的。”他蹲下,开始收拾地上的啤酒瓶碎片。
虞安整个人缩在角落,她的头发将视线遮挡住大部分,刚刚那个角度很难看到对方长什么样子,现在她能够看到一丁点儿了。
乱糟糟的卷头发和她差不多,像是个不修边幅的打工仔,蹲下的背影有些熟悉,虞安不确定,多看了两眼。
就是这两眼,导致他回头的时候,虞安没有及时移开眼睛。“你是苍术?”
“是我。”
怎么偏偏是他?虞安沉默不语,她垂下手,发现指尖在微微颤抖。说不清是久别重逢的喜悦还是心烦意乱更多,她只是木在原地,被涌来的记忆推向远处。
***
苍术是和她一起长大的小孩,姑且算是青梅竹马,严格来说连朋友都算不上,他们不熟,统共就玩过两次。
第一次是苍术带着一帮小伙伴跑到山沟沟里抓蜻蜓,其中的一位小伙伴就是虞安。她因为跑的太快在沟里摔了一跤,把膝盖皮摔破了。
伤口还未完全裂开,看上去什么事都没有,只有粘带的泥土和微黄色的淤青。虞安像没事人一样爬起来,但苍术却跑过来把她按住了。“你休息一下吧,别看没有伤口,这里等一会就会肿起来了。”
虞安用不良少女的语气质问他:“你是不是不想带我玩?”
苍术:“……没有。”
过了几分钟后,伤口果然如他所说的那样开始红肿,虞安痛得走不动路了,坐在地上嗷嗷大哭。那天所有人都没有玩好,苍术应该是最惨的那一个。
他肯定讨厌死我了,虞安心想。
但苍术只是仔细地察看了她的伤口,用泉水将膝盖上的泥巴洗干净后,他伸出舌头,像只小狗一样舔了舔。
“你在做什么?!”虞安闪电般缩回腿,对他大发雷霆。
其实,她的本意是觉得伤口很脏,不希望别人用这样亲昵的方式去触碰它,但虞安稀里糊涂说了一堆话,都没有说到点上。听上去更像是在抱怨,要和罪魁祸首吵架的语气。
可苍术什么都没有做。
最后他挠了挠头,留下一句:看来你是真的很讨厌我啊,就走了。
......
第二次是差点嫁给李五的时候,虞安意外得知苍术和李五两家是亲戚关系。苍术家中有人是做生意的,走南闯北结交了一批商人。
就是说,这件事情他也知道?
虞安的大脑一片空白。
她就像个傻子一样被所有人蒙在鼓里。
但更让她难受的事情是,干出这件事情的苍术,是那个曾经在她跌倒了会伸出援手的小孩,也是可以毁掉她的帮凶。
她跌跌撞撞出门,走在玉米地的田埂上时,看见了苍术正从一辆大装货的卡车上跳下来。他就穿着耐脏的黑色短T,微笑逆着斜阳,浑身上下淋满金光。
或许他不知道呢,其实他也很普通。
不,虞安无法用这种理由说服自己。她低下头,发现自己的鞋好脏,一刻不停的走动让田埂里的泥土带到了鞋边上,可他的鞋是崭新的。
或许稍微转动脑筋,虞安就能够意识到这种迁怒是相当不正确的想法,但她和苍术已经错过了那个能够好好相识的季节。
她羡慕这种普通的人生,因为她的人生连普通都够不上。
那时的虞安执拗、倔强,怎么样都不肯服输,那一刻的她好像被苍术踩进了玉米地里。
无可救药的“不甘”和“耻辱”,虞安的身体已经替她牢牢记住了:自尊分文不值,像她这样的人,在这世上的每一口呼吸,都是在落荒而逃的路上荒唐地苟活着。
***
“烟钱多少,我还你。”
虞安坐在酒吧的柜台旁边,椅子上的软垫让她舒服地眯起眼。看着面前琳琅满目的酒柜,五花八门的菜单,天花板顶部的水晶球灯整夜转动,她的眼睛也滴溜溜地不停转。
“对了,太贵的不行。”
苍术噗嗤一笑:“刚刚不是还信誓旦旦地说‘老娘我有钱’?怎么,还怕我占你便宜么。”
她飞过去一记眼刀,但苍术并没有接招。
见他熟稔地推开门走进后台,拉开放满原料酒的抽屉,拿出一瓶看起来价格昂贵,“喝这个怎么样,私藏货,60年的白兰地。”
“你说什么?!”虞安以为自己听错了,“这很贵吧?这会拿出来卖吗?”
“不会,所以才说是私藏货。”
“你尝尝。”苍术倒了一小杯,推给她。
虞安接过来,内心只是疑惑:“刚刚貌似说的是我请你?”让她喝又是安的哪一门心思。肉眼可见的焦虑,她的指尖在杯子边缘来回剐蹭。
“这一口下去,不便宜吧?”她问。
“你真是三句话不离价格。”
苍术垂眼,默默擦拭着一只矮脚杯。他知道她为什么会这样,就是因为太清楚了,才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便宜,非常便宜。这里卖的什么酒,什么酒是什么价格,都是我说了算。”
“你是这所酒吧的老板。”虞安恍然大悟。
她一抬眼,就看到了柜台桌面上摆放整齐的Roria,难怪刚才说的是“带”而不是“买”。旁边是一沓口香糖和安全套,这些东西虞安已经不陌生了,但她鬼使神差地看了它们很久。
久到苍术问她“怎么了”,她才回了一句,“我在想,你是不是和刚刚的老男人一样,也想让我用其他的东西交换。”
“我从没这么想过。”苍术将擦干净的矮脚杯放到虞安面前,表情严肃。
虞安突然感觉他很像戒烟交管所里的警卫,一副恨铁不成钢,想让她迷途知返的样子。她没忍住,笑出了声。
她掐灭烟蒂,缓缓吐出最后一口烟,唇间飘散着白色的雾气,有淡淡的果香。“没关系,我没觉得亏,仔细想想,应该算我赚了。”
苍术听完这话,皱了一下眉。
他还是不习惯虞安这么市侩。苍术对她的记忆几乎只停留在他们吵架拌嘴的时候了,她是公认的小野娃,特别会给别人添麻烦。
但他一眼就看出来:虞安不是故意的,她只是缺少安全感。没有被给予过关爱的人,总是学不会关照别人。
没关系的,他心想,大不了他教她。
教人者有心,奈何被教者无意。虞安不领他的情,还老爱躲着他。
他走在最前面,她就走在最末尾,苍术偶尔回头看一眼虞安,她就狠狠避开,一副唯恐让别人发现两个人认识的样子。
终究是个边陲小镇,再生分又能陌生到哪里去。
但现实告诉他:虞安可以和他变得很陌生,只要她想。
无论是亲人还是朋友都挽留不住她,没有人知道她去了什么地方,也没有人知道她过得怎么样。
当一阵喧嚣的风来来去去的时候,只有刮过了,他才知道,而等到众人察觉,风早已经远去了。
少年心事沉寂了许久,直到再次遇见她。
虞安变了,她变得更加落落大方,甚至是有些主动的媚态。往好处想,他们终于可以心平气和地坐下来一起说话了。
说什么?苍术蓦地笑了:说‘我之前觉着你很可怜,忍不住想照顾你’,还是说‘我现在觉得你变得很假’。
像是被别人教好的媚俗货色。
就连他自己也没有察觉到,他的手始终攥紧,没有松开。那绝不是一种简单的愤怒,因为他愤怒时从没有这么冷静过。
“好啊,那你把这个带上。”
苍术从柜台下面拿出一个黑色的物体,虞安还没看清是什么,黑色的物体就到了自己手边上。她摸到手里,发现是一个XL号的安全套。
虞安:开个玩笑而已,他来真的?
***
他们来到一个包厢前,站定。
包厢的门大开着,里面很暗,所有的沙发和多余的桌子全部撤掉了,只能看见一张红丝绒大床。虞安从苍术身后探出一个脑袋,她总觉得来到这里的人目的应该都很明确。
但其他人和她有什么干系,她不明确!
一进门,苍术就把她堵在门口,让她进退两难。他伸出手臂撑在门边上,阴影足以将她的身形笼罩。
“等等!”
从踏进这扇门到被堵在门口的过程中,虞安上心理发生了三重巨变。
起初,她觉得自己顶多是欠个烟钱,不至于把自己搭进去,但是苍术以身作陪确实不亏,脑子一热,就同意了。
很快,她又胆怯了:但那可是苍术啊,她现在想起以前的事情还会没由来地心悸呢,在床上不得把她一口咬死啊。
不过仔细想想——那可是苍术啊!他是不会干出这种事情的,除非他脑子烧坏了。想到这里,虞安不自觉挺起胸脯,整个人快要贴在他的身上。
“你真的想清楚了?”
“我有点担心你承受不来。”
她的左手揽上苍术的肩膀,右手竖起食指,抵住了苍术的下巴。他的红痣像是一粒血滴子,她亲吻上痣,还懂得细细爱抚,牙尖像是块帕子擦拭掉他身上的伤口。
虞安心想:他也会有任人摆布的时候吗?也会和我一样……?抬眼一望,苍术面无表情。
嘁,真让人难过,虽然她也没多难过。
她满脑子想的都是:不如趁这个时间多亲几口,趁他还没想明白,将该吃的吃到嘴里。变多几个花样,这样彼此都能开心些,两全其美。
呼吸渐沉,虞安还在心里盘算着苍术能持续多长时间,下巴就被他给逮住了。
“嗯,想清楚了。”
“但是在那之前,我想先问你一个问题。”苍术捏住了虞安的下巴,止住了她嘴上不安分的动作,还让她的脸肿的像个仓鼠球。
“这、是、谁、教、你的?”
“苍术。”
“嗯?”
“你不是男人。”
“我不是……什么?”苍术以为自己听错了。
“上个女人那么多废话,还要了解我师出哪一门啊?”
虞安反手拍掉他的手。
见他上半身木着没什么反应,但是下半身截然相反,她心底了然。虞安干脆薅住他的头发,指甲嵌在发丝之间,头埋在他的肩膀上。
“老板,我可没有免费培训的兴趣。”
“本来是没有的。”
“现在我们扯平了。”
她熟练地解开苍术衬衫最上方的两粒纽扣,欺身上前,膝盖叩在门口旁的鞋架上。苍术随手摸到一个能够撑力的东西,就着它翻云覆雨。两具歪斜的身体一起倒在地毯上,好在,从外面听不见里面的“哐哐”响。
“咳……”
该死的酒劲又上来了。
刚刚的白兰地虞安没有喝,是之前玩游戏玩输了喝过的二两白酒,辣到她的喉咙现在都还在痛。
朦朦胧胧之间,她看苍术,像是用眼睛摸到了一块凉丝丝的糖。凑近,咬了一小口,“好硬”。
“我看你是真的还没有清醒。”苍术托住她歪道的头。
“看起来是那样的。”
搂抱住面前这具比自己滚烫上许多的身体,虞安借由他的吻忘记自己所度过的操/蛋的生活。她歪头,发丝从肩膀滚落,刚刚那一咬没让苍术的身体受伤分毫,反倒是她自己,撞红了瘦弱的肩膀。
“……”
“你说你,好好的店不开,没事跑来招惹我干嘛?”虞安笑话他。明明他才是老板,整得现在和底下服务的一样。
“哦对了,你知道吗?亲一个地方亲多了第二天是会肿的,最好是能换着亲,所以我和你来点不一样。”她又咬了一口,这次是他的鼻尖。
她也是彻底放开了,没爹疼没妈爱的人,疯起来连她自己都怕。
苍术闷声不吭一阵子后,他回道:“我乐意。”
“你有没有和别人做过这种事?”
“没有。”
虞安抬起手,撩开鬓边被打湿的发丝,“嗐,我只不过是一个陪酒的,又不是去献身,顶多也就是亲亲搂搂抱抱,满足老男人的幻想,真做了这种事,以后就没有办法回头了。”
冷静下来仔细想想,就连和杰哥分手炮那次,她也只是让他在腿间解决,没有做到最后一步。
“疼——!”
不知道为什么,他加重了手上的动作。
苍术动作了一阵,才发现虞安的肩膀受了伤,但虞安按住了他的手臂,说,“做这种事情要做全套的,老板。如果做不了全套,之后恐怕会传出关于你不举的传闻哦。”
苍术一愣:“这难道不是你出去乱传才会有的吗?”
说完这话,他的额角已经发青了。
“哈哈哈——你也有今天!”虞安不怀好意地笑着,她大笑不止,身体顺势往下一倒,她以为自己又要摔了,可没想到,整个身体陷进了绵软的大床里。
她才发现:原来他们的位置离床铺这么近,肯定是苍术挪过来的,期间她居然没有察觉。虞安下意识啃了啃自己的指甲,“你怎么……”
会做这种陌生的事情?
这句话卡在她的嘴边没有说出口。
这就好像亲口否认了自己这数十年来的固执,这份结果她承受不起。虞安咬下指甲,咬下嘴皮,扎进肉,直到把自己的皮肉碾出血。
昏暗的房间里,苍术的眼睛亮晶晶的,始终停留在她的身上,他看得出神,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突然,他抱住了她的肩膀。
“说真的,你能不能不要这样……”维持着这种姿势,做出这种行为,真的很痛,虞安感觉自己知道了一件不得了的冷知识。
栗色的头发磨蹭着她的淤青,苍术说冷静地,“你终于回来了。”
那个以前总是爱和他拌嘴的,爱和他吵架的,看他极度不顺眼的,即便过的不好但还是对命运嗤之以鼻的人,才是他熟悉的人。
虞安的性子可不能变,不然,这对他来说不公平。
迄今为止,他所有的英雄主义都在虞安一个人身上。仅有这一个理由能够解释,他为什么会做出这种混账事情。
因为他希望那个对她做出混账事情的混账东西是他自己,这样,她就不会再遇上这些人了。
......
虞安倒觉得苍术变了,他的脑子肯定有毛病。不然,能想出这种伤敌一千自损八百的气人手段,应该是大脑退化的初步表现。
她是不介意再多个人傻钱多的大金/主,但……这位大金/主伺/候起来太别扭,让她感到不适。
“你为什么这么喜欢我的肩膀?”
虞安:我都主动把嘴凑上去了,老板当作“不存在”是怎么个事?
“因为那里有受过伤的痕迹。”苍术回。
她迅速捂住胸/口,往后大撤了几步;“啧,你是字母圈的?先说好,我这边不接受特殊人士的啊!”
“我不是……”
没关系,苍术心想,他想包揽下她的全部伤口,他有的是时间和机会等待它们完全愈合。而等到那时,他会再告诉她一个秘密。
虞安一直以为他只碰巧舔过一次淤青。
其实,他偷偷吻过两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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end.