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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2、003 白发男鬼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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薛意从来就喜欢不干净的男人。
尤其是像齐宸这样的，在她“死”了之后，他便很快娶了别的女人，做了皇帝，后宫佳丽三千，还个个长得像她。
搞泥人大收集呢这是？
薛意一旦想到这个男人，白天深情地看着自己的“尸体”，晚上则流连在与自己长得相似的女人的身上，怎么想都觉得让人作呕。
“表哥，喜欢鸳鸯么？”
齐宸不知在想什么，屏退了宫人们，只留他和薛意二人，慢步在御花园中。
倒也方便了薛意。
“‘只羡鸳鸯不羡仙’，鸳鸯寓意忠贞的爱情，朕自然喜欢。”齐宸眼含深情地盯着身边人。
十年过去了，他的意儿仍是如十八岁那般鲜亮光丽，丝毫未变。
“可陛下有所不知，”薛意停下脚步，看着他的眼睛，“鸳鸯实则花心，一旦一方死去，另一方很快就去寻找新欢。”
“意儿这是何意？”齐宸皱眉，有些许不悦。
“你这是在怪朕？”
齐宸当太子时便是被众人捧着，如今做了将近十年的皇帝，更是高高在上，从未有人敢这么跟他说话。
齐宸感到被冒犯的不悦。
“朕是皇帝，为了稳固江山，后宫佳丽三千着实无奈之举，况且——”
男人平息下心中的怒火，心平气和地劝解道。
“男人三妻四妾，天经地义，不是吗？”
“可陛下以前答应过我，只会有我一个妻子，即使被迫无奈纳了别的女人，也绝不会碰一下。”
薛意面露笑意，可眼神却是讽刺满满。
“那么，陛下碰了吗？”
做不到她可以不在乎，但薛意最讨厌的，是明明答应了却仍旧违反誓言，还自以为没错，找着理由为自己开脱。比如齐宸。
“我……”男人一时失语，只愣愣地看着面前人。
他站在桃树下，对上那双柔和而倔强的眼睛，似是回到了那时。
那时——
他还是太子，心里一直挂念着薛国公家的表妹。
当他鼓足勇气，向心爱的人表露心意，却不想，她也一样。
齐宸至今都还记得那时，少年的欣喜若狂。
湖边的桃树下，他说，他定会给她一生一世一双人。
“若我做不到，便叫我齐宸不得好死。”
可如今……
齐宸叹了口气。
他拥有过许多女人，许下过许多誓言，可唯独一生一世一双人只许给了她。
他也负过许多誓言，可唯独对她，愧疚不已。
“意儿，再给我一次机会。”
齐宸拉过她的手，低下头。
“朕保证，等沈家倒下，朕立即废后，然后封你为皇后。好不好？”
“那后宫的那些人呢？”薛意没挣脱，只接着问了一句。
“她们……”男人顿了下。
“朕会放她们走，从今以后，就只有你一个。”
先留在人再说。
到时候他先解散后宫，但想必那些妃子们的母族定会上奏抗议。
他再顺理成章地被迫接受了。
他不爱那些女人，但她们同时也是他用来稳固江山的工具，江山又怎可弃？
齐宸盘算得很好，爱人和天下，他都要。
“陛下真是打得一手好算盘。”薛意笑出声，将自己的手从男人手中挣出。
她认识齐宸那么久，即使十年过去了，狗还是改不了吃屎，面前的人还是和以前一样。
于他而言，皇位才是最重要的。
皇帝的好算盘，她薛意又怎么会不知道？
“意儿不相信我？”齐宸一脸被伤到的表情。
“我当然相信，只是——”薛意蹙眉，看起来很是为难。
“陛下已经碰过了旁人，我这人向来对不干净的男人敏感。”
“比如方才，表哥你一碰我，我就控制不住地想吐。”
齐宸：“……”
“表哥不会怪我吧？”盈盈眼眸带着点湿润，楚楚可怜地望向他。
齐宸立刻被迷了眼，下意识点头又反应过来不对劲，赶紧摇头，无奈叹气。
“怎么会？本就是我不好。”
他走近一步，想伸出手拉住女子，又想到她方才的话语，立刻收回了手，颇有些尴尬地将手背到身后。
“意儿你放心，朕答应你，从此以后绝不碰旁的女人。”男人举起手发誓道，神色认真严肃。
“若我再违背誓言，绝不得好死。”
薛意：十多年前的那次发誓已经会让你不得好死了。还来。
薛意没说话，只装出一副十分感动的模样看着面前的演习演得上瘾的皇帝。
“是朕没有遵守我们的约定，意儿你对我有抵触也是正常的。”
“朕不会逼你，会慢慢等你真正原谅我的那一天。”齐宸卸下来平日里属于君王的高高在上，神色温柔。
“表哥你真好。”
解开所谓误会后，齐宸便贴心地陪女子继续在御花园中赏花，中途徐公公又赶来，说几位大臣有要事要与陛下禀告。
薛意善解人意地表示，自己逛一会儿就回去了，正事要紧。
齐宸又赶紧承诺说傍晚去慈宁宫陪她用晚膳，然后神色愧疚地离开了这里，走之前还不忘嘱咐徐公公安排几个宫人陪着。
“喵——”
薛意本来还在慢步走着，一声软软的猫叫声突然传来，她寻着声源处望去，就见一只圆滚滚的白猫正悠闲地漫步而来。
看到她，猫咪骄矜地昂起脑袋，瞥了她一眼，然后一骨碌溜进了身后的假山。
“你们在这儿等着，本郡主去瞧瞧。”
薛意心神一动，嘱咐身后的宫人们，自己则一个人走向了那边的假山。
身后的宫人想着陛下的嘱咐，说是要寸步不离的，犹豫着互相对视了眼，终是低下头在原地等待着。
毕竟陛下嘱咐的第一句，是不得怠慢郡主。
惹了郡主，告到陛下那儿，他们可担待不起。
“何人？还不速速现身。”薛意提着裙子，小心地踩在石子上，神色微冷。
曲折深致的小径延至假山深处，行至尽头处仍不见任何人影，方才那只白猫更是不见任何踪影。
躲着不见她？
欲擒故纵。
薛意才没那个闲情功夫和对方演戏，一转身，她准备离开这儿。
就在这时，一只遒劲的手伸了过来，将女子拉进了旁边的洞穴处。
“怎么不喊？”幽幽的，充满怨气的声音飘来。
“为什么要喊？我又没被吓到。”薛意抬头看向面前的人，挑眉反问道。
方才看到那只白猫，她便心里隐隐猜到了是他。
秦王殿下惯用的招数，薛意是再熟悉不过的了。
有准备又怎会被吓到？
来人一身玄衣，一只手搂着她的腰，手背贴着石壁，为她隔挡住坚硬，另一只手放在她的后脑勺亦是这般。
“十年不见，你胆子还是那么大。”齐瑕无奈笑出声。
只是那笑，倒不似当年那般恣意无拘，反而蒙上了让她看不透的丝丝苦涩。
“十年不见，秦王……哦不。”薛意突然正色道，神情恭敬却有带着几分调侃。
“是摄政王。”
“你倒是尽会嘲笑我。”
“你以前不是说过，要出去浪迹天涯，行侠仗义的吗？”
她突然想起十多年前，放荡不羁的十五皇子坐在屋顶上，一边喝着酒一边郁闷地和她诉苦京城中的勾心斗角，说有朝一日，他定要逃出去，好好看一看外面的大好河山，做一个行侠仗义的剑客。
只是如今，剑客倒成了政客。
“怎么，权势名利太过诱人？殿下也选择了，下棋吗？”
“总有要留下的理由，不是么？”齐瑕扬起一抹淡淡的笑容，双眼定定地看着怀中人。
“你这头发……练功走火入魔了？”对面投来的眼神实在太过甜蜜，薛意不自在偏过头，便瞧见了男人胸前垂下的几缕长发。
白发……还是惨白的那种，毫无生机可言。
她打量着面前的人。
齐瑕从小便喜欢习武，身子比一般同龄人要强健得多，属于那种看着正常瘦，实则结实有力。
可如今看着，却是肉眼可见的瘦削。
继承了先帝与生母的优点，齐瑕自是好看的，算是她见过的长得最漂亮的男子了，五官精致，肤白唇红，长发披肩时更是雌雄莫辨。
不过现在，脸没变反而更好看了，就是瘦了不少，脸色苍白，倒成了个真正的男鬼。
曾经那种属于少年的桀骜不驯早已散失殆尽，仿佛是经受过岁月的摧残，眼中徒留化不开的悲切与无神。
她不在的这些年，到底……发生了什么？
“头发？”齐瑕等人站稳后便松了手，指尖碾过肩上的几缕白发，低头有些自嘲地笑着。
“确实走火入魔，不过不是练功，是为了一个人。”
说完，他直勾勾地看向自己。
薛意：“……”
直觉告诉她，接下来会发生什么。
果不其然，齐瑕又一把抱了过来。
不同于先前的克制地保持着恰当的距离，他紧紧地拥住她，仿佛是在将本就属于自己的一部分揉入骨血。
紧贴着自己的身躯传来温热，同时又矛盾地带着几分寒冰似的刺骨。
他将脸埋在女子的脖颈处，静默不语，只一味地搂着她。
“齐瑕，你是不是……”
话音未落，几滴热泪突然掉落，滴在了她的心上，滚烫入骨。
好吧。
薛意觉得自己没必要再问下去了。
“薛意，我心悦你。”他哽咽着声音，缓缓道。
“不止十年，很久很久以前就开始了。”
薛意没说话，也没推来他，就这么被他抱在怀中，听着他在自己耳边诉说着。
“阿意，你为他挡下那一箭时，我真是恨不得冲到你的面前，我真是恨不得痛的是我，死的也是我。”
“齐宸那个王八蛋，”他咬牙切齿，“你能瞧上他，为了他而死，他居然又很快娶了别人，还有了别的女人。那个王八蛋根本就配不上你。”
“他把你藏到地宫，还不让我去看你。但是我是谁，那个蠢货，我找人在地宫里挖了另一条隧道，照样每天去看你。”说到这儿，男人还似乎有些洋洋得意。
要不是看在齐宸建的那个地宫有上好的千年寒冰，对她有益，齐瑕早就带着人跑走了。
“还有那盆花——”
花？
薛意震惊地看向他。
不会是那盆花吧？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