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山】仅你可见的温柔》在下沈宁

1、【月山】仅你可见的温柔

　　距离两个人决裂，已经过去一周时间。
　　放课铃响，同学们三三两两结伴回家。山口慢吞吞拉好背包拉链，偷偷瞥向月岛的座位，目光有些迟疑。
　　月岛面无表情地背起书包，绕过山口的课桌，径直出了教室门。
　　看着那抹高大的身影融入黄昏，山口呆呆坐了好一会儿，忽然被人拍了一下肩膀。
　　他转头一看，是同班的男生。
　　“我说，月岛到底怎么了？”那个人问。
　　山口礼貌一笑，随口搪塞：“可能是心情不好。”
　　说起事情的起因，不过是山口转交了几份情书给月岛而已。
　　进入高中以来，月岛凭借优越的外貌和聪明的头脑，十分受女生欢迎。可惜他独来独往惯了，对什么事都提不起兴趣，身边的朋友至今只有一个山口。
　　和月岛相比，山口觉得自己其貌不扬，性格温吞，唯一吸引女孩子的地方，也只是个子高而已。
　　由于山口总是出现在月岛周围，经常被人当作月岛的跟班，女孩子们的情书不敢直接交给月岛，都是由好说话的山口负责转交。
　　这是一个费力不讨好的差事。月岛几次三番表现出抗拒，可山口从不懂拒绝，又怕伤女孩子的心，于是只能照单全收。
　　本来是无须担心的小事，月岛分明也默许了他的做法，可为什么会突然性情大变？
　　世界上只有山口了解月岛是怎样的为人，可他现在也不自信了，月岛从来没有这样冷落疏远过自己。
　　到底是哪里出了问题？
　　山口苦苦思索的间隙，那个男生还在喋喋不休。
　　“月岛这个家伙，成天摆着一张臭脸，说话又讨人厌，真不知道你怎么能忍受他的。你们终于要决裂了吗？真是可喜可贺啊！”
　　才不是呢。月岛只是暂时出现故障，他一定可以修好的。
　　山口心中腹诽，仍然笑着说道：“别这么说，我们还要一起打排球呢。”
　　说话声隐约传向安静的走廊，一道身影默默消失在了转角处。
　　事情是从那个人的出现开始改变的。
　　当晚训练结束，山口独自回家的路上，被一个身形娇小的可爱女生拦了下来。
　　他认得她，是之前情书大队的其中一员。
　　“我写给你的……信，你有看到吗？”女生紧握着双手，嘴角浮起羞涩又期待的笑容。
　　山口愣了一下：“信？给我的？”
　　记忆回到一周前。
　　那天，山口照常在教室门口收情书，这个女生和别的女生没什么不同，他只以为是月岛的爱慕者，并没有多加留意。
　　原来……竟然是自己的爱慕者？
　　山口一下子就红了脸，低头看着鞋尖，手都不知道该往哪里放。
　　“你怎么会喜欢我呢？”他嗫嚅着，“我不好看，也不聪明，顶多只是普通人而已……”
　　山口怎么也想不通，他到底为什么会被人喜欢。
　　他哪里值得被喜欢？
　　而那个女生却鼓足勇气，加大音量制止了他的自怨自艾。
　　“才不是呢！山口同学温柔又和善，打排球也很厉害！”她忽然想起什么，有些失落，“除非……你已经有喜欢的人了吗？”
　　山口顿了一下，脑海里不由自主地缓缓出现某个人的身影——
　　那个永远冷静，理智，心中燃着一团火的人。
　　那个在懵懂无知的幼年时代，随意又强硬地在他生命里野蛮生长的人。
　　那个直到现在，仍然愿意陪在他身边的人。
　　长久的陪伴，是什么时候变成了喜欢？
　　山口几经挣扎，最终还是点了点头。
　　“我有喜欢的人了，但是他好像不喜欢我。”山口苦笑着，深感自己前途渺茫。
　　他和月岛连朋友都快做不成了，还谈什么喜不喜欢？
　　女生带着哭腔，仍然倔强地扬起笑容：“山口同学这么好，一定可以和喜欢的人在一起的。我都能鼓起勇气表白，你也一定可以！”
　　说完，她就捂着脸跑远了，留山口一个人站在原地。
　　四周虫鸣阵阵，山口拿出手机，拨通了月岛的电话。
　　事实上，月岛并没有为了情书事件生气。
　　他是气山口不懂拒绝，为他做了这么多不愿意做的事情。直到看到那封给山口的情书，压抑的心情终于到了爆发的临界点。
　　随之而来的，还有被月岛刻意忽略的嫉妒和恐惧。
　　他嫉妒她的勇敢，嫉妒她可以顺理成章毫无顾忌地表达爱意。他更害怕的是，山口或许真的会和别人在一起，留下他一个人。
　　这些天月岛好不容易整理好的心情，被山口突如其来的一通电话瞬间打回原形。
　　“嗯，那就明天老地方见吧。”
　　月岛挂掉电话，不自觉地抿紧嘴唇。
　　老地方是他们初见的小公园。秋千，滑梯，沙地，一切都和小时候没什么不同，可他们已经长大了。
　　清风徐徐，两个人并肩坐在秋千上，彼此都有些怅然。
　　他们整整一周没有说话，有一种尴尬又陌生的感觉。
　　月岛恹恹的，不经意问道：“你找我什么事？”
　　山口定了定神，说：“情书的事情……我已经知道了。我以后不会再这么做了。”
　　就这么简单？
　　月岛狐疑地看了他一眼，山口慌忙偏过脸，心跳声不断在胸腔回响。
　　微长的头发遮住侧脸，月岛看不清山口的神情。
　　强忍着抚摸那发梢的冲动，月岛站起身，语气有几分冷硬。
　　“既然事情说完了，那我就先走了。”
　　“等等！还有一件事！”
　　怕他走得太干脆，山口从秋千上蹦了下来，一把拽住月岛的衣摆。
　　月岛转过头，与山口对上了视线。
　　由于过度紧张，山口手心忽的一下冒出了汗。
　　他咽了咽口水，颤抖着声音说：“月岛，我……我喜欢你。”
　　出乎预料的是，月岛却没有什么反应，只是垂着眼睛看他，说不清是什么表情。
　　两个人面对面站着，距离不远不近，山口微微仰着头，等待让他丧失了所有信心。
　　正在他焦急万分的时候，月岛终于平静开口：“如果我提出要和你交往，你是不是也会稀里糊涂答应？”
　　“什么？”山口没明白这是什么意思。
　　月岛加重语气，郑重问道：“我要你想清楚，是不是真的喜欢我，是不是真的喜欢到要和我在一起。”
　　山口急忙辩解：“我不是……”
　　“我喜欢你，小忠。”
　　月岛的眼神冷静到了极点，山口不由自主地后退了一步。
　　月岛站在原地，目不转睛地紧盯着他的脸：“哪怕拒绝我也没关系，你想清楚再答复我。”
　　他转身就要走，山口不知为何，从一连串冲击导致的茫然中，竟然滋生出一股强烈的怒气。
　　他上前几步，死死揪住月岛的衣领，如同受伤的小兽一般望着月岛的脸。
　　“月岛，你想耍我到什么时候？”山口红着眼睛，有些委屈，“一句话都不说，就把我晾了一个礼拜，现在又说喜欢我？”
　　月岛的确是这样做的，山口没有说错。
　　“我和你保持距离，她们也就不会来打扰你了吧？”
　　“有必要做到这种地步吗？你明知道我和你最要好！”
　　即便面对着主动展露脆弱的山口，月岛狠了狠心，语气仍然强硬：“不要为了我做那些事情！不愿意就说不愿意！哪怕是我让你难过，你也要拒绝！”
　　“你和别人不一样！你永远都是……都是……”
　　月岛永远都是最珍贵的。山口本想这么说，可他喉头哽咽，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是吗？”月岛轻笑一声，“无论我对你做什么，你都不会拒绝？”
　　嘴唇缓缓凑近，吻却没有落下。柔软的指腹拂过脸庞，擦拭着温热的泪水。
　　山口额头抵着月岛的颈窝，小声发出隐忍的呜咽。
　　月岛叹了口气，紧紧环抱着他的肩背：“连别人的心意都会搞错，你可怎么办啊？”
　　成为恋人的日常并没有什么不同。山口照常跟在月岛身后，两个人一起上学一起回家一起打排球，只是山口再也不替月岛收情书。
　　久而久之，大家都默认了月岛有女朋友这一事实，可惜谁都没见过那个人。
　　这个消息自然没能瞒过乌野众人，日向曾经悄悄问过山口，到底是谁不长眼竟然看上了月岛，当时山口的表情很是奇怪。
　　没等到被日向套出什么不得了的话，山口就被月岛叫了过去。两个人低声说了会儿话，月岛揉了揉山口的头发，唇角勾起一个极淡的笑容。
　　看着两个人肩并肩走远，翔阳歪着脑袋嘟嘟囔囔：“什么啊……怎么觉得他们好像更亲近了？”
　　女朋友什么的……该不会是骗人的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