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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3、第四十三章：寒假（八)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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顾老夫人已在老宅住了两三日。这几天里，她偶尔与沈依寒对弈，偶尔指导顾清漪处理家族事务，言辞不多，却一针见血。老宅依旧静谧，几人之间的互动却添了几分温和的暖意，久违地染上一丝家的气息。
沈依寒对顾老夫人的敬意日渐加深，隐隐带着几分亲近。顾清漪多年未见祖母，这几天也表现得格外温柔，难得放下心防，享受着这段短暂又平静的时光。
寒假即将结束，她们开始收拾行李，准备两天后返校。两人心中都有些不舍，却都没说出口。
中午时分，沈依寒正在客房整理衣物，门外响起一阵轻响。陈叔敲了敲门，微微弯腰道：“沈小姐，老爷请您去客厅。”
她应声起身，简单收拾几下，随即前往客厅。
一走进门，便见顾振华和顾老夫人已坐在沙发上。顾振华神色冷峻，眉头紧锁，手指缓缓敲击着扶手，节奏沉稳却隐隐透出压迫感；顾老夫人则神情从容，嘴角含笑，目光却深沉如古井，看不出情绪。
她礼貌问安，落座在顾清漪身旁。两人默契地没有开口，只是交换了一个眼神，心中都隐约察觉，这场会面并不寻常。
几秒后，一阵急促脚步声打破寂静。
陈叔带着一名中年男子匆匆入内。那人穿着西装，神情拘谨，额上隐有冷汗，进门便弯腰行礼。
“顾老夫人，顾总，顾大小姐，沈小姐。”张凯文满脸堆笑，话音恭敬得几乎低到了尘埃里，“我是云隐阁的总经理张凯文，今日特意为上次顾大小姐在我们会所遭遇的意外，登门赔礼。”
顾振华眼神骤冷，声线如冰，“赔罪？你倒挺有胆量。你们老板连面都不敢露，就打发你来敷衍了事？”
张凯文低下头，声音压得更低了几分：“顾总，我们老板非常重视此事，本该亲自登门，只是实在脱不开身。我奉命行事，绝无怠慢之意。而且……那位幕后主谋是谁，您早已心知肚明，相关证据在事发翌日便已送上。”
他顿了顿，低声补上一句：“我们诚挚为顾大小姐遭遇的意外致歉。”
顾振华冷哼一声，目光如锋刃般扫过张凯文，凌厉得几乎令人喘不过气：“哦？所以你是觉得，既然牵扯到顾家内部，我就该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把你们会所的责任撇得干干净净？”
他猛地一拍桌面，声音如雷：“你们老板在帝都也算有点势力，但别以为顾家低调了几年，就容得了你们这般轻慢。”
张凯文一惊，身子下意识一震，额角冷汗滑落。
顾老夫人这时缓缓放下茶杯，动作不疾不徐，语气却凉如霜霜：“顾家确实低调了些年，但没想到，连个小小会所，也敢如此目中无人。”
张凯文脸色发白，早已料到谈话不会轻松。他连忙放低姿态，陪着笑解释道：“老夫人，您误会了，我们绝无轻视之意。其实……老板并非不愿亲自登门道歉，而是云隐阁近期即将转手，谈判进度紧迫，一时脱不开身。”
“转手？”顾振华眉头一蹙，神色微有讶异，“你们老板一向好奢，舍得卖掉他最心爱的会所？”
张凯文唇角一抿，眼神微微一闪，话中多了几分意味深长：“因为收购方，是K先生。”
他说到这里刻意顿住，似乎在等待顾家人的反应。
顾振华脸色瞬间沉了下来，眼神也随之暗了几分，声线低沉：“是那个……与皇室关系密切的K先生？”
张凯文轻轻颔首，眼底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得意：“正是他。K先生在皇室圈中人缘极广，最近也开始关注帝都的商业动向。这次，我除了为顾大小姐先前在云隐阁的遭遇赔罪，还受他所托——”他说着，缓缓从怀中取出两张精致的VIP卡，“顾大小姐，沈小姐，若不嫌弃，还请于今日下午移步云隐阁稍作放松，权作一点心意补偿。”
两张卡以双手奉上，卡面晶亮，边缘浮着淡金色纹路，一看便非寻常之物。
顾振华闻言，目光微动，与顾老夫人交换了一个眼神。两人皆未出声，却都从彼此眼底看出了些许凝重。
K先生，这名字近一两年在帝都权贵圈迅速崛起。起初不过是个搞技术的年轻人，各大家族都没将他放在眼里。但他势力扩展得太快，尤其与皇室的关系……几乎无从查证，却让人心生忌惮。如今的K先生，已不是谁都能轻易得罪的人物了。
哪怕是顾家，也得慎重对待。
顾振华神色缓和了些，转头看向张凯文，语气少了几分锋利：“既是K先生的意思，这份诚意……我们收下。”
张凯文刚松口气，顾清漪忽然开口。她一直静坐未语，此刻却动作优雅地接过卡片，将其中一张递给沈依寒，轻声道：“依寒，收下吧。”
沈依寒微愣，目光在卡片上停了停，眼底划过一抹迟疑。奢华场所本就让她不安，加之先前的遭遇，她对“云隐阁”三个字仍存戒心。
顾清漪垂眸看她，眉眼温柔，语气却带着不容置喙的坚持：“别担心，云隐阁现在已经换了主人，那里不会再出问题。这张卡，不过是象征性的补偿，没人会勉强你做任何事。”
沈依寒抿了抿唇，视线扫过顾清漪安稳的神色，最终轻轻点头，接过了那张卡。她仍有些不安，但还是选择相信顾清漪的判断。
张凯文见两人接下卡片，如释重负，脸上终于浮现出一丝真正的笑容，连忙低头致意：“多谢两位宽容。我这就去安排，保证今天您二位在云隐阁享受到最顶级的款待。如有任何吩咐，请直接找我。”
顾清漪轻轻颔首，淡然应道：“麻烦你了。”
张凯文再次鞠躬，脚步急促地离开了顾家老宅，像是逃离一处压迫得让人无法喘息的地方。
他一走，客厅沉默下来。
顾振华坐回沙发，指尖轻敲膝盖，眉头仍未松开。他沉吟片刻，低声开口：“妈，你怎么看……K先生为何突然插手这件事？”
顾老夫人端起茶杯，轻轻抿了一口，神色淡然：“不论他葫芦里卖的什么药，眼下我们该做的，是抓住这个机会。”
沈依寒静静地听着，心中却泛起莫名的波澜。她从未听说过什么“K先生”，也未曾想过，自己竟会卷入这般权力漩涡之中。而如今，局势早已超出她的掌控。这个看似平静的“道歉”，因K先生的出现，骤然多了层无法预料的复杂性。
顾老夫人的目光不动声色地扫过她们，最终在顾清漪脸上停了片刻，似在探寻，也像是某种确认。
顾清漪察觉了这道目光，神情未变，只是淡淡一笑，不置可否。
见状，顾老夫人缓缓起身，笑意温和地说道：“这件事呀，暂时就先告一段落了。你们两个这几天也别太绷着，过几日就要回学院，趁现在轻松一下也好。我这老太婆就不凑你们年轻人的热闹了——瑾瑜和悠然去了赵家的茶会，我也得过去露个面，省得她们失了礼数。”
“谢谢奶奶体谅。”顾清漪轻轻颔首。
她转过头，望向沈依寒，声音带着点亲昵：“下午一起去云隐阁走走吧，也当是散散心。”
沈依寒望着她，眼底那点未消的迟疑，在她的笑容中悄然散去。她点了点头，轻声应道：“好，我们吃过午饭就去。”
顾振华也随之起身，眉头依旧紧锁，语调中隐着冷意：“这件事看似平息，实则暗流未止。我不会轻易放过那些敢动我女儿的人。”
顾清漪从容一笑：“父亲放心，这些事我会处理好。”
顾振华看了她一眼，最终没有再说什么，转身朝书房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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顾清漪与沈依寒并肩坐入黑色悬浮豪车，车身缓缓升起，驶向市中心。
车窗外阳光正好，街道被柔和的金光洒满。帝都的高楼林立，街景明媚繁忙，行人匆匆，悬浮车与地面交通井然有序，一派光鲜有序的繁华。
车内却安静得出奇，仿佛与外界隔绝。
沈依寒靠着窗，神思微乱。目的地的名字如同一个无形漩涡，在她脑中反复旋转。她无法忽视那种隐约的不安——K先生、权力、补偿……这一切，都太安静，也太刻意。
“在想什么？”
她轻轻一愣，转头望向顾清漪，神情微滞，旋即摇了摇头。
“只是觉得……那个K先生，似乎很神秘。我从没听过这个名字。”
“他确实不为人所共知，唯有极少数上层圈子知晓他的存在。但你不用担心，所有事情我都会处理好。你待会儿好好放松就行。”
她轻轻点头，仍旧有些迟疑，却没再多问。车厢内短暂沉默，安静中多了一份默契的安心。
不多时，车辆缓缓减速，窗外的街景逐渐过渡为一片静谧的高端区域。悬浮车稳稳停在云隐阁门前，浅烟青色外墙在午后阳光下泛起柔和光泽，入口处早已有一众人静候。
张凯文站在最前方，微微弯腰，态度谦恭。
平日里他在会所内身份不低，掌管大小事务，但今日，他的身段比以往更低了几分，神情紧张中藏着极力讨好的小心翼翼。
“顾大小姐，沈小姐，欢迎光临。”
他身后的几名工作人员动作整齐划一，迅速走上前打开车门，姿态标准得如同仪仗队列。整个接待过程井然有序，远处其他宾客已被礼貌地隔离开来，显然这一次的接待规格极不寻常。
会所内外，不少宾客纷纷侧目，低声私语不断。顾家名声赫赫，虽众所皆知，却少有人真正见过张凯文这等人物亲自接待。
沈依寒刚迈出车门，便感受到四面而来的目光。她不由地停下脚步，视线掠过云隐阁内高大的玻璃窗。透过那层反光，她看见数位衣着考究的客人正朝她们的方向投来探究的目光，姿态虽隐秘，却难掩好奇。
“今天的排场是不是太大了点……大家都在看我们。”
“他们不过是好奇罢了。顾家向来无需张扬，但该有的排场，该让人看见的时候，就得看见。”
语毕，顾清漪抬手，自然而稳地扣住她的手臂，动作不重却不容挣脱，带着她大步迈入云隐阁的大门。
步入大厅的那一瞬，她本能地环视四周——几天前才来过这里，那时的云隐阁灯光明艳，装饰奢华，气味混杂得让人头晕。但现在，眼前的一切却仿佛换了个世界。
耀眼的镀金与水晶吊灯已不见踪影，取而代之的是低调素雅的陈设，古朴木纹与柔光灯带勾勒出沉静内敛的格调。空气中弥漫着一股淡淡的竹叶与茶香，令人心神放松。
连客人的气质也截然不同——不再是那些浓妆艳抹、张扬浮夸的青年，而是一群沉稳内敛、衣着考究的中年宾客。他们或静坐品茗，或低声交谈，举止从容，不言不笑间皆带出几分不凡的气场。
她站在原地，心中不禁泛起一阵惊讶。不过短短几天，这处曾偏浮华的场所竟被彻底改头换面，焕然一新。
“这里……变化比我想的还要大。”
“K先生的风格就是如此。他容不得半点瑕疵，一旦介入，就会全面掌控，彻底清理。”
顾清漪说得平静，像是在陈述一件早在意料之中的小事。
她侧头看着顾清漪，心中忽然生出一点奇异的感觉。对方似乎并不惊讶这一切的变化——是早就知道这些安排？又或者是，和那个神秘的K先生，早已有更多的交集？
正沉思间，张凯文温和的声音打断了她的思绪。
“请两位随我来。”他微笑欠身，做了个请的手势，带她们穿过宽敞的大厅，步入庭院。
湖面澄澈如镜，几尾锦鲤悠然游弋，光影洒落在水面上，折出点点粼粼波光。四周静谧无声，只听得风吹过竹叶的沙沙声，仿若一幅静止的山水画卷。
他引她们至湖边的一处雅座，低声道：“顾大小姐，这片区域今日已为您清场，不会有其他客人靠近。”
他指了指不远处整齐摆放的钓具，又吩咐身后的工作人员退至远处，不再打扰。
顾清漪轻轻挥了下手，示意张凯文不必跟着。
等周围安静下来，她走过去，挑起一根鱼竿，熟练地整理鱼线，眉眼间全无半点做作的矜持。
沈依寒忍不住轻笑一声，眼中闪过些许惊讶：“你居然还会钓鱼？”
“生活总得有点乐趣。”顾清漪随意一笑，抬手将鱼钩优雅地甩入湖中，水面溅起一圈涟漪，很快便恢复平静。
她侧头看向沈依寒，将钓竿递过去：“来，试试。”
沈依寒接过钓竿，目光落在湖面，随着水波轻轻晃动，心绪也渐渐沉静下来，低声说道：“这里确实很安静。”
“嗯。”顾清漪望着远方，声音缓了下来，仿佛连呼吸都放轻了些，“以前乱得让人烦，现在好歹像个可以喘口气的地方了。”
她顿了顿，又轻声补了一句，像是在自言自语：“不管外头多乱，总得给自己留一处清净。”
沈依寒侧过头，看着她。
湖光映在顾清漪脸上，那张总是带着笑意的面孔在此刻竟显出些许脆弱。她神情安静，眉眼温柔，就像卸下了所有伪装，只余内心最真实的一角。
沈依寒有些愣神。
就在她走神的一瞬，顾清漪不动声色地靠近了些，指尖滑过她的手臂，借口调整姿势，轻巧地缩短了彼此的距离。
她下意识顿了顿，却没有躲开，甚至隐隐有些期待。胸口轻轻起伏，一种说不清的悸动悄悄升起。
湖边宁静，风拂过水面，偶尔几尾鱼儿跃起，溅出点点水光，转瞬即逝。
“真不敢相信这里就是几天前的云隐阁。”
“K先生的效率一向如此。”
“你看起来一点都不惊讶。”
“因为我见过太多这样的人，K先生……不过是其中之一。”
话音刚落，顾清漪忽然从背后轻轻环住她，脸颊贴上肩头，温热的呼吸拂过耳畔。
她身子微僵，一时间有些无措，低声嗔道：“别闹……这样会被人看到的。”
顾清漪轻笑，嗓音慵懒中带着几分狡黠：“放心吧，这里早清场了。就算真的有人……我也有办法让他们闭嘴。”
那嗓音就像缠人的雾，柔软又不容抗拒。手臂环得更紧，身体贴近，脸颊轻蹭着她颈侧，动作随意，却暧昧得恰到好处。
她轻轻叹了口气，心知拗不过顾清漪，只好继续握着钓竿，任由对方依偎。
那若即若离的触感像是一缕风，又像是滴落在心湖的水珠，一点点渗透下去，泛起圈圈不易察觉的涟漪。
顾清漪的怀抱安静而温暖，手指不动声色地轻摩着她的腰际，唇角在她耳边擦过，低声呢喃：“依寒……到现在还没习惯我吗？”
她耳根泛红，轻声回答：“你总是这样，让我没法拒绝。”
顾清漪的笑意淡淡地漾开，像只得逞的猫，话语柔得近乎宠溺：“既然没办法，那就别挣扎了。”
手臂轻轻收紧，带着无法抗拒的温柔，而唇则擦过她的耳侧，呼吸缱绻，低沉的声音带着克制的暧昧：“你知道……我不会放手的。”
两人就这样亲昵地依偎着，任由湖边的静谧将这份暧昧层层包裹。水波轻荡，阳光斜洒，空气中弥漫着令人沉醉的安宁与隐隐悸动的暖意。
不知过了多久，顾清漪看了眼时间，没等她反应，便低低一笑，唇在她脸颊上轻轻落下一吻。那一下温柔又迅捷，像微风拂过，留下浅浅余热。
顾清漪松开怀抱，唇角勾着一丝满足的笑意：“该去吃下午茶了。”
她的脸颊泛起淡粉，放下钓竿时不经意瞟了眼水桶里几条小鱼，却忍不住想到刚才那个亲昵的动作——那双手，不仅没放开她，反而在她钓起鱼的瞬间，顺着衣摆悄悄探入，轻轻抚过她腰间的肌肤。
那一下，轻得像羽毛，却烧得她浑身一阵燥热。
明知顾清漪在撩，却偏偏舍不得推开。
她咬了咬唇，忍不住回头狠狠瞪了顾清漪一眼。
而顾清漪只是轻笑出声，笑容里透着十足的愉悦，好像她的每一个反应都在意料之中，还格外地心满意足。
“乖，走吧。”
她没再开口，只是轻轻哼了一声，最终还是跟着顾清漪朝云隐阁的餐厅走去。
下午茶安排在临湖的小厅，落地窗外水光潋滟，阳光斜斜地洒进来，映着清澈湖面，空气中漂浮着淡淡茶香。那种静谧氛围，令人心绪不由自主地沉缓下来。
张凯文早已备好靠窗的位置，景色一览无遗，波光粼粼，犹如一幅铺陈开的画卷。
刚一落座，服务员便恭敬地呈上冬季限定的茶点与热茶。和果子精巧如玉，形制各异，有点缀柚皮香的白豆馅羊羹，也有似雪团般的栗金团，色泽温润，香气清幽。热茶则选用焙火略重的焙茶，入口温润，茶香沉稳。
沈依寒轻轻取起一块栗金团，咬下一口，绵密甘甜在唇齿间缓缓化开。她随即抿了口茶，微苦的茶香与果子的细腻甘甜交织，层次柔和而悠长，仿佛整个世界都慢了下来。
但她表面看似平静，实则心里仍泛着微波。
顾清漪不时侧头看她，眼神沉静中藏着柔意，却让人难以捉摸。
沈依寒下意识避开顾清漪那带着深意的目光，假装专注于茶点，却忍不住在心里回味刚才那份暧昧——她的怀抱、她的气息、她指尖在腰间若有若无的触碰。
就在这时，一阵轻缓脚步声从旁边传来。
沈依寒下意识抬头。
一名少女步入视线，身影纤长挺拔，步伐不疾不徐，气质温和从容。她穿着融合东西风格的礼服，剪裁利落，色调素雅，衣襟间隐约闪着金丝，低调中透着质感。
她的五官轮廓分明，高挺鼻梁与柔和唇线勾勒出一张优雅耐看的混血面孔。深榛色的微卷长发披散在肩，柔光轻拂，肤色细腻，似象牙混着浅蜜色。灰绿色的眼眸澄澈沉静，仿佛能看透人心却不带审视，反透出几分温婉善意。
“清漪，好久不见。”
她走至桌旁，目光先落在沈依寒身上，稍作停留，随后转向顾清漪，眼神中多了一分不动声色的熟稔与亲切。她没有寒暄，便在两人尚未开口前，自然地坐下。
顾清漪抬头，看清来人，眼中闪过一瞬讶异，但随即恢复从容。
“确实少见，你今天竟然有空出现在这种地方。”
沈依寒看着这名突然加入的少女。对方举止得体，自带贵气，却并不咄咄逼人，反而透着一股平和的亲切，行止间毫无作态。她心中微微警觉，总觉得对方的身份并不简单，却一时又看不出端倪，只好礼貌地点头，静静观察。
少女神色闲淡，指尖轻握菓子杨枝，将一小块和果子细细切开，动作优雅得几近教科书般标准，却毫无矫饰之感，像是自幼便习惯了这样讲究的礼仪。她举止从容，将点心送入口中，咀嚼间眉眼微弯，仿若這午后的静谧时光本就是为她量身裁制。
她与顾清漪轻声交谈着帝都的近况，言语不紧不慢，时而轻笑，气氛意外地融洽自然。
聊到一半，她忽然转头看向沈依寒，唇边带笑：“对了，我还没正式自我介绍吧？你应该还不认识我。”
沈依寒微愣，心底的疑惑愈发浓烈。刚要开口，顾清漪已先一步打趣道：“我还以为你今天是打算一直藏着，等我们自己认出来。”
“哼，我就知道你会这么说。”少女轻哼一声，眼底浮现一抹狡黠笑意，随即看向沈依寒，“我是司马·亚历山德拉·冯·法尔肯巴赫·维安娜。不过你也可以学清漪，叫我‘维安’就好，省事。”
沈依寒蓦地睁大眼，手里的茶盏差点没拿稳，几乎要从指尖滑落。
“司马……你是……皇太女殿下？”她声音发颤，下意识地几乎要起身行礼。
眼前这位看似亲切随和的女子，竟是帝国传说中神秘又低调的皇太女？
她只在新闻简报或官方典礼的转播中见过对方的名字——司马·亚历山德拉·冯·法尔肯巴赫·维安娜，帝国皇室第一顺位继承人，自幼便备受瞩目，却在分化之后逐渐淡出公众视野。没想到，竟会在这里，这样随意地出现在她面前。
维安娜见她惊慌失措的模样，反倒轻轻一笑道：“别太紧张，你的反应倒是比我预想中还要可爱几分。清漪总爱拖延介绍，我只是好奇，她能忍到什么时候。”
顾清漪轻叹，带着几分无奈地笑道：“你今天这身打扮确实太低调了。”
维安娜嘴角微扬：“我可没刻意乔装，只是不喜欢招摇。但一路上还真没人认出我，挺自在的。”
沈依寒终于缓过神来，脸上还带着些许尴尬，声音中却多了点好奇：“清漪，你们……认识很久了吗？”
顾清漪唇角浮起一抹浅笑：“谈不上很久。她分化之后几乎没怎么露面，外界对她的认识多半来自报导。我也只是恰巧见过她。”
她说得云淡风轻，听不出更多情绪。
沈依寒还想再问，却见顾清漪已顺势换了话题，转向维安娜，问道：“最近的茶会还顺利吗？”
维安娜瞥了她一眼，就像早看穿了她有意转移话题的念头，却懒得拆穿，只轻描淡写地道：“还能怎样？那些场合永远是相同的台词、相同的笑容，只是换了场地和人名罢了。”
她语气仍温缓，却隐隐透出些许意兴阑珊，仿佛早已看惯那些雕梁画栋下的浮华虚饰，把这一切视作排练得太过熟练的剧目。连谈及时，也显得无甚兴致。
话音刚落，她像是忽然想起什么似的，微微侧脸，目光在沈依寒身上轻轻掠过，眼底闪过一丝促狭的笑意：“对了，听说你身边……最近多了位挺有意思的朋友？”
沈依寒下意识抬眸与她对视。那眼神没有敌意，反而透着审视后的几分好奇，甚至隐约带着些许欣赏。
“殿下，我还没正式向您介绍自己，实在失礼。”她略显局促地轻颔首，“我叫沈依寒，是清漪的……好朋友。”
“好朋友”三个字从她口中吐出时，竟不由自主地顿了一下，像是在确认，又像是在犹疑。
维安娜听后笑意加深，声音轻柔如春风：“既然是清漪的好朋友，那就别这么拘谨了，叫我维安就行。别推辞，我一向不喜欢那些宫廷里的繁文缛节。”
语气温和，却在提到“好朋友”时，目光略微一顿，带着一抹若有似无的深意，似是随意一笔，却又意味悠长。
顾清漪将沈依寒微红的脸色尽收眼底，唇角轻扬，调侃道：“维安，她脸皮薄，你别吓她。”
沈依寒微微低头，耳尖泛红，茶盏捧在手中，似是唯一的遮掩。她没再回应，只用一口热茶掩住自己眼底的慌乱。
维安娜轻轻一笑，没再继续打趣，话锋一转，便如行云流水般将话题带走，神色仍是那副恰到好处的从容。
三人继续坐于茶席间，氤氲茶香中气氛缓缓松动。维安娜谈吐风趣，举止不紧不慢，自有一股不经意的优雅。沈依寒原本绷着的神情也渐渐柔和下来，几次听她说话时甚至不自觉地轻笑出声。那份局促感似乎在不知不觉中被化解，让她终于找到了步调，悄然融入这个被谜团轻轻包裹的冬日午后。
但就在她以为这一切会如此安然结束时，维安娜忽然放下茶盏，转头看向顾清漪。
她眼中光芒微敛，语调也放缓了几分，像是随口一问，又像是别有深意：“清漪……你有没有想过，有些事，是藏不住的。无论再怎么遮掩，终究还是得说出口。”
那一瞬，顾清漪的唇角笑意未变，眉心却微不可察地动了动。她缓缓抬眸望向维安娜，话语听似温和，却悄然绕了个弯：“维安，你下午还有别的行程吗？”
维安娜似笑非笑地看了她一眼，像是在确认什么，又像是早已预料到她会这样回应。她轻轻点头，动作优雅地起身：“那今天就到这吧。改天再聚。”
语毕，她步伐轻盈地离开，身影消失在走廊尽头，带走了一场尚未揭晓的谜语。
沈依寒目送维安娜离去，心中疑云更甚，刚想开口，却被顾清漪柔声打断：“走吧，我们去蒸个桑拿顺便按摩。我让张凯文订了间独立包厢。”
她一怔，正要放下茶盏，指尖却一滑，盏身晃了一下，险些失手。脸颊瞬间染上红晕，开口时声音都不太稳：“独、独立包厢？”
顾清漪弯起唇角，贴近她耳畔低语：“你在想什么呢？会所会准备好浴衣的……当然——”故意拉长尾音，眼波流转，嗓音缱绻得仿若缠丝，“如果你想跟我一起什么都不穿，我也很乐意。”
红晕瞬间爬满耳根，她几乎不敢抬头看顾清漪，结结巴巴地反驳：“你……你这个人！”
顾清漪见她害羞的模样，唇边笑意愈发柔和，伸手轻轻拍了拍她的手臂，像哄小猫：“好了，不逗你了，走吧。”
顾清漪轻轻牵起她的手，两人并肩走出餐厅。长廊临湖而建，檀香缥缈，沿着蜿蜒水岸铺展。木制廊柱错落有致，檐下风铃随风作响，声声清脆。帘幕随风拂动，如云如雾，偶尔掀起一角，露出远处湖光潋滟。雕花窗棂隔出光影斑驳，投射在她们衣摆之上，宛如踏入一幅流动的水墨画。
廊道一侧悬挂几幅墨色山水，却非纸上丹青，而是由精密投影描绘而成，线条隐约波动，山雾随之轻轻游动。踏过的地面看似古木铺成，实则在微光之下反映出智能材质特有的细腻纹理，偶尔有微弱光晕沿着足迹浮现，又迅速隐去。
她的心跳却比那些光线更快几分，耳边还残留着顾清漪方才那句戏谑低语的余音，像羽毛一样缠绕不去。
她们走进一座悬浮电梯，外观仿若竹亭古榭，浮于空中宛如轻舟载月。内部却光影流转，仿若湖面轻晃的星辉。下方的世界缓缓远去，她不自觉地低头，避开顾清漪投来的目光。电梯内静谧无声，气氛却悄然酝酿着一丝若有若无的暧昧气息。
顾清漪忽然侧过身，指尖轻轻拂过她的手背。那一瞬，轻得如同只是风的触碰，却像在她心湖投下一枚无声的石子，激起圈圈涟漪。
“我只是想让你放松，不用想太多。”
她下意识咬住唇瓣，想掩去那一瞬的慌乱，却止不住心头那抹细微颤动。明知顾清漪素来善于拿捏分寸，仍不免被这若有若无的暧昧牵引，像是踏入一场无声却无法抗拒的引诱。
电梯门滑开，映入眼帘的是一道深长走廊。檀木墙面温润如玉，间或点缀几盏仿古壁灯，投下柔和光晕，在脚边拉出斜斜光影。沿廊一侧，几扇自动门隐匿于雕饰精巧的木面之中，线条流畅，几无破绽，彷彿与这片空间一体成形，将静谧与私密悄然编织其间。
尽头处，张凯文正静候在一盏灯下，见她们走近，微微颔首。
“顾大小姐，沈小姐，包厢已准备妥当，所有设施运转正常。如有其他吩咐，随时通知我。”
他语调平缓，姿态恭谨，唯独那眼神，莫名令她感到一丝不自在。说不上来是哪种感觉，只觉得他知道的远比表面多，却从未提起半分。
顾清漪却神色如常，轻轻颔首，低声道：“走吧。”
随即走在前头，那扇房门感应开启，无声地朝她们敞开。
里面是一座极致精致的古式浴室，地面铺着温润玉石，木制屏风后隐约可见氤氲水汽。两张全自动按摩床静静摆放在中央，墙角悬着柔软浴衣与毛巾，玉石墙面内嵌着隐蔽的智能操控屏。
顾清漪动作自然地脱下衣物，随手裹上一条白色毛巾。背影修长，线条优雅，每个动作都如行云流水般流畅。
她脸颊瞬间泛起红晕，目光慌忙别开，却还是忍不住偷偷瞥了一眼。
那曼妙身形几乎尽收眼底，肌肤细腻如瓷，锁骨曲线柔美流畅，在光影晕染中泛起一层淡金的光泽。那瞬间，几乎令她屏息，心头一紧，就像有什么悄然撩过心弦。
“还愣着做什么？”顾清漪轻笑出声，语调中透着几分调侃，“该不会……是在害羞吧？”
她微怔，脸颊更热了些，却没有反驳，只低头脱下衣物，裹上毛巾。动作间透着几分仓促，却掩不住耳尖泛起的红色。
顾清漪看着她慌张的模样，唇角勾起一抹浅笑。脚步轻盈地走到她身后，指尖不动声色地落在她肩上。那触感轻若无物，却又带着一丝蓄意的撩拨。
“别紧张嘛，又不是第一次一起泡澡了。”
顾清漪声音低柔，几乎贴在她耳畔，呼吸拂过她的发丝，温热而暧昧。她不由一颤，肩膀下意识绷紧。
转过身去，想避开那过于靠近的气息，却不慎直撞进那双含笑的眼眸里。目光相触，空气仿若瞬间凝滞，心跳声突兀地在耳畔炸响，一下一下，恍如失控般回响在体内。
顾清漪只是静静看着，指尖缓缓抚过她耳侧的发丝，又从肩头掠下，似是刻意压低的轻触，牵动肌肤之下每一寸敏感。那触感不重，却仿佛在无声地挑动她每一根神经——一阵细微却持续的战栗，从脖颈蔓延到脊背深处，悄然漫开。
“好了，跟我来吧。先洗个澡，再去蒸桑拿。”
话音未落，手已握住她的指尖，自然而然地牵引着她向前走。
浴室的门看似雕花木屏风，实则内嵌了高敏感度的感应玻璃，二人靠近时悄无声息地滑开。蒸汽升腾之间，一池温泉渐次浮现。星光投影洒落在古风窗棂与水面之间，水中波光荡漾，仿若整片银河静静在她们脚下流淌。
地面干爽如新，智能系统精准调控着温度与湿度，连呼吸都格外舒适。墙上的半透明液晶屏悄然跳转着各项数据，淡淡的香薰在空气中缭绕，带着些许熟悉的雪松与白玫瑰的清香。
她轻轻吸了口气，却发现这气息格外熟悉——是她自己的信息素，带着一丝紧张，在不知不觉间弥散开来。
“嗯？”顾清漪忽地靠近，眼神微挑，“你紧张了？”
她一时语塞，脸颊红得更厉害，轻声否认：“没、没有……只是这香味有点……”
话还没说完，眼神却不受控制地再次落到顾清漪身上。只见对方眼中笑意更浓，就像是已经看穿她的所有掩饰。
“哦？”顾清漪眯了眯眼，靠得更近了些，灼灼的目光紧锁在她身上，语气里夹杂着揶揄，“是你的信息素吧？”
她下意识张了张唇，却一个字也说不出口。心跳轰鸣，唇角颤动，脑中一片空白。
仿佛只要顾清漪再靠近一步，她就会彻底溃败，连最后一点理智也难以维持。
她知道自己的情绪早已藏不住。那属于她的信息素气息——雪松的清冽与白玫瑰的柔香——早就悄然弥漫于空气之中，如同无声的告白，将她心底的悸动不加掩饰地倾洒在顾清漪面前。
顾清漪轻笑一声，指尖再次滑上她的肩膀，缓缓抚过。
她忍不住轻轻一颤，肩膀不自觉地绷紧，几乎是下意识地屏住了呼吸。心跳仍未平息，反而愈发狂乱。
抬眼望去，只见顾清漪在柔和灯光下显得格外动人，肌肤泛着淡淡微光，神情慵懒却藏着危险。她喉咙发涩，脑海里竟不受控制地浮现出对方方才脱下毛巾时，背影婉约的画面。
信息素开始不受控制地弥漫，白玫瑰的香气越发浓烈，带着某种躁动与羞怯一同扩散。
“真可爱。我都已经是你女朋友了，不过一起洗个澡而已，怎么还这么紧张？”
她怔在原地，脸上的红意瞬间蔓延得更深，话卡在喉咙里，连反应都变得迟钝。只觉得思绪像被按进水里，蒸汽缠绕着皮肤，连呼吸都沾染了暧昧的温度。
那双眼睛始终望着她，带着懒散又笃定的神情，既像在静静欣赏，又像早已看透她心底最柔软的部分。
“发什么呆呢？”
她的心跳重重一滞，站在浴池边缘，整个人仿佛都被蒸汽与情绪染得微红。分不清是水汽氤氲，还是那目光太灼人。
她低头看了一眼裹得严实的白毛巾，犹豫片刻，终究还是咬住下唇，默默将毛巾解下，缓缓沉入水中。
池水温热，将她一寸寸包围，像是将那份羞怯也一并融化。她下意识地偏头，偷偷瞥向顾清漪。
却正巧看见对方也已解开毛巾，步伐优雅地踏入水中。
水面微微荡漾，映出肌肤若隐若现的光泽。水珠沿着颈侧滑落，没入锁骨间的凹陷，在昏黄灯光映照下，更添几分撩人意味。
她骤然别开视线，试图掩饰脸上的滚烫，却连耳尖都悄悄染上了红晕。
“怎么？觉得我很好看？”
那声音刻意压低，柔得像水，却藏着不动声色的侵略性，回荡在浴室里，像一圈圈涟漪，悄然搅动她心湖深处。
她又忍不住别开视线，这次更显慌乱，仿佛怕被看穿。可那股悸动早已如潮水般漫过心间，根本无从掩饰。
顾清漪缓缓靠近，水波随之微微荡开，每一步都像无声地逼近。她的呼吸逐渐紊乱，本能想往后退，还未动，肩膀就已被温热的掌心轻轻覆上。
那只手柔软而有力，像是在安抚，又像是在宣告主权。
而顾清漪的面容，在氤氲的水汽中朦胧得像一场梦，唯有那独特的气息，在这一刻愈发清晰。
“你还没回答我呢。”
那声音低哑缠绵，贴着耳廓轻掠而过，像细丝绕指，一寸寸勾住她紊乱的心跳。
池水刚及顾清漪胸口，朦胧的星光投影在水面上流转波动，映照着眼中那抹调笑而含情的光。那逐渐靠近的身影让空气悄然升温，水波轻拍着池边，荡出一圈圈细碎的涟漪。
指尖再次落在她肩头，轻柔却带着明显的撩拨意味。她呼吸一乱，整个人彷彿被那触感与目光困住。
她垂眸佯作专注水面波光，却无法忽视那股气息步步逼近，几乎将她整个人笼罩其中。
就在这时，顾清漪抬手，修长的指尖轻轻捧住她的脸颊，掌心温暖，动作柔和却有着难以抗拒的力道。两人之间的距离骤然拉近，呼吸在这狭小的空间中纠缠，空气里满是彼此的信息素与炙热气息。
她的心跳顿时失控，节奏乱得近乎不再受掌握。
还未反应过来，顾清漪已经俯身吻了下来，唇瓣温热柔软，轻轻覆上她的，带着一丝试探与引诱的意味。
最初只是浅尝即止的轻吻，温柔地贴合，如羽翼般拂过。但这份亲密很快便转为炽热，带着侵略意味的深吻紧随其后。
她身子微颤，只觉顾清漪的舌尖缓慢却坚定地撬开她的唇瓣。兰花与红酒的气息悄然涌入，将她紧紧包裹，温热、缱绻，却也压得她几乎无法呼吸。那明确的主导与占有欲令她无法自持，却又莫名沉醉，彷若在无声深渊中下坠，却甘愿不挣扎。
舌尖探入时轻柔地与她缠绕，动作灵巧克制，却在每一次触碰间悄然泄露出某种将她彻底吞没的决心——不急迫，却笃定，如同绵密潮水，悄无声息地蚕食她所有的退路。
“嗯……”她低低地吟出声，像是本能的回应，又像是压抑不住的迷乱。头轻轻偏了偏，原想避开这过于浓烈的亲密，却反而将自己送入一个更深的吻中。
那舌尖愈发大胆地在她口腔中游走，碰触、挑逗、缠绕，每一下都精准地点燃她的神经。她只觉得身体一阵阵发烫，彷若全身都随着唇齿的交缠而逐渐酥软。
心跳如鼓，轰鸣在耳畔，似要在下一秒从胸口挣脱而出。
吻愈加深入，压迫感层层递进，恰如要将她整个人连同灵魂一并吞没。她的舌被细细缠住，每一次纠缠都逼得她愈发难以维持理智。
水波轻荡，湿润暧昧的声响在浴室中回荡，与她断断续续的喘息交织成一场只属于两人的绵长缠绵。顾清漪的唇舌带着毫不掩饰的占有欲，每一寸触碰皆似在无声宣告：“你是我的。”
“嗯……清……漪……”她忍不住发出一声带着哭腔的低吟，声音在唇齿间被揉碎。她的手本能地攀上顾清漪的肩，指尖轻轻抓紧，像在寻求一丝支撑。
顾清漪感受到她的回应，吻意愈发深情而绵密。指尖缓缓滑向她的后颈，轻柔地停在那处细腻的腺体上，似是不经意的抚触，却精确到令人心颤。
指腹轻轻摩挲，仿若星火落入水面，刹那间点燃了她所有的神经。
她身子猛地一顫，腿一软，几乎站不稳。
“呜…”一声无意识的低吟从唇间逸出，声音带着一丝喘息的软糯。热浪自腺体席卷开来，瞬间蔓延至四肢百骸，带起一阵止不住的细微颤抖。
她闭上眼，想要屏蔽这过于炽热的感官刺激，却也因此更深地坠入顾清漪的吻中，失去了所有的挣扎与理智。她想稳住呼吸，却根本找不到节奏。那舌尖就像有意识地挑拨她最后一丝自制，一点点将她拉进那无法抗拒的深渊。
唇齿紧贴，气息交织，水声与紊乱的喘息在空气中编织成细碎的亲密旋律，暧昧浓烈得近乎让人窒息。
“嗯…嗯……”她的声音越来越低，却愈发急促，一声声从喉间逸出，如同压抑不住的渴望在轻轻颤鸣。她的指尖不自觉地收紧，在顾清漪肩头划出几道淡红的印痕，彷彿唯有这样，才能在这份炽热中寻得一丝喘息的缝隙。
直到这时，顾清漪才缓缓离开她的唇。
空气似被掏空，她剧烈地喘息着，心跳仿若要撞破胸腔。抬眼时，那双近在咫尺的眼眸正落在她脸上——带着笑意，藏着暧昧，还有种毫不掩饰的满足。
顾清漪指尖轻柔地掠过她泛红的脸颊，语气宠溺：“你啊……真可爱得让人没办法。”
她整张脸像被蒸气笼罩，红得几乎透出水光，眼神闪躲，胸口起伏不定。喉间挤出一声细微的“嗯……”听不出是喘息，还是羞赧的回应，轻得几乎被水声吞没。
她慌乱地移开目光，支吾着开口：“我……我先去蒸桑拿。”
话音未落，便像被什么烫到般转身，抓起一旁的浴衣，几乎逃也似地走向桑拿房，仿佛只要多停留一秒，就会再一次失控。
顾清漪看着她仓促逃离的背影，唇角轻轻扬起，露出一抹似笑非笑的表情，随即缓步跟了上去。
桑拿房的门无声开启，蒸汽氤氲，轻柔音乐在空气中缓缓流淌。蓝色科技光点不时浮现，调节着温度与湿度，一切安静得几乎像梦。
顾清漪轻轻牵起她的手，引她坐在一侧的木质长椅上。浴衣在湿气中变得贴身，氛围愈发慵懒而暧昧。
她的指尖轻轻碰了碰唇瓣，像还留有那场深吻残存的温度。顾清漪的气息仍缠绕在唇齿之间，挥之不去，让她怔怔出神。
她咬了咬下唇，心头一阵酥麻，分不清是想将情绪按下，还是忍不住想再回味那份炽热。
片刻的沉默后，顾清漪微微侧身，靠近她些许。
“你很紧张。”
她摇头，动作却略显僵硬。
“我……没有紧张。”声音细若蚊鸣，还带着一点不自觉的发颤，连她自己都听出了那点心虚。
顾清漪嘴角轻扬，眼里浮起一抹了然的笑意，抬起手，指尖带着微凉，轻巧地拨开她耳边散落的发丝。顺着轮廓滑至耳廓，再缓缓落在肩头，指腹轻轻一捏，彷若不动声色的试探。
“看你，都快说不出话了。”
语调带着一丝玩味，却落在她耳中，恰如缠着尾音的撩拨，柔软又暧昧。
她心脏猛地一跳，呼吸顿时卡住。脑海里不受控地浮现出方才的吻——顾清漪温热的气息、灵巧的舌尖、唇齿间细碎而黏腻的亲昵触感……仿佛还残留着那令人脸红心跳的水声。
“嗯……”一声轻不可闻的低喃自唇畔溢出，她自己都没意识到。
顾清漪的眼神顿时暗了几分，彷彿一眼看透了她此刻所有的慌乱与动摇。缓缓靠近，鼻尖几乎擦上她的脸颊，低哑的声音轻飘飘落在耳边，既像在哄，又似在撩：“我只是想让你……别那么紧绷。”
她下意识咬住唇，想从这过热的气氛中抽身，可她脑海里却反复回放着那个吻，每一处触碰都如潮水般回涌，将她的理智淹没得一干二净。
“我……只是有点不习惯……”她声音越来越轻，最后几乎低得像风掠过喉间，不带分毫力度。
顾清漪却忽然站直身子，走向墙边，指尖在控制面板上轻触。
蒸汽随即褪去，灯光柔和地洒落下来，如同什么都被轻轻盖过去了，只留下温润的空气和恰到好处的距离。
“好了，按摩时间到了。”顾清漪轻松地开口，语调随意得像什么都没发生过，仿佛方才那点暧昧不过是水面微漾的一瞬。
她还没从那场缠绵中回过神，只能怔怔望着那道纤长的背影，在光雾交织间若隐若现，像一缕难以捕捉的幻影。那人总是拿捏得刚刚好——每次靠近都轻易搅乱她的节奏，每次抽离又留下一片灼热的空白，让她独自困在余韵中，久久无法自拔。
直到顾清漪转身朝她伸出手，轻声唤了一句：“走吧。”
她应了声，步伐稍慢地跟上。
两人一前一后走入按摩室。
顾清漪调出自定义设定，空气中慢慢浮现一缕清淡香气——花与木的气息交融，宛如春日林间，令人不自觉地放松心神。墙面随之亮起柔和的全息投影，山林与溪流铺展眼前，鸟鸣与水声交织成静谧的旋律，像是将整座世界都轻柔安放在这一隅隔世之境中。
她慢慢躺下，心跳却仍因方才那场炽热的亲吻而未曾平复。
顾清漪俯下身，靠近她的耳边，嗓音低柔：“我刚才说的是真的……今天的你，特别可爱。”
她的呼吸微微一滞，喉头像被什么堵住了一般，怔怔地望着上方飘动的光点，眼神里透着一丝措手不及的慌乱。
“你……”
“乖，别动，我帮你调好系统，今天你要好好放松。”
顾清漪的指尖在操作界面上轻巧划过，一道几乎听不见的提示音响起，按摩床垫开始慢慢运作，机械臂沿着设定的节奏柔和伸展，精准按压在她背部紧绷的肌肉上。
她闭上眼，顺着那股温热的力道渐渐沉入松弛之中。背景乐低低地流淌着，是那种风拂树梢、水流石间的平稳旋律，像一场被温柔包围的梦。
耳畔顾清漪的声音还在，若即若离地低语着，不知是真实还是梦境。
她睡不沉，却也不愿醒。
梦里，总有那双带笑的眼，和那场唇齿交缠、令人沦陷的深吻，反复重现，反复燃烧。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