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3、深红再临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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夏，日光亮的刺眼，被烈日炙烤的地面蒸腾升出阵阵热气。
廷根市佐特兰街36号2层，黑荆棘安保公司。
一扇由弓形连接的窗户推开，从窗户里探出一只骨节分明的手，指尖刚触碰到阳光便被烫的触电般猛缩。
“烫烫烫！”
黑发绿眸的青年立牌般竖起靠在窗户上，一手托脸懒洋洋的望着楼下街道发呆。
“这才六月底就热成这样，接下来可怎么过啊啊啊——”
伦纳德装模作样哀嚎着，一道苍老声线不耐烦突显：
“吵死了！”
“有这时间下楼喝杯冰水都比你在这吱呀乱叫有用。”
伦纳德自动屏蔽帕列斯的声音，支着脑袋百无聊赖，视线落在远处街道尽头忽然冒出的移动黑色伞盖。
浓郁的黑吸收周围光线，不合时宜的秋季衣着装扮在人群中格外特殊。
嗅到灵性不正常的波动，伦纳德碧绿瞳孔微眯，瞬间警惕起来审视着移动的撑伞人。
帕列斯似有所感般话音顿止，灰白的眉毛拧起，神色复杂。
“怪异……在接近。”
伦纳德斟酌唇瓣开合选出了这个合适的形容词汇。
目视着撑伞黑衣人缓缓接近这栋建筑，宽大的伞盖将面容遮盖的严严实实，只能看见时不时飘出伞沿的黑风衣摆，拎着黑色行李箱。
他要进来了。
黑伞收拢斜斜倚靠在门前路灯旁，伦纳德的注意力被他露出的手背吸引，毫无血色的皮肤比日光还亮的刺眼，收手途中穿过一道玻璃折射的阳光。
惨白的皮肤像覆盖细小蛇鳞般闪烁着诡异光斑。
伦纳德觉察事情不对，一股心悸感自从看见这人的第一秒开始惶惶不安，灵性在预警。
他说干就干，转身捞起挂在办公椅背的风衣，手指即将握上门把手。
“今天这么听话，真下去啊？”帕列斯突然开口，语气打趣中藏着几分别扭的生硬，像是没话找话。
然而没等伦纳德细想，办公室门也先被由外朝里推开。
西迦·特昂低头抱着文件夹，正欲敲门的动作停在空中，他抬头眼中闪过讶异不过很快就恢复成没什么表情的模样：
“队长找你，现在。”
“这个时候？”
“嗯。”
叩叩叩——
“队长，人给你带到我先走了。”西迦低头抱着文件带门离开。
伦纳德毫不客气拉开邓恩·史密斯办公桌前的椅子坐下，两脚正要架上桌台刚抬起就被他出声制止。
“不行。”
“噢……”
邓恩放下手中密封的几份档案袋，两手交握抵在下巴上，深邃灰眸露出神秘莫测的表情端详伦纳德。
伦纳德察觉目光，松开拨弄桌面绿植盆栽的手，歪头问：
“看我干嘛？脸色这么差便秘了？”
“咳咳，不是。”邓恩故作深沉的表情垮台，清了清嗓子唇角不觉上扬，起身走到他身旁拍了拍肩膀：
“是好事情，我怕你听了太高兴当场晕倒，特地叫你来这里。”
“到底是什么事？来半天了一直不说。”伦纳德的视线从被拍的肩膀滑到邓恩笑意盈盈的脸上，疑惑不解。
“他正式的，回来了。”
黑荆棘安保公司大厅，黑衣男子面貌被围巾遮挡大半只露出一双羽睫半敛的漆黑双眸。
他停在门前，目光扫过空荡的大厅，似乎有些疑惑，放下行李箱走到柜台前，掖了掖围巾好让声音更清晰些：
“你好有人吗？请问这里是黑荆棘安保公司……”
“黑荆棘，啊，是这里是这里。”
就在他要再度开口询问时，传来女孩回答的声音。
他环顾四周，发现声音来自前方不远处柜台内侧。
一个毛茸茸的脑袋正坐在前台里一手翻书页，一手拿汤匙正盛着鲁恩风味的海鲜蔬菜汤，时不时往嘴里送一勺。
那年轻的女孩抬头，瞥了一眼他，好似看了一眼空气般埋头，视线又回到书上，同时用汤匙指了指大门上挂着的休业牌，“周日不营业。”
“噗嗤，小罗珊你不记得我了吗？”
“你怎么知道……”
罗珊疑惑抬头，这时面前人已然解开围巾露出完整面貌，长及背心的黑发仍微微飘摇，瞳孔映入熟悉的温和笑容。
罗珊捏着的汤勺从指间脱落，淹进海鲜汤里缓缓沉没，拍桌腾的起身面前立着的书险些也一起溺毙在碗里，好在黑衣人搭了把手扶着。
“罗珊你帮我看看这笔能不能报销……”大厅左侧楼梯拐出一黑发棕瞳青年，体型单薄，有明显的书卷气。
听见大厅声响视线才从一叠账单上挪开，目光对上那人，愣了愣，脑海中顿时出现一个互联网老梗——
如果你肯支付我20块，我会在你的葬礼上全身黑西装、戴着墨镜、大晴天撑着把黑伞，默默地观望人群，让出席你葬礼的人怀疑你有一个可怕又有趣的秘密。
大夏天一身黑就差副墨镜了这人不是神经病吧？
克莱恩·莫雷蒂尽力控制自己眉毛舒展些，走进拦在罗珊身前目光不着痕迹的上下打量面前人，万一突然暴起伤害罗珊怎么办。
“这位先生我们公司周末不营业，不过您可以先和我讲述一下您的诉求，我们或许会在周一上门处理。”
“等等克莱恩，他不是……”
不等黑衣人开口解释，大厅右侧楼梯又拐出二人，为首黑发灰眼，正是邓恩队长。伦纳德走在后面两手揣兜，领口仍旧习惯解开两颗扣子。
“女神在上，你这么快就到了。”
邓恩目光接触到到黑衣人的瞬间身上散发的气氛都变了，稳重中透着难掩的雀跃，但相比起现在还在傻笑的罗珊确实算不上什么。
但很快他突然意识到什么，清了清嗓子，侧身让出通道，目光不清白的在黑衣人与伦纳德之间徘徊：
“一周前沙利叶特意来信申请调班配合你，珍惜机会。”
伦纳德下巴都要跌到地面了，一时没搞清楚情况，瞳孔地震，有些结巴的开口：
“什……什么机会！？”
罗珊站在柜台后面用书背挡脸止不住的偷笑，脑补两人的‘爱情史诗’。
克莱恩听见身后罗珊诡异的笑声，有些担心回头，但不看还好，这一看——
我怎么感觉罗珊这像磕CP上头的姨母笑呢……
罗珊也看见克莱恩头顶不断冒出的问号，拽着他的袖子蹲下，两人缩在柜台后面小声八卦。
“忘了你才入职不久不清楚，这位是美第奇医生，叫他沙利叶就好。之前也是我们小队的，但后来他们俩去贝克兰德出任务受了重伤捡回一条小命。”
“据独自归队的伦纳德说，沙利叶伤的很重，经教会批准去了凛冬郡的圣堂治疗，但也不一定能治好。”
“这样啊……”克莱恩大脑飞速运转着，诗人同学以前还有搭档？怎么一点都没听他提过。
“哎，当时你是没看到他那个失魂落魄啊，我真觉得沙利叶要是救不好，还真得看着他，别让他跟着傻傻殉情去了。”
克莱恩眉毛一挑，这真的不是罗珊新看的哪个话本吗？
“或许……只是伦纳德比较含蓄，他从没和我说过。”
这话说出来他自己都不信，但看队长的反应似乎有撮合的意思。队长平时也不是这么八卦的人啊，更何况我没看错的话，这位美第奇医生……是男人吧。
“那个……抱歉”，沙利叶忽然举手打断，望向邓恩，咬唇面色尬尴问，“队长，这位是？”
他的目光停在远处的伦纳德身上，没什么感情，带着礼貌的半敛眸子并不直视。
“我一周前的来信，您似乎看错了？我只是想加入这周的值夜排表，而这位先生……我似乎……
并不认识啊。”
在场除去话题中心的两位主人公皆惊讶的面面相觑，连蹲着的罗珊都震惊起身。
“他是伦纳德啊，伦纳德·米切尔！”
时间来到十五分钟后，黑荆棘安保公司全员在大厅集结，围着柜台坐满一圈。
克莱恩奇怪又好笑的突然冒出想法，这是关于感情黄金档的圆桌会议吗？
扫视一圈，连戴莉女士都加入这场晨间情感调理栏目是他意想不到的。难道这公司全员磕CP？
他很快摇了摇头把脑海里乱七八糟的想法都甩出去，默默围观这场奇奇怪怪的临时会议。
“你们当时负责追踪逃犯康纳·布里格斯的案子不记得了？不可能啊，伦纳德你前几天还和我说过呢。”老尼尔率先开口询问，颇有月老誓死捍卫红线的既视感。
“是啊，但当时这个任务由我一人负责，因为完成出色我在教会积累的功勋刚好可以换序列七配方呢。”
伦纳德满不在乎说着，目光扫过正对面坐着的沙利叶，试图在脑海里检索这张见过一次就绝对不会忘的脸，但显然无果。
“沙利叶你呢？”
“唔……我记得当时从贝克兰德追到这里，再到确认康纳·布里格斯现场死亡都是我一人操办。”
沙利叶没戴眼睛，漆黑的眼睛瞟向右上角，是典型的回忆事件的表情。
两位当事人的叙述第一时间就出现了矛盾点啊，克莱恩吃着沙利叶从凛冬郡带来的特产冻熏三文鱼，不知道他用了什么办法居然现在还能保持新鲜口感冰凉。
相较于几位同事急着搞清楚事情来由，他作为新人在这里的作用仅限于凑齐人数蹭蹭不要钱的茶点，顺便吃吃瓜。
老尼尔不死心绞尽脑汁搜刮模糊的记忆，找到什么似的突然开口：
“我想起来了，沙利叶来的第一天晚上你带他回家了！”
克莱恩正提杯，眼神瞄向老尼尔，时刻关注八卦中心，然而听见老头口出狂言喝到嘴里的甜冰茶差点没呛死他。
“老尼尔你会不会说话啊！”伦纳德额角青筋暴起，尊老爱幼的道德约束力岌岌可危。
“噢噢，那我换个说法，他租的房子就在你旁边，照理说他是你邻居，那栋房子现在应该还空着才对。”
伦纳德投来鄙夷眼神，“我旁边那栋联排洋房从去年开始就卖给温莎太太一家了。虽然他们一家子没有搬进去，只是作为房产投资。”
众人视线聚焦在沙利叶身上，“我确实因为任务在廷根租房过度，但那是水仙街34号。”
“对啊，我在纳西索斯街道33号，这根本对不上。”
老尼尔无奈摊手道：“那天晚上确实只有你们两个一起下班回家，没有人可以再证明了。”
他扭头看向身旁坐着的西迦，西迦思索片刻，开口：
“你和他还有我和戴莉女士一起使用封印物‘芝麻开门’，后来你们俩一组行动，我和戴莉女士负责标记锚点看驴。”
芝麻开门？这莫非是阿里巴巴的小毛驴，你们是去调查四十大盗吗……
克莱恩持续待机听着，用鲁恩语翻译过来的中文，现在这个故事十有八九也是罗塞尔前辈的‘著作’了吧。
轮到两人，都各自说明了自己的记忆，或有小变动，逻辑很完善，但就是在彼此的故事里都没有对方的身影。
西迦身边坐着罗珊，克莱恩下一秒就有预感的赶忙咽下甜点，吞的太急还喝了一大口红茶顺顺。
“我是后勤，不知道你们任务的明细。”罗珊张了张嘴但眼神飘忽有些犹豫。
邓恩看出来，鼓励道，“知道什么就说吧，或许有帮助。”
“这……我有些不确定你当时问的是不是沙利叶……”
“我问什么了？”伦纳德神经大条的揉了揉后脑黑发。
“就……你问我，
我们小队可不可以办公室恋情。”
大厅的空气顿时陷入一片寂静，克莱恩感觉似乎有一只无形的乌鸦带着几个冒号穿过。
邓恩的表情僵硬一瞬，众人视线皆下意识落在戴莉身上，但马上又一触既分。
“当时我也想，你对戴莉女士应该是尊敬，没有这种意思，”罗珊对着手指，“所以问了你，是女同事……还是男同事。”
“我不可能回答你了吧……”
罗珊用力点头：“男同事。”
克莱恩现在万分庆幸自己提前咽下甜点并且没有再吃，这劲爆的节奏难怪他们只喝水不吃茶歇了，这是分分钟要噎死的节奏啊。
虽然说狗眼看人基，但诗人同学，这不是男同事吧？
应该‘事男同’。
真没想到你真是弯的……
当然对面那位看起来也不是很直啊……男女莫辨的混血长相，单边耳钉，柔顺的长发，还有看狗都深情的眼神……
伦纳德听完竟然没反驳，只是一味拧眉不语，像是想起了什么。
罗珊身边是戴莉·西蒙尼。她结合前面所有人发言，说：
“伦纳德你说过，你和沙利叶都不记得关于玫瑰学派的事情。但这是因为涉及教会核心，由教会出面清理记忆。”
“会不会是封印物或者药剂的后遗症，毕竟变动的只有你们俩的主观记忆。客观上你确实没有邻居，那句话……你也说过吧。”
伦纳德没有回答，几乎没有变化的幅度轻轻点头。
“对了，这位是新成员，做个自我介绍？”
克莱恩吃着瓜置身事外，都没意识到戴莉身边就是自己。
“克莱恩·莫雷蒂，刚成为占卜家不久，多多关照。”
“沙利叶·美第奇，应该……还是小队的医生吧？”他将目光投向邓恩，得到哦果断点头肯定后借着说，“药师途径，吸血鬼，也请多多关照了~”
药师途径？老尼尔给的选项里似乎没有这条啊，吸血鬼又是序列几的名称？
他身边的队长起身，“那临时会议到此结束，我会写信上报到贝克兰德说明情况。”
“这次沙利叶是正式调度到了我们小队，不再是临时调查成员，让我们再次热烈欢迎！”
作者有话说
第43章 深红再临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