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4、74心机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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毕业季又称表白季，从大考结束的那声铃响开始，学院里正值青春期的学生们陆续为自己的萌动的心灵买单。
他们带着一腔热诚，怀揣忐忑不安，或者拥抱超凡的自信，亲手向暗恋的同学、倾慕的前辈、关注的学妹递上一封信，用手机发一条短信，然后相约在彼此熟悉的角落，寻求傍晚离校前不被打扰的一次浪漫体验。
只可惜，素来有“最美晚霞观景处”之称的学生会天台被承包了。
席连静和几个一年级的小干事举着“维修中”的牌子、拉着警戒线在一楼守着电梯进出口。
楼底下，“小朋友”们费尽口舌与三年级的学长学姐周旋，而岚馨和融旭则在学生会与天台连接的楼梯间内如度假般休闲地驻守着。
岚馨十分有先见之明地搬来一套折叠桌椅，还配了一套茶具和一盘点心。他和融旭一边泡茶一边闲聊，既打发时间又不会无聊。
偶尔遇到那些愿意舍弃电梯、携手爬十三层楼的学生，他还会分他们两块点心当做嘉奖，以示安慰，冲淡他们无功而返的心理。
“这块软曲奇好好吃啊！”融旭没忍住，在岚馨的极力推举下把原本要留下送人的曲奇吃掉了。
“对吧？我周末的时候刚改进的配方！”岚馨高兴道，“就连竹雯学姐都赞不绝口呢！”
竹雯前天找了岚馨帮忙，希望他能跟融旭一起守天台大门。
倒不是说她信不过融旭，融旭答应下来的事他肯定会认真做好，不过有岚馨从旁协助，融旭应该会更安心一点，她也能更更放宽心一些。
今天的晚霞呈橘紫色渐变，带有一种中毒般迷幻的感觉。
岚馨往茶壶里导入烧好的热水，水流与楼梯间上方半格窗中穿透的暮色相撞，好似给壶中倒入颜料。
岚馨盖上茶壶盖子，仰头朝那半格天窗看去，笑着说：“要是天是粉色的就更有告白的氛围了。”
融旭点了点头，而后，他想起半小时前竹雯和莫承泽离开时，那会儿窗外还没有鲜明的暖色——
竹雯和莫承泽是抢在考试铃响后、众人还在考场教室周围与同学激动交谈时便迅速抵达天台，用五分钟完成告白与被告白、拒绝与被拒绝全套流程。
那时还不到五点，天还呈浅蓝色。
竹雯从天台离开，从楼梯上走下来时，岚馨请她坐下歇会，还朝她递了一块软曲奇，轻声问道：“没事吧？”
“我能有什么事？”竹雯没坐，她一把夺过曲奇，面带笑容耸了下鼻子，“我可坚强了！”
话音刚落，拒绝她表白的人也紧随其后从楼梯上走下来。
三人纷纷转头朝莫承泽看去。
莫承泽右手搭在楼梯扶手上，随脚步向下一步步滑落，“是该坚强，如果因为被一个同性恋拒绝而受遭打击，那可真是逊弊了。”
在三人的惊讶的目光注视下，莫承泽表情放松，十分坦然地微笑着。
竹雯着急地转身迈上一步，“副会长，你没必要…！”结果被莫承泽往前伸手一挡，“没必要”后面的话全部被吞回到嘴里。
莫承泽一边往下走，一边说：“我喜欢alpha的信息素，我的性取向是alpha。”
融旭和岚馨看他走过来，一时间不知该作何反应，两个人都愣坐在了椅子上。
“我相信在场的所有人都不会把这事告诉其他人……”
走到摆放折叠茶桌的平层后，莫承泽弯腰捏了捏融旭的肩，笑问：“对吧，会长？”
融旭在他手搭上来的一刻，瞳孔正好映入莫承泽的微笑，整个人冷不丁起了一阵鸡皮疙瘩。
“副会长…应该不会喜欢我吧？”融旭玩笑道，说完自己嘴角还猛地一抽。
莫承泽大笑，“哈哈哈没想到会长也有这么自恋的一面啊！”
笑过之后，他拍了拍融旭的肩膀，说：“听说会长的信息素是昙花香？我确实挺喜欢的。”
感受到手心底下融旭身子一僵，莫承泽直起腰，低头看着他，说：“可是自从会长继位之后，我就再也没闻过昙花味的信息素了，想来，还有点怀念呢。”
闻言，竹雯和岚馨皆是面色一变。
二人相互对视，都从对方眼里看到了同样的思考与灵光。
最后，莫承泽挥着手下楼，在离开时不留残念地揭晓道：“没想到吧，融瑛会长可不是什么保守派，她本人是个隐藏香水党，哈哈~”
在莫承泽离开后，楼梯间里静默的三人面面相觑了一会儿，尴尬了一会儿，犹豫了一会儿，然后便讨论起了莫承泽和融瑛的八卦：
当年莫承泽到底喜没喜欢过融瑛？他是自愿臣服于融瑛、自愿被利用的吗？还是说融瑛早早就抓住了他的把柄，故意释放信息素牢牢把莫承泽套住？那样的话，融瑛前会长确实很有心机啊……
岚馨抿了一口茶，语气凝重道：“你喜欢的副会长可真有心机啊……”
竹雯瞪大眼睛，难得开口即爆出一声脏话：“靠！不是融瑛心机吗？！”
岚馨捏着茶杯杯柄放在下巴前摇了摇头，闭眸像在品香，一句“非也非也”装得有模有样，“他留下那一番实诚话就拍拍屁股抽身走人，让我们仨在这头脑风暴胡思乱想，还是莫副会长手段高明！”
他们一通争论前会长和副会长谁更有心机，最后也没得出结果。
竹雯郁闷地带着一小袋软曲奇离开了楼梯间。彼时离暮色降临还有大半个小时。
至于融旭和岚馨两人为什么还继续坚守在这个楼梯口，主要是为学生们的安全着想——
毕竟刚考完试，学生们难免情绪激动，为了防止乐极生悲的事件发生，天台还是暂时封锁比较好。
而且开放天台势必会导致天台人满为患，到时候浪漫的氛围也会跟着大打折扣，百无一利。
但浪漫本身并不会消失，只会随人随心境迁移。
许多学生爬楼梯到十二层半发现上不了天台，领了“安慰奖”软曲奇后便到下层的楼梯间，找个有天窗的位置，并排坐在铺照暮色的楼梯上，肩靠着肩，头靠着头，一人一口吃着点心，说着真心，甜蜜依旧。
天黑时，楼梯间里的声控白炽灯赶走了成双成对的新老学生情侣。
在和岚馨收拾桌椅时，融旭接了一通慕乐和打来的电话，慕乐和问：“那俩人的表白还没结束吗？”
融旭说：“早就结束了。”
然后慕乐和就把电话挂了。
融旭还在恍惚的时候，岚馨“噗”地笑了，说：“你让人等你好久啊！”
融旭尴尬地挠了挠头，“我没让他等，而且今天学校提前放学，他不喜欢那种闹哄哄的氛围，应该早点离校的……”
“可是你一开始不是想留几块曲奇给他吗？”岚馨歪了歪头，眯眼道，“难道你潜意识里不是希望他在等你吗？”
心思被看穿，融旭不好意思地低下了头。
紧接着，他恍然醒悟：慕乐和在等他！
他飞快地冲岚馨表示抱歉，说自己不能帮他搬椅子了，然后，他火速往口袋里揣上一块软曲奇就连忙往楼下跑。
岚馨本来还想叫住他提醒他可以搭电梯，不过融旭已经跑下楼去了。
而且听这回荡在楼梯间连续不断的脚步声，没准比电梯还快。
没一会儿，融旭便顺利抵达一楼。
本来到平地他就可以进一步提速，可他刚从楼梯间出来就被人拦住了——
席连静把一个粉色信封交给他，融旭接过信封时，身后的一年级小干们纷纷咂嘴嘘声，个个眉飞色舞地表演着“我什么都不知道”的看戏表情。
融旭问席连静这是谁给的信，席连静耸耸肩，说：“一个学长，他不敢上去找你就嘱托我把它给你。”
照席连静的记忆力和关系网应该认得递信人的脸和名字才对，他是故意打马虎眼。
融旭实在不想浪费时间在这上面，他现在正赶时间，于是说了声“知道了”，便捏着信封跑了。留下几个等看戏的一年级在原地抱怨无戏可看。
融旭赶到A栋教学楼区域时，远远地就看见慕乐和坐在画室门口对面的护栏上刷手机。
融旭气喘吁吁地跑进走廊，然后深呼吸了两口气，慢慢走向坐在护栏上那个脸上倒映屏幕荧光的人，“为什么不在画室里等？”
“太黑了。”慕乐和没有抬头。
融旭笑道：“你怕黑吗？”
慕乐和摇头，说：“我怕开灯。”
融旭回忆了一下，发现他确实从来没见慕乐和主动开过画室里的灯。
“为什么？”
“……”
因为白炽灯的灯光太冷了。慕乐和心里回答着，没说出口。
虽然打开开关，一整个画室就能被瞬间照亮，但是只有他一个人在的画室，如果四周填充的是冷白光，再被寂静的黑夜包围，那感觉实在太孤凉了。
家里也是一样，所以慕乐和晚上回家后基本不开灯，只会在进入房间后打开属于自己房间的那盏小灯。
见慕乐和不开口，那双眼朝自己瞥了一下，又垂下睫毛盯着手机看，融旭总有种不好的预感，头皮渐渐发麻发硬。
他扯起嘴角，对慕乐和说：“抱歉，让你等那么久，我们走吧。”
他朝慕乐和抬起手，余光终于沾到自己手里捏着的那封粉色的信封。
登时，融旭瞳孔放大，心想：不对、这不对……要解释……对，要解释才行！！
可是，要解释些什么？他自己都不知道这封信的内容是什么，是谁写的。
融旭慌张地把信乱折一通塞进裤子口袋，然后从另一边口袋掏出点心给慕乐和，“这、这是岚馨做的软曲奇，很好吃！”
慕乐和看了一眼他手上的软曲奇，然后撑了下护栏稳站落地，利落地把曲奇接了过来。
甩下一句“走吧”，慕乐和便头也不回地沿融旭来时的方向往前走。
融旭手里一空，愣了一愣，回过神来连忙转头追了上去。
好像听谁说过，慕乐和冷脸的模样很可怕……确实有点如芒刺背的感觉。
融旭心里想着，便听见走在前面的人突然开口说：
“我一点也不介意……”
“会长被谁表白，或者接受谁的表白，都跟我没有关系……”
融旭脚步一顿。
“…为什么？”
走廊外，斜照的灯光与轻风抚动的薄云一同遮蔽弯月。
慕乐和站在晦暗不明的交界处，没有回头，也没有回答。
两人一前一后走着，在快到校门口时，突然，一个人从灯光黯淡的角落花坛后走了出来。
慕乐和认得这个人，他之前在论坛里搜索过关于这个人的信息，因为融旭对这个人很好奇，所以他去搜了。
融旭也认得他，只是眼前的人头发剪短了很多，给人感觉跟之前大不相同。
剪了短发的余淼径直走到融旭面前，看着他，说：“终于等到你了，会长。”
融旭张嘴结舌，一时间不知道该怎么回话。
他心里满是问号，还在想：等我？为什么？等到现在？天都黑了……
慕乐和还在一旁等呢。融旭往边上瞟了一眼，吞了口口水，问：“余学长找我有什么事吗？”
余淼深呼吸了一口气，缓缓吐出两个字：“告白。”
慕乐和若有所思地朝两人扫了一眼，默默握紧手里的软曲奇包装袋，“那我先走了。”说罢迈开步子。
“等等！”
融旭两步冲到慕乐和身边抓住他的胳膊，急赤白脸道：“我会拒绝的！”
作者有话说
第74章 74心机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