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ABO爱情咒语（校园）》疯景不迷人

60、60柠檬

　　漫长的一千五百米跑终于结束了，慕乐和不清楚自己的名次，只知道自己不是最后一名。
　　至于第一名，好像不是贺高驰。一直紧咬他身后的人在最后两百米的弯道处发力冲刺，进行了外围反超。
　　贺高驰败了，但他仍获得了银牌的荣誉，收获了鲜花与掌声。

　　贺高驰是真的收到了一束花——在所有人冲线后，只有他一个人收到了花儿。
　　周围的选手与观赛者都向他投来羡慕的目光，有几个混得比较熟的当场就凑上去汗胳膊搭汗胳膊，问贺高驰那花儿是什么情况。
　　一旁的志愿者、莫承泽副会长走到贺高驰身旁，从他拿书鲜花中取出卡片，笑着说：“是菲林女士送的，也就是小贺的妈妈。”
　　闻言，大家羡慕的眼神更是在那束盛开得灿烂的鲜花上久驻。
　　双手撑膝大喘气的慕乐和也抬着头盯着那束花看，他想起贺高驰好像在班里说过他妈妈特别喜欢花。
　　慕乐和想，他的妈妈也是。所以他家的别墅有院子。
　　妈妈说爸爸还住在别墅里的时候，她常常打理花园。
　　妈妈现在住的疗养院也有一个又大又美的花园，慕乐和想，她可能是因为那个花园才同意搬进去住的。

　　……头好晕。
　　不仅头晕，还耳鸣。周围嘈杂的声音被挤压成线，不带一丝信息地从他左耳穿到右耳。
　　尽管能感受到腿的存在，但堆积的乳酸如沉重的桎梏，铁环一个并一个地箍在他腿上，从小腿叠至大腿，导致他向跑道边缘走时，每一步都走得不似人样。
　　无论走还是停双腿都酸痛难忍，慕乐和真恨不得直接把它们给砍了。
　　“还好吧？早叫你慢点跑了，今天跑那么快。”
　　跑了第二名的贺高驰把花塞给了旁边的人，神采奕奕地过来给他搭手。
　　慕乐和很感谢贺高驰及时过来给他搭胳膊当扶手，同时他对贺高驰抱有极为罕见的歉意——因为此刻他胃里恶心感泛滥——快要忍不住了。

　　在离开跑道走进球场后，慕乐和吐了。
　　周围的人就好像没见过这场面，满脸慌乱却不知要做什么，也可能是草地上的呕吐物太脏了，导致一些人不愿靠近，即便过来了也就是围站在后面，不知所措。
　　驻场的校医戴上听诊器过来给他检查，贺高驰帮忙拿了水来给他清洗，还给他顺了顺背。
　　“多喝点水。”校医说，“这里太闷了都别围着，同学你先去保健室休息一下吧。”
　　校医转头叫了两个学生帮忙带人去保健室，被叫到的其中一人望了眼慕乐和刚擦过嘴巴的手，上面还湿漉漉的，脚像扎了钉子一样不移不动，另一个人则傻呆呆地问：“要、要去搬担架来吗？”
　　校医嘴角一抽，估计心里在暗骂这群“白痴矫情的少爷”，不过他还是多问了慕乐和一下脚有没有扭伤，还能不能走。
　　这时，“我背他过去吧！”两把热心肠的声音重叠出现，校医顿时感觉自己整个人都舒畅了。
　　贺高驰是其中一个开口的人，在听到另一把声音后，他抬头看向刚刚边喊边跑过来的人，说：“那就麻烦旭哥了！”
　　融旭点点头，蹲身把四肢乏力的慕乐和背起来就走。
　　莫承泽抱着花束朝那两人看了一眼，转头看向贺高驰，问：“我记得会长他一会好像有比赛吧？”
　　“副会长别那么煞风景嘛~”贺高驰笑嘻嘻地拍了拍莫承泽的肩膀，然后勾着他的肩朝球场另一端的检录处走去，“咱们一块儿去帮他签个到，莫哥您沟通沟通，能赶上的。”

　　融旭背着人爬上操场石阶，保健室在最近的教学楼一楼楼梯角后，他还有一段路要走。
　　“好丢人……”慕乐和把头埋进背他的人的肩窝。
　　融旭笑问：“你在用我的衣服擦嘴吗？”
　　早擦干净了……慕乐和心里这么说来着，嘴上却一声不吭，还故意在“嫌弃”他的人肩上多磨蹭了几下。
　　在刚被背起来时，他就在凑近融旭脖子的时候闻到了一股清新好闻的味道，现在这股味道愈发浓郁了。
　　好像是……柠檬味。

　　柠檬在气味上并不显酸，但当大脑意识到这是“柠檬的气味”，口腔中就已不自觉分泌出口水来。
　　柠檬直接吃的话肯定是很酸的，慕乐和从来没直接咬过柠檬，但是现在，他突然想尝一尝。

　　好想吃……好想咬一口……
　　慕乐和搂紧了背着自己并散发出格外诱人的柠檬香味的人的脖子。

　　“会长！”教学楼走廊外突然有人叫了一声。
　　融旭抬头朝喊声的方向看去，果不其然是熟人。
　　“三年级的比赛不是一会要开始了吗？”苏荷手上拿着一台相机，看到两人后高高举起另一只手挥了挥，紧接着又小心翼翼地双手抱着相机跑过来，“慕乐和怎么了？”
　　融旭说：“他刚跑完一千五吐了，我带他去校医室休息。”
　　“对哦，你改跑一千五了。”苏荷看向慕乐和，“可惜没看到你跑，不过顺利完赛就很了不起了！”
　　“不过你脸色好差啊，是中暑了吗？”苏荷问。
　　慕乐和没应她，融旭替他回答：“他跑这次跑得很快，跑完身体有点不舒服，我送他去校医室休息。”
　　紧接着，融旭又问苏荷：“苏同学在这里做什么？”
　　“我朋友也不舒服，去厕所了，我在这等她帮她拿相机。”说着，苏荷把手里的相机托高了一点，“要我帮你们拍一张吗？”
　　融旭婉拒了。
　　一来是他赶时间要去参赛，二来，慕乐和使劲抓了他的肩膀，显然是不想以这种孱弱姿态入镜。
　　“下次吧！”融旭边说边捞了下背着的人，继续往前走。
　　走到一半他突然想到什么，头也不回地大声说：“今天稍后再约也行！”
　　苏荷应声笑道：“好！期待你脖子上挂两面奖牌来拍！”

　　照常来说，保健室里最少会留有一名校医或保健老师在，不过融旭背着慕乐和进来时一个人也没见着。
　　“老师可能也去厕所了，你先躺着休息吧。”
　　融旭把慕乐和放到保健室的支架床上，紧接着倒了一杯水放在床头的小柜上，就准备要走，“我要去比赛……”
　　“融旭。”融旭腰还没直起来，慕乐和突然叫住他。
　　慕乐和抓住他的手臂，在他回头时不留一秒一厘做思想准备的功夫，慕乐和仰头亲了他一口。

　　这轻轻的一吻仅在他右脸上贴了一秒，融旭却因此而呆滞了好几秒钟。
　　等他反应过来后，他胸口狂跳，心想：糟糕……再不抓紧的话比赛就要迟到了……
　　现在这样两个人面对面僵持着真的很……暧昧、不对……是好浪费时间……
　　他得、得说点什么才行……
　　可是他搞不懂啊，慕乐和为什么突然亲他？
　　此时融旭的脑子不仅仅是热，还乱得很。
　　为什么？亲他？
　　他只是一个没人喜欢的alpha啊……
　　融旭觉得慕乐和的脑子可能也乱、坏掉了，否则，身为alpha的慕乐和怎么可能会……亲他……

　　最终，融旭从紧涩的喉咙里吐出一句：“我是alpha。”
　　下一秒，慕乐和抓在他胳膊上的手松开了。

　　——alpha只喜欢omega。
　　融旭没说这句，这只是他脑子里想的、莫名其妙跳出来的不合时宜的诅咒。
　　“走吧，比赛去吧。”慕乐和淡淡道，“刚刚是我脑子发昏不小心亲错人，抱歉。”

　　如果融旭今天没拿到奖牌，那一定都是我的错。慕乐和想。

　　八百米比赛结束后，融旭喝了口水，擦了把汗，向同学借了瓶止汗喷雾喷了一喷。
　　今天下午刚开始观赛的时候，坐他后面的同学拿止汗喷雾摇着玩，不小心喷到他身上了，柠檬味的，融旭觉得还挺好闻。
　　喷完了止汗喷雾，融旭将它和递来的毛巾一并还给同学，道了声谢，便挥着手向教学楼的方向跑去。

　　走进保健室，融旭看到保健老师就坐在正对门口的位置上，而一旁拉了半片帘子的床位上，那个半小时前穿长裤跑完一千五百米的学生还躺在上面。
　　融旭要走进来时，保健老师向他比了个禁声的手势，融旭放慢脚步轻轻地走了过去。
　　支架床上，慕乐和睡着了。
　　融旭走到保健老师跟前，保健老师从一个框里取出一剂葡萄糖推到桌上，融旭摇了摇头，转头看向床上的人。
　　保健老师知道他是关心同学来的，轻声说：“没事，让他睡吧，放学了我会叫醒他的。”
　　融旭表示感谢地向他点了点头。

　　可是融旭不知道慕乐和醒来后会去哪，是直接就回家吗？毕竟这么累了，应该早点回家休息的。
　　还是说，他会去画室呢？
　　那、我要去画室吗？

　　傍晚放学铃响前，闭幕式卡着点结束。
　　这一届校运会完满落幕，散场时几乎所有学生都欢天喜地，操场、校道、校门口到处充斥热闹喧嚣的声音。
　　正当融旭背起书包走出教学楼，犹豫纠结着自己要往哪走时，他左肩突然搭上来一只手，等他回头时，拍他肩的人绕到了他右边去。
　　是苏荷，“会长！慕同学好些了吗？怎么没见到他？”
　　跟在苏荷身边的还有她的朋友，看起来很腼腆，一直低着头紧紧握着手里的相机。
　　融旭看了她们一眼，往前走着，“我正要去找他。”
　　于是苏荷也跟着他一起去找慕乐和。
　　她还拉上了她的朋友一起。
　　苏荷说，虽然提出要给他们拍照的是自己，但带了专业相机来的是她的朋友。

　　三人抵达保健室后，发现里头还挺热闹：
　　慕乐和正在收拾、或者说检查自己的书包有没有丢东西或者多了什么东西，因为替他拿书包来的是冯子翰和贺高驰。慕乐和一边翻书包，还一边跟冯子翰斗嘴。
　　贺高驰话不多，他就靠在校医的桌边笑，不时地低头刷下手机。
　　融旭注意到保健室的桌子上比自己之前来的时候多了一个瓶子两支花。
　　他在参赛检录处和终点志愿者们休息的伞棚底下也看到了这样的装饰——瓶子是矿泉水瓶，里面插的花都是贺高驰给的。
　　他听班里的人说贺高驰那束花是他妈妈菲林女士专门送来的，无论他跑了第几名，那束花都会送到贺高驰手上。真叫人羡慕。

　　看到融旭进来后，贺高驰从手机里抬头，“会长今天跑得不错，可惜就差一点！”
　　融旭以1.2秒落后的成绩拿了第四名。
　　“有一面奖牌我就很知足了。”融旭笑道。
　　“不不不，有实力为什么不冲？”贺高驰站起来道，“我决定下一年也要报名两项比赛！”
　　融旭笑问：“要试试跳高吗？”
　　贺高驰思考了一下，说：“有新桥大佬这座大山在，摘不了金啊！”
　　融旭挑眉，想：这么爽利就想拿第一？“你以前也跳过高吗？“
　　贺高驰老实巴交地摇头说：“没有。”
　　融旭笑着过去拍了下他的肩头，“哦呵，一个小新手这么狂妄哇！”
　　由始至终坐在角落的慕乐和此时背好了书包，他躲开借了别人相机还要挤在他旁边看照片的冯子翰，起身绕过互侃闲聊的两人，一言不发地往保健室外走。
　　苏荷原本也在看照片，抬头看他要往外走，连忙问：“你要回家了吗？”
　　“嗯。”
　　苏荷走到保健室中间拉了下他的书包，转头向校医室里的人提议道：“我在想，难得比完赛了，这里还有两位奖牌得主在，大家要不要一起搞次聚餐庆祝一下？”
　　“虽然不同班，不过大家都认识，都是朋友！”
　　被她强行带来的朋友弱弱地举手，小声说：“我不认识……”
　　苏荷转头看向她，哭笑不得道：“一会就认识了啊！”
　　冯子翰特干脆地在线交友，直接问：“同学你叫什么名字？好像都没怎么见过你？你拍的照片里的人我倒是认得多！对了，我叫冯子翰，一年三班的！你呢？”
　　“一、一年一班、鹿楚。”鹿楚说话的声音好像是天生就小。
　　鹿楚说完自己的名字，冯子翰正打算给她介绍其他人，这时，贺高驰突然开口，虽然声音不算响，但所有人的注意力都从鹿楚身上转移了。他说：“聚餐我就不参加了，我要回家跟爸妈一起庆祝，下次搞聚餐记得再喊我啊！”
　　接着他看了眼手机，又抬头看了看保健室里的人，期间视线在融旭身上多停了一秒。
　　没过一会儿，贺高驰便揣起手机朝保健室外走。走的过程中他顺手把慕乐和也捞走了。
　　“对了这家伙也不去。”贺高驰勾着慕乐和的肩回头道，“他说他很累，我就问我妈妈多叫了辆车来送他，现在车到了。”

　　在闭幕式散场前，贺高驰和冯子翰就提前溜了，他们回班里帮慕乐和把书包收拾带走。
　　两人带着花儿和书包到保健室时，慕乐和已经醒了。不过看起来好像是刚醒，一副精神不振的萎靡模样。
　　保健老师说他问不出来慕乐和的家庭信息，好像没人能来接他回家，问贺高驰俩人能不能帮忙。贺高驰答应了。
　　他走近慕乐和，弯腰想去问慕乐和的意思，是要打车送他走呢，还是怎样。
　　结果他听到了一句从牙缝里漏气般泄出来的：
　　“为什么是alpha……”
　　Alpha？什么alpha？
　　贺高驰抬头看了看周围，保健室里只有他和冯子翰两个alpha……
　　啊，对了，慕乐和也是alpha，至于保健老师……未知。
　　不过在自己认识的人里面，能让慕乐和在意的alpha好像只有一个吧？
　　贺高驰不一会就想通了，想明白了。
　　因为他也经历过如此纠结——为什么慕乐和偏偏是alpha？

　　贺家安排了两辆车来接人，贺高驰让母亲坐前面那辆先回家，他说他要送朋友回去，可能会绕远路。
　　菲林女士与慕乐和互相颔首问候，她原本想邀请儿子的朋友到自己家，可看见慕乐和没什么精神，话到嘴边也作罢，只叮嘱贺高驰不要贪玩。
　　贺高驰笑着点头答应，而后在车窗升起之前凑近亲了下母亲的侧脸。
　　车窗缓缓上升，菲林女士笑眼眯眯地朝窗外招了招手，“那我先回去换衣服了，今天紧张得出了一身汗呢！宝贝早点回来哦~今晚吃油炸大螃蟹！”

　　载着菲林女士的车很快开走了，贺高驰和慕乐和坐上另一辆车的车后座。
　　慕乐和把住址告诉了司机，之后的路程里，车内除了扬声器里播放的音乐外再没有别的声音。

　　贺高驰是出于担心才跟慕乐和坐同一辆车，他怕慕乐和下了车就晕倒，心想还是得把他送到家门口，亲眼看着他进了门才能放心。
　　贺高驰觉得今天下午慕乐和跟融旭去保健室的时候可能发生过什么，可是，直接问慕乐和的话，他不会说的吧。
　　贺高驰默默观察着靠向另一面车窗的人：慕乐和眼神黯淡，眼皮总耷拉着，浓密的睫毛全是向下的，看起来确实是累了。

　　快速闪过的街灯一盏接一盏映在车窗上，隐隐约约地给靠在车窗上休息的人脸映照光彩。
　　在某个瞬间，慕乐和那双深邃幽黑的眼眸好似被点亮了，贺高驰的呼吸也随之一滞。
　　这样孤寂恬静的慕乐和他已经好久没看见了。
　　贺高驰忽然想起自己初次踏上培鹰校道、看见迎面走来的清冷少年时心中萌生那份悸动，现在，他仍在心里感慨：这人确实是……长得很漂亮啊。

　　车子稳稳停到别墅小院门口，贺高驰目送慕乐和下车。
　　下车后，慕乐和很有礼貌地弯腰对他说了句：“谢谢。”
　　“嗯，好好休息！”贺高驰不打算下车就在车里面招了招手。
　　谁知慕乐和并没有关上车门直接离开，他的手搭在门框上，还把门撑开了些，好像是突然想起来有什么重要的事。
　　慕乐和低下头，表情严肃地朝车里问：“融旭的信息素是昙花香，对吧？”
　　贺高驰没想到他会问这个，他愣了一愣，点头说：“对啊。”然后又问：“怎么了？”
　　“没什么。”
　　慕乐和说完，将“不关你事”这几个打字冷冷写在脸上，然后便是一个干脆利落的转身甩门动作，全然忘了这是别人家的私家车。

　　在走进别墅时，慕乐和还在想：我才不会说刚才经过水果店隔着车窗看到柠檬，想买一个来尝尝什么的，免得贺高驰好奇心发作问这问那……
　　何况，这本来就牛头不对马嘴。

　　是昙花不是柠檬……根本就对不上啊。

　　慕乐和关上车门转身后就再没回头，连“再见”都没说就直接进了别墅。
　　贺高驰觉得自己亏了：慕乐和这破性格，压根就没转好，自己刚刚干嘛要怜惜他！就安静那一会儿！
　　车子发动后，司机手动调整了下车内后视镜，里面映着自家少爷抽搐的嘴角与那莫名其妙被摆一道的不爽脸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