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4、34寂寞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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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一早，融旭右脑门上贴了块纱布照常上学。
从下车到进入校门，受伤的学生会长一路备受瞩目。乃至大家都忽略了站在一旁戴上值日臂章接受处罚的竹雯。
竹雯大概并不想惹人注目，没有主动跟他打招呼。融旭也没有特意朝她的方向看，像平常一样径直朝教学楼的方向走。
走到半路，突然，一道身影从身后歘一下跑出来，紧接着出人意料地挡在他面前。
融旭受惊的神情还未来得及显现，面前的人就已经伸出一只手探向他的额头。
慕乐和平时上学的时间跟他差不多，融旭经常能在校门到教学区的路上看见他，但他们从来没有互相打过招呼。
融旭记得有一次自己看见走在前面的慕乐和回头了，于是就冲他笑了一下，结果慕乐和一下扭过头去，继续走自己的，就好像压根没看到他一样。
慕乐和不想遭人议论，融旭理解，所以他并未对此感到不快。因此除了中午和傍晚放学后，融旭在学校遇到慕乐和大都不会开口去跟他打招呼，顶多悄悄地伸个手、点下头。
但是今天慕乐和居然主动走过来了，而且还是走到他面前——在校门口，在众目睽睽之下。
当眼前的手愈发离得近时，融旭莫名地紧张起来。
但那只手最终并没有触碰到他，在离他还的额头还差一尺时便放下了。
“怎么搞的？你昨天跟人打架了？”慕乐和皱着眉头问。
融旭的视线随着眼前放下的手往下坠了一下，“不是，我只是不小心摔了一跤。”说着，融旭尬笑着自己摸了摸右脑门上的长方块纱布，“小事情。”
校门口人来人往，站在学生们必经之道上寒暄的两人着实醒目，很难不让人注意。
一些人在看到融旭头上的纱布时心里也纷纷猜测他到底是出什么事了，再联想昨天他一举推翻竹雯的自首证词还揪出了元凶，很难不多想他是不是遭遇了棒球社或校外人员的黑手。
慕乐和也是这么想的。
本来他走在融旭后面，根本看不见融旭的脑袋到底出什么事了，他是听到别人小声议论后实在忍不住才冲了上去。
融旭说他是摔倒了，只是小事情，慕乐和可以信，也可以不信。如果这不是在校门口而是在画室里，他肯定会追问到底。
可是融旭已经好多天没来画室了……他什么时候才再来画室啊？
“你……”慕乐和刚开口，一把熟悉的声音响亮地喊起他的名字——
“慕乐和！”
视线越过融旭耳侧，慕乐和看到了他后面正挥舞着手臂、迈着大步走来的贺高驰。
校门口严谨追逐跑闹，贺高驰在值日生的监督下减小了步伐，但依旧速度非常快地来到二人身旁。
紧接着，他便大大咧咧地把手臂勾到此时最顺手的人、融旭的肩上，笑哈哈地送出清晨最富活力的问候：“嗨！会长早上好呀！”
融旭自从进了这所学校以来就再没收到过这样爽快娴熟的早安问候，他猛地转头看向无比自来熟与他勾肩搭背的人，缓缓睁大的眼睛里闪出了点点星光。
然后，慕乐和便看他用同样灿烂的笑容回复贺高驰：“早上好啊，贺同学！”
贺同学“嘿”地笑了一声应下，然后一边说：“会长喊我名字就好啦！”一边左手揽着融旭、右手揽着变做冰雕般沉默的慕乐和朝教学区走。
不过没一会儿，他的手就被慕乐和甩了下来。
慕乐和不喜欢跟人有过于亲近的肢体接触，贺高驰扬眉努嘴，不管他，接着揽着融旭往前走。
贺高驰注意到融旭头上的伤的，他一点不见外地使胳膊绕过融旭的后颈，边走边朝他脑门上那块纱布指了指，问：“诶，你的头是怎么了？撞到了？没事吧？”
“没事，检查过了。”融旭说，“就是在浴室里不小心脚滑了而已。”
“是拖鞋的问题吧？”贺高驰眨了眨眼，给出自己的个人见解，“我建议你回去换双拖鞋！”说出口时语气十分笃定，坚信不疑。
融旭笑着应道：“好。”
慕乐和为躲开贺高驰的社交套索，自己一个人走开后特意走快了两步，几乎小跑起来。
不一会儿他就发现自己好像把融旭抛下了。
慕乐和连忙回头以视线搜寻。
结果根本不像他想的那样，融旭压根不避讳贺高驰驾轻就熟的套近乎，反而像是习以为常一样跟对方肩并肩走着、说着。
仿佛，在他不知情的情况下，那两人偷偷成了良友知己。
慕乐和比贺高驰要早回到课室，他都已经放好书包整理好作业和早读资料了，才在窗口看见贺高驰姗姗来迟。
贺高驰还在走廊上边玩手机走边路，丝毫不急。
慕乐和特意到窗边去提醒：“快响铃了，还拿手机出来？”
贺高驰闻声立马抬起头，他顺势透过窗看了眼课室里挂的大钟，然后连忙把书包往前挎，把手机塞进书包。
慕乐和双手抵着窗沿，问：“你跟他说什么了？”
都不必明说的是谁，贺高驰就不假思索地回答：“嘻嘻，我要到了会长的联系方式~”
……诶？
搁在窗沿上的双手拢了拢，空空地握了握。慕乐和张了张嘴，问：“你要他联系方式做什么？”
“交流啊！”贺高驰兴奋地说，“我之前就说过想跟他交朋友来着！而且他人蛮好的，还喜欢足球，还有篮球！”
“你们在说什么呢？”座位靠窗的同学回来了，好奇地插话问，“谁啊？”
慕乐和说：“没谁。”
“学生会会长啊！”窗外的贺高驰的音量盖过了他，“我跟他约好了有空一起踢球！他还让我教他来着！”
慕乐和胸膛猛地一提，像气球忽然被充进一泵气，“什么时候约的？”
“就刚刚啊。”贺高驰说。
……
融旭，你一点也不会寂寞嘛。
跟贺高驰交上朋友的话，任凭谁都不会寂寞吧。慕乐和心想。
中午吃饭之前，慕乐和又一次一个人待在空旷的画室等。
在去往画室的路上，他感觉到了口袋里手机短信提示的震动，慕乐和猜测那是融旭又一次发来“请假条”。
直到进入画室，他才打开手机，接收了那条猜得八九不离十的新信息。
融旭说他今天也不来了。
融旭说：「这周都有点事，你中午下课先去吃饭吧，下午放学也不用等我」
仗着画室没人，慕乐和发出了明显带有讽刺意味的两声冷笑。
然后，他锁上手机屏幕，握着块黑砖转头跑了起来。
也不知哪来的一口气，憋在胸口始终泄不去，慕乐和无视烈日直照一路猛冲到行政楼下——那只平时仔细拿画笔的手带有暴力意味摁到电梯键上。
电梯在十三楼，才刚开始下行，他等啊等，忍不住想：要是刚刚自己一鼓作气拐弯跑进楼梯间，现在会不会已经到十三楼了？
幻想是多余的，在他眼角第五次瞟向楼梯间时，抵达一楼的电梯在他面前敞开了大门。
或许是等待的这几分钟里，他被行政楼强有力的空调冷气吹冷静了头脑，慕乐和不像来时那样着急了。
他慢悠悠地走进电梯，点亮楼层键时还迟疑了一会，仿佛他是这栋楼的主人，现在要去见的是一个不太想见的客人。
不过他确实掌握着主人应有的主动权——他随时可以停下脚步、停下电梯，转头沿着阴凉的路径走向食堂。
电梯在抵达十三楼后稳健地开了门，但站在门外等电梯的人似乎不那么稳。
融旭在看到慕乐和的一瞬间，一只脚往后退了半步，似乎是要给电梯里准备出来的人让道。
但慕乐和不这么觉得。
还没出电梯，他就以直白到难以承接的话语直戳对方的谎言：“什么嘛，会长这就打算去吃饭了？看来也不是特别特别忙，忙到一点空都没有啊。”
“……”融旭几次张嘴都没能发出声音，又闭上嘴，抿了抿唇。
堂堂学生会会长，在自己的地盘低下头，像犯了什么错被当场捉获一样卑微。
融旭不说话，慕乐和也不说，四周本就受冷的空气好像一下就凝结住了。
斩断这股微妙氛围的是自己动起来的电梯铁门，没人操作，它就要关上了。
“噔”——融旭突然伸手把准备关闭的电梯门挡住。
慕乐和被他的举动吓了一跳，连忙按下电梯里的开门键。
但他还在犹豫，犹豫自己要不要出去。
当他抬起头往外看时，才发现此时的学生会客厅中不只有融旭一人。
沙发的方向传来不知名干事的询问：“会长？是有客人来了吗？”
虽然开口的只有一个人，但电梯内外的两人都能感知到还有多道视线从走廊、从茶几后、从会客厅偏角的盆栽处扫向这边。
融旭刚刚那大动作肯定引起了不少注意。假如慕乐和不从电梯里出来，那么尴尬的就只有融旭一人。
但融旭对这些视线并不怎么在意，他更在意慕乐和此时看向他的视线。
不着痕迹地深呼吸了一口气后，融旭边走进为他开启的电梯门。
作者有话说
第34章 34寂寞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