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ABO爱情咒语（校园）》疯景不迷人

24、24沾染

　　这天午饭后，慕乐和回到画室便开始了劳作。
　　他不许理事长去采购那些直接钉好木框的画布，他要亲自手动给油画框钉画布，这是他的一大乐趣。
　　画室里，慕乐和难得没有坐在椅子上，而是盘腿坐在地上，手握钉枪，神情却一如往常画画时的专注，又带着惬意的感觉。
　　在此期间，融旭也不闲着。慕乐和让他帮忙把墙边的成品画、半成品画以及没画过的画框进行分类。

　　在搬画的过程中，融旭视线略过每一幅画好或暂时还没画好的画，每一幅他都有印象：
　　窗台上的酸奶杯是上周画的，那个小玻璃瓶子现在已经装满了泥土，埋了几棵醡浆草，被放到了柜子的中间层边上；
　　满画布是绚彩镜面感觉的那幅画的是一堆玻璃糖纸。为了铺出一小块地砖的糖纸，那段时间他们两个吃了很多糖，每次吃完糖还得把黏糊的糖纸攥在手里；
　　还有他现在手上的这一幅，画的是插在瓶里的蓝色鸢尾花。那是他去新教学楼美术课室上课时美术老师让他们画的素材，课后他把它借走了。
　　融旭想，虽然自己的美术作业画得并不怎样，甚至都不能称作是一张作品，但如果给慕乐和来画的话，那支蓝色鸢尾花的美会被永久定格。

　　“你要是喜欢哪幅可以直接拿走。”
　　慕乐和见融旭在那边一边整理一边看，耗了不少时间。虽然他很高兴融旭懂得欣赏美，但他有点担心融旭会不够时间午睡，下午没精神。
　　融旭谢了一声，摇了摇头，说：“放在这里就好了，反正我经常来画室。”
　　说完，融旭又继续搬画。

　　没过多久，他把画作都分类整理好了。
　　融旭发现有一些风景画不见了，还有一张像海报一样的侧面人像图画也不见了。
　　“理事长把画取走了？”
　　“嗯。”
　　“他一般什么时候来？”
　　融旭问出口后觉得有点不够严谨，又说：“他什么时候叫人来取画？”
　　慕乐和说：“他周日的时候来过。”
　　融旭惊讶道：“亲自来吗？他都拒绝了晚上的慈善晚宴，听说要飞国外出差，明明这么忙还来画室……”
　　“你说的晚宴不是晚上吗？他下午来的。”慕乐和说，“而且你不也一样吗？明明学生会有那么多事，还要学习，你最后还不是天天来画室……”
　　融旭蹲在墙边，在一幅幅斜靠墙壁的彩色绘画前歪了歪头，手指抵住脸颊，一副认真思索状说：“不一样吧？”
　　慕乐和看向蹲着说话的人，嘴唇微张，眼里骤然闪烁光芒——他觉得这个画面很适合被画下来。
　　慕乐和放下钉枪快速调整坐姿，让自己盘腿正对着融旭坐，然后直接搬起旁边钉好的画框架在腿弯之间。
　　但是他发现自己的铅笔毛笔都在遥远的远方，于是又迅速扔下画框跑去拿笔。
　　“怎、怎么了？”融旭被他一连串不知所谓的动作弄得十分茫然，欲要起身。
　　“你别动！”慕乐和突然转头一吼，把他吓了一跳。
　　融旭双手举起，一动不敢动。

　　很快慕乐和便回到原位，把画架画布等全部支好。
　　他探了探身，看向在地上半蹲着举手投降的人，忍俊不禁道：“噗哈！你那是什么姿势啊呵哈哈！”
　　融旭皱着眉苦哈哈道：“不是你让我别动吗？”
　　“不是不是！”
　　慕乐和嘴里说着否定词，却实在忍不住大笑。
　　最后他用手稍微掩了下嘴，假咳了两声。

　　在融旭苦恼着问“到底是什么意思啊”时，慕乐和绕过画架走到他面前蹲下，手把手帮他调整姿势。
　　慕乐和首先扶住了融旭的肩膀，紧接着按下他准备起身的腰，然后又抓住融旭的手、握住他左手的食指摆弄，最后轻轻托起他的脸……

　　还原姿势之后，融旭的脸本不该与慕乐和正面面对面，但他实在忍不住去看身旁的人，因此慕乐和没能轻易掰动他的脸。
　　于是，他们便以一个十分不自然的蹲姿、近到有些暧昧的距离僵持住了。

　　慕乐和起初还毫无自觉地想：干嘛啊？
　　结果两秒后，他注意到融旭脸红了。
　　融旭脸红了。这是极为罕见的。
　　慕乐和觉得心口猛地被捶了一下。

　　“你…要做什么？”
　　融旭的声音唤回了慕乐和的神志，慕乐和这才发觉自己还握着融旭的手指。
　　他连忙撒手，起身时几个退步差点要往后摔。
　　融旭看见心里一惊，紧张的神色骤然写到脸上，手臂直接就伸出去了，但人还没来得及站起来。
　　好在慕乐和最后稳住了。融旭虚惊一场后长松了一口气。
　　他把伸长的手臂收回来、折起来，抱住蹲着的膝盖，把红着的脸乃至整个头都埋了起来。

　　这天中午融旭没有在画室午睡，他说他忽然想起学生会里的电脑没关，就匆匆忙忙跑回去了。
　　慕乐和呆站在画架旁，任由时间流逝了好一会儿才低头看了眼空白的画布。

　　他默默将空白画布连着画框取下，再把画架搬到不挡道的地方。
　　然后，他拿起了他的速写本和铅笔回到原来的位置，盘腿坐下后闭眼回忆。
　　铅笔末端微微晃动，慕乐和睁开眼睛，聚精会神画起他的速写。

　　下午第一节课上课前，贺高驰从走廊窗外经过，他看到慕乐和正趴在桌子上休息，于是特意悄悄挪动窗户，想伸手去吓慕乐和一把。
　　可慕乐和的座位刚好卡在两个大窗户中间的墙柱处，贺高驰手虽长，但慕乐和趴着他根本碰不到对方，还把自己给卡住了。
　　贺高驰发现距离不够，心里唏嘘着想收回手，想装作什么都没发生，结果经过慕乐和座位旁的损友把慕乐和叫醒了，还笑嘻嘻地给慕乐和指了窗外、他的方向。
　　见慕乐和转身抬头，这下距离够了，贺高驰反而不缩手了，他猛地一踮脚，像拍气球一样轻轻往那个朝他的手“飘”来的脑袋上拍了一下——
　　被拍的脑袋发出了巨响：“贺！高！驰！”
　　贺高驰全然不顾对方怒吼，还为自己切实拍到了慕乐和的头而沾沾自喜。
　　他撑在窗台上笑问：“你今天怎么这么早回课室？铃都还没响呢。”
　　慕乐和抚了把后脑勺，撇了撇嘴，说：“关你屁事！”
　　“你说脏话了！”贺高驰装模作样指着他。
　　慕乐和气笑了，当即拍桌而起。
　　就在他准备关窗时，站在窗边的贺高驰鼻翼微动、眉毛下压、眼睛连眨了好几下，极为强势地撑住了窗框。
　　这场景有点似曾相识？

　　这时，课前准备的音乐铃声响起。
　　伴随着悠扬的铃声，走廊内外同步响起学生们跑动、拿书本笔记的喧杂声。
　　慕乐和眉头一皱，轻“啧”了一声，又重新坐下低头拿书去了。
　　今天下午第一节是黄班的语文课，课前准备必须全员开口读书，没开口的、不认真的、眼睛离了书的都得上讲台读。
　　还在外面的贺高驰面露焦急，他踮了几下步子，很快就匆促跑进课室。
　　但他没直接回座位，而是在第一组后面猛地急刹，然后一个拐弯“唰”一下如冲刺般冲到慕乐和座位旁。
　　不止慕乐和，周围的同学都被他这一莫名的举动吓了一跳。
　　紧接着，贺高驰又做出了令人倍感疑惑的行为——他一把抢过慕乐和手里的语文书，双手抓住书的两边，把它当成扇子对着慕乐和用力一扇！
　　顿时，慕乐和咬唇闭目，大气不敢出，刘海被一阵书香与令人发怵的贴面凉风骤然掀起。

　　“嘿！黄班要来了别玩儿了！”
　　新换的邻座是个温柔的女生，她扯了下贺高驰的衣服，拦住了他要继续拿书给慕乐和扇风的动作。

　　风势减弱，慕乐和睁眼后一把夺回自己的书。
　　他眯起眼死死盯着贺高驰，正打算卷起书本给眼前这神经病来一杵硬的，结果周围突然爆发出整齐响亮的读书声，既冷汗之后又给他猛地吓出一头热汗。
　　——不用看都知道是黄班来了。
　　身材娇小的omega黄琳是他们的语文老师兼班主任。她面容清秀，声音甜美，下课时对学生满是亲切关怀，但上课就不一样了，管你是哪家公子少爷小公主，没按纪律做好，该罚就得罚。
　　“复仇”之计只能暂缓执行了。慕乐和心想。

　　慕乐和座位靠墙，从外面看属于是一个视线死角的位置。此时他手里拿着书，立马坐下后嘴巴张开，再装模作样去翻书，很快就顺利融入到齐读的集体中。
　　贺高驰就不行了，他离自己的座位还有十万八千里远。他想着反正跑回去也会被黄班抓到，干脆先把要紧的事先跟慕乐和说了吧！
　　于是，在朗朗的读书声中，在一片端正的坐姿中，“离座过位”的贺高驰弯下腰、抬起手，用说悄悄话的方式凑到慕乐和耳边小声说：
　　“你身上沾了信息素的气味。”
　　慕乐和被气息绕在耳边的感觉挠得一激灵。
　　他猛地捂住耳朵转头看向对他说悄悄话的人，那人却已经直起身，大大方方地迈着大步走向讲台，自告奋勇地拍着胸口大声道：“今天下午天气好，我请愿给大家领个读！”
　　齐读课文的声音中出现了几丝偷笑。
　　前排的同学眼睛偷偷往后瞄，发现后排的同学腰板直如钢板，再抬眼一看，黄班已经站在课室后面了。
　　黄琳面色严肃，她盯着在讲台上背着手大声背诵的贺高驰并未发火，只是提高音量提醒了句：“贺高驰拿书。”

　　这一节课最开始慕乐和一直在跑神，他一直在回想贺高驰说的话。
　　信息素？什么信息素？
　　我身上有信息素吗？什么时候沾上的？在哪里沾上的？
　　也不见其他人提醒，贺高驰搞什么，有那么要紧吗？
　　可不管怎么想，慕乐和都毫无头绪。

　　课中，他被黄琳点了次名字回答问题，结果他连题目都没看对，被罚站了好一会儿。
　　虽然跟融旭开玩笑时会互相说对方脸皮厚，但实际上慕乐和的脸皮是比较薄的，全班看他一个人被罚站的感觉让他浑身不自在，因此后半节课他都很认真听，争取能早点坐下。

　　下课后，慕乐和找到在人群中嬉笑的贺高驰。
　　他走过去刚想开口问话，坐在桌子上的贺高驰表情突变，直接跳下来拉着他就往厕所的方向走。
　　“干嘛啊？”慕乐和皱起眉，但仍是跟着他走了。

　　等到了走廊末端的一个安静的角落，贺高驰才放开他，一脸诚恳地对他鞠躬、道歉：“不好意思，是我太过了。”
　　“哈？”慕乐和睁大眼睛。
　　这确实太过了，太过不明所以了。
　　贺高驰一本正经坦白道：“我对信息素比较敏感，无论是alpha的还是omega的，只要有一点气味我都能察觉到。”
　　慕乐和听懂了，他咬了下嘴唇，认真地问贺高驰：“所以你闻到我身上沾了其他信息素的味道？”
　　贺高驰看着他点了点头。
　　“那是什么味道？”慕乐和问。刚问完他又补充了句：“我对别人的信息素不是很敏感……现在还有吗？”
　　贺高驰摇头说：“现在已经没有了，当时也就是一点点而已，除了我应该也没人注意到。是我大惊小怪，太冲动了。”
　　接着他又说：“上高中后才分化的人很多，肯定会有人忘记带抑制剂的，何况还有香水党，擦身过的时候沾上也不是什么事儿……”
　　说到一半，贺高驰仰了仰下巴，盯着天花板一角思考了一会儿，“而且那是alpha的信息素……啊，你好像也是alpha呢！对啊！那我紧张什么？”
　　慕乐和吞了吞口水，抓住重点问：“那是什么气味？”
　　“什么？”
　　“我身上沾的信息素是什么味的？”
　　贺高驰想了想，说：“好像是昙花香。”

　　在得到确切答案后，慕乐和安心了。
　　他知道自己身上的信息素是谁的了。
　　——还能有谁？融旭啊。只有这家伙了。
　　大概是中午挨得近的时候蹭上的吧？慕乐和想。

　　可是，alpha会无缘无故释放信息素吗？还是说融旭作为alpha的那个什么生理期到了？

　　这天下午放学，慕乐和在画室没等到融旭。
　　但他的手机收到了融旭发来的消息。
　　融旭说他身体有点不舒服，所以早早放学回家了。
　　融旭的“请假”似乎证明了他生理期的到来，因此慕乐和也没有多想。

　　直到夜晚，慕乐和躺在床上，翻来覆去，辗转反侧，任凭他眼睛怎么紧闭，脑子里都会有一块屏幕不间断地播放今天白天发生的事。
　　它像是一部影片，一部默片，导演有意运用镜头语言将唯美的画面剪辑慢放。
　　如果只是这样，他是很快能够睡着的，可偏偏在他要睡着时，默片中突然撕扯出一句沙哑的男声台词——
　　好像是、昙花香。

　　它重复出现，像魔咒一样缠住慕乐和的脑袋，令他焦灼、令他恐慌、令他呼吸过度。
　　慕乐和想啊想，想到头痛欲裂、双目充血，仍旧想啊想：
　　贺高驰为什么能一下就辨别出那是昙花味的信息素？
　　为什么我什么也闻不到？
　　昙花香……
　　昙花……

　　昙花到底是什么味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