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糖渍青梅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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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卿卿，卿卿。”
我经常这样唤她的名字，但几乎每一次都是在心底呼喊。
卿卿是她的小名，她的名字叫唐卿漾。她是我一生中不可或缺的存在。我很珍惜和她一起的每一分每一秒。我数着时间在我们这留下的点滴，我想和她说好多遍，卿卿，我喜欢你。
我们两家是世交，她家就在我家的对面。印象里，她总是跟在我的身后，抓着我的衣摆，安静地走着。
一开始的她，很依赖我。我是第一次当哥哥。一开始的我，很无措。
她第一次来我家的时候，紧紧牵着唐夫人的手，有点胆怯地躲在唐夫人的身后，悄悄地探出脑袋。在唐夫人的示意下，她用她甜甜的嗓音，生疏地喊了我一声。
“哥……哥。”
我不知怎的，竟然红了脸颊。
哥哥。好奇妙的称呼。妈妈说从今以后眼前这个小女孩，就是我的妹妹。我要保护她。
保护……她？小女孩眨巴双眼，呆呆地看着我。我怔愣了片刻，随后不自在地别过眼。
“妈妈，我不会保护妹妹。”
后来妈妈说，保护一个人就是让她不要受到欺负，在她难过时安慰她，然而这些还只是最基本的。
我默默记下，我愿意保护妹妹。
自从我见到她的第一眼起，我就愿意当她的哥哥，一个合格的哥哥。
后来我的身后多了一个人，她会拉着我的衣摆，迈着小小的步子。有她在的时候，我总是慢慢地走。听她讲自己的见闻趣事，我一搭没一搭地回着。听到她的笑声不止，我也跟着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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日子一点一点地过去，我们都上了初中。她不再跟在我的身后，而是走在我的身边。我们并肩行走，依旧是儿时走的那条路。
她不再是齐肩的短发，头发变长以后她扎起高马尾。我们俩长高了很多，但她也只能到我的肩膀。
她还是那么爱分享，喜欢和我分享她眼中的世界，而我则是认真地听着。
记得有一次，我照常在门口等她下课一起回家。看到她和同学结伴出来，我听见她的同学说：
“卿漾，那是你男朋友啊。”
很奇怪，我居然很好奇她的回答会是什么。我听到，她笑着回道：
“怎么可能，他是我家对面的哥哥。”
我竟觉得有点失落和生气，我似乎有点不满足这一层身份。等到她走到我的面前，她将我全身上下打量了一遍。
“哥哥，你怎么看起来不太高兴。”
“有吗？”
“很明显好嘛。”
“那应该是因为今天下雨了吧。”
我谎称我不喜欢雨天，雨天的时候会烦躁。可我知道，我可能是喜欢卿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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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考备战的日子很煎熬。
有个晚上，我们走在回家的路上。她哭了。她说她压力好大，她害怕自己不能考好。她的眼泪怎么也止不住，啪嗒啪嗒地往下掉。
我惊慌失措，赶忙从书包里拿出餐巾纸，她面朝着我。我轻轻地擦去她脸上的泪。
“不哭好吗？”
我担忧地看着她。
她整个人都在抖。
我不知道如何是好。
“不哭了，卿卿。不哭了。
不要怕，有我呢。”
这是我第一次叫她卿卿。
不知道为什么，她哭得更厉害了。她突然抱住我，将脸埋在我的胸前。我的校服被她的眼泪浸湿。
我愣在了原地，手中的餐巾纸掉落在地，只觉得整个人都在发烫。我缓缓地抬起手，安抚她的后背。
“卿卿？”
“……嗯。”
“好好哭会儿吧，哭完就没事了。”
“我一直都在。”
后来，我将她送到唐家大门口，唐夫人一看自己的女儿眼眶红红，还在抽泣。赶忙问这是怎么一回事。
“阿姨，卿漾她说她压力好大，哭了一路。让她好好休息下吧，和她说，有不会的题目随时可以问我。不要给她太大的压力。”
我和唐夫人道了别后，回到了自己的家。女孩那纤细的身体，那真实又不真实的感受，似乎还有余温。
——
很幸运，我和卿卿考上了同一个高中。
分班后她去了文科班，而我选择了理科。
我们不在同一层，但还是一起回家，依旧是那条路。
卿卿越来越漂亮了，学校里也渐渐有了她的追求者。我有点烦恼，我的卿卿怎么这么受欢迎。这使我逐渐产生了危机感。
他们都知道我是卿卿家对面的哥哥，这是卿卿一次又一次澄清换来的。我更生气了，每次我都偷偷生闷气。好烦啊！我才不要只当她的哥哥。
每次放学，卿卿看到我摆着张臭脸。她就会笑。
“哟，是今天又下雨了吗？”
“。。。。。。”
对，我的心里在下雨。
可是有一次，我听见，卿卿在拒绝一个男生表白的时候，她说：
“我有喜欢的人了。”
酸涩，烦躁……一系列复杂的情绪在我的心头汹涌，这七个字像七枚针狠狠地刺穿我的心。
原来她，有喜欢的人啊。
可我不甘心，我更不可能在一夜之间放下对卿卿的喜欢。
我开始留意卿卿身边所接触的男生，可没有一点收获。
我甚至发现卿卿开始有意无意地躲着我，啊！怎么可以这样。我气，我气。我不停地安慰自己，应该是长大了，深刻意识到男女有别了。
我咬牙切齿。我的脸一天比一天臭，卿卿看我的脸色一天比一天差，回去的路上都不敢和我多说话。
哦！不可以。
我开始隐藏自己的情绪。
没关系的，卿卿万一只是糊弄别人的呢？
卿卿在高中三年里，和我拍了三张合照，在每年的运动会。这三张照片都是我的主动邀请。
照片里的她，皮肤白皙 ，笑起来很美。而我不怎么笑。
我将所有照片洗出，用相框裱起来，珍藏在我的房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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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知不觉我和卿卿又一起度过了三年。
高考前一天的晚上，我们走在回家的路上，灯光给卿卿的整个人镀了一层金，她在发光。
我在她身后，痴痴地看着她。这条路承载了太多回忆，有我和卿卿的点点滴滴。
卿卿突然回头，她笑得明媚。
“你怎么走这么慢啊，我都快到家门口了。”
我才发觉自己的脚步慢了好多。我小跑追上她。
“明天就高考了。”
“嗯。这次别哭。”
卿卿双手叉腰，气鼓鼓的脸，很可爱，我好想上去捏一把。
“哎，你捏我脸！”
她的脸在瞬间染上红晕。
“我……额……对不起。”
我居然真的捏了卿卿的脸。我呆愣在原地。
“哼。看在明天要高考的份上，我暂且原谅你。”
她说完，转头就走。
“卿卿！高考加油！”
这是我第三次在她面前叫她卿卿。
她转过头，似乎有些错愕。过了许久，我再次看到了她脸上的笑容。
“高考加油！”
——
夏日的蝉鸣吹响了我的梦。
那年我是省理科状元，而卿卿是省文科状元。
我们的名字出现在同一条横幅上。那是我最骄傲的时光。我们是好多人的骄傲。而卿卿是我唯一的骄傲。
我们一起去了清北大学。
——
大学的一个周末，我想和卿卿表白。
我忍了五年了。我等不下去了。
我约了卿卿周末出来吃晚饭。
幸运的是，卿卿很快就答应了。
那天卿卿点了一瓶酒，喝完后整个人就不对劲了，她整个人看起来晕乎乎的。我一看不对，立马起身扶她起来。
她说她感觉整个人都软软的。我无奈的叹了口气，背着卿卿，出了餐厅。
“酒量不好还喝酒。”
“我就是想喝不行吗？”
“真是拿你没办法。”
我静静地听她讲她的酒后真言。和从前一样。
“我和你说，我有个喜欢的人，我从高中就开始喜欢了。”
我要表白的心开始动摇了。我没说话。还是静静地听着。没关系，至少能知道她和那个人到哪一步了。
“那个人不爱笑，经常摆着臭脸，他每次不开心就说不喜欢下雨天。我不知道他天天在不高兴什么，我想让他天天开心。他对我很好，我们从小学到高中都是一起回家。我习惯了有他的存在，但我不想只当她的妹妹，我不知道他怎么想的，也不知道他有没有喜欢的人。所以我不敢去看他，我开始在学校躲着他。你在听吗？”
这些特征一条比一条接近我的本人。眼角有液体滑落，原来我就是卿卿高中喜欢的那个人。原来这五年不只是我一个人的独角戏，她也喜欢着我。
我比任何时候都要开心，可是我怎么哭了呢。
我带着卿卿回到了她在校外买的公寓，好巧不巧又在我家对面。我将她放在沙发上后，去厨房给她泡了一杯蜂蜜水。
还好她酒喝的不多，没过多久便睡着了。我将她打横抱起去了卧室，给她盖好被子。
我看着她，心里的空缺好像被填补了。
我没有多留，不久后就回到了自己的住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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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天过后的第二天，我见了卿卿，她问我：
“昨晚我说的话，你还记得吗？”
我怎么可能忘。
“嗯。”
“那……”
我抢她一步说：
“卿卿，我喜欢你。
可以和我在一起吗？”
卿卿震惊地看着我。
良久，她说：
“我也喜欢你。”
哪怕昨日就知道这个答案，我还是没忍住，我又一次落泪了。
卿卿用餐巾纸擦去我的眼泪，然后紧紧地抱住了我。
“不哭好吗？”
“卿卿一直都在的。”
那日，或许是积压已久的感情无法控制，我在泪水中，吻了卿卿。
我只是轻轻地一吻，可我却感受到卿卿回应了我这个吻，我的瞳孔在一瞬间放大。
我用手托住了卿卿的后脑勺，加深了这个吻。我的舌尖与她的舌尖相触的那一刻，她的味道席卷了我整个口腔，鼻尖全是她身上淡淡的山茶花香。
我感受到她柔软的唇瓣，这是我的初吻，也是卿卿的初吻。带着青涩和甜蜜，像糖渍青梅。
后来的房间只剩我们接吻后的呼吸声，空气变得有一丝的燥热。卿卿趴在我的身上，喘着气。我感觉一切的等待都值了。
——
大学毕业后，我们各自接手了公司。
工作的第二年，我求婚了。卿卿答应嫁给我了。
那日的我，请了全公司吃了顿饭。
卿卿说我怎么花钱大手大脚的。
那是因为我开心啊，和你一起就能天天开心。
我们很快就举办了婚礼，我为了这场婚礼花费了一个月。内场布置是我设计的，酒店是我选的，蛋糕我特意挑了卿卿最喜欢的口味。后来我被卿卿夸了。嘻嘻。值了。
卿卿穿上婚纱的样子好美。
婚礼上，我再一次向卿卿表白。
一句“我爱你。”
我又哭了。
卿卿说怎么两次表白都哭。她不知道，我等这一天等了多久。
婚后的我们更加甜蜜，我们是人人羡慕的夫妻。
而我更爱卿卿了。
——
可是卿卿，你怎么就病了呢？
在我们婚后的第二年，卿卿得了癌症。而且是晚期，我聘请了医术最高超的医生为卿卿治疗。
我看着卿卿渐渐消瘦的身体，我每天都在自责为什么没有早点带卿卿来看病。可谁又能预判呢？
我期待着卿卿好起来，我不会在卿卿面前哭，因为我怕卿卿担心。卿卿每天都在笑，可她看起来越来越疲惫。卿卿你快好起来吧。我求求了。
医生说，卿卿的病情有在渐渐好转，我很高兴，我和卿卿说等你好了，我带你去周游世界。卿卿笑着答应了。
就在我以为一切都可以好起来的时候，卿卿的病情恶化了。
医生说，卿卿的时间不多了。好好陪她度过最后的时光吧。
我这次再也没忍住。我哭了哭了很久，我也不知道有多久，我只知道我见到卿卿的时候，卿卿说：
“怎么眼睛这么肿啊。”
“我知道，我的时间不多了。”
“让我出院吧，我想去我们一起走了整个学生生涯的那条路走走。”
我哭着点了点头。
我和卿卿走在那条熟悉的路上，那条路上有她跟在我的身后，有我们并肩走，有我跟在她的身后看着她走。而现在是我推着她走。
这条路我们走了十五年。
“这里有我们的点点滴滴，我记得我在这里抱了你，你说‘你一直都在’你让我在你怀里哭。你在这里祝我高考加油，还捏了我的脸。”
“我们不哭了好吗？你要相信我一直都在。”
卿卿说的很温柔。
可我还是止不住地流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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后来的一天，我们一起坐在落地窗前，阳光很温暖，卿卿靠在我的肩膀上。
“我爱你。”
“嗯。我也爱你。”
“你要好好的，不然我会难受。”
“嗯。我会的。”
“你现在不准哭，我想安静一会儿。”
“卿卿。”
“嗯。我一直都在。”
“卿卿。”
这次卿卿没有回我，卿卿睡着了，就再也没醒过来。
卿卿，你怎么就扔下我一个人了呢？眼泪不自主地落下，一滴接着一滴浸湿了我的衣衫。
我抱着卿卿，可卿卿再也不会和我说。
“不哭了好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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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是卿卿走后的第三年，我替她打理好了公司的一切。唐家父母将卿卿的公司交给了我。可是，没有卿卿的一切，还有什么用呢。我的世界里只剩下了雨天。
这是卿卿走后的第五年，两家公司在我的带领下，成为了世界前五的龙头企业。卿卿，我招了一个特助没有和你说。他很负责，对工作很上心。将来一定能成大事。
这是卿卿走后的第十年，两年前卿卿的爸爸走了，没过多久卿卿的妈妈也走了。卿卿，你放心，我操办好了后事。两年后我的父母也相继离开。卿卿，现在只剩我一个人了啊。卿卿，我好想你啊。
这是卿卿走后的第十五年，卿卿，我将公司交给了林特助，我对他很放心。你会不会怪我啊，对不起啊卿卿。我真的太想你了，我好累啊。卿卿，我好像看到了你第一次见我的样子。卿卿，我好想睡一觉。卿卿，你等等我。我终于可以见你了。
——END——
作者有话说
第1章 糖渍青梅
